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时光微微甜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李子归
小孩子的喜欢就是这么直接,家里的气氛温馨愉快,再有好吃的东西,你就是她眼里最好的人了!
连芳丫姐都表示惊讶:“我还以为她是觉得你好看才这么粘着你呢!”
周兰香就笑了:“你是被小进小时候给吓出毛病来了!他那样的小孩子可不多见!”
别看现在韩进一副大小伙子的样子,跟人说话还爱板着脸,其实小时候也有好玩的时候,比如他就曾经只允许长得好看的人跟香香玩。
私下里还跟香香说:“长得难看的,埋汰的,都不行,
第93章 他们把大姐埋在一个向阳的缓坡,决定死了跟她一起做孤魂野鬼。
她住这么好的房子白瞎了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话,周兰香肯定会不高兴,觉得对方不但看不起自己还缺心眼,可大姐周兰叶说出来,她心里却一阵酸疼。
大姐从出生到现在,真的没有拥有过任何一样属于自己的好东西,无论是娘家还是婆家,从没有住过像样的房子,没穿过一件新衣裳,甚至没吃过几顿饱饭,所以大姐才会认为这间饲料室是好房子。
而他们从小就被父母教训,几个孩子都在内心深处认为自己是配不上用任何好东西的。连他们偶尔流露出想吃饱穿暖的向往都被父母认为是罪过,是贪图享受,是虚荣自私,他们只配挨饿受冻,只配破衣烂衫。
即使是自己拼命干活挣来的东西,他们要是自己享用了,在父母眼里也是不配的,是该死的!
所以大姐才脱口而出,觉得她不能自己住在这间稍加收拾的简陋饲料室里。
周兰香不能怪大姐,她是家里的老大,受父母的影响最深,而且还比他们多了一份要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心,大姐受的苦比他们还要多。
周兰香把剥好的一颗大栗子塞到大姐嘴里,并没有正面拒绝她,“这屋是韩进张罗着帮我收拾的,他现在跟我和小山搭伙呢。”
周兰叶一听就吓得瞪大了眼睛:“那你可得看住了!他从小就看我家小萍和狗剩不顺眼!”岂止是不顺眼!那小狼崽子不知道把她家俩孩子从小香怀里扯下来扔出去多少回!
就是后来小香结婚,他不再缠着小香了,她看见韩进也绕道走,就怕他犯浑再说出点啥让她没脸的话来。
周兰香也不提这间屋子只有一铺炕,根本不可能让俩孩子过来住的话,只是笑着摇头:“我从小就管不住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小萍和狗剩现在也长大了,应该不会像小时候那么怕他了。”
周兰叶果然不再提这话了,含含糊糊地说了两句就问起她离婚的细节来。
周兰香知道大姐这是打退堂鼓了,大姐怕韩进让她再丢脸,家里的三个孩子对韩进简直是老鼠见了猫一样,更是怕得不行,所以他们绝对不会同意过来住的。
芳丫姐就给周兰香使眼色,想让她说几句重话点点周兰叶。
如果是别人,芳丫姐肯定不会在人家姐妹之间做这个坏人,可这些年她跟小香亲姐妹一样,小香也不是那种糊涂地不分好赖的人,她又是个直脾气,也不怕做这个坏人。
周兰香安抚地拍拍芳丫姐的胳膊,一边跟周兰叶说话一边抱起小虎妞亲了亲。她知道芳丫姐是为了她好,也是想让大姐头脑清醒一点,以后少受一些苦。
可她比谁都明白大姐的现状,就如前世的她,已经被父母和婆家人彻底洗脑,如果不出现被毒死那样的大事,她也不会完全醒悟的。
在她不知道真相没被毒死之前,就是有人当着她的面告诉她娘家婆家在合伙算计她,她明白了也不会主动离开,而是会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会在自责中继续任劳任怨下去。
是,他们姐妹就是在父母的捆绑下长大的怪物,除非砍掉已经畸形的手脚甚至脑袋,再或者死一次,否则很难改变早就被毁掉的人生。
她现在说服不了大姐,就像前世芳丫姐和小山说服不了她一样。
周兰叶听完妹妹离婚的全过程,又是哭又是骂了一通,看着天色不早了,就赶紧着急忙慌地挎着筐回家:“家里一堆活还等着我呢!我把狗剩带回来了,你有啥活就让小山找他去,他过年也十三了,能当大小伙子用了!这回在工地,大伙都夸他干活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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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周兰香的心里一片酸涩,想着大姐走后没几年也跟着去了的狗剩,想着远嫁到异乡从此就再无音信的小萍,笑着身有残疾即使是笑也带着几分忧郁的小山。
迷迷糊糊睡过去,心里还是惶惑不安,梦里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无尽的悲痛蔓延开来,让她控制不住地想哭出来。
一阵轻轻的却持续不断的敲门声把周兰香从悲伤的梦境里拉出来,小山已经跑去开门了,炉火的微光中他的声音满是雀跃:“姐!进哥回来了!”
