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1977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镶黄旗
哈哈!喜事天降!财运到了想挡都挡不住!
魏主任乐得简直合不拢嘴了,在电话里还紧着嘱咐洪衍武呢。
“小洪,跟你那哥们儿说啊,我家就是烟酒店,随时欢迎,任他挑任他选。可有一条,你让他把钱备足实了。咱得现场结算啊……”
电话那头洪衍武暗地直骂,姓魏的,你丫就鸡贼吧。
可嘴上却说,“您放心吧。这可是结婚啊,人这一辈子就这一回。我哥们儿还能抠抠缩缩吗!不过什么时候合适呢您得给个时间啊,我们好找人借辆三轮车啊……”
魏主任一听还借车,心里就更美了。可略一思量,这事儿折腾起来动静不小。别忘了,无论是他家里的东西,还是这种交易都得见不得光,那么还是得背着点儿人好。
晚上肯定不行,搬东西像偷,更引人注意。周末更不行,邻居都家休息,眼睛肯定多。那什么时间合适当然也就是上班时间了。
于是魏主任就说了,“我当然希望是明儿一早了。可是你们能行吗”
哪知洪衍武对一切答应得特痛快。
“那有什么不行的请一天假呗。咱就说好了,明儿八点我们去您家啊……”
“啊,对,就我们俩人……哦,忘了告诉您了。这要结婚的,就是上次我带来那个,给您送电视那个……对对,您还记得……”
“啊是,可能就是去您家看见好烟好酒了,这才托我问问,这小子够有心眼儿的哈……”
“好嘞,哎,明儿见……”
就这么着,当晚,魏主任两口子又借着憧憬发财的美劲儿激情了一宿。第二天早上,洪衍武和“小媳妇儿”还真准时到了魏主任的家。
一进门儿,“小媳妇儿”就特客气。点头哈腰,一个劲儿说“给您添麻烦了”。
进来后,因为见屋里就魏主任一个人在家,还马上把两千块掏出来给拍桌子上了。
这股大气劲儿,让魏主任一下眼睛就亮了,心里也踏实了。他就赶紧打开那间存放东西的屋门,让“小媳妇儿”进去随便挑。他则沏茶倒水地张罗上了。
虽说魏主任这人是占便宜没够,但他在某些别人能给他带来好处的时候,也会视情形而定,吐几口“血”。
所以这一次他对洪衍武和“小媳妇”的款待可是空前的热情,不但给弄了好茶,还给开了盒“大中华”。
一个劲儿地紧着张罗,“尝尝,尝尝,这烟的味儿和别的就是不一样啊。也就是我这儿,否则你们要想见着这货色,就得去局级以上的领导的家了……”
洪衍武识趣地恭维。
“您不就是局长吗原来的副局,就是想干点实际工作,才退位让贤当的主任。发扬风格嘛,我们都知道……”
“小媳妇”的话更受听。
“局长局长也比不了您这大主任实惠啊。您这儿的好东西太多了,得亏我有先见之明,带了不少大纸箱子。我下去拿去啊。一会我回来拿东西,您就拿本儿记。最后咱们统一算。您放心,这两千要不够,还有!”
魏主任鼻涕泡儿都快出来了。“好好好,那我来帮帮你吧……”
洪衍武紧着劝阻。
“不用,不用。您家楼层又不高,不就二楼嘛。您坐着就行,让他自己干。您是不知道,这是帮他大忙了。他中午还得请咱们吃饭呢……”
“没错!中午我得好好请您搓一顿!您挑地儿啊……”
随着楼道里悠长的回声儿,“小媳妇儿”远去了。
魏主任听见这一声,更是兴奋地要打哆嗦。觉得洪衍武他们是真懂事儿啊。
紧跟着,等“小媳妇儿”抱着一摞纸箱子回来,差不多费了俩个小时的功夫。他们仨人一起把东西敛巴齐全了。
要说魏主任还真不算吹牛x,连烟酒店都没这么多好玩意!
