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医生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机器人瓦力
郭鹏斌深呼吸了一下,点点头,就跟着他们几个走回去屋子那边,还没刷牙洗脸呢。
“爸爸,爸爸,”小虎头嚷嚷着道,“我们也养几只鸡生鸡蛋好不好?”
“好!”菜丫头也颇为期待,“养!还有狗狗!”
“是啊,爸爸,我们养一只狗狗吧。”小虎头又央求道,“红爷爷家的狗妈妈刚生了一窝狗宝宝,我们领一只来养吧,妈妈都同意了,好不好?”菜丫头也连连点头,“要养狗狗。”
郭鹏斌看了妻子一眼,见她点头,其实也理解她的用意,“好,都养。”
既然已经搬回村子这里,起码住上一年半载甚至更久时间,那养些鸡鸭和狗都是好的,他母亲就能照顾那些鸡鸭,养只狗狗既能守门示警,又可以给两个小孩做宠物,陪伴他们融入这个乡村环境。
果然,一听到他同意下来,两个孩子顿时欢呼雀跃,都激动地叫嚷着要亲爸爸一口。
郭鹏斌蹲下身子凑过去,两边脸颊各被儿子和女儿亲了口,也是欢笑了,看着两个孩子脸上的笑容,看着他们手舞足蹈的,心里那份暖意更盛,值得的,值得的……
“还不去洗脸刷牙。”余琪笑道,眼睛挂着的黑眼圈说明她昨晚睡得很不好,但相比昨天的愁容,似乎多了一股振作起来的精神劲头,“今天还有得忙呢,屋里屋外都要打扫,电线要检查,灶头要清洗,太多事情了。”
“是啊。”郭鹏斌知道妻子是鼓起劲来了,身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她可不是一个脆弱的人,而她这份劲头亦使他更有能量,就没多说什么,赶紧去刷牙洗脸,吃过几个鸡蛋,撸起衣袖开始干活。
不多时,三个老人回来了,带回来一些农具,都加入这场大清扫。
屋外院子的杂草先用镰刀割掉,又用锄头把地翻了整平,那些水缸、木柴等重新整理好;屋内的蜘蛛网和灰尘要彻底清掉,几位叔伯又来帮忙了,带来了两根新的光管帮他们换上,这样夜晚的时候屋内就会灯火通明。
从这大早上的,一直忙到中午,众人才移步到权叔家去吃饭,权嫂做好了一顿大锅饭。
村子里住的都是中老年人,互相之间全是认识的,邻里邻外只要看到他们一伙人,都会凑个热闹问怎么回来住了。郭鹏斌拿出热情和礼貌,早就吩咐过家人们也要这样,在村子里住一定要搞好邻里关系。
吃过中午饭,虽然郭鹏斌不愿意出门,但确实有些东西需要买回来,才能把屋子的居住环境改善好,他也就带上懂点水电的波叔开车到镇子去,以最快速度尽量把东西买全了,就又赶回去村子,一路都在心惊胆跳,所幸没出什么祸事。
回到村头的时候,碰着另一家人开车回到村子来了,也是大包小包的。
因为是白天,围了几位村民看着,那里面有波叔,郭鹏斌下车后一问才知道,是德林叔的儿子也搬回来住。
“荣钦?”郭鹏斌一看,德林叔的儿子不是他小学同学么,一看那个中年男人,果然就认出来了,“李荣钦!”
他和李荣钦小时候有一段时间玩得很好的,但上初中后关系渐渐淡下来。真的是十几年没怎么聚过了,上次回来清明祭祖的时候见到过,所以也才认得,毕竟大家跟小时候、年少时的样子都有了很大变化。
“好久没见了啊。”他走上去笑叹道,心里感觉又稳了些,像抱着木头在河中飘荡,抓到了更多的木板。
“郭鹏斌!”李荣钦同样认得他,露出的笑容也是复杂难言,“你也回来了?”
