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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诉先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乌衣

    “好!哈哈,有这个把柄在手里,那是再也不用怕张家这个小子了。”

    王英雄此时喜笑颜开,他终于放下心来,安安稳稳的坐下,甚至还有时间,好整以暇的泡一壶茶,全盘托付给廖彩,自己已经能轻松坐观今后的局势。

    …………

    时间飞逝,到了晚上11点,一些工作人员已经有点疲累了,几个津药化工的员工甚至已经坐在地上玩着手机,无视这个不知哪个律师事务所来的漂亮女魔头。

    “这该死的津药化工完蛋又光我什么事这律师凭什么发号施令”这是大部分津药化工员工的心声。

    廖彩看出现在士气有所下降,她让人买了宵夜,又卷起袖子,站在大办公室的正中。向所有人鼓劲说道:“大家都抬起头来,看向我这边,喂,我长得应该还算漂亮吧!别低头了,都看着我,看到那些蓝色的文件盒了吗那里面装满一本本的东西,谁能告诉我那是什么”

    她极富演讲口才,是大正事务所里的激励大师,此刻正准备施展她的演讲才能。而第一步——先抛出一个话头,吸引大家的关注。

    众人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问道,这个很明显就是普通的账本啊。

    却见廖彩大声自问自答道:“那叫账本!告诉你们一个关于账本的秘密:它们不会自己审查自己,知道吗没有你们,它们不只是一堆堆旧纸堆。而是一个即将爆炸的炸弹,而这些账本、硬盘现在存在的意义,就取决于在座的各位,如果没有满腹武装的拆弹专家去解决他们。它们就是一个会炸掉我们所有人,毁灭这个公司的炸弹。我的拆弹专家们!各位高手们!它们即将炸掉的是你们的工作!你们的饭碗!你们的前途!除非我们现在就把它们都彻底清理干净!”

    众人听她这样说道,纷纷有了点精神,但还没能激发起斗志来。

    廖彩此时继续说道:“让我来告诉你们一件事情,在这间屋子里,除了我们王总,其余的都是打工的。但是,每个人的年薪都不同,我知道你们其中,安永瑞华的工资不错,今天来的几位都是上六位数年薪的,他们现在还在不停的整理手上的资料。剩下人里面有六位数的,也有拿五位数的,而我,是八位数,我能拿到千万的年薪!”

    这话一出,全场都一下安静下来,大家不知道她此时提到待遇收入这种敏感的事情干什么难道她是想炫耀自己丰厚的年薪

    “让我告诉你们一件事,我才3岁,我只是做到了一点,就拿到了一千万的年薪——我把每件事都做到11!我开始实习的时候,每次审合同,整账目,我也有你们现在的想法:“做这些有什么用反正不是我的事。”没错,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但是我会告诉自己,我可能成为一个富人,也可能成为一个穷人。但我每次都他妈选择当富人!!!我每件事都付出11的努力!我只做到了这一点!所以我的客户信任我,我的同事信任我,因为他们知道我不会在挽救客户生命的这个晚上,偷偷躲在一边开小差,所以我能做好1万标的的案子,也就能做好1万标的,我的声誉随着我的身价不断攀升。直到我现在做这件上亿标的的案子!”

    她演讲时,全身都散发着自信的光芒,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的神情、她的动作、她的语言都充满了韵律感,




第一百七十二章 孑然一身 不败战神
    在王英雄狂风骤雨般的吼声下,张睿明如海岸线上的灯塔,直面狂风骤雨的汹涌波涛,他静静的站着,眼神冷酷,毫无变化的等他说完。

    狂风终将停息,怒吼也总会平静。王英雄发泄完自己的情绪,他也盯回去,昂起脖子,试图鄙视着面前这小检察官,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你到底想怎么样!”

    张睿明只是冷冷的笑道:“我是来感谢你的。”

    “感谢”听到这样奇怪的两个字,王英雄倒忘了还要出气的事,他只是奇怪的打量着张睿明。

    “你什么意思”

    “感谢你让我可以全神贯注的投入到这个案子里面,我现在毫无牵挂,毫无负担了……”张睿明说到这,顿了顿,他扫了一眼廖彩,继续说道:“我妻子已经离开我了,也离开永瑞普华,现在的我孑然一身,我一定会把你送上被告席,我会站在你的对面,亲手把你送进监狱,而这一天……就在近日!”

