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听到小木匠聊起这些,姜大很是惊讶,不过却显得格外认真。
两人聊到最后,姜大对小木匠说道:以我个人的立场来说,程寒没有白交你这个朋友。所以,请一定要活下来。
小木匠笑了,说道:尽力而为。
姜大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年,有些不忍,但最终还是硬下了心肠,拍了拍手,叫人将程寒给背了下去。
而这时,那个无名道人也出现在了小木匠的跟前,将一块满是青苔的木牌子递给了他。
这是法阵灵符。
对方用极为简明的话语,跟小木匠讲解了控制进出的手段,然后毫不犹豫地跟着姜大一行人离开了这里。
果断干脆,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小木匠站在一楼大厅处,看着渝城袍哥会的人撤离,一时之间,有些失神。
他昨天睡觉之前,还觉得此事或许能够平安度过,但醒过来之后,却发现花门之所以一夜都无动静,却是施展了阳谋,直接将最大的石头给搬走了去。
人家并不硬碰硬,而是以柔克刚。
这个你有什么办法?
小木匠苦笑一番,回过神来,来到了一楼隔间的水池里洗漱,完毕之后,他从大厅席间的那些残羹冷炙里挑了一些能吃的,将肚子填饱了。
他做人有一个原则,不管碰到天大的事情,都不要委屈自己的肚子。
死,也要做一个饿死鬼。
吃完饭,打了一个酸饱嗝,小木匠听到了院门口有动静。
敌人终于来了么?
这才过了两刻钟不到,这么着急的么?
小木匠整理了一下衣装,以及身背后那把用破布包裹的长刀,然后走到了小楼门口来,朝着院子外面望了过去。
随后,他瞧见有一个人站在那院子的正门口,揪着虎皮肥猫那层层叠叠的脖子肥肉,笑盈盈地朗声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那人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小道士。
那小道士名叫四眼,而那个人的名字,叫做
屈孟虎。
小木匠就算是已经将心绪调节得无比平静,此时此刻,却也被巨大的幸福感给击中了,他忍不住冲上前去,用那法阵灵符打开了一个缺口,将门口两人给迎了进来。
他先是冲着四眼点了点头,然后对屈孟虎问道:你怎么来了?
屈孟虎将虎皮肥猫往地上一扔,嘻嘻笑着说道:我不能来么?
小木匠激动地说: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愿意被远处窥视的花门探子瞧清楚两人的模样,领着他们往楼里走,而屈孟虎却是边走边笑,揽着小木匠的肩膀说道:以前三国的时候,鲁肃总是嘲笑吕蒙没文化,后来吕蒙发愤读书,两人再见面的时候,鲁肃感慨,说汝非吴下阿蒙也——十三啊十三,我们小半年没见,你现在真的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小木匠谦虚地说道:哎,这个啊,都是机缘巧合,运气使然
屈孟虎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讲的不是这个,我是说先前你看着正正经经的,结果现在居然逛起了窑子来。
小木匠:
瞧见甘墨这无语的样子,走进大厅里的屈孟虎哈哈大笑,然后说道:当然,除了这个,别的事儿也挺让我惊讶的,我是从渝城一路赶过来的,在江湖上听了你好多的事情,每一样都让我很是惊讶,想着他们说的那个人,是我兄弟甘十三么?现在一见,嘿,没跑了——哟呵,这儿不错啊,有酒有菜的
他指着大厅的残席,赶忙过去,端起了一个小杯子来,里面还有残酒,他一口饮尽,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杯口,美滋滋地说道:嗯,还有几分脂粉香
小木匠苦笑,说你别这么猥琐行么?
屈孟虎却哈哈大笑,理所当然地说道:少年倘若不骄狂,白来世间走一场——小爷我可是从刀尖滚过来的,每活一刻都是那么的艰难,又何必学那假道学,遵守什么老掉牙的清规戒律呢?
小木匠本以为自己这几个月来,一直学着屈孟虎的样子,而且还有模有样,但瞧见他此刻的潇洒,却知晓,两人之间,到底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这种区别,并非是外在的那些,而是骨子里面的东西,学不来的。
屈孟虎一边喝着残酒,毫不介意地吃着桌上的残食,一边跟小木匠简单说了他一路找来的经历。
其实倒也简单,就是他到了渝城,然后打听小木匠的消息,一路找到了锦官城来,最终来到了这里。
而他与四眼碰到的事儿也十分凑巧,两人并不认识,却撞到了一起。
他说完,小木匠问四眼:你怎么来了?