具体的烟酒数目如下:
中华牌香烟8条,官价儿每条6.5元,实价儿每条7.8元
第二百零八章 报应
这一切还用说么
对喽!魏主任家的失窃案就是洪衍武和“小媳妇儿”俩人玩儿的“攒儿”!
原来就在洪衍武和魏主任离开院子之后,继续把那些烟酒装上三轮车的“小媳妇儿”,戴上了绒线手套,拿着两个早准备好的空纸箱,扭脸又上了二楼。
他用“搬大闸”的技术,仅靠一根铁丝,就轻而易举开了魏主任的家门。
这次进屋就直奔目标,先把彩电和“四喇叭”装进纸箱。再照样用铁丝开了存放烟酒钱的抽屉,把里面所有的钱和票证都席卷一空。
两个箱子都搬到楼道里之后,在临走之前,他还在室内伪装了一次“老贼”似的扫荡。
抽屉全拽出来不说,能开的柜门也都打开了。反正东西乱丢乱扔一气儿,给搅和乱了算完!
而“小媳妇儿”在干这一切事儿的时候,心态也空前坦然,绝不担心事主会撞破。因为还没到下班时间呢,魏主任不是也有洪衍武陪着呢吗
他同样不担心搬东西时候被邻居们看见。这是因为刚才他跟魏主任往下弄东西,早就已经落入那些留守在家的老头儿、老太太眼中了。
甚至有人来打听,还都是魏主任主动出面帮着应付的。
“……不是搬家,不是搬家。他们是我们家亲戚,帮着处理点没有的旧东西……”
这么一来,“小媳妇儿”完全可以说是在明目张胆下,哼这小曲儿,有条不紊地做完了一切,这才撞上了门安然蹬着车离去。
实话实说,这在“小媳妇儿”毕生的盗窃生涯之中,也真是绝无仅有,最肆无忌惮的一次。就像是他成了透明人一样,绝不怕被任何人看到。
再之后,那就是“小媳妇儿”带着大功告成的得意,去前门陪魏主任吃烤鸭子了。
“滋儿溜”一口酒,“吧嗒”一口菜的魏主任,何曾会想到,他今天蹭的这顿饭是多么地贵呀!洪衍武和“小媳妇”早已经把他家给掏干净了!
他更不会想到,这俩小子表面对他阿谀奉承纯属装孙子,心里却都笑他“傻x”呢!
当然,也搭上他自己喝多了稀了马虎,一回家之后直接倒在上床昏睡去了。否则提前俩小时,他就应该发现大事不妙了。
可话又说回来,即使他没喝多又能怎样。自打他从家门离去,一切就已经注定无法挽回了……
有人哭就有人笑。有人机关算尽,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有人忍辱负重,新账旧账到头一起来算。
这就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全报。
当天傍晚,就在魏主任被气得心口疼的同时,洪衍武和“小媳妇儿”却正在广外“白菜湾”的“小媳妇儿”家里,开开心心地坐地分赃呢。
三合院儿的一间房里,存着好几十个箱子。“小媳妇儿”正按照洪衍武的要求,挨个辨认查看,往车上装东西呢。
彩电和“四喇叭”,还有两千块钱的本儿,当然就不用说了,洪衍武都得拿回去。
而顺手牵羊从魏主任家里弄来的一百多现金,则成了“小媳妇儿”的辛苦费。
至于弄来的那些烟酒,洪衍武也只要茅台、五粮液、“大中华”和“友谊”。
其他的,就都一股脑都奖赏给“小媳妇儿”了。
洪衍武说了,“你小子结婚又不是假的这些你就留着用吧,回头再给头几天负责盯人的兄弟每人几条烟、几瓶酒就行了。也多亏了这姓魏的这么能收礼,否则这些东西咱们自己去外面弄去,还没这么方便,这么全乎呢……”
“小媳妇儿”当然高兴了,就带着感激的心情开始捧臭脚。
