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生之诡

    “唉，这就是般若门曾经的秘密。那场混战伤了太多无辜的人命，简直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所以有关的人都闭口不提，特别是参与其中的人。大家都不愿意相信曾经的自己如此疯狂，双手沾满鲜血。就像我爹，在弥留之际还在忏悔之前的罪孽，唉，我有时候都怀疑他的伤没那么重，是自己不想活了。。。”说起父亲，王道长虽然保持着轻松的语调，但眉眼间的思念和不舍，还是泄露了他的心事。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奇异的沉重。

    姜乔突兀地惊呼道“啊，我想到了，如果这些事和般若有关，我猜那很可能是般若像当年对待那些孩子一样，将郑雪和李芳制成了玩偶，和家人一起生活的很可能是玩偶替身，所以，在遭遇不测之后，就化成了齑粉，所以尸首失踪了，但是江离能感觉到他们还活着。因为他们的真身确实是活着的。”

    “有道理。一定就是这样的。小乔你太聪明了。”毛大新兴奋道。这是目前解释最合理的一次，眼瞅着离真相越来越近，他全身的细胞都活跃起来。

    姜乔笑了笑，低下头，掩饰着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

    父亲，这个遥远而又熟悉的称呼，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害怕别人在自己的面前提父亲，自己的别人的都不行，那心情就像是自己打破了花瓶，怕被其他人发现。

    “不过般若如果还活着，那现在也是个百岁老人了，他要做这些案子有什么好处呢”王道长完美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气氛又开始热烈，话题又回到了案情上。

    “还有，般若说的秘密和意义指的是什么呢”江离对这一点比较有兴趣。

    “江离，你说你能找到般若吗”姜乔抬起头，满怀希冀地看着他。

    一旁的王道长噗地一下笑出声来“江离的师父到现在还在寻找般若，你说呢。”

    “原来，刘队的父亲一直远行是为了找这个人啊，他那么厉害都找了那么多年也没找到，看来我们是没戏了。”毛大新摇摇头，好不容易查到点线索，结果又是一个死胡同。

    “这段往事我也是第一次知道的这么完整，我师父一直不愿意多提，还是有一次他喝了酒才提到了一点，后来我又去翻查了他的笔记，才了解了个大概。我没见过他，没有他留下的任何物件，很难追寻到他的踪迹。”江离认真地解释道。

    “喂。。。好咧，我马上回来。”王道长忽然接到电话又有生意，起身准备走，又突然转过头说道“哦，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个细节。”

    王道长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怎么说，沉吟了下，斟酌道“我老爸说过，当时他在村口的时候听到一阵天籁，那声音非常悦耳，几乎令他放弃所有的意志。后来再次听到的时候是那日的混战，在一阵噪杂中，他好像听到了这种声音。”

    。




第二百五十八章 般若之殇（20）
    “我真的要走了。”王道长叮嘱道“好了，现在你们都知道了，这事千万不能传出去，知道吗这不仅是关乎我们同道中人的声誉，也关乎着政府的声誉啊，说你呢，小伙子千万别乱去问谁。”王道长特意点名毛大新。

    姜乔看着王道长匆匆离去的背影，转回头看着满桌几乎没动过的菜，顿时没了胃口，虽然王道长说得轻描淡写，但她能想象其中的惨烈，难以相信，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过那样的惨剧。

    “唉，现在怎么办”毛大新拿起筷子又放下，重重地叹了口气，眉头紧锁，虽然了解了般若的过去，但这位百岁老人现在是否活着，人在哪里全都是未知之数。

    更何况，将现阶段尸首失踪和般若联系在一起的证据实在是太薄弱了。

    当然，吃不下饭的不知他俩，同桌的江离也难得的紧锁眉头

    “。。。天籁，是什么意思”江离开口道，姜乔和毛大新同时看向江离，姜乔期期艾艾地说道“天籁，天籁就是很好听的声音啊，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到什么”

    “你还记得刚刚王道长说有人看到般若带走孩子的时候，手里拿着根长长的东西。。。”江离回忆着之前王道长说过的细节。

    “你的意思是般若是用那根长长的东西奏出天籁，然后带走孩子的，说得也对，天籁会让人失去意识，般若进过阴间，他也许因此掌握了天籁的秘密。。。啊。。。他说的秘密会不会就是这个”姜乔越说越觉得自己推理得有道理，一拍桌子，兴奋得不得了。

    “天籁的秘密，天籁的意义什么意思说不通啊不管了，我们现在还能做什么”毛大新心里很清楚，这不是个解谜游戏，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失踪的尸体，否则，没有尸体，是没有办法定那些杀人罪的。

    “你有带之前给李芳的家人做的笔录吗”毛大新说得在理，姜乔转了转眼珠，问道。

    “没有啊，这东西我怎么会随身带着，怎么了你不是也去过吗”毛大新疑惑地问道。

    “我想再看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什么线索。”姜乔说道。

    “好吧，你和我回警局，你只能再警局看。”毛大新起身准备买单，“江离呢你要不要去”

    “不去。”江离心不在焉地摇摇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毛大新见状不再勉强，姜乔帮江离叫了部车，看着江离上车之后，这才放心地和毛大新一起去警局。