    春天的津港,气温还没回升几度,马上就是一波倒春寒过来,而此时在这间津药化工的小办公室里,虽然中央空调开的很大,室内按道理来说应是温暖如夏,但此刻的王英雄,却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袭来。

    张睿明说这一段话时,语气平静,像是叙述着别人的事一般,却给面前的两人莫大压力,如同宣判了王英雄的命运。

    听到张睿明亲口说要把他送到牢里去,王英雄眼神都发直了,此时,面前这检察官身上的威势完全压了过来,虽然只是冷冷的几句话,却早胜过了他之前疯狂的咆哮。

    “张检,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威胁我的当事人吗”一旁压阵的廖彩最先反应过来,马上提出质疑。

    张睿明却理都没理她,而是继续说道:“王总,你好好享受现在的一分一秒吧,因为,在不远的某天,你就会发现,此时一份普通的晚餐,一个普通的周末,都会变成你朝思暮想的幻想。”

    王英雄听到这话时,手掌发抖,额头淌汗,他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直到挨到太师椅的椅边才停下来。

    廖彩实在不敢让张睿明再说下去了,她掏出手机,正式的对张睿明宣布道:“张检,请注意你的言行举止,我现在将开始录音,请你对我的当事人尊重一点。”

    张睿明只是瞟了她一眼,不屑的向王英雄说道:“王总,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有什么事你自己都摆不平吗还要律师帮你撑腰,你才敢说话”

    王英雄被张睿明这样一激,猛的一下回过神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我又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紧咬住我不放!”

    王英雄一说完,张睿明就马上历声回答道:“因为你就是一个罪犯!而我的工作就是把你这样的犯罪分子给送进监狱里去!”

    王英雄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听见张睿明说他是犯罪分子了,以前他大都一笑了之,但今天不同,之前的每次相遇,要么是有求于张睿明,要么就是被他拿着证据胁迫。但现在,好不容易两人都站在平等的位置上,有时间从各自的角度来看这起事件,终于可以真正的抒发心底的情绪。

    于是,他怒吼道:“我到底犯了什么法!你口口声声说我是犯罪分子,可我问你,我的受害人在哪里!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任何一人起诉我伤害了他的利益对了,现在你们关于荆沙河污染情况的官方报告都还没出来吧,怎么一件还没有定论,还不知道有没有损失的事,你们检方就想借着这个机会抓着我不放!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听出王英雄的诡辩论,张睿明知道他是想借着上面投鼠忌器,不敢随意公布水污染状况的原因,来混淆视听,避而不谈津药化工非法排污的影响。张睿明冷笑道:“公益诉讼是什么意思就是替津港市几千万老百姓来讨回利益,起诉你这种无视……”

    “够了,够了,别拿这些鬼话来哄人了!特别还在我这个比你多喝了三十年水的人面前……”王英雄粗暴的打断了张睿明的话,但他脸上戾气却渐渐褪去,他眉目一抬,用真挚的眼神问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说真的,你从小就认识我,你也听过我之前的故事了,你知道但凡我有一条活路走,我也不会到这个地步,如果不是当年西江区硬要我们搬厂区,如果不是必须留在西江区,如果14年搬厂时直接同意我们津药化工可以买断土地,如果我们可以轻易的贷到款,如果我在研发的循环系统时没被骗!我他妈的都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没有人逼你。”

    没想到,张睿明的回答此时却让王英雄笑了起来,他足足笑了十秒,才渐渐收敛起笑容,面孔转为一种爆发前的扭曲——然后吼道;“没人逼我我自己的选择!……是现实在逼我!我根本无路可选!你以为我是罪魁祸首吗我告诉你,最大的罪人不是我!我问你,之前规划出问题的一把手问责没有!之前骗我的那些人……我报了警,还托了人,现在还没抓到!现在如果不是蒲市长拉我一把,津药化工早就倒了!我倒了没关系,大不了回家养老,但是我手下千余名员工怎么办我上下渠道的几千名工人怎么办!我不只是一个普通的特大企业!我们做实业的,与那些玩空手套白狼,动辄贷款几十亿拿地盖房的房地产不一样!我们手底下担着一大票人的吃喝拉撒,我每年要交给国家几亿税收!我把中国制造业推向海外!现在阿根廷、西欧用的都是我们生产的除草剂,怎么我们有错吗我们错在哪里!”

