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生之诡

    好不容易等她平静些，毛大新问道:“婆婆，您说政府现在还在给您钱，那些钱怎么给您的，银行卡转账吗”

    “银行卡哎呦，我个老太婆哪里会这些，是用信封装的钱给我的，一个月1000块，那些信封我都留着呢。”阿婆站起身从电视柜的一个小抽屉里找出一个铁制月饼盒递给姜乔。

    “闺女，你回去一定要好好替我谢谢政府，政府好啊。”阿婆眼里充满了感激，满是皱纹的脸上难得露出笑颜。

    “啊。。。嗯嗯，好。婆婆，给您的钱的人你有见过吗”姜乔将月饼盒中的信封拿出来，一张一张地翻看，突然开口问道。

    “啊没有啊，每次都是塞到门里的。每个月15号，准时拿给我，一天都没拖过。”阿婆边说话边往里屋走去:“你们先坐，我去看看老头子怎么样了，哎，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死的那么早，我们两个活那么久干嘛。”

    “婆婆你别这么说，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啊。”姜乔趁着阿婆不注意，飞速地将一张信封塞进外套的口袋里。

    她给毛大新一个眼神示意，毛大新跟着阿婆进了里屋:“婆婆，我们了解了差不多了，准备走了，这点钱您留着给爷爷买点药买点好吃的，啊。。。姜乔。。。你快来。”

    毛大新突如其来的尖叫把姜乔吓了一跳。别看毛大新只是个菜鸟警察，但平时很少这样咋咋呼呼的，姜乔连忙冲了过去。

    里屋没有开灯，只有透过斑驳的窗户透进来的一点日光是屋里唯一的光明来源，阴暗而又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的气味。七七八八的杂物中放着一张木板床，看得出里面裹着一个人。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爷爷出事了”姜乔慌张地就要掀起被子。

    “不是，不是，不是，你别乱动，爷爷睡着呢，你看那。”毛大新连忙阻止姜乔，手指往一个方向指去。

    姜乔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觉得心脏骤停，差点惊叫出声，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墙上有张人脸。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与西




第一百六十一章 泣壁（20）
    离西风小学不远的咖啡馆里，一个头发高高束起，打扮古板的女人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她面前的一杯卡布奇诺看起来动也没动过，精美的拉花图案几乎已经快要融化在咖啡的热气中。

    刚刚放学的孩子们背着书包，三三两两地从窗外经过，脸上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在大街上嘻嘻闹闹。爽朗的笑声惹得周围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地心情变好，傍晚的阳光洒在孩子们的身上，温暖而又惬意。

    同样都是孩子，可惜有些孩子再也没法在这阳光下奔跑，欢笑，也无法实现自己许下的长大后的愿望，甚至长大成人的烦恼都体会不了，永远地定格在那一瞬间。

    她从包包里拿出一个旧本子翻了起来，桌上的咖啡始终没有动过。

    姜乔一眼就看见坐在咖啡馆最角落的黄主任，她招呼了下毛大新，两人快步走了过去，一坐下来，她便发现黄主任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一样。

    “不好意思，我们从元庙那赶过来的，本来没多远路，但这个时间碰上孩子们放学，路上堵得很啊。不过我才发现从元庙那可以看到咱们西风小学呢。”

    这个事是毛大新今天在院子里追鸡的时候发现的，从吴大宝家里的小院那正好能看到西风小学的教学楼。原本开车的时候觉得蛮远的，没想到两者的直线距离并不远。

    “元庙。。。”黄主任下意识地重复了这两个字，她自己都没发现。

    但姜乔却将她的反应竟收眼底，突然脑子里蹦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黄主任吴大宝你认识吧，他奶奶说你每个月都给她宋送钱呢。”

    听了这话，毛大新和黄主任同时睁大了眼睛，与毛大新无知的诧异不同，黄主任的眼里的惊诧更多的是奇怪:姜乔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

