镇邪

    这样的月色，更是让我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继续往前走，推开院门，我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因为我发现，这会儿，我脚前多出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古媚，她正蹲在地上摆弄着一个油灯。

    看到我，她眉头高皱：“你不在屋子里睡觉，大半夜的跑出来做什么”

    我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紧张的问道：“你你这大半夜的，在这儿摆弄油灯，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个时候，我内心的第一个想法是，可能这个女人对我没安好心，正在门口下什么‘妖术’。

    似乎是看出了我内心的想法，古媚站起身拍了拍手，冲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祭祖日前所要例行的一套特殊习俗。凌晨一点整，古镇的人都会在院门口点起‘迎晨灯’，而且这灯必须要一直亮到天明，意在迎接祭祖日这天的晨阳到来。”

    “还有这种习俗”我深看了古媚一眼。

    “不信的话，你可以放眼看看其他人家的院门口啊！”

    听她这么说，我大致扫了一下，还真是，古镇很多人家的院门口，已经亮起了微微的火光。

    为了彻底打消我内心的疑虑，古媚对我讲起了关于迎晨灯的一些事儿。

    古镇所有的‘迎晨灯’都是用面团捏成的。迎晨灯分很多种，像古媚这种，形如瓷碗，故此叫做‘碗灯’。

    还有一些，如上粗下细、中间倒扣着碗的金钟灯、形如酒杯的酒盅灯，形似花瓶的瓶灯等等。

    灯捏好，放在蒸笼里蒸熟，出锅冷却后将灯中倒油，放上灯捻，点燃即可。

    便于区分，古镇里的人使用不同的面粉来制作，用玉米面做成的灯金光闪闪，所以叫‘金灯’用小麦粉做成的灯白盈盈的洁净，所以叫‘银灯’，用荞麦面做的灯黑黝黝的结实，所以叫‘铁灯’

    点灯的过程必须一气呵成，古镇里的人认为，如果不是这样，意味着‘灯不红火命不久’。灯亮途中，一定要小心看护，千万不能让其熄灭，意为着‘灯长燃，人常在。灯遭灭，人早死’。

    其实我对她说的这些并不感兴趣，但却耐心的把它听完。之后，我告诉古媚，今晚睡不着，想出去走走。古媚也没拦着我，就由着我去了。

    沿着古镇走了一大圈儿，我发现，家家户户的院外火光点点，将古镇映衬的如同满是星星的繁空。

    不知不觉，我又走到了新居所。

    到了最后时刻，我的心里依然还抱有那么一丝丝的希望。

    新居所的院门口还是有三个人把手，只是不同的是，这一次，院门是开着的。隐约可以听到院子里，好像有很多人在小声说话、来回走路，我甚至还听到了小葵的声音！

    就这么蹲在墙角不知道多久，直到从院子里，走出来了一众人。

    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一个用石头压着的陶泥罐子，她们浩浩荡荡的走出了




第247章铁笼子
    我发现，我现在并没有在古媚的房子里，而是出现在一个昏暗的、且灰尘味儿很重的未知空间。更可怕的是，我还被关在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笼子里。笼子外挂着一个有我拳头般大小的锁，锁头上还写着一个大大的寿字。

    身处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我怎么可能不害怕。第一个反应就是该不会古媚那女人等不及了，现在就想要弄死我吧

    越想越可怕，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便想尽办法想要破笼而出，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的，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大声呼喊。

    “喂！有人吗”

    “有人听到我说话吗”

    扯着嗓子喊了半天，毫无回应。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周围响起了一阵轰隆隆、如铁门被拉开的声音。跟着，我的眼前出现了一片刺眼的白芒，白芒里，有几个人影奔着我这边慢慢走来。

    适应了那种刺眼的白，我看到来人是小葵、冷黑、还有那个神秘的年轻女人。

    在我发愣之际，小葵先开口说话了：“刘阳，你别紧张，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是我安排人从古媚的房子里把你请到了这边。而之所以让你来到这个地方，是需要你为了整个古镇，为了古镇所有的女人，去完成一项特别重要的任务！”

    “任务什么任务需要这样请而且还是请到狗笼子里为这为那，谁特么为了我！”我怒不可遏。

    “你别乱说话，这可不是狗笼子，这是‘长寿笼’，可不是谁都能呆在里面的！能进去，那是你的荣幸！”小葵一副很为我高兴的表情，不过我能看的出来，她的这种表情很不自然。

    “这份荣幸老子不要！你们谁愿意要，我送给你们！”因为真的很气愤，所以没忍住，直接在小葵的面前自称老子。

    “好了！别给脸不要脸了！”