周兰香还有些发愣地看着炉子里的炭火,韩进就已经进屋了。
小山把煤油灯点着,韩进却只站在炉子边不过来:“香香别动,好好躺着吧,我就来看看你,马上就走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却赶紧把身上的大皮袄脱了下来,前前后后地烤着身上,一副要赶紧驱了身上的寒气好过去跟她说话的急切。
周兰香当然不会听他的,他在外面跑了一天了,肯定又累又饿,她哪里躺得住。
韩进很后悔的样子:“你快别起来了,我就怕把你折腾起来,晚上在赵大叔那吃饱了回来的,回来做得是林场的大卡车,一点没累着!”
小山已经穿好棉衣去点火烧锅了:“姐,你别起来了,我听你睡得不踏实,折腾病了咱可咋过年呐!进哥,我姐就怕你半夜回来吃不上饭,早就把你那份放锅里热着了,我烧一把火就得,你吃饱了也再吃点,要不你不吃我姐惦记得更睡不着觉了!”
这小孩,一句话把两个人都哄高兴了!
周兰香就也不张罗着下地了,韩进却发现她的脸色有点不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香香,今天出啥事了我娘来找你了”
大姐的事当然不能让韩进跟着操心,周兰香摇头:“我就寻思着过年的事,想多了有点走觉,哪有什么事。”
韩进知道她不能熬夜,现在追问下去让她更睡不着了,靠近炉子使劲搓着手,感觉身上的凉气散了,就坐到炕沿上去跟她说一些放松的闲话。
“后天才过小年呢,明天咱们再好好商量。嘎拉哈够不够不够我再捎信让李大婶给你攒点,那盆水仙就是李大婶养的,她可会养花了,答应给你多压几盆。等开春暖和了,咱俩去趟林场,都搬回来。”
周兰香眼睛一下就笑弯了:“他们都很喜欢你吧!”要不怎么这么快就从李厂长变成李大叔了,连李大婶都被他支使上了!
韩进也跟着笑了,把自己已经散了寒气的大皮袄压倒香香的被子上,“我是借了你的光!李大叔和李大婶没闺女,问了可多你的事,没见着人就稀罕得不行了!”
看周兰香不信,他就较真上了,一件一件说给她听:“吃了你做得小咸菜和菜干,李大婶就追过来问我了,又知道那些蒜薹和韭菜是你种出来的,就说你脑子灵,还看了你给我做得衣裳,你又长得好看,他们当然稀罕你了!”
周兰香被他说得一下笑出来,他要是不跟人家吹自己身上的衣裳,人家哪里会知道还有长得好看,这当然也是他吹出去的!
不过她也习惯了,这小子几岁的时候就这样,来家里喝酒的老头们故意逗他,就是不肯顺着他的意思夸她长得好看,他就能抢了人家的酒壶!
韩进一点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丢人的事,还很严肃地告诫香香:“他们要是真想收你当干闺女,你可别
第95章
转天到了腊月二十二,按老东北人猫冬的习俗,从腊八开始就开始准备过年,进了腊月二十年味儿就浓起来了。
虽然现在是特殊时期,广播喇叭上讲究什么革命化的春节,可普通老百姓辛苦一年,惦记的还是要尽量过个像样子的年。
所以周兰香还是一早就起来,开始为过年做准备。
她家和老宅都是刚彻底收拾过的,不用打扫,过年穿的衣裳和新鞋也都做好了,她这几天主要是准备吃食。
韩进也像平时一样一大早就过来了,但是没忙活着挑水扫院子烧炉子,而是带来了一个大麻袋,看香香起来了,就把麻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往出掏。
昨天他怕影响她睡觉,晚上忍着没给她看。
先是一套厚实雪白的被褥棉胎,还有白花旗的被里和印着大朵大朵牡丹花的红色棉布背面和褥子面,都是崭新的东西,特别是那套被褥的棉胎,干干净净地用薄棉纸包着,小山小心地戳了戳,生怕给碰坏了:“进哥,我看我们学校有个女老师结婚的时候买过这个。”
听说可稀罕了,是去省城的大商场托熟人买的呢!那位老师的娘家妈恨不得把她那两套新被褥挂自家门上显摆几天!
现在结婚也很少有人用商店里卖的县城棉胎做被子,一来是贵,难买,二来也是没人舍得一床被子用那么多好棉花,都是能少用点就少用点,或者把旧棉花弹蓬松了絮进去。
有金子当然得贴在脸上,被子做好了放在那又没人看得见用得是新棉花还是旧棉花。
韩进对这套棉胎也挺满意,但对那条被面却不太喜欢,“我听说县城百货商店以前有卖绸子的被面,叫提花被面,年前结婚的人多,卖完了!你先对付着用这个,以后有好的再换!”
周兰香知道他的脾气,他这么诚心诚意地买回来,她要是不要,他肯定会不高兴,也就一句不推辞地收下了,“不用换,这个就挺好!”