    “你。。。你知道了”黄主任犹豫了下，爽快地承认了。

    “很简单，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和婆婆说的，让婆婆误以为你是政府的人，但婆婆对你这么多年的照顾很感激。她把每次你送钱的信封都很小心地保存起来，我在里面发现了这个。再联想你给我的电话，要猜到是你不是一件难事。”

    毛大新在一旁恍然大悟:“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姜乔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信封放在桌上，信封的正面印着江城市西风小学几个字。黄主任笑了下，平时严肃的脸上难得展现出一丝温柔，轻轻拿过信封端详，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那次我太忙了，信封用完了也不知道，就随手拿了学校用的信封装了钱，我想婆婆反正也不识字也看不清楚。呵呵，婆婆一直以为我是政府官员，每次我去都要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我，呵呵，我哪里配啊，我根本就不配见她。”

    “所以你后来就把钱塞进门缝里就走了。”姜乔点头道。看起来从婆婆那里得到的信息果然不太准确。

    “吴爷爷他身体好吗我去的时候见他总是咳嗽。”黄主任低垂着眼眸，一只手的大拇指抠着另一只手的指甲，看起来她经常下意识地做这个动作，一只手指甲附近的角质都被抠得结了血痂。

    姜乔意识到晟希小学的那段往事也许成为了黄主任心中的梦魇，她能够理解黄主任一开始隐瞒了自己和晟希小学的关系，当年的事也许并不是像他们现在看得那样简单。

    姜乔握住黄主任的手，像是要给她



第一百六十二章 泣壁（21）
    这件事确实有些奇怪，就算是这个小学是政府的面子工程，也不应该这样敷衍潦草啊。姜乔打断了黄主任的回忆，问道:“学校里总共收了多少学生啊”

    黄主任回忆了下，皱着眉头答道:“具体的数字我给忘了，两年加起来大概也就四五十个吧。第一年还多一些，第二年就开始减少，到了第三年校长说资金的问题，很多本来免学费杂费餐费寄宿费的学生不再享受这些，那些家长们嫌贵也就不愿意他们再来上学了。所以到了第三年学生剩下了大概不到三十人。”

    “咱们又不是山区，这么大的城市里建立一座小学才收了不到三十人的学生，这根本就不合理啊！”姜乔忍不住嚷嚷起来，引得隔壁聊天的情侣一阵注目。

    “我查的档案倒没说这些，我回去再查查。我怀疑建学校的钱被人贪污了吧。”毛大新敏锐地察觉出其中的问题，追问道:“当时的校长叫什么”

    黄主任扶着眼镜的框脚，想了下，不确定道:“呃。。。说实在的，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姓墨，我们都叫他墨校长，但叫什么我还真的不知道，他很少来学校，我平时也很忙，所以我们很少接触，另一位老师倒是和他接触的比较多一些，好像是和校长有些亲戚关系的，叫魏玲玲，你可以去问问她。”

    “好的，我记下来了。”毛大新在本子上记下这个名字。

    黄主任眼尖，一眼就看到毛大新本子上还记着其他失踪孩子的名字，激动地一把抽出，拿到手里仔细地看起来，看着那些熟悉的名字，就好像曾经的那些笑颜还在面前一般，就像往常一样围着她甜甜地叫着老师，眼里全是对她的信任和对未来的期许。

    “这些孩子都是第一年招进来的学生，跟着我最长时间，最乖，不但自己要上课完成作业，还会帮忙带小一届的弟弟妹妹们。。。”黄主任的感慨突然被姜乔打断。

    “失踪的孩子全是第一年招进来的吗”

    “嗯，对啊。怎么了”黄主任有些惊讶地问道。

    “哦，没什么。你继续说吧。”姜乔笑着摇摇头，但心里却没有轻松几分，她本能地觉得这是个关键点，事情太多巧合了，她隐约觉得即将要看见事情的全貌，但那些关键点却怎么都连不上。

    “就这样平安无事地过了两年，到了第三年，虽然校长说因为资金的原因我们不能再招收更多的学生了，但我还是希望已经就读的那些孩子可以好好把学上完，所以虽然很累，但是我并没有换工作的打算。