“是啊,回来住……”郭鹏斌重重地点头,拍了对方的肩膀一下,李荣钦也拍拍他,此刻两人有着一样的感受。
接着,李荣钦介绍了自己的老婆孩子,就一个儿子轩轩,今年五岁大,有点怕生,让他叫人的时候他抱着妈妈的腿忸怩地不肯说话。郭鹏斌让他们别勉强孩子,真心地说这下好了,小虎头和菜丫头可有玩伴了。
李荣钦父母健在,就在旁边迎接着,岳父母也跟来了,这一家子亦是有得忙。
所以两个男人在村头这里聊了几句后,就先互相去忙,今后的日子很多时间可以相聚。
郭鹏斌带着买回来的东西回到自家黄泥屋,传回了这个消息,余琪顿时也有一点宽慰,两个孩子已经期待起那个玩伴来了,余琪说明天等人家忙得差不多了,再去拜访。
这天傍晚快晚餐的时候,权叔过来叫郭鹏斌去看看田地。回来一天了,也该去看看了,权叔这么说。
村子聚居地的周围有很多田地,由于这些老人仍在耕种,田地都没有打荒,在这个夏季,一块块种着水稻的田地都快要收成了,哪里都是金灿灿的一片,风吹过的时候,仿佛带着米饭的飘香。
“权叔,这些田准备什么时候收割?”
郭鹏斌跟着权叔走到田地边的泥路上,对于农活是既熟悉又不熟悉,以前家中的农活都由老父张罗,他即使参与其中,也就是老父让怎么帮忙就怎么帮忙,并不懂得太多。
“再过几天就可以了。”权叔望着这些已经长成的稻田,眼里似有柔光,“今年这禾大熟啊。”
“那到时候我帮你一起割。”郭鹏斌又道,“我在这里得找点正事做。”
这时他望到颇远的那头,李荣钦跟着其父德林叔也在逛着田地,见对方也注意到他了,就招手打了个招呼。
想来李荣钦也是这般想的,回来村子住了,就踏踏实实地住。
“鹏斌啊。”权叔一边走一边说着自己的打算,黝黑的面容很认真,“你听我说,我跟你妈有说过了。这几亩地呢本来是你爸的,他走得早,才落到我这里,连着我自己那几亩一起耕。现在你回来村子住,又想找点田活做,这几亩地就给回你吧。这几亩谷割了也不值几个钱,我听你们说了外面情况不好,也看了一些新闻,我意思呢咱们都先不要卖掉这些谷了,说不定哪时候有钱买不着吃的。我以前饿过,知道饿起来有多难受,再往上在咱们太公那个年代,为了一袋谷给地主卖儿卖女都是常事,所以我说这些谷就不卖了,咱都存起来。我试试把你堂弟他们也叫回来。这田今年还能再种一回,到时候收成了,再看情况要不要卖一些。你说呢?”
“好,好……”郭鹏斌听得连连点头,权叔说的这些话让他既感动又认同,这个面朝黄土背朝天了大半辈子的老农对于世道变迁有一份独到的考虑,“就按权叔你说的,谷子不要卖,都留着……这些田地我们一起耕……”
“你肯耕,多的田地给你耕。”权叔指指周围,“不过耕田是很辛苦的。”
“辛苦不是问题。”郭鹏斌笑了笑,看着那些金黄的稻田,“只要一家人能平平安安、不饿肚子,辛苦一些有什么所谓……权叔啊,我现在算是理解了为什么我爸以前总是不愿意放下这些田地……”
他不知道外面的灾乱会不会忽然哪一天就蔓延到村子,但看着眼前的稻田,心中有一股实实在在的希望。
有这些稻田,有这些土地,就可以活下去。
瘟疫医生 第七百四十九章 能治吗【求月票,求订阅】
“什么时候做手术啊……什么时候有医生来看看啊……”
大华市郊这个集中收治点的一个多人大营帐里,张晓君无力地喃喃着,躺在病床上的躯体越发难以忍受一种怪异莫名的感觉,既不是痛,也不是痒,但又并非不是两者。
住进来两天了,是有医生来给他看过诊,可除了打了些点滴,就没有什么其它治疗了。
动手术是他自己想的,医生没那么说过,医生只是说先再观察病情,再观察……
来查房的医护人员全都非常匆忙,没哪个是有详细询问病情的,应该是因为患者太多了,周围刚一有人因为病情加重被转移到单人病房,马上就会有新收治的患者进来顶上床位,真的是源源不断。
他们被送进收治点后,手机什么的就都被收走了,与外界的通讯隔绝开来,并不清楚外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就连这个多人大营帐之外的收治点范围是什么情况也不清楚。
那种诡怖的啸叫声时不时就发生,每一次都让他感觉更加躁乱,像有一千万只蚂蚁在体内四处爬动。
“没用的,别叫唤了……”旁边那个自称是医学生、叫做何明标的家伙缓缓说,面色也变得更差了,两只眼睛像突了出来,“我看我们是没得治的,天机局暂时也拿不出办法,只是把我们集中隔离起来而已……”
“你说什么啊,一直只会释放负能量……”张晓君闻言再次辩驳,但每一次辩驳都比前一次无力一分,心中那份对天机人员的信任摇摇欲坠:那家伙说的是对的,这只是在集中控制管理,根本不存在什么治疗,否则不会是这样。
他心中茫茫,不由问道:“那按你说的,我们会怎么样?那种怪叫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何明标的声音比他还要虚弱,“但我感觉,自己在变成另一种东西……”
张晓君沉默了,心有同感,尤其是在每次听着那种啸叫的时候,全身的肌肉就在不停跳动,体内那一千万只蚂蚁像要破蛹而出,但破出来的真的只是蚂蚁吗……这病真的只是异常脑神经紊乱综合征吗……
会不会何明标真猜对了?天机局一直在骗人?其实完全是另一回事,他们这些人都被骗了?其实无药可治?只是把他们控制起来?为什么?要做什么?让他们在这里等死?啸叫是死亡的声音吗?然后呢?拉去火化?
