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帝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一季流殇
不眠不休,疯狂地练武,最终得以如愿以偿。
十六岁那年阁中比武,我当之无愧成了阁中年轻代的第一高手,从此可以靠近那个人,每日每夜与他待在一起。
哪怕只是听他号令,任他差遣,我也甘之如饴。
疯魔便是如此没有理智可言。
如愿以偿地见到了那个高不可攀的男子,一袭白衣胜雪,翩然尊贵如身在云端,让人只远远看着,就不由自主地想臣服膜拜。
他是那么尊贵而清冷,如降临人世的世外仙人,纤尘不染,孤绝而傲然。
让人只能仰望而不敢生出丝毫亵渎之心。
秦裳恭敬而虔诚地参拜,心头悄然住进一尊神祇。
阁主负手立于山巅之上,居高临下注视了他良久,才淡漠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第506章 寂灭
但只是这样简单的愿望,也并不能长久。
他们在九阁之巅度过了一个寒冬。
隔年他十七岁。
阳春三月,秦裳接到了阁主的命令,去取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杀手血狼首级,期限三日。
少年怀着满腔忠诚离开九阁,去执行阁主交代的任务。
血狼武功很高,人很狡猾,极擅隐藏踪迹。
秦裳花了两日时间才找到了血狼的下落,可彼时血狼正与同为杀手的好友躲在深山吃酒。
七个人。
秦裳染了血,杀死七个人,只带回了血狼的首级。
但是回去晚了,比三日期限晚了半日。
满身疲惫赶回九阁之巅,恭敬地献上首级,少年没有等到一句夸奖,也没有一句安慰,甚至连责备质问都没有。
只有一顿血淋淋的鞭子,惩罚他的办事不利。
这是生平第一次,少年挨这么重的责罚,痛到咬破了唇,却一声不吭。
因为不想让阁主觉得自己没用。
他是阁内第一高手,年少成才,努力那么多只为了靠近心中的信念,怎么能软弱
近身侍奉阁主,他必须比其他人更强。
所以对于惩罚,他受得甘愿。
少年觉得阁主是看重自己,所以罚得应该。
他不怨,只在心里提醒自己,需要好好练武,提升自己,不能再懈怠了武功。
于是往后的日子里,他除了侍奉阁主,每日早晚便多了另外一项任务。
继续练剑,修习内力。
内外兼修。
十七岁那年冬,气候寒冷而恶劣,大雪接连下了几日,九阁之巅到处白茫茫一片。
少年思及阁主四季都是一袭雪白轻袍,进山猎了两头雪狼,打算给阁主做一件狼裘披风御寒。
少年想着阁主穿上狼裘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笑。
可他估算失误,利箭击中雪狼要害时浅淡的血腥味引来了狼群,少年与狼群搏斗了整一个时
第507章 草芥
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扬扬落下,落在他的衣服和发丝上,凝固了血迹。
不知站了多久,他也记不住自己站了多久,只要身上还有血腥味,他就得一直站在这里,站不住了就跪着,跪不住了就昏倒趴在地上。
只等着纷落的大雪把他身上的血味冲刷干净。
然而如此冰冷的气候下,大雪落到了身上却是迅速凝结,又如何能洗净血迹
他很快成了一个雪人。
时间仿佛静止。
他的感官一点点失去知觉,身体一点点失去温度。
冷,冷到骨子里,仿佛全身上下只剩下寒意,嘴唇泛青,心里的冷比身体更冷。
他想,就这么死了吧。
陷入昏厥之前,他脑子里恍惚闪过短暂的一生,随即回光返照般意识清醒,心头清晰地浮现一个念头:原来……阁主不喜欢血腥味。
下一次。
下一次,他定不能再让自己受伤,不能再让阁主闻到自己身上的血味。
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
后来他到底没死成。
阁主命人把他救醒了。
九阁里灵丹妙药那么多,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总能救活的。
然而那一次他的内力受损,身体就此落下了病根。
整个冬天他都在养病,也都在暖床——给阁主暖床。
他成了阁主的娈宠。
不知什么原因,可能因为大雪封山,无所事事。
可能因为养病的日子太无聊。
也可能只是因为……他自己愿意。
看,这就是秦裳。
看似光风霁月,实则低贱如草芥蝼蚁。
后来的后来,他一天天沉默,以前夺目的笑容慢慢消失不复见,眼底灼热的光芒也寂灭于无声之中。
他变得很乖,如一个宠物。
身体渐愈之后,他依然乖巧温顺地留在九阁之巅,继续侍奉如神明般尊贵的阁主,尽责尽力地做好一个娈宠之分内之事。
只是有什么东西,从心头悄无声息地
第508章 代价
十八岁那年秋,天山论剑,江湖上众多门派齐聚,阁主命他取回新任盟主的脑袋。
他领命而去。
各方枭雄齐聚,他取了首级也带了一身的伤回来。
依然领了一顿鞭打,理由千篇一律——任务中受了伤。
他一度怀疑,自己这阁中第一高手是否浪得虚名
为什么次次任务都会给自己弄得一身伤,赚来一顿罚
后来他知道了。
不是因为他武功不好,而是因为阁主想罚他,不问缘由。
再然后,他每次出任务,大的小的,次次失误,只为了给阁主惩罚他的机会。
哪怕……