    “我一直在想，江离适合什么样的姑娘。”毛大新突然开口。

    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各怀心事，姜乔十分诧异于毛大新的这个话题“啊”

    “没有啦，我突然想到的，除了你，他好像也没有什么朋友，看着他呢，我也想象不出来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你知道吗，我偷偷查过江离的身份，我觉得那是假的，他的身份证上居然显示他快五十岁了，你看他那样，哪里像个五十岁的大伯啊。”毛大新看着前方，轻松地说道。

    “说的也是。”姜乔眼前浮现江离那张无论何时都冷淡无比的脸，不止是毛大新，连她也想象不出来那个可以走进江离心里的人。

    “不知道他之前有没有谈过恋爱。”毛大新自言自语着。“不过，我觉得你们俩挺相配的。”等了半天，没见姜乔有反应，毛大新转过头一看，她竟然已经睡着了。

    “这就是我们当时盘问李芳家人的口供。你慢慢看，我去买杯咖啡给你，刚刚你前一秒还在和我说话，下一秒你就睡着了，你有这么累吗你是不是晚上又做梦了”毛大新从档案室里找出之前李芳家人的口供本递给姜乔。

    姜乔笑着接过本子“想多啦你，做什么梦啊，你不用管我了，你忙你的，我自己翻查就行了。”

    她悄悄别过头去，不想让毛大新看到自己不自然的脸色，刚刚在车上听到毛大新的话，她的心突然漏跳了几拍。

    “怎么样，查到了什么”毛大新忙了一圈，还偷闲点了两杯外卖咖啡，回到会议室，见姜乔还在对着那叠口供纸研究，递了一杯给她，问道“怎么样啊，看出什么了吗”

    “这份口供上说，李芳的妈妈记得在李芳转学前有一次晚上很迟了没回家，打电话给老师才发现她女儿白天也没去上学。吓得她几乎报警，可是第二天早上，她女儿自己又回来了，问她去哪了，她说去网吧玩了一天一夜。”姜乔抬起头看着毛大新“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你是说。。。她骗人”毛大新斟酌地说道“网吧怎么可能让未成年进去上网，还上通宵。这是哪家网吧，我要去查牌。”

    “哎呦，你的脑子是木头做的吧，怎么不会转弯啊。”姜乔对着毛大新的一脸认真，几乎气结“重点不是网吧，是失踪，她也失踪了一天一夜，你还记得吗，王道长说过的。。。”

    “啊，你是说那些孩子也是失踪了一天一夜才回到家里。”毛大新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赞同，但又苦恼地说道“唉，但只有李芳家人的口供，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巧合。最气的是，郑雪的案子过了太长时间，很多细节现在已经没法确定了。如果能证实她之前也有过一天一夜的失踪，就基本能确定了。”

    “她们之间不只有这一个共同点，你记得吗，王道长说过，当年失踪的孩子们回到家的时候跟换了个人似的，和郑雪和李芳的情况一样。她们回到家之后也变的不像自己了，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格。。。”姜乔说着，语气有些迟疑。

    毛大新敏锐地发现了她好像在疑惑着什么，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到什么”

    “有一点不一样。”姜乔之前总觉得脑子里有千万条线缠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但刚刚那句话出口，一根线头倏然冒出头。

    。



第二百五十九章 般若之殇（21）
    “不一样啊难道你是说。。。”从听完王道长的回忆，毛大新其实心中就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听姜乔的提醒，瞬间有些醒悟，期期艾艾道“你是说这次般若的目标为什么不再是孩子了”

    “不，不是。”姜乔摇摇头，沉声说道“是她们的替身玩偶回到她们的生活中替代她们时，不再是以痴痴呆呆的玩偶形象，而是。。。变得比她们更好。。。对，就是这样。”姜乔忽地站起身，激动地在室内踱步。

    “你说什么呀。”毛大新不明所以地看着姜乔独自激动。

    “我是说，后面出现的玩偶替身是她们想象中的完美的自己，你看，李芳为了让大家都喜欢她，所以要做别人眼中的美女，所以玩偶在其他人眼里很美，但是在她父母的眼里还是一样，是因为父母哪里会嫌弃女儿的美丑。不过可惜，玩偶除了美貌，其他方面都是复制了李芳，李芳人虽然美，但是自卑的性格却没有改变。”姜乔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解释自己的想法。

    “哦，我懂了。所以郑雪的丈夫说郑雪的性格大变，就是因为郑雪不想离婚，所以替代她的玩偶就将性格塑造成她丈夫喜欢的模样。”毛大新欣喜若狂，这下都对上了。

    激动过后，两人又陷入了困境，谜底是解开了，可是那些被替代的真身呢

    “为人民服务。。。大新，你们派出所，警局你都找过了吗”姜乔想起江离之前看到的几个大字，喃喃问道“大新，如果是你，你的生活中已经有更完美的人代替你了，那你呢，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如果是我。。。有家不能回，那我只能流浪啦。”毛大新一想到自己舒服的家被人鸠占鹊巢，就满心不悦地嘀咕道“真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心甘情愿让一个替身代替自己生活。”