越来越多的杂念涌在脑海里,也让他的心脏快撕裂开去,不管是不是病,他感觉自己快疯了,真的快要疯了。
这时候,张晓君看到那边过道走来一群穿着防护服的白大褂,是来查房吗,但比上次来查房的医护队伍更多人,是大查房吗……他顿时再也受不住了,一瞬间情绪失控,挣扎着起身的同时,使尽力气地高声哀求道:“医生,医生!救命啊,救救我啊,我快不行了,救命啊……”
他发出的动静让那边的一众白大褂停下脚步地望来,周围的病患们也是,营帐里的巡逻人员快步过来,让他冷静,医生会慢慢过来看的。
“别阻着我,你们想我死!”张晓君暴怒不已,下了病床,推搡巡逻人员,不管周围人是什么反应,都挣扎着要冲向那群白大褂,失控地叫喊道:“医生,告诉我实话,你们能不能治啊……我会死吗,我有权知道真相啊……”
他的话语有引起周围一些本就迷茫焦急着的患者的共鸣,纷乱的话语顿时响起:
“是啊,我的病情还在加重,还在加重啊。”
“为什么不让我打电话,我想跟家人联系,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这个病能治吗,怎么治……”
张晓君冲出去几步,却终究因为身体虚弱无力,几乎摔倒在地上,被两个巡逻人员扶住了,他一声哽咽,几乎痛哭出来,为什么会这样啊,自己只是随手点开了一个别人发过来的网站……
这时距离近了,他看得更清楚,透过那些防护服的面罩,看到那群人当中有一个年轻女人,他认出来了,不禁叫道:“我认得你,你是顾队长的那个大学同学!王医生,王医生!”
“是……”那女人应了一声,对他说,也是对周围众人说,“我是王若香。”
“救命啊,王医生。”张晓君立时又再哀求,她可是顾队长的大学同学,一样的优秀,别人治不了,她不一定治不了,他就是看新闻视频信了王医生的话,才到了这里来……然而现在,王医生报以沉默,像没听到一样。
这下不用张晓君追问,很多患者也都躁动了,为什么沉默?他们到底还能活上多久?
他们之前都信任着她,依靠着她……难道就是一个骗局?
“其实根本就不是异常脑神经紊乱综合征,对吗……”
是也在望着那些白大褂的何明标无力地问了句,“不只是脑神经,是全身各处器官组织都在发生病变……”
那一边,被周围一双双虚弱的眼睛望着的王若香还是没说出什么话语,其他白大褂亦沉默着。
“你们的病成因很复杂……”终于有一位年长一些的白大褂做了回应,“我们还没有完全清楚它的病因和病理机制。把它归于神经系统疾病,是它很可能是由于脑神经发生紊乱,才导致其它的病变……”
“啊!”张晓君一声暴叫,已经听出来了,“真的没得治吗?没得治吗?”他一下子面色涨得通红,“你们在骗我们,你,尤其你王医生,你们根本治不了,你们骗人!”
他被两个巡逻人员抓着,但暴怒的喊声响遍营帐内的每个角落,所有患者都望过来了,一张张面孔涨红,很多人挣扎起身,有什么一直支撑着他们承受痛苦的东西破碎开了,心中的那股混乱躁动像决了堤地奔涌。
放置在营帐边的几块旧印石亮起了红光,巡逻队伍急忙摆开阵势的同时,呼吁支援,这个营帐的患者们可能要出现群体变异……那些白大褂也警觉起来了,而王若香还怔怔的站在原地,仿佛失了魂。
“你们根本没本事治得了这病,你们想我们死……”张晓君喃喃着,面色古怪地变幻着,浑身的肌肉一块块隆动,每一条神经都在拉扯,心脏好像裂开又重合,“说话啊,说话啊……为什么不敢承认啊……”
突然,王若香大声地说了一句“是!”