    王英雄这番话说的动情,他说到后面不停拍着自己胸脯,眼神真挚的对张睿明问道,同时也是质问张睿明背后所代表的津港检方。

    他越来越进入状态,王英雄终于在面对这位检察官时,找回了自己的自信,他终于找回了那个在众人面前口若悬河,呼风唤雨的津港大佬的霸气。

    见张睿明没有回答,王英雄继续说道:“所有这些规则、法律,你所紧紧抓着我不放的这什么“公益诉讼”,我问你,这最后,就是你们赢了,我们津药化工倒下了,罚了巨款,而这些钱会到哪里去你口中那些因我而没水喝的老百姓你们会一笔一笔给他们发下去!”

    张睿明见提到敏感的罚款流向,他回答道:“这些钱当然会进入法院的执行专门账户,然后再以专项资金的形式用于荆沙河的治理……”

    王英雄却摇头笑着打断张睿明道:“法院执行专门账户这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征税……”

    被此人的诡辩彻底激怒了,张睿明反声吼道:“你不要用你那套阴暗的资本家思维来打量我们司法工作人员!这一切都是公开公正,有迹可循的!也是你罪有应得的下场!”

    “呵……我的下场!”王英雄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张睿明,“……我知道你这几年专门在做这个,你也选好了几个适合的目标,不管是之前的津港四中还是南江集团,都被你搞定了,但是我不一样,我不会和他们一样就这样输给你。因为现在今年不同了,时代不同了。你关心过你周边的情况没你有没有发现现在到处都是门面出租的广告你有没有发现周末商场的人流量都在急剧下降你知道现在我国电量新增、铁路货运量新增和银行中长期贷款增量是多少吗我告诉你——“变天了”!现在上面总的方向是要保增长!我们这些企业是国家的生命线!所以这片土地上总会有我这种勤勉刻苦的企业家一席之地的!我问你,你们检察院一年能为国家创造多少税收!”

    见王英雄又问到这个蒲任当时问过的话题,张睿明摇头冷笑道:“我知道你一定会问这个问题,当年有一个人也同样对中央下来的调查组问过这样一个问题,她叫田文华,你知道是谁吗你应该很清楚吧,三鹿集团的老总,百亿身价的乳业首富,现在怎么样”

    “别拿我和那种在产品里做手脚的人相提并论,我和她不一样,我这事……并不是有心的,我也不是为了谋求更高的利润!我不在乎钱,我想要的只是让津药化工可以生产下去,这点哪里错了!我只是想为千余名员工谋求生路,这哪里错了我每年上交的税金,其中有一部分就是供养了向你这样的检察官,供养了这个国家,而你现在反而要来起诉我!”



第一百七十三章 退回!补充侦查!
    张睿明在外面听到严路的声音,他就心里想到,“坏了,老严要卡这案子。”他三步并两步,赶紧上去。可到了老严办公室门口,他手放在半空要敲门下去时,又隐隐感到有点不对劲。

    不至于啊,严路上次会议时的态度还是支持对津药化工动手的,怎么短短几天,却整个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他俯身到门边上,仔细听里面两人的对话。这时传来的还是老严的咆哮,张睿明知道老严是非常强势的副检察长,自己和谢其生两个科长在他面前基本说不上什么话,张睿明倒想听听谢其生的声音,想知道这个案子西江分局那边是怎么移过来的。而且,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昨天陈捷电话里关于起诉王英雄这块的事,答得非常含糊,张睿明现在还不清楚这小子有没有把王英雄一并移送过来起诉,有没有对其人采取强制措施。

    这时听里面传来老严标志性的如磨砂纸般的声音:“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这个案子移送过来前到底有没有和他们公安沟通过!怎么这么明显的王英雄都不在被告人里!你们到底要怎么样!西江分局也是的,现在居然还没对其采取强制措施!万一真跑了,这个案子上面怪罪下来,我看你们谁担得起!”