“洪爷。您这招儿高明啊!您看,咱用钱当诱饵,勾搭这老小子自己把好东西送上咱们的车,先替咱们打好了各方各面的掩护。最后用顿饭给丫支走,再安安全全,连钱带物,彻底地给丫来一个‘卷包儿会’。最关键是丫吃了亏既不知道是谁干的,还不敢报案,否则他自己受贿的事儿就得见了光。哈哈,您说的对啊,这帮孙子!越贪,胆儿就越小。以前偷点什么总是提心吊胆,我就没干过这么痛快的活儿!诸葛亮也没您这计谋啊……”
可谁知洪衍武听完了却说。“你可别忘了,那姓魏的可是个戴眼镜的。没准就能琢磨出是咱们干的……”
“啊”“小媳妇儿”大吃一惊,“您说他能猜出来”
“是啊,他这样的主儿天天琢磨人,脑瓜子绝对够使。再说,什么事,巧也没这个巧法儿不是我觉得怀疑在所难免……”
“那,那那……”“小媳妇儿”结巴了。
见他这幅样子,洪衍武一下笑了,仍然镇定自若。
“别怕呀!他怀疑又能怎么样他自己锁的门,屋里现场你又伪装过,这样一来,他既不能够完全确定,也没有证据啊!其实他就是找上门儿来,我也有话说。我们花得起钱,还犯得着干这事儿吗就是偷,干嘛不直接偷,还非得绕个大弯子呢而且我们傻啊,难道就不能换一天吗干嘛非这样惹人怀疑啊我只要这么跟他聊一次,这些问题就能把他绕迷糊了……”
“何况还有一条你说的并不确切。那姓魏的,不但本身怕报案,他也根本就没法报案!你想想,即便是他脑子抽筋主动想报案,他也没办法证明那些东西是他丢的啊!警察肯定得问他。你那些东西打哪儿来的呀,对不对可他说什么都没用。别忘了,彩电和‘四喇叭’的发票压根就在咱们手里攥着呢!说不好听的,咱们要当他的面,从他们家硬往外搬东西,他都拿咱们干没辙……”
“所以我跟你说,我要玩儿‘黑’的,出面直接找他要东西就完了。干嘛还让你下手呢因为我要的就是这个劲儿!我就是故意想让姓魏的怀疑我,可又确定不了是我。像他这么贪的人,吃了这么大亏,肯定天天老得琢磨这事儿,想置于脑后都做不到。而且兹要一想起来,他就难受,他就憋屈,他就懊慆。可又偏偏找不着出火的地方,认不准该恨的人。时间长了,光这个伤财惹气动肝火,没准儿就能要了他半条命去。你说怎么叫解气这才叫解气!”
“哎哟,对啊!”“小媳妇儿”这又精神了,眼睛一亮,就一拍大腿。
“洪爷,您这治人的招儿太绝了,这叫活受啊。我真是打心里一百八十个‘服’字儿。您说的没错,咱们就是这种人的克星啊!那怎么着什么时候,我再按您下一步计划,对他那两居室里的彩电下手呢……”
可没想到说到这个,洪衍武却又犹豫了,而且片刻后竟摇了摇头。
“要再弄他……还是算了吧。我看这种程度已经够老小子长教训的了。我也怕把事儿做太绝了,真给他气死!那他老婆孩子可就无依无靠,成孤儿寡母了,毕竟没这么大罪过。而且他也是顶着雷帮我出了力的,另外那台彩电就给他留着吧。反正我也不吃亏了,这都把他家底儿掏空了。干脆,放生了……”
“小媳妇儿”又谄笑着赞叹。“洪爷,您还真是仁义。菩萨心肠,有好生之德……”
可洪衍武又是一
第二百零九章 海棠花开
1979年的4月,随着暖风日盛,洪家老宅“花厅院儿”里的海棠花开了。
那一串串的粉里藏白,白里透粉的花朵开得如此浪漫,如此洒脱,根本没有一丝闪念和犹豫。几乎在一夜之间就挂满了枝丫,怒放在温暖的阳光下,引来蜂舞鸟鸣。
这种繁花似锦的美丽,让任何人看了都会感受到一种奔放的幸福。似乎只要多看上那么几眼,什么烦恼和愁事都不在了。每个人的生活和未来,也会变得如此绚烂似的。
洪衍武相当遗憾老房子正在改造修缮之中。由于“花厅院儿”里整日乱糟糟的,不但人来人往,还有沙堆、砖墙。这就使他没有办法和“糖心儿”一起牵手赏花。