她环顾周围,声音虽然微微哽咽,仍然有着一份坚守的力道:“是……我们没本事直接把你们治好,现在还没有。但我们只想你们都能活下去,我们一直在尽力,我们会找到办法的,会的……我们死也不会放弃。”
瘟疫医生 第七百五十章 生命本能【求月票,求订阅】
你能治好他们吗?你有任何可行的办法吗……脑叶白质切除术?神经毁损术?还是把他们的头都砍下来?
说起来,你们真正治好了几种疾病?哪一样不是治得留下严重的后遗症?蝗化病患者每天都要忍受着想要进食泥土的欲望;还有上千万的石化病患者排着队等待接受切骨手术呢;还有那么多的异婴,那么多的潜在异人……其实你不是有着一种医治他们的方法吗?你知道答案,是的,你知道……与其让他们受着这些痛苦,为什么不给他们一个机会,要么得到解脱,要么得到更健康、更强壮的身体……这个疗法有一半的成功率,不是比现在这样更好吗……
“王医生,你,你们能找到什么办法?说啊,只是说不放弃这种话,有什么用吗……”
王若香听到暴怒得似乎即将要发生异化判定的那个患者马上又怒说,但相比刚才,面色隐约有一点点犹豫。
而四处的其他患者,有人还愿意听她的话,有人则比刚才还要怒火直冒:“她还想继续骗我们!”“她亲口认了,她说没办法!天机局根本治不好我们,只是在骗人!”“那把我们关在这里,就是让我们等死!”
她看了看周围挤满了营帐的上千名的患者,那些愤怒、怀疑、痛苦的面目,让她越看着,越有点眩晕。
她听到的不只是他们纷乱的话语,还有一股不知何来的不怀好意的声音。
很可能那就是生命意志同盟释放的黑暗力量,像孙宇恒说的那样,现在来蛊惑她了……
也许她也符合着被它蛊惑拉拢的标准,她曾经在学校往往被称赞是最优秀的那个,但后来,她比不过顾俊,比不过于驰,时雨,惜玫……其实以前屡屡度过灾劫,是一直承蒙着他们的能力与贡献,她其实没做多少,现在没了他们的付出,她就更是什么都做不成……
你知道了吧,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当然不比任何人差,但你不像他们那样有接触真正力量的机会。顾俊、邓惜玫生来就是那样的,吴时雨、于驰也都是被强大存在眷顾的对象……不过,你现在不就有着那样的一个机会吗……接触真正的力量,成为更强者……
你想医治这些人吗,你想击败生命意志同盟?你想改变什么事情?你都得先强大起来……
难道顾俊不也是这样吗,难道他没有选择了接纳力量?难道他不是用强者的方式去达成自己的意愿?
还是应该把他称呼为……乌鸦?
王若香闪过一下猛烈的头痛,心里的躁乱更大,好像源于受到周围患者们的影响,又似来自其它维度的侵袭。
“有黑暗力量在诱惑我,”她对旁边的蛋叔他们说,也是向指挥中心报告,“这里黑暗力量聚拢,小心异化发生……”
大家都看出情况不好,更多的守卫人员已从外面冲进了营帐。
但最先异化的人还是让他们感到意外,不是张晓君,是在他旁边床位的何明标。
“不会有办法的……”何明标的眼睛充满血丝,突得快要破出眼眶,骤然就发出了一声极恶的奇诡啸叫:“不会,不会有任何办法,现有的医学水平根本不会有办法,这不是凡人能有的办法!”
啸叫响彻这个营帐的同时,何明标由原本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狂暴地跃了起身,浑身似有爆炸开的力气。
在他周围的张晓君等患者们都惊愕着了,这两天他们听到过很多次这种啸叫,却第一次看到了患者啸叫时的情况。转眼之间,只见何明标的面部皮肉开始扭动,那两只本就高高突起的眼睛进一步爆出像是鱼目,眼周的皮肤迅速凝结出了一层鳞片,嘴巴里长出了奇特的尖齿。
与此同时,守卫小队冲了过去,打出旧印,也抬起手中的步枪对准异化者,呼喊着让对方冷静配合。
嗒嗒嗒的脚步声凌乱,有更多的人员从营帐外面奔进来了,也全都拿着步枪维系营帐里的秩序。
“他们要屠杀我们……”何明标发出嘶哑的声音,向周围患者们说着,癫狂般鼓动着:“我们不是什么病人……我们是新人类,大家听听脑海里的声音啊,回想启迪网站的景象,就会明白的,他们才是病人……你们看看我,跟刚才比起来怎么样?我拥抱了力量!”