    小葵瞬间板起脸冲我发火道：“跟你明说吧，作为古镇的打更人，祭祖日这天我们需要你担任节日祭司这个特殊的职业，就跟祭河神那天所干的事儿是一样的，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只是不同的是，充当这个祭司，你需要被关在长寿笼里。如果你配合，怎么都好说，你要是不配合”

    说到这儿，小葵看了身边的冷黑一眼。顿时冷黑直接利刀出窍，白光一晃，随后当啷一声，刀子碰撞在笼子上，窜出一连串的火星子，看的我眼睛都直了。

    “多了我不想再说了，要是你不配合，下一刀，对准的就是你的心窝子了！”

    面对小葵这样极具威胁性的一番话，我喉咙蠕动了两下，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以为我默认了，小葵将我打更用的铜锣和梆子直接丢了进来，然后跟我说了一番话。

    还真跟祭河神所干的事儿差不多，就是在恰当的时候，喊出一些口号和敲响手里的铜锣。

    嘱咐完了这些，小葵让我稍等片刻，说八点整，辰龙之时，会安排人进来带我走，并说明，只要我出去了，将享受帝王一般的至高礼节，同时，这也拉开了祭祖日的序幕。

    小葵她们走后，随着铁门被关上的声音响起，这里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现在才七点左右，也就是说，我还要在这里等待一个小时。

    对于我来说，这一个小时，可是很煎熬的。

    无奈的蹲坐在铁笼子的一角，我从身上写着寿字儿的打更服里摸出了烟和火柴，点燃后，惆怅的深吸了一口。

    伴随着烟雾的升腾，我思绪万千。

    记得古媚说过，



第248章诵祭文
    铁笼子每被推出几米远下，就有一大帮女人簇拥过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殷切的笑容。她们双手合十，眼睛微闭，嘴巴里不知道在碎碎念着什么。

    出于好奇，我眼睛直直的盯着，想要看看接下来这些女人还要作什么妖。可让我想不到的是，她们的下一个举动，气的我在铁笼子里暴跳如雷！

    因为双手合十念碎完，她们居然直接冲着我吐口水！

    更夸张的是，有一些人还怕嘴巴里的口水不够，自备了一个瓷碗，里面装了整整一碗的水，吐完一口，就喝一口，再继续吐。

    这对于我而言，不仅仅是恶心那么简单，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我特么受不了了，这活儿没法干了！腾地一下站起身，一边挡着脸，一边作势就要摔东西！

    这个时候，小葵厉声对我道：“你要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特么想问问你们干什么当我是被押到菜市口等待杀头的囚犯吗答应你做这些，已经是我的底线了，竟然这么对我，老子不干了！”我大着嗓门冲她喊道。

    “你作为祭祖日的大祭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上通下顺’之能。通的是古镇的先祖之魂，顺的是我们这些百姓的民意。也因为此，她们把自己想说的话、或者是祈祷的事儿记在心里，含于口中，然后吐在你的身上。她们相信，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先祖们就能通过你，知道她们要说的是什么了。这些都是你应该为我们做的，是你的义务，容不得你去怀疑，甚至是去抱怨。”小葵对我脆声道。

    白了我一眼，她紧接着又说：“更何况冲你吐口水，也是为了表达她们对你的感激之情，我觉得你应该感到无比荣幸。”

    “我我呸！我不稀罕，什么狗屁仪式，全特么见鬼去吧，士可杀，不可辱！老子死也不干，死也不干了！”实在是觉得这个古镇的人都不可理喻，忍无可忍之下，我嚎出了这么一句‘豪言壮语’。

    听到我这话，所有女人都定住了，看她们的眼神，好像很不可思议我能说出这种话来。

    还不等小葵说什么，冷黑手里的刀子离鞘，白光瞬间折射在我的眼睛上，随即她冷声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成全你！”

    “有本事来呀，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今天我特么就爱谁谁了！”

    我虽然怕死，但这一瞬间我是真的豁出去了，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眼瞅着刀子就要落在我的脖子上，小葵拦下了冷黑，在她的耳边低喃了几句。

    冷哼一声，冷黑将刀子收回鞘，转身不再看我。

    这个插曲过后，我总算是清净了下来。

    很快的，我待着的这个铁笼子被直接推到了破庙的主殿，也就是供奉着红皮鼓和青铜钟的地方。

    主殿的空地上，搭着一个台子，台子上摆放着很多贡品。而那些被石头压着的陶泥罐子，就放在台子的下面。

    被推上了台子，身边的小葵递来一个眼神。我明白她的意思，本来因为之前的事儿不想受她摆布，可是又一想，如果我不照做，仪式就不会结束，我就还得在笼子里担惊受怕的待着。索性很不情愿的再次敲响了铜锣，大声道：“吉时到，诵祭文！”

