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神记

    断了！断了！

    许多神魔和神通者已经飞到了灵宝山，不敢近前，远远张望，只见那神龙口中的龙牙被磨断了一根，巨大的龙牙从天而降，砸入山中。

    龙牙坠落的过程中，越来越小，随即龙牙长出眼睛，刀气弥漫，驾驭刀光在山间穿梭，如光如电。

    铮铮铮的声音从山间传来，却是这龙牙化作了妖异的生命，因为灵宝山把它与东帝分开，因此怨怒，不断砍向灵宝山，把这道山脉砍得火光喷溅。

    那些神魔和神通者双眼放光，盯着那飞行龙牙，跃跃欲试。

    有人忍不住飞向前去，还未飞到跟前，便见山中有龙血所生的怪物，将那人抓住，一口吞掉。

    秦牧遥遥看去，却见东帝青龙因为磨牙，嘴角被磨破皮，龙血坠落在山中，化作了妖魔，因此想要得到龙牙并不容易。

    东帝的生命力实在太强了，他身上的任何东西只要脱落便会化作妖物，有了自己的生命！

    秦牧不禁赞叹，目光却落在灵宝山的九座山头上，心道：但灵宝山更强！倘若能够把这座山扛走，炼制成宝，那真是第一神器！

    那青龙闭着眼睛细细的磨着长得太长的龙牙，突然秦牧的神识飞来，笑道：东帝，秦牧来访。

    东帝青龙吃了一惊，急忙张开眼睛循着秦牧的神识扫来，待看到秦牧，不觉有些羞愧，身形腾空而起向青龙天宫飞去。

    他的身形越来越小，消失在天宫中，声音穿入秦牧耳中，笑道：**师来访，居然不提前知会一声，倒让我在**师面前出丑了。**师稍候，我率众迎迓！

    我此次是私访，不必隆重。

    秦牧的神识跟着他传音道：你的东极天到处都是天庭的耳目，你我还是悄悄会面，不必招摇为妙。

    东帝青龙飞入青龙天宫，秦牧也自向青龙天宫走去，过了片刻，他来到天宫前，这里也有南天门，只是天河并未穿过南天门，而是在一旁流淌。

    那些在天河中嬉戏的神龙浮出水面，趴在岸边，好奇的看着走来的秦牧等人。

    岸边还有一个青衫男子，眉目修长，美髯如同龙须，很是飘逸，迎上前来笑道：牧天尊不是乘着天龙宝辇前来的吗？为何不见宝辇，反倒是走了过来？

    参见东帝。

    秦牧见礼，笑道：东帝乃是万龙之祖，我倘若以东帝的血脉为脚力驶入东极天，岂不是开罪了东帝？

    那青衫男子正是东帝青龙所化，闻言哈哈大笑，伸手相请，道：**师严重了，十天尊给你这辆宝辇，是让你得罪所有古神，我岂能不知道他们的险恶用心？即便**师乘着宝辇前来，我也丝毫不介意。请——

    秦牧与他并肩向青龙天宫中走去，道：这位是烟儿，南帝家的公主。

    东帝看了烟儿一眼，烟儿露出期待之色，然而令她失望的是，东帝的目光并未驻留，而是从她身上移开。

    秦牧纳闷，随即，他很快便明白了。

    父神。看守南天门的龙神向东帝躬身见礼。

    父神！

    父神！

    东帝走入青龙天宫中，见到的大大小小的龙神都向他躬身见礼，口称父神，这位东帝的子嗣之多，令人发指！

    大概东帝根本记不起自己与南帝朱雀有过这么一个女儿！

    难道整座青龙天宫中的所有神人，都是他的子孙后代？

    秦牧有些头晕目眩，青龙天宫中的神龙少说也有百万，甚至还有龙神大军！

    倘若这些龙神都是东帝的孩子和后代的话，那么这位古神大帝未免也太博爱了！

    他心中不免腹诽，只是却没有说出来，笑道：东帝的天宫可谓是固若金汤，天庭可以渗透东极天，但无法渗透这里。

    东帝却并没有很开心，摇头道：**师，连天公之子也背叛天公，恨不得取而代之，我子嗣虽多，但未必没有忧患。我这天宫中，想取而代之的青龙太子却也不在少数。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秦牧停下脚步，道：敢问东极天的那尊神器御天尊是谁？