    听到这,张睿明一下明白老严为什么这生气了,陈捷这小子把自己耍了!西江分局没有把王英雄放入案卷里,现在王英雄还是好端端在外面逍遥着呢。

    难怪一直立场强硬的老严为什么会说不肯同意了,张睿明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和老严立场一致的时候,这下,他心情平复起来,不像之前那么急切的想冲进去。他又在心里转了几个想法,还是决定静观其变,没有贸然的打断公诉科谢其生向严检的汇报,而是老老实实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已经布局几个月了,倒也不急于这一下。

    在办公室张睿明翻了翻台帐,看了看内网,心里却一直沉静不下来,他心里还牵挂着这次案子审查起诉的事,过了没多久,他手机一下响起,张睿明不用看都猜到应该是严路打过来的,果然,真让他猜对了。

    “严检,什么指示”

    “过来我办公室一下。”老严语气里听不出情绪起伏。

    张睿明这时庆辛自己之前没有莽撞的冲进老严的办公室,果然这个案子,市检上层还在拉扯,最后总是有自己发言的机会。

    “好的,马上来。”

    …………

    张睿明推门进去,严路正站在在沙发的一侧,而对面椅子旁边站着的,是公诉科长谢其生。

    让张睿明没想到的是,检察长陆斌和副检察长周景行都在老严办公室,陆斌正拿着这次西江分局移过来的荆沙河污染案案卷细细察看,周景行也站在一旁陪着陆斌审完。这两人显然都是刚到没多久,进门还没坐下,就急急拿过案卷察看起来,现在也忘了坐下,而其余几人见检察长都还站着,也只能陪着站起身,等他审完。

    陆斌看了有一会,才把案卷细细审完,他回过神来,发现周围人都站着,而张睿明也已经到了,赶紧挥手示意道:“都别站着了,坐下吧。”我们现在就开个短会,看这个案子程序怎么走。”

    陆斌一直算是津港领导中的另类,他比较坚持讲民主集中制,一般影响比较大的案子都愿意同下面几个科室领导一起讨论,而不是把所有大案子放在检察院委员会关起门来讲。这点让张睿明和谢其生等几个下面做事的小领导倍感亲切。

    “怎么样,你们都看了这案卷没”

    众人都点头称是,只有张睿明一人摇了摇头,他拿出自己这边前期调查的资料递给陆斌,一边说道:“陆检,我还没看过西江分局那边的正式案卷,我自己这边前期调查的一些证据材料现在也提交领导,请各位审核。”

    陆斌瞥了他一眼,“你先看看吧,时间宝贵,现在先让看过案卷的先讲讲自己想法吧。”

    谢其生第一个说话,他是这次案件中最关键的公诉科长,目前荆沙河污染案是以刑案立案,毫无疑问他这个公诉科长是冲在庭审第一线的人物,甚至连张睿明这个民行科科长,在完成前期调查后,在法庭上也只是以刑事附带民事公益诉讼起诉人的身份,提起刑附民公益诉讼而已。说白了,这个案子所有的基础,还是建立在谢其生身上。

    “现在关于这个案子的证据链,大家都能看到,中间排污的司机和承接排污地的两个犯人已经到案,证据也很扎实,但是他们公安移交过来的材料里,没有关于津药化工的直接证据。所以,我不建议对他们津药化工同案起诉,建议先分案,等下一步有了直接证据再对津药化工提起公诉。”

    “津药化工啊……”听到这个令人头疼的名字,陆斌也陷入了长考,一旁的严路此时却说话了:“什么叫“没有关于津药化工的直接证据”明明有的嘛,你们不是已经在这个实行排污倾倒行为的司机这里得到了相关的口供了”老严一边说一边翻开案卷的厚牛皮纸夹,“你看、你看,这个李永建的几次材料里不是都已经指出津药化工就是他的上游企业了嘛,口供可是“证据之王”啊!而且,这后面在李永建家里,不是也查到了津药化工排污费相关的发票票据等等客观证据了吗在我看来,这个证据链很齐全了啊,怎么还不能起诉这个津药化工呢”

    老严的话引起现场几人不同的反应。谢其生虽然资历甚老,是多年的老公诉科长了,但是在对于老严来说,一样都不放在眼里,平时没少呼来喝去的。此时他对老严这蛮横的说法,心里有些反感,但却也不好表示什么。只能淡淡说一句:“那个发票票据,我们都核实过了,他那里票据不全,要么是以前的手撕发票,要么就是假的,在法庭上,根本不能拿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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