    我的喊话声一落，底下瞬间鸦雀无声，所有女人都虔诚的跪在那里，等待着小葵诵祭文。

    轻瞄了台下一眼，小葵就抑扬顿挫道：“东女古国、东古镇第三十七代掌权人，谨以果品佳肴，香帛



第249章绿茸线
    我竟然看到，在那个罐子里，盘踞着一条蛇。

    那蛇一动不动，像是死掉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有种浑身都不舒服的感觉。

    “这这什么意思”我有些紧张的盯着小葵。

    她目光躲闪，脸上挂着一丝不忍的表情：“刘阳，对对不起，今天，可能需要你付出半条命，为古镇的女人求寿了！”

    这话之前胖老板也对我说过，那个时候没深想，但现在从小葵的嘴巴里说出来，我嗅到了一种极其危险的味道！

    还不等我开口，小葵已经戴上了一副很厚实的手套，把蛇从罐子里抓了出来。

    这条蛇有拇指粗下，全身呈灰黑色。极为特别的是，蛇的尾部多出了一圈圈鲜艳的环圈儿，每一个环圈儿都呈不同的颜色，这是我从没见到过的。

    小葵告诉我说，这是‘绿茸线蛇’，是古镇特有的品种，也叫‘长寿蛇’，‘祖宗蛇’，据说这种蛇可以活到上万年。它每长一年，尾部就会多出一道环圈儿，跟树木的年轮有些相似。她手里的这条，尾部有三十八道环圈儿，代表着它活过了三十八个春秋。

    之所以她手里的这条现在一动不动，是因为小葵每天都会往罐子里放一些制冷的东西，使得这些长寿蛇提前进入了冬眠的状态。不过现在恢复自由，沐浴阳光，应该很快就会苏醒过来。

    有些警惕的看着小葵，我战战兢兢道：“你要做什么”

    她抿了抿嘴唇：“被这种蛇咬上一口，人就会折寿一年！被四十条蛇一起咬上一口，人就会折寿四十年！”

    “轰——”

    此话入耳，犹如晴天霹雳！

    小葵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要是再不明白，那真就是傻子了。

    “小掌权人，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快放我出去吧！”我想要做最后的一丝挣扎。

    “刘阳，该你的，就是你的，摆不脱，挣不掉。”话落，小葵潸然泪下。

    像是很怕其他女人看到，她赶紧用手擦了擦，跟着又对我说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儿，也可以说，是她刻意隐瞒我的事儿。

    她说，每届求寿仪式，上面的人都需要寻找一个阳气足的男子，让其被四十条绿茸线蛇咬过，这叫献寿。古镇人认为，只有有人献寿，大家才能得寿！而我很不幸的被选中，这是她老早就知道的事儿，但却无能为力。

    以前若是听说这种事儿，我可能会认为是胡说八道。但现在，联想到关范，我就深信不疑了！

    我记得他跟我说过，他因为被犯了禁忌，所以瞬间没了四十年的寿命！

    现在我总算明白为何那晚询问他关于祭祖日的事儿，他的表现会那么的反常！

    人一辈子能活八十年算是不错的了，四十年没了，意味着我特么快七十了！这是一个让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此刻，我再也收不住了：“小葵，你特么耍我！说什么咱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全特么是狗屁！”

    面对我的怒吼，小葵充耳不闻，而是把其他罐子里的绿茸线蛇全部都拿了出来。

    瞬间，我的面前出现了一片‘蛇海’！

    做完这些，她头也不抬的直接下了台子，混进人群中。

    我大吼大叫，对着台下所有的人说出了我压根就不是小葵男人这样的事实，甚至还包括之前古镇丢了信仰的诸多事儿。

    我以为我这样鱼死网破的放声大喊会得到回应，但根本就没有人相信，一个个脸上挂着不屑的表情，就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随着时间的推移，最早被小葵拿在手里的那条蛇



第250章没有变
    再次走上台子，她蹲在铁笼外面，哀叹了一声，脸上满是悲伤：“刘阳，还是那句话，原谅我的所作所为，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补偿你的，不会让你为古镇、为这些女人而白白”

    “我呸！”

    小葵话都没说完，我就猛地往她的脸上吐了一口口水。

    “你不是说吐口水是表达感激的意思吗我现在非常感激你！特别感激！”我的声音颤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看着眼前的小葵，真恨不得学绿茸线蛇那样，一口咬向她，把她的脖子咬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