    四头八臂，琅轩神皇。

    东帝道：世间第一尊半神，与昊天尊算是一个派系。

    东帝对琅轩神皇知道多少？

    秦牧目光闪动，道：他到底是哪两位古神之子？

    东帝诧异道：谁说他的父母都是古神？他父亲是古神，但他母亲不是。




第一千零十八章 刚愎自用
    秦牧心头大震，失声道：他母亲不是古神？那么他母亲是什么种族？他的父亲又是哪位古神？

    他来到天庭后便听齐九嶷和云家的奶奶们都这么说，琅轩神皇是世间第一尊半神，他的父母是两位古神，没想到另有隐情。

    东帝瞥他一眼：**师为何对别人的私事这么好奇？

    秦牧面色古怪，试探道：东帝不愿意说，莫非琅轩神皇是你的

    东帝摇头道：琅轩神皇并非是我的子嗣。倘若是我的子嗣，他的父母身份也不至于如此神秘。我生性风流，留下的子嗣无数，是否是我的子嗣也不必隐瞒。

    他有些头疼，扶着额头道：实不相瞒，天天跑到我这里来认亲的数不胜数，我也很是无奈，不认吧，的确是龙种，认吧，数量又太多。竟还有鸡婆龙跑到这里来认爹！

    秦牧瞪大眼睛，想起霸占残老村的那群鸡婆龙，试探道：那么鸡婆龙

    东帝哭笑不得，摇头道：是蛟龙一脉，与我无关。可能蛟龙中有我的子嗣，但是鸡婆龙，绝对与我无关！

    他顿了一顿，觉得总是说自己的事情不太好，道：琅轩神皇的母亲，是造物主。**师去过太虚，应该知道造物主，你去太虚时我也派了我的一位太子相随，可惜没有活着回来。

    秦牧惊讶道：道兄竟派了龙太子相随？

    他去太虚时那艘楼船上的确有龙族，但是不知道何时死掉的，那艘船上活着回来的只有他和洛无双。

    当然，那时的船上三百人，有两百多人对他充满了敌意，因此秦牧也根本没去分辨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琅轩神皇的母亲，是造物主一族的一位女神王，叫做宫鋆神王，当年叱咤太古，厉害无比。而他的父亲，那就更非同小可了。

    东帝叹了口气，闷声道：是天帝。

    又是天帝！

    秦牧心神俱震，却又觉得理所当然，也只有天帝才能与造物主一族的神王私通，生下琅轩神皇来！

    东帝虽然风流，但不挑食，因此声名狼藉，天帝却眼光极高，风流不下流，能入他法眼的女子都是才色双绝！

    宫鋆，叔钧，都有一个钧字，难道是造物主一族传统？秦牧思索道。

    东帝向前走去，道：叔是辈分，指太帝的叔父这个辈分，叔钧比太帝出生的时间早，按照辈分，太帝应该叫他叔父。宫则是身份，指太帝的妻子这个身份。

    秦牧失声道：等一下！你是说，宫鋆神王是太帝的妻子？天帝与太帝之妻私通，生下了琅轩神皇？

    东帝眨眨狭长的眉目，笑道：这是你说，不是我说的。

    秦牧头脑昏沉，感觉自己需要缓一缓才能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

    琅轩神皇是昊天尊的兄长，但琅轩知道，昊天尊却不知道。

    东帝幽幽道：当今世上，知道这件事的古神也是不多了，我是知情者之一。很多人都怀疑琅轩神皇是我的子嗣，但是着实与我无关，我也是替天帝背锅。

    他叹了口气，道：我替人背锅的次数太多了，也不在乎这一件。只是琅轩神皇意图杀我这个便宜老爹，嘿嘿

    他面带青气，冷笑不已：难道他便不怕我把这件事捅出去？。

    秦牧身旁，龙麒麟好奇道：那么为何东帝一直没有把这件事捅出去？

    东帝青龙瞥他一眼，见他也是龙种，不由头疼欲裂，试探道：你不是我的儿子，你也不是来认亲的，对不对？

    龙麒麟踟蹰一下，道：我只对母亲有印象，知道我母亲是麒麟，但不知道父亲是谁。两百年前东帝去过元界的大墟吗？

    东帝终于放下心来，呵呵笑道：没有去过我之所以不捅出去，还是因为我怕死。

    他叹了口气，瞥了瞥远处的神器御天尊，道：天公和土伯有与神器御天尊抗衡的实力，但是我没有这个把握。其实，就算不出动神器御天尊，我与天尊交手估计也是胜少败多，只是他们难以杀死我罢了。

    他目光如炬，看着秦牧，沉声道：**师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我一直有一个忧虑，想请**师解忧。

    秦牧正色道：东帝请说。

    天公和土伯死后，你还是**师吗？

    东帝的目光直视他的双眼，沉声道：实不相瞒，我做了两手准备，倘若你有这个实力复活古神，我便死战到底，保你保到底！倘若天公和土伯死后，你没有复活古神的实力，那么我便向十天尊投降，杀你的头，提着你的头前往天庭，邀功请赏！

    秦牧心头剧烈跳动，这一刻，他真的感受到了东帝的杀意！

    东帝青龙淡淡道：杀害牧天尊的罪名虽大，但我乃是古神中的四帝之一，被古神天帝封为镇守四极天的四御，杀你我还罪不至死，最多被镇压，但我的性命可以保全。在天庭试图铲除土伯天公时，他们也需要我的力量，便会放我出来。