    “也许，是不想活成自己讨厌的模样。。。对了，流浪。。。大新，咱们江城市有没有那种专门收留流浪者的机构啊。”姜乔灵光一现，激动地直晃毛大新。

    毛大新被晃得头昏脑胀，好不容易挣脱开姜乔，清了清喉咙“咳咳咳，晃的我差点晕车。咱们市当然有这种机构来，就在建新路上，和妇女家暴避难所一起的那个，不过连个牌子都没有，比较少人知道就是了。”

    “走，你有照片吧，我们去找找。”姜乔激动地拉着毛大新，“现在好吧，你先去停车场等我，我去拿交代下事情。”

    “就是这了。”毛大新将车停在一所不太起眼的院子门口。

    “这儿”姜乔跳下车，左右环顾了下，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所谓的收容所实在是太小了。

    在姜乔的想象中，这样的收容所至少得像个学校那么大，那么新簇簇的，而眼前的这个不起眼的二层小别墅，更像是某户普通人家的日常居所。

    “就是这怎么了”毛大新也下了车，轻车熟路地往里走。

    “没什么，我以为会很大，呃。。。一间间的，像我们大学时候的宿舍那样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怎么说呢，还挺有烟火味的。”姜乔跟着毛大新走了进去，好奇地左顾右盼。

    收容所里面不大，三三两两的女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有的愁眉苦脸地看着手机，有的怅然若失地盯着手中的照片，最多的还是几个人聚集在一起嗑着瓜子唠嗑。。

    看着姜乔惊奇的眼光，毛大新见怪不怪道“怎么，这里不是你想象中的模样啊”

    “是啊，人怎么这么少，还有啊，我觉得她们好像也没有很不开心的样子啊”姜乔经过几个唠嗑的妇女身边，特意认真看了几眼，她们脸上还留着些淤痕，但好像没什么悲伤的情绪，似乎在聊什么闺房话题，时不时发出嬉笑声。

    “你以为有多少人，很多人其实就算遭遇家暴也不愿找警察不愿求救，就算被我们送到这，也会很快自己偷偷溜回去的。所以这里人一直都很少，我们就让一些女性流浪者住在这，流浪收容所那里就主要收留男性。”毛大新下巴一挑，指着几个唠嗑的中年妇女，悄声说道“那几个来了很多次了，呆一两天又会自己回去，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

    “为什么还要回去啊”姜乔听了这话，心生不解。

    “家里还有孩子，不会去又能怎么样呢，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选择离婚的，尤其是她们这个年纪。”毛大新拍拍她的肩膀，“走，我们去见见这里的负责人。”

    姜乔点头答应，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妇女，不知为何，觉得她们脸上的笑容有些刺眼，其中一个女人像是察觉到她的眼光，往她的方向望来。

    姜乔连忙别过脸，不知为何，她有种莫名的心虚感。

    “你们说得这两人我确定没见过。”值班的负责人黄阿姨看过照片，确定地说道。

    姜乔有些失望地看着手中的照片，以防万一，她将李芳前后两种样子的照片都带了来，可惜黄阿姨确认过，查无此人。

    毛大新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姜乔勉强一笑，突然又想到什么，从包包离拿出毛大新的那幅手绘面具图，问道“那有见过这副面具吗”

    黄阿姨依然摇摇头“这样吧，你们下去问问她们，也许会有线索。”

    毛大新和姜乔互看了一眼，觉得有道理，谢过黄阿姨之后，两人随便在小楼里逛了逛。一层是客厅，二层分成几个小房间，里面几张铁架床，只有零星一两个人躺在床上。姜乔悄悄进去看了几眼，似乎都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两人又到了客厅，问了一圈都没什么收获。线索到这似乎又断了。“算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滴滴滴～毛大新的电话响起，姜乔看着毛大新接起电话，皱起眉头。

    “喂什么有人报警对，我就在这附近。什么小偷我这就来。”

    。



第二百六十章 般若之殇（22）
    “怎么了”姜乔紧张地问道。

    “没什么，刚刚局里接到报警电话，说平仙路那有人发现杀人现场，我离得近，我先过去看看。”毛大新边说着边急匆匆地往外走去。

    “哎，一个方向，中途到了重庆路你放我下来，我直接打车回去近很多，嘿嘿，行不。”姜乔快步跟上毛大新的步伐，嬉皮笑脸地坐上副驾驶。

    毛大新白了她一眼，无可奈何地发动车子，姜乔坐在车中闭目思考着连日里查到的线索，却一不小心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毛大新将车停在一个高档小区的门口。

    “这小区里怎么连个指路的牌子都没有保安都去哪了”毛大新停下车不住地透过挡风玻璃张望着。

    “哎呦喂，你怎么不叫我。这是哪啊”姜乔抬起头才发现毛大新这次接到报警的电话竟然是来自江城市最出名的别墅区，想当初，她第一次跟着江离去查案的时候来过这里。那时候门口是有保安站岗的，还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不过几个月时间过去了，这个别墅区显得更加冷清，满地的枯黄落叶，冬风一吹，就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