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离默了一默,语气坚定。
“好,我答应你,待我荣登宝座,定许你一世太平。”
猎场外,已有好些公子小姐们在外候着。
狩猎已近尾声,猎得猎物的人却仍旧是没有出现,不由得让人等得有些焦急。
小莲在外面候着,眼看着猎场内已经没有人再往外走了,却还是没有看见阿美的身影,更是急躁地盯着入口处。
流云看起来倒是淡定得多,但他那是不是瞅向入口的眼睛,还是透露出他的担忧。
太子已经出了猎场,此时也正在外面候着,等着那个猎得猎物的人出现,面上一片淡然。
“有人出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纷纷向入口处望去。
夜色中看不清来人是谁,只看到两个身影慢慢的走了过来,走近了些,才看清是宁王和叶小姐,再往身后瞅去,却也是空无一物。
显然也不是他们。
两人走出来,便也跟着站在一旁。
长宁仍是一副谦和的模样,只是明歆看着却像是有些火气,冷着脸站在一边。
不一会儿,猎场里又传来一个声音,众人扭过头,却并未见着人影。
“我都知道跟你一起进来肯定猎不到什么,你还非得跟着,真是厚脸皮!”
一听这声音,众人便知是逸王爷出来了。
“本郡主乐意跟着谁就跟着谁,能选中你也是你的荣幸!”
“你可拉倒吧,方才我明明都见着草丛里面有东西了,要不是你拖我后腿,这猎物肯定就是我的!”
“哼,本郡主那是宅心仁厚,不忍杀生。”
“不忍杀生你跟着死进来干嘛!”
“当然是保护你!”
“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便走到了猎场外。
长闲看看场外候着的人,甩甩袖子,“本王才不同你一般见识!”
接着他又扫了扫在场众人的身后,竟有些喜上眉梢之感,“诶~你们也没有猎到啊?”
众人纷纷回应。
“我们在这里已经候了许久了,还未见到是谁猎到。”
“是啊,这天也不早了,按说也该出来了。”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这猎场中仅此一只的猎物,肯定是不好对付的。”
“这么说好像是啊,我进去之后都未曾见过猎物是什么。”
此时就有人开始问太子了。
“太子殿下,这猎物是您安排的,我等进了猎场都未曾见到,实在有些好奇,敢问猎物到底是什么?”
太子轻轻一笑,“既然是独此一只,当然不好对付,待会儿自会见分晓。”
正说着,猎场内缓缓向外走来两个身影,一个高大颀长,一个娇俏玉立。
众人纷纷回眸望去,便看见睿王爷同嘉禾郡主一起走了过来,身后的马匹拖着一个庞大的身影,在周围树木草丛的阴影之下,也看不真切,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就是猎物!
走在前面的两人,面色沉静如水,步履从容不迫,仿佛置身于尘世外,隐隐竟有一种不可侵犯的气场。
待走近了些,众人才终于看清后面拖着的是什么东西。
猛虎庞大的身躯渐渐显露在人前,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议论声。
“竟然是一头猛虎,还好我没遇上。”
“这要是遇上了,还真应付不过来。”
“要不怎么说陛下亲自嘉奖?”
“要我说呀,还是要有这运气,像我们,进去这么久,连猎物影子也没见着。”
“那倒也是……”
两人目不斜视地走出猎场,一旁便传来太子的声音,听着分外欣喜。
“原来是五弟猎了去,难怪大家都无功而返。”
长离微微侧身,神色疏离,“运气好罢了,不足挂齿。”
懿嘉帝坐在上座,隔得稍远些,待看清地上的猎物,不由得龙颜大悦。
“好!看来这几年,离儿的身手又长进不少,朕说话算数,说说看,想要什么赏赐?”
长离闻言,向前走了一段,阿美也随着他上前,行了一礼。
“父皇,儿臣想要什么,父皇都会应允吗?”
懿嘉帝点点头,心情甚好,“当然。”
长离看着懿嘉帝,神色坚定,“儿臣想要求娶嘉禾郡主。”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群静默了一瞬,突然就炸开了锅,一个个不可置信地看着前面的两个人,同身边人地议论着。
如果说白日里睿王爷的那句“玉儿”,是一道雨夜惊雷,那么此时的求娶,无异于是晴天霹雳,炸得在场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
流云先是瞪着眼像受了惊吓一般,紧接着面露狂喜,一脸“王爷终于开窍了”的表情。
小莲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不明白阿美为何会突然想要嫁给睿王爷。
明歆听到长离说出的话,瞬间瞪大眼睛盯着长离的背影,眸中噙着泪水,一脸呆愣,听不清周围的人在说些什么,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嗡直响,身体似脱了力一般,脚下一软,向后踉跄了几步。
一双手从后面轻轻扶住她的双肩,她也恍若未觉。
长闲在后面,皱着眉,一脸担忧地看了看明歆,又抬头看向前面的两人。
懿嘉帝听完长离的话,脸色大变,怒斥道,“荒谬!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长离撩袍跪下,言辞恳切,“儿臣知道,儿臣想求娶嘉禾郡主,求父皇成全!”
阿美跟着长离的动作,也直直地跪了下来,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懿嘉帝怒不可遏,“你想要其它赏赐都可以,唯独这件,不行!”
“求父皇成全!”
此时太后倒是反应了过来,温声相劝,“皇帝呀,你还是对玉儿的误解太重了些,虽说她初来安陵的时候,是有些欠缺考虑的做法,但那也是迫不得已,案子结束之后,这数月来,你可曾见她有何破格之举?”
皇后也在一旁帮腔,“是啊陛下,玉儿臣妾看着也是颇为喜欢,聪明伶俐不说,还颇有几分胆识,这在女子中,可是少见的。”
“皇帝,娴妃走后这些年,离儿从未再向你求过什么,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姑娘,你也要拂了去吗?”