他的生命,一次次透支,他的伤势,一次次加重。
他的内力,一次次耗损。他的信仰,一点点被消磨殆尽。
他明白了,当初飞蛾扑火,此生的宿命便只能是化作灰烬,归为尘土,依旧做那一搓微小卑贱的泥土。
从十四岁到二十岁,他用了整整六年时间认清了自己的身份。
卑微而又低贱的娈宠。
九阁第一高手,外人眼中最接近神祇的人,显赫而威风,实则贱如蝼蚁。
内力损耗,内伤沉疴,身上留下了太多太多的伤,生命透支严重。
秦裳以为自己很快会被新的第一高手取代。
以他折损过度的功力,第一高手之名早已名不副实。
可是并没有。
九阁自他之后,至今八年未曾再举办过比武大会,也没有任何人挑战过他。
他以这副残破身体,至今居然还牢牢稳坐第一高手之位,实乃讽刺。
从少年到青年。
经历八年时间,他尝遍了酸甜苦辣万般滋味,磨灭了满心信仰,心底早已是一片荒芜。
岁月无情,说到底……不过是执念枉然。
二十二岁那一年春,阁主坐在繁花盛开的园子里,赏着满园春色,随口说了一句:“东陵这个小女皇挺有趣,女子称帝,本座不太喜欢,毁了吧。”
一句不喜欢,一句毁了吧。
他的容貌被改变,他的身体骨骼被重塑,只为了以酷似君倾阑的容貌接近君子曦,引起君子曦的关注。
毁了吧。
第511章 三跪九叩
穿过一条通幽小径,眼前草木扶疏,两旁林立着高可参天的大树,密密的树干枝叶遮住了阳光。
细碎的光亮从树叶缝隙之间洒落,在眼前形成斑驳的光景。
山间空旷而安静,只有沙沙的树叶声响回荡在耳侧,带给人直达心灵深处的静谧。
这条路很长,九曲十八弯,不熟路的人极容易迷失在这里。
秦裳以前回九阁之巅走过这里,总忍不住使用轻功,因为想早点见到那人,即便只是分别短短几日,也总有种思念成灾的迫切。
这一次,是自他十六岁到阁主身边之后分别最久的一次,他却没了急迫的心情。
脚步沉稳,一步步往山上走去。
周遭的景致带着风雨洗练之后的沧桑沉肃,比不得富贵之家园子里的千娇百媚,却自有一种傲然于天地之间独属于它们自己所有的峭拔沉稳。
甚至连脚下的嶙峋碎石也突然变得可爱了起来。
还有身旁的大树……
抬头遥望参天大树,秦裳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
阁中有堂主曾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秦裳想了半晌,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女子是能打动他的,他说女子如花,美丽而娇弱,春日里可以开得绚烂,却经不起寒冬冷霜的摧残。
而他向往的感情……
他向往中的感情,是能一起经历风霜,一起勾画岁月,任狂风暴雨洗礼而永不折腰……正如眼前的这些参天大树。
他用一种仰望的姿态来面对,感情亦如是。
可直到此时他才蓦然醒悟,大树是不需要有感情的,它只会沉默地耸立于寒风之中,接受朝阳雨露的灌溉,一点点靠近广袤天空,而永远不会低头。
美丽娇弱的鲜花需要呵护滋养,大树却只能被仰望。
长长的一段路,秦裳不疾不徐地走着,边走边欣赏风景,心境难得地有些悠然宁静。
直到前面出现青石板铺就的石阶。
一阶一阶,直通九阁之巅。
九阁中人把这条阶路称作阁门,这是登上九阁之巅唯一的一条路,阶路两旁有无数的高手护卫。
第512章 忘了行礼
天如此蓝,云如此白。
天高气爽,阳光明媚。
子曦在兴庆宫主殿设宴招待了楚凝和苏瑾。
宴是简单的宴,作陪的人只有楚宸。
两对夫妻,两两对望片刻。
“方才似乎忘记给陛下行礼了。”苏瑾悠然开口,嗓音清雅闲适,“嗯,还有刚上任的帝君大人。”
楚宸嘴角一抽,漫不经心地瞥了楚凝一眼。
忘了行礼
他这个姑姑天生就不知道什么叫屈膝,不管是西陵皇帝楚寰,还是西陵上上任皇帝,亦或是太后宫妃一大堆……至今还没有人能让楚凝弯一下脊背。
子曦能是例外吗
肯定不能。
楚凝不行礼,指望苏瑾给他们行礼
那更不可能。
苏瑾可是楚凝心尖上的人,她会允许苏瑾受一点委屈
就算受委屈,也只能是她给的委屈,其他人动一下苏瑾试试
“忘了就忘了吧,不必放在心上。”子曦淡笑着开口,“朕度量大,不会纠结这种小事情。”
楚宸跟着点头:“本帝君也不会计较,所以姑姑和姑父不必放在心上。”
对闻人渊和裴毓阳认真,故意逼他们下跪行礼,是表明一种态度——陵国收复疆土的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而对楚凝和苏瑾,则完全没必要。
况且楚凝跟那两人又不一样。
苏瑾扬唇,他的确没打算放在心上。
“长公主既然来了,就暂时在朕的宫里住下。”子曦温声开口,“不会有人打扰到两位的清静。”
楚凝沉默了片刻,淡淡说道:“陛下是否有事需要本宫去做”
子曦挑眉,不答反问:“公主愿意为朕做事”
楚凝道:“若西陵回归陵国,成为王族,本宫将不再是长公主。”
“只要长公主愿意,可以永远保留这个封号。”子曦淡淡浅笑,“不做西陵长公主,也可以做朕的陵国长公主。”
苏瑾讶异:“陵国长公主”
这身份是不降反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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