    那个时候孩子们平常在学校寄宿，家长到了周末都会接孩子走，但也有十来个孩子周末也没人管就呆在学校里，吴大宝年龄大一些，本来是可以自己回家的，可是他怕回家要花钱，所以也宁愿呆在学校里。

    出事的那个周末，本来是我要在学校值班的，可是魏老师说要和我调班，我也没多想，就回家了。本来周末回家，周日晚上就要回到学校，可是周天上午的时候，我妈突然出门让人撞了，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小腿骨折，我只得打电话给校长请假。因为学校没什么老师，我都做好了他不同意的准备，没想到他那么爽快的就答应了。

    我又请了三天假，等我妈出院了我就马上赶到学校去，却没想到学校和孩子们都不见了。原本是教学楼的那里变成了一大块空地，上面堆满了石块和水泥块。我都惊呆了，连忙打电话给校长，但校长的电话却变成了空号，那个魏玲玲也是



第一百六十三章 泣壁（22）
    “啊死了”姜乔大吃一惊。这个新闻有在电视上播报过，她好像在哪看见过一样。姜乔转过头问毛大新:“这事你知道吗”

    “这件事我们一会儿再说。”毛大新显然不想多谈这个话题，姜乔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还好黄主任没有他们之间的那种默契，并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异动。姜乔定定神，问道:“那校长呢，魏玲玲呢，你再也没见过吗这么长时间了，你难道没去找过他们吗”

    “找那需要找啊，他们自己就来找我了。”黄主任冷哼一声，表情上充满了鄙夷:“当时工作人员告诉我晟希小学是虚报信息私自办学，我就写了举报信息，办事人员让我回去等消息。我等了好几天没等到来调查的人，倒是等到了墨校长。

    当我看到门外站的是墨校长时，我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他来是让我闭嘴的，说这个学校里的事情很复杂，我的那些举报已经被压下来了。而且，没人会来处理这些事情，这后面的大人物，不是我能想象出来的。如果我肯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可以直接让我进入正式教师编制，还可以去市里的重点小学。

    我当时哪里在乎这些，我追着问他孩子们的下落，他只说让我别管了，孩子们去了该去的地方。我看他的眼神，我知道孩子们都死了。那几天里我一直在观察，这么多孩子不见了，新闻里却一点没有说，孩子的家长们甚至一点没有闹事。

    我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学校不见了，为什么这件事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因为这个学校是那些当官的用来赚钱的工具，你们知道吗，不止是里面的设施简陋，那栋教学楼也是个豆腐渣工程，上课的时候只要孩子们跑动，就会往下掉渣。

    所以我猜也许在我不在学校的时候，教学楼发生了意外，孩子们就这样无辜地失去了生命。但这件事被那些拿了肮脏钱的人给压下来了。

    不瞒你们说，当我明白这个事实的时候，我很绝望，我算什么，就算我不屈服，我又能怎么样呢。”

    黄主任说到这，垂下头，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无声的呜咽从指缝中流出，姜乔很能理解她的心情。自从她跟着江离之后，生活中也发生了太多令她心伤而又无能为力的事情。这个时候，只能恨自己为什么如此渺小，为什么如此平凡。

    “我理解你，如果是我，我，也许我也会放弃。”姜乔说到这，眼里也有些湿润，连忙深吸几口气，努力不让眼里的泪水掉下来。

    毛大新面对两个感伤的女人，除了笨拙地又去要了两杯热水，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笔记，处于职业本能，问道:“嗯，你还有什么其他细节要补充的吗”

    黄主任吸了吸鼻子，又想到写什么，说道:“我记得那时来学校参观的除了现在的徐校长，还有一个男人，戴着墨镜，很低调地站在徐校长的身旁。我猜他应该是比徐市长更厉害的角色，我觉得徐市长对他非常恭敬。”