懿嘉帝听着两人的话,眸光微动,神色竟然柔和了几分。
阿美听着她们的对话,心里却稍稍有些疑惑。
皇后替长离说话,她可以理解,太子妃是太尉长女,长离若是娶了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女子为王妃,对于太子来说,自然是少了个有力的对手。
可太后也极力撮合,难道真的仅仅就只因为她是白歌吗?
此时长离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
“父皇,儿臣只有这点所求,难道父皇都不愿满足吗?”
“父皇,五弟一向沉稳,既然认定嘉禾郡主,也定是因为她有什么过人之处,儿臣以为,不如就促成这桩好事。”是太子。
懿嘉帝思索片刻,心中怒意难消,甩甩袖袍,颇为不耐,“罢了罢了!”
地上的两人闻言,对视一眼,齐齐扣头谢恩。
“谢父皇!”
“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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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渔翁之利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嘉禾郡主白歌,贤淑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五皇子年已逾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白歌待宇闺中,与五皇子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皇五子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赐婚圣旨没两天便下来了。
熙云轩中,家仆婢女们哗啦啦跪了一地,屏息凝神听着宫里来的人宣读圣旨。
“郡主,领旨吧。”
头顶传来一道尖细的嗓音,阿美躬身在地,抬起双手伸向前,声音清脆,“谢陛下隆恩。”
圣旨轻轻被放在手上,阿美这才站起身来,垂眸看着手里的明黄卷轴。
传旨公公笑意盈盈,“奴家在此,便先向郡主贺喜了。”
阿美抬头,眉眼含笑,“那便先谢过公公了,还劳烦公公跑这一趟。”
“这是奴家的本分,郡主若是没其他事,老奴便先行回宫复旨了。”
阿美微微弯下腰,“公公慢走。”
眼见着宫里的人踏出熙云轩,下人们才四下散开,各自忙活去了,徐姨却似乎仍在震惊中没缓过神来。
那日狩猎方一回来,徐姨听小莲说了此事,便开始神神叨叨的,一下喜一下愁,当真是让她操碎了心。
“姑娘啊,这么大的事你也不提前同我们商量商量,竟然自己一个人就做了决定,好在这睿王爷看着倒也是个有担当的,日后嫁过去该不会亏待你。”
“姑娘,得空了你也得赶紧学学婚嫁的礼仪,这可不比嫁个普通人家,规矩多得很,到时在场的那么多人,可不能出了岔子,叫人笑话。”
“对了,我昨日里还吩咐月儿出门购置些绸布,也不知道办得怎么样了,我先过去看看。”
徐姨絮絮叨叨地说完,便向着旁边先过去了。
阿美这几日来一直听着她的念叨,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内心里有些崩溃。
眼见着徐姨走了,阿美才拖着身子向着闺房走去。
小莲跟在后面,也是一脸的苦闷,“阿美姐,你怎么就突然说要嫁给睿王爷了呢?”
阿美有些抓狂。
自从那日睿王求娶之后,只要是碰见她的人都要问上两句,若是外边儿的人吧,那还好说,她不出门便是了,可这家里还有两个天天在耳边念叨,就是想躲也躲不开。
阿美叹了口气,第二十一次向小莲解释着,“我不是说过了吗?睿王爷两次三番救我的命,待我又好,人又俊朗,实乃良配。”
“明明就不是这样的!”
“哎呀就是这样的!要不然你说我还能图他啥?”
“上次你还说睿王爷……”
“哎呀!我突然肚子好疼,先去趟茅厕!”她说着便捂着肚子头也不回就跑了。
小莲站在后面,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隔壁的睿王府,此时也比往日热闹了不少。
府上的下人们跑前跑后地忙活着,府内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自打睿王单独分府出来,府上便几乎没办过什么宴席,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桩喜事,怎么着也得好好布置布置。
而王府书房,却一派平静,仿佛外面的热闹都与之无关。
流云步履匆匆地走进书房,行了一礼,“王爷,有消息了。”
长离正布着棋,闻言也并未抬头,轻声问了一句,“如何?”
“温大人今早便被放了出来,府上的封条也解了,据说是府里的下人被买通了,故意将辱没皇权的词文放在温大人书房。”
“可查出是何人指使?”
“未曾,但……属下怀疑……是……”流云有些迟疑。
长离瞥他一眼,“继续说。”
“属下怀疑,是受太子殿下指使。”
他抬眸看了长离一眼,才继续说着。
“那下人被发现后,便潜逃了,太子殿下带人追去,未留活口。”
“另外,事发前一晚,有人匿名向翰林府送了太子与西祈国往来的书信,就是那日温大人给王爷的那封。”
“据隐卫来报,当晚也有人给太子府送了信,第二日,太子殿下便以辱没皇权为由查封了翰林府。”
长离听罢,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勾了勾唇角,将棋子放下,“看来,是有人故意要挑起本王与太子的矛盾,好坐收渔翁之利。”
“王爷认为,会是谁呢?”
长离神色坦然,手上动作未停,“如今朝局平稳,本王与太子若起争端,势必引起朝政动荡,局势不平,对谁来说才最有益?”
流云垂眸想了想,突然神色一凛,“难道是淮南王?”
“不无可能,当年父皇建立起东陵国,淮南王还是个大将军,与杨将军同为父皇左膀右臂,也算是开国功臣,又与父皇沾亲带故,开国后便居功自傲,得罪了不少权贵,被人扣了一顶贪赃枉法的帽子,父皇念其劳苦功高,便赐了封地,不得诏令不得回安陵。”
“名义上是深受恩宠的淮南王,实则只不过是被软禁在封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