    烟儿勃然大怒：东帝，你怎么能这么无耻？

    东帝青龙瞥她一眼，摇头笑道：小丫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此乃货殖之道也。我与牧天尊乃是利益往来，并无交情，利益到了，我才会合作。没有利益，牧天尊的死活便与我无关。相反，那时杀了牧天尊邀功，才符合我的利益。

    烟儿心头一片冰凉。

    她一直以来都对东帝这个父亲怀有极高的尊敬，虽然东帝对她冷淡，但她也心中把东帝当成一个大英雄。

    只是真的接触到东帝，她心中的那个父亲便突然崩塌，让她既是惶恐又有些难以接受。

    秦牧欣赏青龙天宫的景致，目光落在天宫的瑶池上，微笑道：东帝，还记得鬼船上的事情吗？

    青龙天宫也有一座瑶池，瑶池中的水似乎比天庭瑶池的水还要神圣。

    这片瑶池充满了勃勃生机，秦牧精通医术，一眼便知这东帝的瑶池圣水非同小可，药死人医白骨也不在话下，比龙麒麟的龙涎药效更高。

    这瑶池水中还蕴藏着奇异的能量，能够医治魂魄元神。

    显然，东帝青龙不像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这里的天材地宝甚至比地母元君那里还要多，无论是这片瑶池还是灵宝山，都是极为罕见的宝物！

    东帝青龙点头：自然记得。牧天尊帮助我们四帝脱困，但我们四帝不借给你法力，你也无法脱困，所以鬼船脱困，我们都是相互利用，谁都不欠谁。说到恩情，别忘了，你孤身入天庭，是我们古神保你性命，其中有我一份力。

    秦牧收回望向瑶池的目光，皱了皱眉头，道：东帝想怎么考验？

    没有天公和土伯借力给你，你怎么复活别人，这便是我要考验你的内容。

    东帝青龙道：除此之外，我还要知道，倘若古神大半都战死了，你是否有自保之力。这两点考验，一个是考验你的能力，借来的力量始终不是你的力量，无力可借时，你依旧是**师，这才是我们古神毫无保留支持你的原因。

    至于第二个考验，则是看你的成长潜力。在最坏的情况下，你若是连自保之力也没有，那么天庭只需要杀掉你，便可以绝了我们古神的后路！因此，我需要看看牧天尊是否符合天尊这个称号，是否值得我托付身价性命！

    秦牧点头道：我理解。

    东帝露出笑容，轻轻弹指，瑶池中一艘画舫飘来，画舫上有龙首人身的神人躬身道：父神。

    东帝相请，秦牧带着龙麒麟和烟儿登船，画舫向瑶池中心飘去。

    烟儿恹恹不振，并未化作人形，也没有变成龙雀形态，她依旧是个小青雀站在龙麒麟的脑门上。

    东帝唤来驾船的那尊龙神，那尊龙神道：父神有何吩咐？

    东帝屈指一弹，那尊龙神脑海中一声雷鸣爆响，将他的元神震成齑粉，顿时魂飞魄散，灵魂黑沙幽幽散去。

    那尊龙神眼中露出迷茫之色，尸体晃了晃，栽倒下来。

    秦牧眼角跳了跳，烟儿跳了起来，又惊又怒，厉声道：他是你儿子，你怎么能杀了他？虎毒尚不食子，你

    东帝瞥她一眼，皱了皱眉，耐着性子道：牧天尊，管教好你养的雀儿，虽说我很欣赏你，但未必要纵容你的家仆。

    秦牧摇头道：这是烟儿，并非是我的家仆，而是月天尊的弟子。

    东帝面色稍缓，道：原来是月天尊的弟子，也罢，不与你计较。不过即便是月天尊在我面前，也要礼敬三分，称我一声东帝陛下。你不要太放肆了。

    烟儿还待再说，秦牧抬手，笑道：烟儿姐不必说了。东帝，你想看我的手段，何不去灵宝山寻一魂飞魄散之人？灵宝山上，因为寻宝而死的神魔和神通者不在少数，又何必杀令郎？

    东帝冷笑道：灵宝山中死掉的神魔和神通者都是天庭的人，你复活他们，未免会暴露你的真实手段，我不放心。

    秦牧微微皱眉，道：复活之后再杀了便是。

    东帝背负双手：我不信任任何外人，甚至连我的儿女也不能完全信任。牧天尊不必说了，请吧。

    秦牧又皱了皱眉头。

    东帝刚愎自用，有一种强烈的掌控**，与这样的人相处，让他很不舒服。

    他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不觉对东帝生出好感，然而这点好感随着对东帝的了解越来越深而渐渐消磨殆尽。

    东天青帝对东帝青龙也极为仇视，可见东帝的为人并不好。

    秦牧定了定神，看着船上的龙神尸体。

    这尊龙神魂飞魄散，招魂并不需要借用天公土伯的力量，但是为这尊龙神重塑灵魂，那就需要借用天公土伯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