四眼告诉小木匠,说昨天青城山的人瞧见他在这楼上,再加上雍德元的挑拨,都觉得小木匠背叛了大家的信任,但他却并不觉得,尝试着说服师父和李金蝉过来帮忙,但最终无果,所以他只能自己来了。
小木匠苦笑,说你这不是来送死么?
四眼说:你救了我,这情分,我得还你才心安——我师父没拦着我,因为他知道那是我的执念,是我的道;所以,你也别拦着。
小木匠点头,说好,谢谢。
这边刚说完,院子外面又传来动静,小木匠这儿靠窗,往外一望,瞧见正主终于来了。
花门的人。
屈孟虎也瞧见了,他扔下了手中的半截鸡腿,用衣袖抹去嘴上的油腻,开口说道:是时候大干一场,让锦官城人民知道,我屈孟虎来了。
第五十九章 扬名
小木匠屈孟虎和四眼三人走到了院门口,那儿站着三人,最前面的是一个三四十岁,徐娘半老的妇人。
那妇人当日在老喜茶馆里小木匠也见过,坐在花门门主徐媚娘的左手边,是一个风姿绰约雍容华贵的妇人,眉眼中既有年轻女性的妩媚,也有长辈见惯世事的风霜,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征服欲。
花门四朵金花,没有一个是简单平凡之辈。
而她的身后,则有两个丫头,年纪不大,气势却很强——左边一个是柴火妞儿,模样算不得漂亮,但英姿勃勃,背上挂着一把剑,目光锐利得很;而右边一个,则是个狐媚模样,看向小木匠的眼神里喷着火,仿佛有不共戴天之仇。
小木匠已然豁了出去,自然不会畏畏缩缩,瞧见那花门的四大金花之一,大大方方地拱手行礼,然后问道: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那妇人认真打量了小木匠一会儿,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些害怕来。
但她最终还是失望了,叹了一口气,然后回答道:花门中人,卑贱之躯,不敢提娘家姓名,你唤我丽娘就行了。
小木匠问:丽娘此番前来,有何贵干?
那妇人说:受人所托,过来跟你聊点事儿。
小木匠有些惊奇,说现在还先礼后兵,这么文明吗?那昨夜为何又突然偷袭呢?
屈孟虎的回归,让小木匠的心态越发平和跳脱,而他的轻松却让丽娘忍不住地眉头疾跳,随后有些惊讶地问道:渝城袍哥会撤退了,你死期已至,难道就没有一点儿慌张么?
小木匠耸了耸肩膀,说道:难道慌张了,你们就会放过我么?
丽娘摇头,说道:不能。
小木匠笑了:如此,我又何必慌张呢?
丽娘说道:也不是没有活路——今早好几拨人,各种托关系,找了门主求情,门主不胜其扰,给出了条件,你若是能够交出安老七和王婆娘的那孽种,或者告诉我他人在哪儿,门主答应给你三天时间,任你跑,不管跑到哪儿,三天后,潘志勇才会动,七天后,我魅族一门的人才会再动,如何?
对方出人意料地提出了这么一个条件来,让小木匠有些惊讶。
很快,小木匠想明白了,相较于眼前的仇恨,对方更加注重的,是那个叫做安油儿的孩子,以及他手中藏着的那一本法门——《山间花阴基。
为了这个目标,他们可以给小木匠放出一线生机来。
尽管,自负的花门并不会觉得小木匠能够逃离自己的手掌心,但这样的条件,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事实上,这条件其实很合理,如果再宽容一些,小木匠就会表示怀疑了。
不过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小木匠怎么可能去出卖一个屁大点儿的小孩呢?
虽然他并不喜欢那个安油儿。
他抿着嘴,琢磨着怎么回绝,而这个时候,旁边的屈孟虎却开口说道:有啥招直接使出来不就完了么,搞什么虚情假意,围三阙一的手段?有意思么?你以为是三十六计呢?滚滚滚,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他口气很冲,那丽娘听了,原本笑眯眯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她等着屈孟虎,阴着脸说道:阁下何人?
屈孟虎张口就来:你老汉。
小木匠听了,噗嗤一笑,而对方却是勃然大怒,银牙紧咬,恼怒地冲着小木匠问道:他是谁?
小木匠瞧见屈孟虎既然已经将脸给撕下来了,也就不再和气,平静地说道:你甭管他是谁,只需要知道,他说的话,就是我要说的,请回吧,有啥招尽管来,老子在这儿候着就是了。
丽娘瞧见他也这般说,脸上顿时就浮现出了几分冷笑来。
她说道:好好好,很久没有瞧见这么硬气的少年郎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了,不过我得跟你们说一句,年少轻狂不可怕,得知道天高地厚才行。
屈孟虎听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行了行了,老子就算是从那牢里放出来的饥荒贼,也没有跟你玩‘老鹰捉小鸡’游戏的兴趣,也不瞅瞅自己这张老麻皮脸,七老八十了,就回家歇着,颐养天年行了,跑出来干嘛啊?
