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派我来巡山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星拱北
因此在山海王的葬礼上,霍望舒面露由衷的悲伤之色,一言不发。
不过当然了,葬礼上显得最伤心的人就要数太子齐光了。他简直“难过”得大气都喘不上来,三番五次几欲昏厥,被旁边的人扶住,像软脚虾一样强撑着才能再走几步。
其实他是激动得腿软。花了那么多心血,终于要继大位了,他能不激动吗
不过他一边“难过”,一边还没忘了用余光四处打量。
忽然,太子齐光的脚步停下了,他紧紧盯着路边跪着的一名百姓。
今日天寒地冻,地上还有少量积雪。就在片刻之前,那面朝下跪着的人脸上,落下了两滴泪水
“你,抬起头来”
霍齐光来到那人跟前吩咐道。
那百姓却依旧垂着头“小人地位卑贱,小人不敢。”
霍齐光自己上手扳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让寡本公子看看你。”
他骨子里早就认为自己已经是山海王了,所以差点儿把“寡人”说出来。
那百姓被迫抬起头与他对视。
只见那百姓是个老者,沟壑纵横的皮肤显示他已到了风烛残年。此时他脸上还残留着一抹泪痕,冷风一刮,生疼生疼的。
068 天下之大,何处容身
这年头,真心为山海王的死而掉泪的人实在太少了。
此时,霍齐光居高临下目不转睛盯着这名跪在雪地里的老头子,犀利的目光像两把寒光四射的利剑,企图从老头的眼睛看进心里去。
那老头似乎害怕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着“求,求太子饶命”
霍齐光冷冷地说“念你对先王如此有感情,就随我入宫领赏吧。”
那老头百般推辞,称缅怀先王是每一个山海国子民应该做的事情,实不应为此受赏。
一个在哭灵的孝子,也不应该停下跟一个百姓交谈太长的时间,于是霍齐光冲大小落疑一使眼色,两太监便过来要拉那老头。看样子,要是老头再不答应,下一秒就会被五花大绑
跪在不远处人群中、同样化了妆的意非酒和笑傲白心中焦急。
他们不明白,在乌泱乌泱那么多百姓里面,霍齐光怎么会这么聪明,能一下子就找出公子兰台来。那时候又没有红外探测,又没有刷脸系统啥的。
如果说是凭身高和身材,可山海国因为水土、饮食和基因等关系,身材高大的男子本来就比别的国家多啊。
就在两个侍卫的手快要碰到老头身上破衣衫的时候,就在意非酒和笑傲白的心提到嗓子眼儿的时候,忽然刮来一阵风,很有力道地卷着地上的碎雪打在众人脸上,大家纷纷以衣袖遮眼。
冬天刮风没啥稀奇,只是本就衣衫单薄的百姓们,被吹得多打了几个寒颤而已。
可是等这阵风过去,众人就抖得更厉害了
因为,刚才明明就跪在他们当中的那个倔强老头竟然不见了
霍齐光惊骇不已“人呢刚才这里的那个老家伙呢”
旁边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确实是闻所未闻的奇事一桩啊,难道那个老头会地遁不成还是大白天出现了鬼魂
人群中的意非酒和笑傲白脸上也流露出一抹惊异之色,但很快,他们心中就有数了,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因为他们注意到了刚才霍兰台跪的位置不远处,有一张并不陌生的脸。
那个人是公子兰台的门客之一,善用障眼法的契阔。不过这还是第一次见识这位门客的本事。
呆在当场、近乎抓狂的霍齐光,立马命人掘地三尺,要把那个神出鬼没的老头给挖出来
刚才那个老头,虽然嘴上说着太子饶命,可眸光里分明半分惧色也没有,有着见惯了大场面的冷静,因此让霍齐光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另外,为先父真心掉泪的人,除了霍望舒就是霍兰台,连风行纵这样的忠臣都看不惯山海王的行为,顶多念及君臣一场难过一下,却不会落泪。
然而那老头人高马大,显然不可能是骨骼瘦弱的公子望舒化妆而成。
而且霍望舒也用不着伪装,在宫里大大方方抹眼泪就行,反正他平时没事也哭唧唧的。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像胡阿三说的那样,老头是霍兰台伪装的为了送先父一程,尽孝子之心,他才化妆成这样冒险露面的。
可他又是怎么再次从自己眼皮底下顺利逃脱的呢
霍兰台的智慧和才能越发令霍齐光心惊胆寒。他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抓到这个危险的三弟,将他碎尸万断以绝后患。