    “你知道他是谁吗”背后还有大人物毛大新一振奋，这果然是大案子。

    “不知道，好像叫高。。。高什么吧。”黄主任摇摇头。

    “那样子呢，大概的样子记得吗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征”毛大新契而不舍。

    黄主任依然摇摇头，困惑道:“这件事很奇怪，我这个人记性很好的，但这个人事后回忆的事后却一点都想不起来他的样子，一点点印象都没有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泣壁（23）
    “精神病院”姜乔和毛大新两人同时惊讶出口。

    “对，信的封面被我弄丢了，当时我看到从精神病院寄来的时候，我也很吃惊。”黄主任解释道。“虽然信上没有写署名，但是我有预感，这不是个恶作剧。所以，我当时就去了。

    这家精神病院就在我们本市，但我去了之后不知道找谁，医院的前台告诉我，这封信确实是从他们医院寄出来的，但是他们医院有几百人，如果我不知道找谁的话，他们也帮不了我。后来，我想了想，这肯定不是医院的工作人员寄给我的，我认识的人中间，和晟希小学有关的，又没和我联系的就只有魏玲玲了。她的电话一直没打通，也许，也许正是因为她呆在这里的原因。

    所以，我让他们帮我查了魏玲玲是不是这里的病人，后来果然证实了我的想法。他们告诉我，那里确实有个叫魏玲玲的病人，一个星期前刚刚入院，精神状态极差，是属于需要单独隔离的那种病人。

    后来，他们安排了我们见一面，但是玲玲。。。我见到玲玲的时候，她。。。她已经。。。已经疯得不成人形，也认不出我了，嘴里来来回回地只会重复那一句话，就是写在信纸上得那句话。什么碎尸万段，我想她应该是和我一样，遭受到了封口，也许是他们把她逼疯的。这封信是她趁自己还清醒的时候写给我，希望提醒我的吧。

    总之，最后我放弃了挣扎，也许你们会说我胆怯，会说我自私，但在那样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我真的不知道可以再做些什么。”

    “不，你不胆怯，你也没有选择遗忘这件事，否则，你不会在西风小学里工作，我想你应该是自愿申请过来的吧。这样的话，你也许可以找到当年的真相。我说的对吗”姜乔望着黄主任，真诚地说道。

    “话虽如此，但是这么久了，我自愿申请调过来后，从西风小学开始筹建起我就一直都在，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那块地空了那么久，我还以为是因为地下埋了什么。。。什么。。。尸体，可是学校初建挖地基时，我特意到现场，却什么都没有。”黄主任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尽显疲惫。

    “啊。。。确实，说了这么久，孩子们的尸体都没有找到。但是能解决尸体的方法实在是太多了，没有实质性的线索根本无从查起。”毛大新在本子上画了个大大的问号，消失的尸体确实个大难题。

    “我觉得一定还在西风小学的那块地里，只不过可能买埋的地点比较偏僻，你想啊，否则那块地不需要空了那么久，旁边都建成了好多大厦和居民楼了。就那块空的，要不是后来改造成了停车场，差点变成垃圾场，多奇怪啊。”姜乔推测道。

    但毛大新持反对意见:“不，我觉得把尸体还留在那太不安全了，谁知道哪天会不会被挖出来，那时候岂不是很麻烦，我觉得他们可能早就将孩子们的尸体转移了。”

    “可是。。。唉。。。算了，和你争执这个有啥用，你又不能叫人把学校挖开。黄主任大致的情况我们都了解了，我们要回去再重新理理思路，如果有什么进展或者还需要你提供线索的，我们再联系您。”姜乔诚恳地说道。

    “哦，对了。你自己要小心，如果着背后的恶势力真的很大的话，他们现在肯定盯紧你了，你别再查了，交给我们吧，这信先放在我这。”告别前，毛大新突然想起什么，郑重其事地交代着。

    姜乔被毛大新刚刚的话震撼到全身毛骨悚然，直到黄主任独自萧索离开的背影消失在热闹的人流中时，姜乔才小声地问道:“你刚刚的意思是还有人在为了这件事监视着黄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