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县令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六卦有坎
周昂当众将卷宗展开,而后旁若无人的念了起来:“景安十四年腊月,玉泉山庄门客张豹,于下河村强掳民女张九儿,同日张九儿之父张老实,其母贾氏,前往顺天府报案,顺天府不仅未曾立案,更以张老实夫妇未缴纳诉讼费为由,将夫妇二人轰出府衙。”
读完卷宗,周昂扬了扬手中的卷宗,而后声音低沉的继续说道:“张家夫妇告状无门,还被衙役一顿毒打,第二日那张老实便死在了家中,贾氏悲愤也上吊自杀。而本官在查抄玉泉山庄时,就在地下囚室中找到了张九儿,她已经在那里遭受凌辱长达半年之久。”
“我手中的这张就是张豹签字画押的口供,一纸卷宗,两条人命,还有一个女子一生的清白。此案诸公怎么看我大宁朝又是何时规定,百姓鸣冤还需诉讼费的”周昂将手中卷宗一松,任由它轻飘飘的落下。
卷宗虽轻,然而正如周昂说的那样,一纸卷宗却记载着沉甸甸的惨剧。
周昂目光扫过满殿群臣,此刻少数人低着头,而更多的人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冷漠而无动于衷。
今日顺天府尹也在殿中,不过此刻他没有出来解释,只是低着头擦了擦额头的汗。
此刻依旧没有人出来说什么,而周昂又随意的拿起一份卷宗,再次展开读了起来:“景安十五年三月二十七日夜,玉泉山庄门客李大春,朱友来,刘仁豪三人,于三更十分以三十贯钱贿赂北城门当值统领打开城门,入城后三人潜入城北李富贵家,三人**其女李翠萍。事后三人又于五更从北门出城,这就是三人的口供,而昨日本官调查,李翠萍已于案发当夜,自缢于房中。”
周昂再次将手中卷宗轻轻松开,一张卷宗再次飘然落下。
“堂堂京师重地,三更半夜竟然可以用三十贯钱就轻易打开城门那城防司归不归五军都督府管这事又关不关你武强侯的事”周昂再次开口质问着何显,这一次他不再称何显官职大都督,而是以武强侯相称。
京师夜间贿赂城防司打开城门,这在京城其实根本不是什么秘密,早在上一次遇到画壁之事时,周昂其实已经知道,不过这一次他直接用这件事来向武强侯发难。
“城防司现有守城军士一万三千人,其中或良莠不齐,臣以后定当严加防范,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何显上前一步,对着景安帝一拜,并未辩解什么,而是主动承认了过失。
不过何显这个说法太过大事化小了,显然是想将这个事轻飘飘的揭过去。
“武强侯说的太轻松了吧如今天下各地盗贼四起,四方蛮夷更是对九州虎视眈眈,如果晚上打开城门放进来的是反贼,或者敌国奸细刺客呢那个时候武强侯也只是一句严加防范吗”周昂立刻争锋相对,根本不给何显这个机会。
“哼,那兴建伯你想怎么样”何显一脸怒意的看着周昂,语气恶狠狠的问道。
周昂听到何显如此一问,立刻转身对着景安帝一拜,而后大声的说道:“臣以为,城防司糜烂至深,如今
第105章 宁采臣的面具
一朝天子一朝臣,十五年前景安帝登基,何显就是从龙功臣。
而今十五年过去了,何显也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勋贵了,他代表的也不再是自己一人,更不是武强侯府一家的利益。
十五年可以让人改变很多,更能让人的**无限膨胀。
景安帝在位,太子注定不会与何显走到一起,所以他选择了七皇子,一个母妃出身于武勋贵族家的皇子。
七皇子今年不过十岁,何显想要的自然不是继续做从龙功臣,而是一个可以在背后擒龙的无冕之王。
何显想要的,景安帝如何不知道
或许景安帝无力扭转乾坤,让大宁朝出现中兴之势,但他可以留下一点希望,让后来的继任者有着中兴的可能。
这种完全不同的出发点,注定让景安帝和何显这对守望相助十几年君臣最终站在对立面,而这也是大多数时候皇位更替出现的必然结果。
景安帝向群臣问了一句,可群臣无一人回答。
皇极殿中异常安静,清晨的阳光从殿门洒落进来,那光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移动,仿佛时间被无限的拉长。
“嘎嘎......喳喳......”皇极殿外响起几声鸟叫声,从殿外打破了安静。
然而就在这鸟叫声响起的刹那,周昂看到隔着自己几个位置,一位身着大红袍的二品大员上前一步。
“陛下,臣以为兴建伯说的有道理,城防司糜烂已久,已到了难堪重任的地步,京师城防重任当另建新军接管。”此人五十出头,须发浓密乌黑,一开口竟然站在了周昂一方。
周昂看了此人一眼,心中顿时了然,更是明白了,刚才那几声看似不经意的鸟叫声,恐怕不是偶然。
此人名叫卫纪年,正是六部尚书之一的兵部尚书,另外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阉党的人。