山海国的传统是,国君葬礼时要抬着棺木在都城主干道上走一遭,接受全城百姓的跪拜大礼。各位皇子和重臣也必须到场。
所以此刻,天寒地冻,但是大道两边还是跪满了衣衫单薄的百姓。大部分人都对山海王霍禄甫这些年的统治很不满意,心中期盼他能早点退位,换一位明主。
可惜听说,太子齐光比他父亲还残暴一百倍。这下好了,老百姓们一个个生无可恋。
封建社会有殉葬的传统。很多帝王死后,都会把生前享用的一切好东西,包括美丽的姬妾一同带到阴曹地府去,希望这些美女在另一个世界继续陪伴和服侍自己。
但是这一制度过于残忍,在霍禄甫的祖父那一辈就已经停止了,而是改用木俑和陶俑来代替。
霍禄甫自己活着的时候,也并没有提到身后要活人殉葬。
但是霍齐光作为即将继位的新君,为了“尽孝道”,表达自己对先父的“深切怀念和关心”,宣布重新恢复殉葬制度,选了一百名父王最美的姬妾,以及两百名最美的婢女为父王陪葬
其实,他选的哪里是父王最美的姬妾分明是他觉得最丑的。
依法律,一代山海王死后,留下的姬妾全部归新任山海王所有。
所以,霍齐光把长得最漂亮的都留给了自己,还硬说她们长得太丑,不配给先父殉葬。
殉葬仪式即将开始。跪拜的百姓当中开始发出隐忍的呜咽之声。
因为这总共三百个宫廷女子当中,有很多都是寻常百姓人家的女儿。看着自己的骨肉或者亲姐妹被活埋,有哪个百姓受得了呢
更可怕的是,为了让这些女子的尸身不至于腐烂,为了让她们以完美的姿容在另一个世界伺候父王,霍齐光命人往她们的身体里注满水银水银可以让尸体多年后仍保持栩栩如生。
然而,水银必须灌到活人的身体里,随着流动的血液才可能到达四肢百骸,人死了再灌就没有用了。
于是,这些可怜的女子被从头顶开洞灌入,瞬间倒地,惨不忍睹。
百姓中哭声更甚,有人甚至哭晕在地上,一时仿若人间地狱。霍齐光就当他们是在哭先王了。哭得越响,操办葬礼的他才越有面子。
也曾有一两个胆大的臣子,婉转建议霍齐光,这样做或许太过残忍,容易失去民心。
然而霍齐光这辈子做的残忍之事太多了,他觉得“还好啊”,没有多残忍吧。臣子们也就不敢多嘴了。
霍齐光举杯敬了天地,说了些仪式常用语,然后就命人将棺木和所有殉葬品掩埋了。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有些心不在焉,还惦记着地遁了的三弟。甚至于后面期待已久的登基仪式,也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欣喜若狂。
另外他还计划铲除风行纵等一帮迂腐的老顽固,不过担心引起民愤,不敢大张旗鼓马上动手。他要慢慢找机会。
如果实在没有机会,那么就人为制造一个机会,扣个帽子在他们头上,比如,谋反什么的。
当日待众人散去之后,霍兰台才大摇大摆地离开。其实他一直就在旁边站着,冷眼看霍齐光跳脚抓狂。
是那个裁缝契阔,用障眼法帮兰台解了围。
契阔的障眼法不是一朝一夕练成的。在练这项神功的过程中,他遇到了很多困难、瓶颈,许多次想要放弃,尤其是在经济上出现问题活不下去的时候,比如无钱安葬父母的时候。
但他多次获得公子兰台的暗中相助,霍兰台还将并未练成神功的契阔提前收为门客,按月给他丰厚的俸禄。
这么多年来,霍兰台没有要求他为自己做任何事。但这一次,契阔一举救了他的命,报了他的大恩,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契阔店铺后堂。
“公子现在有何打算”
霍兰台每每念及这个问题就黯然神伤。虽然霍齐光阴险残暴,但毕竟是太子合法继位,自己总不能大逆不道去篡夺王位吧
契阔却像在宽他的心似地说“霍齐光逆天行道,安稳不了多久。公子只需养精蓄锐,必有大展宏图的一天。”
霍兰台苦笑了一笑。天下之大,此刻却没有他的容身之所。已置他于死地过一次的大哥,正撒开天罗地网追捕他这个亲手足。
不,天下之大,应该还有他霍兰台的一个容身之处想到山鬼,他的心中柔情涌动
天庭。
长无绝最近有些纳闷儿。根据他的感知,美人情绪大起大落,难道是跟她的凡间小情郎吵架了又和好了
每次幻想美人祝华予跟另一个男子痴缠的样子,长无绝就觉得自己要发疯,苦于自己能耐不够,啥也做不了。
虽然祝华予可能连他是何方神圣都不记得,但长无绝却总觉得美人就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别人就算碰一下她的裙角他也会吃八升醋。
一次又一次,他拼命忍住了第三次告发的**。
因为要是天帝第三次把祝华予召回来,就该上天火焚心之刑了,那以后就真的见不到美人咯。