他这话儿着实太损,句句扎心,丽娘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
她怒气冲冲地指着院子里的屈孟虎说道:很好,年轻人火气盛得很,等回头把你给逮住了,老娘要是不把你活活玩死,我就不叫千年蚌!
她转身离去,另外两个丫头也是怒气冲冲,转身离开。
小木匠不由得苦笑,对屈孟虎说道:她们要对付的人是我,你又何必去挑衅她呢?要万一败了,岂不是走投无路?
屈孟虎咧嘴笑,然后说道:怎么,你还准备了后路不成?
小木匠转身回了院子,将姜大临走前给的风符拿出,说明功效,又讲起了此事的前因后果,诸多事儿来,然后对他们说道:我现在中了那邪祟的诅咒,完全没办法逃脱,就算是有了那风符,也无济于事,所以你们还是走吧,别陪着我一起死了。
四眼听了,却是有些恼怒,说道:我若是怕死之人,你觉得我会出现在这里么?
小木匠苦笑着解释,说当然不是,只不过
屈孟虎却拦住了他,开口说道:我说你小子单飞了小半年,大包大揽的性子倒是露出来了——你觉得我和四眼两个人,真的是想不开,过来送死的?
小木匠从屈孟虎的话语里听到了满满的自信,有些犹豫,问道:此话怎讲?
屈孟虎说道:四眼一片情谊,这个你心领着,但老子屈孟虎跑过来,可是心里有谱的——还记得当初在那鬼洞子里,我得了什么不?
小木匠说道:《墨子天机篇?
屈孟虎笑了,说:然也,先前说你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短短时间里,闯下那么大的名头,但我这半年来,又何曾虚度光阴了?现如今你在西南之地,已然是名头颇盛,自然无所谓,但我不行啊,我也有虚荣心的嘛说到出名,你知道怎么样才能够快速出名吗?
小木匠摇头说不知。
屈孟虎说当然是跟你一样,踩着别人的脑袋往上爬了,所以我才会过来,踩在花门和那个什么潘志勇的尸体,让锦官城人民大吃一惊
说罢,他意气风发地说道:扬名立万,就在今朝。
四眼听了,满心激荡,热血沸腾,大声拍手叫好:我也是这般想的。
小木匠瞧见屈孟虎信心满满,忍不住问道:那你说,怎么做?
屈孟虎拍了拍手,说道:我看这院儿,已经有了布置,我可以在这基础上,再行布阵,层层叠叠,步步为营,把这儿变成一个绞肉场,让那帮人有来无回,看那老娘们儿还敢嚣张
他找小木匠要了那法阵灵符,然后去周围检查。
小木匠和四眼在旁边跟着,而虎皮肥猫则跳上了楼顶上去,帮忙警戒。
走了一圈,小木匠发现屈孟虎并没有吹牛,他是有真才实学的,这院落里一些丝毫不起眼的地方,那些物件的存在和摆放,这里面的讲究,他都能够说个一二三四五,明明白白。
不但如此,他还不断地从兜里摸出一堆东西来,什么木符啊骨头啊三角旗香灰和铸铁等,在地上摆放着。
这本事可就厉害了,可见他不但识得那无名道人布下的法阵,而且还能够在其基础上布置增强。
小木匠瞧了一会儿,发现有点儿不对劲。
屈孟虎的兜里不大,怎么东西能够源源不断地拿出来呢?
这是什么手段?
他问起,屈孟虎却嘻嘻笑,说山人自有妙计。
小木匠无语,不知道怎么说他好,而屈孟虎则逮着小木匠与四眼做劳力,在院子和小楼前做起了布置来。
他不是个闷性子,一边指挥,一边还跟小木匠聊。
他说既然那娘们告诉你解了诅咒印记的方法,这儿又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指不定就有那雏儿,不如一会儿你歇着,帮你叫个小妹妹过来,帮你驱了邪,这样就算是顶不住,咱们也好跑?
小木匠却不肯,屈孟虎有些奇怪,说为啥?这挺好的事情啊,你怎么就不行呢?
面对着屈孟虎的疑问,小木匠憋了老半天,终于说出了心底里的想法来——除了因为顾蝉衣的事情未落定之外,还有一事儿,就是他总觉得,这种男女之事,就是情到浓时水到渠成的自然流露,像那种完全没有情感的,他会觉得很别扭,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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