“启奏陛下,臣也赞同卫尚书之言。”下一刻又一个官员开口说道。
不过此人出现倒是让周昂有些意外,因为这位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邻居太常卿王吉。
“陛下,臣反对。如今国库空虚,哪里还有钱粮来另建新军巡防司**大可换一批统领,相信上行下效,只要换上一些正直清廉的,短期内就可改变城防司的风气。”眼看越来越多朝臣赞成裁撤巡防司,终于有一个三品武官出来反对了。
而随着这位代表武勋集团出现,整个朝堂顿时乱哄哄的一片,顷刻间各抒己见,一些人更是面红耳赤的吵了起来。
“肃静,肃静!”景安帝身旁的太监一连喊了两声肃静,这才将殿中的声音压下。
“现在你们一半的人要裁撤城防司,一半的人要保留城防司,那不如朕来给你们说个主意。”忽然景安帝语气有些愠怒的说道,显然也觉得这件事令人头疼。
“恭请陛下圣裁。”下一刻满朝文武齐齐躬身,不管景安帝说的什么办法,大家满不满意,现在都要先听他说了。
景安帝目光扫过大殿,看着殿中尽皆低头躬身的百官,脸上流露出难以琢磨的神情。
片刻后,大殿里响起景安帝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你们一些人想变,一些人不想变,那就将城防司拆分为五城城防司,以后东西南北中五城互不统属,至于这五位城防司统领由谁来当你们自己上折子举荐吧,退朝。”
景安帝话音一落,便有些气愤的一甩衣袖走了。
“陛下圣明。”这一次所有人都表现得心悦诚服,而景安帝这个安排,其实正是顺了大多数人的意愿。
至于上书推举五位巡防司统领,其实就是将城防司这块蛋糕重新分给几大派系。
满朝文武也都知道,有资格上书举荐的就那么几位,那些存在感不高的官员,也不会真傻到自不量力的去举荐五城巡防司统领。
代表武勋的何显肯定会推举几个人,阉党自然会有人上书争夺其中的位子,而后文官集团也会借这次机会,至少安排一个自己的人,最后还剩下一两个位置,自然是留给周昂的人。
看着慢慢散去的满朝文武,周昂心中也是感悟颇多。
特别是景安帝那看似无奈,实则游刃有余的手段,让周昂也是佩服不已,这权利的制衡之道确实被景安帝玩的炉火纯青。
出了皇宫已是正午,周昂也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去了大理寺衙门。
随着周昂办了杨大年的案子,加上今日朝堂之上出其不意的瓜分了城防司权利,一些人已经认识到,这位兴建伯不仅在朝堂站稳了脚跟,更是慢慢的形成了一股自己的势力。
而今一些不得志的官员,也开始打起了投靠周昂的心思,就连大理寺中,原本泾渭分明的两派,也有一些人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大理寺正堂之上,此刻周昂坐堂,堂下站着大大小小数十位官员。
这大朝会之后,各部衙门通常也会再开个小会。
安排安排布置布置,这该有的过程还是得有。
周昂目光在秦颐岩和杨宁脸上来回移动,片刻之后竟然一脸笑意的站起身来。
他绕过宽大的堂案,来到了这左右少卿身前。
两人见周昂靠近,都是将身子躬得更低,不久前两人或许还会轻视周昂,可现在连几大派系的领袖都对周昂敬畏三分,更别说他们两个小卒子了。
“呵呵,本官在这里先恭喜杨大人了。”忽然周昂一脸笑意的朝着杨宁拱手,一句话弄得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这何喜之有啊下官不明白大人的意思”杨宁一脸错愕的看着周昂,他也是刚才亲历朝会的,现在看到周昂他心中还真有些胆怯了。
周昂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大有深意的看了杨宁和他身后的人一眼,这才再次说道:“浙江提刑按察司的按察使一直空缺,昨日本官已经上书皇帝,举荐杨大人为浙江按察使了。估计今天晚些时候圣旨就该到杨大人府上了。”
“什么浙江按察使”杨宁闻言神色大变。
提刑按察司乃一省最高司法部门,其按察使更是从三品文官,虽然各省按察使名义上受大理寺节制,但论品级也与大理寺卿相差不大了。
“杨大人一跃成为三品大员,可喜可贺啊!”周昂再次说道,更是拱手对着杨宁施礼。
周昂话
第106章 夜审阴神
天色已暗,然而大理寺的大堂依旧灯火通明,周昂身着官服坐在堂上,堂下两侧还有宁采臣和贺康左右侍立。
左侧稍靠后的地方,还有一方矮几,并且坐着另一个大理寺文官,矮几上准备着许多空白的纸张,似乎准备记录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很快一阵脚步声从堂外传来,紧接着十余道人影向大堂走来。
来的正是左千户和手下的黑衣捕快,而他们押着两人,自然是朱尔旦和胡三娘。
朱尔旦此刻还算比较镇定,但胡三娘却一路吵吵嚷嚷的,不断的询问为什么抓自己,又说自己从未作过坏事,抛开她那张绝美的脸庞,就是一个寻常妇人六神无主慌乱的样子。