他畸形的面孔、狂热的话语既让很多患者陷入茫然与惧怕,也让一些患者——尤其是之前暴怒的那部分患者做出了尝试,第二声啸叫出现了,第三声、第四声……突然在营帐里爆发起来,像是一阵阵的轰雷。
这股混合的异响压在众人心头,重重地压下去;王若香脚下微晃,面色连连地变幻……
“说话啊,继续说啊。”何明标朝她大喊,没有理会守卫人员的警告,“说你们要尽力医治我们。你能吗?我们需要吗?这不是疾病!而你们也不算医生。”
这时候,守卫人员发射了电击枪,但是被何明标敏捷地避开,他往旁边冲去,顿时引起一片混乱。
混乱在营帐里到处暴现,到处有更多的啸叫。
如果不是何明标等人是刚异化的、还没有异化完全的“半异人”,连开始异化后的进食需求都没有得到满足,枪声会响起的,这里的局面会滑向地狱;但以半异人们目前的力量与速度,天机人员还应对得过来,只不过在制服过程中,到处被搅得一片狼藉。
不是每个异化者都会成功。足足有另一半人,是在巨大痛苦中扼自己的喉咙、抓自己的脸、捣自己的心脏,或是抽搐,或是强直,然后突然停止了动弹。异化失败者的心肺等器官由于没能承受住异化时的冲击而发生超急性衰竭,这是医学团队在临床观察、病理解剖中得出的结论。
在此之前,就在这个集中收治点,团队多次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对异化失败的患者进行抢救,至今无一例成功。
王若香脑海里乱嗡嗡地响,看着周围有患者变为异人、有患者变为尸体……
不说话是吗,你知道了吧,没人再愿意听你那些漂亮话,你的尽力有用吗?你做医生的,不清楚患者想要什么吗?是健康,不是你苍白的漂亮话、或者你无力的鼓励……你就算死也不放弃,有什么用?你能找什么办法?以你的力量,终究是一场徒劳,以凡人的力量,逃不过死亡……
你难道不明白,这些患者对你有多失望吗?
医生,伟大的天机医生,他们对你们好失望啊……
“王姑娘,王姑娘?”旁边蛋叔紧张的呼唤,让她回过神来。
王若香晃了晃头,忽然抬步往营帐外面走去,过道一路上都是混乱,她就那么走过去,眼眸余光看到最先发怒的那位患者并没有发生异化,只是面如死灰地愣在那里,无助地哭泣。
她走出营帐到了外面,看到天空灰蒙蒙的,看到四面八方还有很多个身后这样的大营帐,哀嚎与啸叫分不清方向。
她垂着脑袋,在呼吸面罩里面连连地喘气,眼眶的泪水掉落。
哭有用吗,要想医治疾病,必须先恢复人的生命本能……释放生命意志……
但她也看到,收治点到处有忙碌不停的医护人员们,走路都几乎是跑着的,每个人的面容都很疲惫,但他们的眼睛里一直还有着星火微光;有些人轮休了,实在抵不住疲累,就坐在一些角落靠着墙、躺在地面憩息,没顾得上什么仪容,他们有很久连洗一把脸都没洗过。
还有新收治进来的患者、被转移到重症单间的患者……他们躺在担架上,痛苦的脸庞还有着一份坚忍与抵抗。
王若香心绪翻涌,大家明明都是那么疲惫,却就是给着她一股力量,让她可以有力气重新说出了想说的话。
“我知道他们失望,我比他们更失望……”她缓缓的道,“他们当然是想要健康,但健康是可以跑步游泳,可以好好睡一觉,可以和朋友去玩,可以照顾父母,可以陪伴孩子成长,可以好好地成长……不是被你们以变强、释放生命本能的理由威迫着一定要做残暴的事情,那不是健康,那是被你们扭曲了的奴隶。如果一个人只能选择屈从你们对于‘生命本能’的定义,那算什么生命本能呢?你们认为生命本能是那样,但我认为,生命本能是爱与欲……你们要无限扩大欲,并且扼杀生命本能中爱的那一面,那才是在否认生命,把自己变为非人的怪物。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