长无绝又有些舍不得。一边舍不得,一边嫉妒愤恨,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同样痛不欲生的是辰良。
他的内伤已经痊愈,他尽量不去想在云容山所见的一切,然而小师妹跟霍兰台那两情相悦的一幕幕画面,还是不打招呼就源源不断钻进了脑海。
由于已经知道了霍兰台的身份,他也格外关注人间事,早已听说山海王驾崩,想送先父一程的霍兰台险些被霍齐光抓走。
然而,霍兰台现在还能躲在哪里呢当然是躲在小师妹的云容山
他还不知道予台二人已结为夫妻,如果知道,说不定要吐血。
倒是天帝发现了儿子的不正常,私下里问他是不是又惦记那个小祝了,要不要召她回来坐坐,畅谈一下人生神马的
辰良连连拒绝,生怕父王发现了小师妹的秘密。
爱一个人,被她折磨,不被她珍惜,却还要拼了命护她周全,真是虐啊
069 请你吃个驴打滚
天帝还以为儿子害羞,说:“这样可不行,男人嘛,追女孩子最重要的是脸皮要厚,就像你老子当年哎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要不你自己找个藉口,到凡间去看你师妹儿吧。”
“谢父王体恤,不用了。”
天帝奇怪地问:“以前你不是找各种理由恨不得天天把小祝拽身边儿吗你去哪儿都带着她,跟屁虫似的。现在让你去看她,你倒不愿意去了难道说,你又看上了别的”
“不是,”辰良随便找了个藉口,“一年一度的仙籍考核就要开始了,儿臣还有很多事要忙。”
“哦对,”天帝拍了拍脑门儿说,“我净惦记那些桃子了,居然把正事儿给忘了。儿啊,你没有为父那么好吃,尤其不喜欢吃水果,这是个非常难能可贵的品质,将来你若做了天帝,肯定比为父的成就大得多。那个小祝如果有放长线钓大鱼的眼光的话”
天帝一抬眼,一向顺从的儿子已经不见了。难道为父真的比唐僧还啰嗦
辰良不堪再听到“祝华予”这个名字,更无法继续在天帝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他跑回了自己殿内,胸中郁闷,干脆到后院练功。
院子里有棵千年歪脖树,长得不高也不粗,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
但神奇的是,任你怎么打怎么踢,它也不折不倒,就那么倔强而乐观地站在那里,该发芽发芽,该抽枝抽枝,该开花开花。这树正好给辰良练功用。
从儿时起,他就喜欢到院子里对着这棵歪脖树施展平生所学。
辗转腾挪中,猛地一个金刚腿踹过去,那看似弱不禁风的老树晃了晃,一点事木有。
后来辰良长大了,功力和力气跟儿时相比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但还是不能耐这棵老树何,果然是棵仙根。
最近这些日子,这树更是起了帮他消除心中郁闷的作用,任劳任怨扮演了沙袋的角色。
练着练着,辰良觉得有些热了。反正自个儿家里也没人,干脆把袍子一脱,光膀子开练,浑身紧实的肌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扑通!扑通!扑通!”
当他一个暗香疏影飞身到半空将要落下的时候,忽然后院门被人撞开了,一群年轻女子踉踉跄跄鱼贯栽了进来,劈里啪啦倒了一地,居然还伴随着锅碗瓢盆摔落的声音!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辰良风姿不减地两脚稳稳落地,注视着满地狼藉,长眉一蹙。
地上趴着的清一色是美女,各个肤白貌美大长腿,身穿淡紫色绣有云朵暗纹的纱织长裙。
从衣着就不难分辨,她们是新进天庭、修炼级别最低的一批,功力比凡人高不了多少。由于有慧根,各种机缘巧合被从各地招了来,由几位师父轮流教授法术。
辰良:“你们这是”
美女们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有的忙着掸净衣裙上的泥土,有的忙着捡地上的锅碗,还有的紧张地捋着自己的头发梢玩儿,各个满脸愧色。
还是其中一个鹅蛋脸的先开口:“听说辰良前辈一向食欲不振,各位姐妹特地施展平生所学,各自做了些拿手的吃食给前辈送来。前辈喜欢我这个提议吗”
辰良的视线转移到她脸上之后不免一惊——这女孩子长得跟华予师妹颇有几分相似!一样的鹅蛋脸,一样的浅茶色眸子,一样的眉清目秀。只是好像少了几分祝华予的天真和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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