很快两人就被押到了正堂之上,胡三娘从未上过堂,更何况是普通百姓心目中恐怖的大理寺正堂,她站在堂中低着头瑟瑟发抖,更是不敢去看周昂。
倒是朱尔旦目光不断闪烁,当看到周昂时先是一愣,而后有些不解的向周昂问道:“余公子”
“大胆,见了大人还不下跪”左千户在两人身后呵斥道。
“不必了,站着说话吧。”周昂摆了摆手,倒是没有按正常升堂的流程来。
“真的是余公子啊,咱们可是熟人,原来你是个大官呢!”胡三娘听到了周昂的声音,终于好奇的看向了周昂,当看到周昂的样子后,心中也松了口气。
“住口。”朱尔旦连忙呵斥着妻子。
周昂看着胡三娘笑了笑,而后又瞟了朱尔旦一眼,笑着对胡三娘说道:“本官就是大理寺卿,朱夫人说的对,我们是熟人,今日本官请二位过来只是想问一些话,所以你们也不必紧张。”
“兴建伯”听到周昂说自己是大理寺卿,朱尔旦显得有些惊讶。
周昂之名整个九州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朱尔旦虽然看出来余三身份不凡,但也没想到竟然就是周昂。
周昂对朱尔旦点了点头,同时一只手放到了堂案上的一个卷轴上。
“原来只是问话啊,你有啥就问呗,可把我给吓死了。”胡三娘一脸后怕的说道,她看到周昂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又显得有些大大咧咧起来。
“好。”周昂微微一笑,只说了一个好字。
接着只见周昂伸手对着卷轴轻轻一弹,下一刻卷轴便凌空飞起,悬浮在了堂案前。
所有人都看着那凌空悬浮的卷轴,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卷轴‘啪’的一下打开,竟然是一幅仕女画。
然而当朱尔旦和胡三娘看到那画中人时,都是瞬间神色大变,眼神之中露出无比恐惧的神情。
“本官就想问你们,可认识这画中之人”周昂的声音很平和,不像是审讯疑犯,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此刻大堂之上其他人也看到了这画中人的样子,而后所有人都一脸见鬼的看着胡三娘。
因为周昂打开的这幅画,正是昨夜他亲手画的那幅吴玉娇的画像。
“她.....她......我们真不认识啊......”胡三娘看着吴玉娇的画像,结结巴巴的说着,她明显很害怕,但又能感觉到她确实没有说谎。
“朱秀才你呢”周昂看着朱尔旦,大有深意的问道。
朱尔旦此刻也是神色慌张,再不复往日的从容与自信,他的双手紧紧的握着,明显能看到他身躯也在微微颤抖。
“学生......学生也确实不认识。”朱尔旦有些紧张的答道,同样没有说谎。
“很好,既然都不认识,那解释一下为什么胡氏突然就变了相貌,而且还和画中人一模一样吧。”周昂身躯微微前倾,目光逼视着朱尔旦,而那幅吴玉娇的画像依旧悬浮着。
朱尔旦心中有些害怕,他又看向了那幅画卷,当他看到画卷一侧那行字时,一颗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兴建伯周昂,赠此画于吴氏女玉娇。景安十五年,六月三十夜。
看到这些朱尔旦也是此时才知道吴玉娇的名字,而朱尔旦真正害怕的,是那句兴建伯赠画吴氏女玉娇。
在朱尔旦看了,这句话无疑说明周昂认识吴玉娇,而且亲自作画送给一个女子,更说明两人关系不一般。
至于为什么时间是昨日,此时的朱尔旦竟然慌乱的都没有注意到。
“大人恕罪,学生一时鬼迷心窍,才做下这荒唐事,但吴玉娇绝对不是学生杀的,在看到这画之前,学生也不知道她就是吴玉娇啊。”朱尔旦一下跪在了地上,开始承认起自己的错误,不过他极力解释自己没有杀人。
看到朱尔旦有些慌神,周昂对着画卷一抓,而后画卷合上,又被周昂放在了堂案上。
“杀没杀人,有没有罪,本官自会判断,现在将该说的都说出来吧。”周昂的语气渐渐的有些严肃起来。
“说,我说,我都说。”朱尔旦连忙答道。
周昂身躯微微往后靠,摆出一副静静聆听的样子,下一刻朱尔旦就开口讲了起来:“此事还要从半年前说起,那一夜我与几个同学一起喝酒,那些友人嘲笑我胆小,而我借着酒兴夸下海口,说敢把十王庙中的陆判雕像背回家放一晚......”
朱尔旦讲述了一个有些荒唐的故事开头,听到此处周昂已经差不多猜到了大概。
果然朱尔旦继续说道:“我将陆判雕像放在家中,后来渐渐酒醒,心知恐怕冲撞了阴神,便在雕像前摆下了酒菜,说是为了请陆判喝酒才将他请到家中来的。这一夜倒也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第二日一早我便将雕像背回来十王庙。然而当天夜里,陆大哥竟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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