现在看来,这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美事儿了,也只能寄希望于明年了……
应该说,这一年的四月份是自“运动”以来,京城风貌最欣欣向荣,最朝气蓬勃的一个月。因为这个月我们的共和国,与“时尚”两个字联系之紧密是前所未有的。
这不像以前那样不经意地开了个小缝儿,仅仅是几首歌,几款布料或是某种时髦的产品悄没声儿地出现在人们的生活里,而是全方位的复苏和奋起直追似的“试水”。
这个月初,法国时装大师皮尔?卡丹受邀首次访华,他在民族文化宫临时搭起的t型台上,让外贸界和服装界的部分国人第一次领略到了外国时装设计师的服装表演。
表演当天的现场,在流行音乐的伴奏下,走着猫步的8个法国模特和4个日本模特,与台下穿着蓝灰制服,屏住呼吸观看的观众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特别是当一位金发女模特在t台中间停下,兴之所至撩起对襟的长裙时,台下观众竟不约而同地向后仰身。简直像在躲避着一种近在咫尺的冲击波。
这一幕,在后来导致了一些负面报道和反对意见的出现,使得皮尔?卡丹沪海之行接待规格降低,遭遇冷淡,表演的场次和观众人数也都大打折扣。
但这位大师毕竟是“第一个勇于吃螃蟹的人”,他在共和国开创了服装表演的先河。无论怎样,谁都不能妨碍皮尔?卡丹的名字和品牌在共和国的土地上变得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相同的,故宫和太庙的屋角和飞檐也给这位法国当代的“马可?波罗”带来了极大的灵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受到启发的他特别注重肩部设计,因而把垫肩和在他服装里广泛运用。
而作为第一个敲开我们国门的国际品牌,这无疑影响了我国时装流行趋势,使得有垫肩的服装几乎在整个**十年代一直热卖。
于此同时,与“皮尔?卡丹”带来的这场“官方内部演出”交相呼应的,是在民间,“喇叭裤”已经彻底形成了一股流行风潮,完全动摇了这个东方大国数十年来的整齐划一和单调枯燥。
其实这种源于水手裤的玩意,和烫发、大背头一样,早在1966年之前,在六十年代的“社会青年”中就曾经流行过。后来是因为“破四旧”才“夭折”掉了。
如今相隔已经十年,在世界范围内的流行早已接近尾声。能通过港澳同胞带进来的“喇叭裤”又不多,按理说,原本是没有恢复再流行的基础的。
可偏偏由于禁锢过久,年轻人审美变得很畸形,特别愿意追求夸张。以至于从进口电影和电视上一发现这种奇装异服,好多人就争相效仿。竟使得这种“过了时”的服饰,不但在国内各地迅速流行,而且又保持了很长时间的流行热度。
有些年轻人自制的“喇叭裤”,最宽甚至达到了一尺二,两条裤脚的宽度超过了腰的尺寸。
许多人在穿“喇叭裤”时,还会穿上高跟的皮鞋,有的鞋跟上钉上三角铁片。走路的时候,皮鞋踢踏响,裤脚扫马路。再带上蛤蟆镜,拎着“四喇叭”的录放机招摇过市,那回头率绝对是百分之百。
当然了,这种“服装怪”的命运与“皮尔?卡丹”的首演待遇如出一辙,从重新流行之初就遭遇各方各面的批评和抵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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