韩进也不再说被子的事,但心里还是打定主意以后看见那个什么提花的绸子被面,一定得给香香买一套回来。
麻袋里面剩下的就是日用品和吃的了。
细磁的饭碗和盘子,虽然没有描花,但瓷质细腻洁白,跟供销社里卖的普通粗瓷很是不一样。韩进不说从哪里来的,周兰香也能猜到一点,肯定是走了赵大叔的路子。
下面是几个印着东方红的玻璃水杯,还有两个小的带盖的搪瓷茶缸子,韩进又拿出一个大大的小盆一样大的搪瓷茶缸子给香香看:“这个可以放炉子上或者火盆上做和和粥!”
香香高兴地把大茶缸子抱过去,“这么大!够咱们仨吃的了!”
他们小时候,冬天的下午或者晚上,小孩子不扛饿,爷爷又舍不得让香香再点火忙活着多做一顿饭,就给他们煮他唯一会做的饭,爷爷自己起名字叫和和粥。
就是把家里剩下的现成的东西,小米干饭或者高粱米饭大碴子粥什么的掺水,里面放上土豆、粉条头,再找找家里剩下的面条之类的面食,没有就拿半碗面做几个面疙瘩放进去,然后切几片腊肉,再放点盐,用一个大茶缸子放在火盆或者炉子上咕嘟咕嘟地炖。
炖到屋子里都是暖融融的香味儿了,就给他们一人盛一碗,汤汤水水地让他们暖乎乎地喝进去寒。
不知道多少个冷的冬天,他们祖孙三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围着炉子喝热
第96章 作孽啊!当初就不该留这个孽种!
韩家人到现在还不知道韩进回来了。
前天晚上他去看完香香直接去找了他大侄子韩志强,跟他把家里发生的事了解完,天没亮就坐上林场的大卡车进城了,昨天半夜回来也谁都没惊动,今天又一大早就来了队部。
除了小山芳丫姐几个人,没人看见他,韩志强更不可能告密,他爹走的时候还叮嘱他,让他看见韩进赶紧想办法给劝走,暂时不要让他露面。
所以前天晚上韩进连夜去了蘑菇屯一趟,交代富贵去帮他办点事,第二天韩立民就被抓去了公社。
韩进从后面的饲养室出来,富贵就从前面的队部跑出来跟上了他。
富贵的破烂棉袄用草绳在腰上扎着,浑身上下到处露棉花,风一吹他一哆嗦,一张小白脸冻得发青,都这样了他看见韩进还高兴得不行。
“进哥!你可回来了!那个谁给抓进去了,我昨儿个就打听好了,他全都招了!他要跟赵二牤子拿粮票换个裁绒军帽,说好了五斤全国粮票加五块钱,他就拿去四斤粮票还是省里的,没换来军帽他就起了歹心,想趁看剧团演出的时候带人给抢来,没想到赵二牤也带了不少人,双方就打起来了!赵二牤脑袋开瓢不知道是不是他削地,反正那个谁这回犯的事儿不小!”
富贵这小子干活是个白给,让他跑腿办事却特别让人放心,在磨盘屯连韩立民的名字都不叫,笑嘻嘻几句话就把事说明白了。
韩进听了也没多问,直接带着富贵回家,拿出一件五六成新的蓝色大棉袄,虽然不新,料子却是特别结实的劳动布,袖口和衣角有些地方已经磨白了,却一个补丁没有,还有一个看起来很厚实的裁绒领子,胸口还印着某某铁路工段的红字。
把大棉袄扔给富贵,示意他穿上,“本打算给你带几只野鸡和兔子过年吃,昨儿个进城遇上个铁路工要拿棉袄换肉,就给你换了。”
野鸡和兔子这小子几顿就吃了,出门还是得接着冻成个熊样,还不如换个大棉袄,能穿好多年。
而且能换件城里工人穿的大棉袄,这也不是随便就能遇上的事。
富贵欢喜得不行,直接把大棉袄套上了,美滋滋地前后转着给韩进看,摸着厚实的棉袄和暖和的裁绒领子,恨不得马上跑出去跟人吹吹他的新衣裳!这可是他进哥给从城里带回来的!城里工人都不一定穿得上!
那衣裳他穿着大好几码,但他不在乎,大点更好,更压风!穿出去更有威势!
韩进又交代了几句,让富贵走了,他才换下来去见香香穿的白衬衫和新呢子外套,绷着一张脸回父母家。
牛翠萍一见韩进回来就破口大骂,用着他的时候就找不着人!养活这么个玩意儿有啥用!看见他就糟心!真恨不得上去咬下他两块肉来才解恨!
他现在回来干啥立民都给抓走了!啥都招了,听说手印都按了!就是她能说动韩进去替立民顶罪,人家刘石头也不答应了!
韩有德听牛翠萍骂够了,才拿笤帚疙瘩敲炕沿,“你少说几句吧!也不怕老二媳妇听着了吃心,她这才刚消停点!”
冯桂花前脚流产,韩立国后脚就被抓走了,还是让刘石头这个活阎王给抓走的,冯桂花又病又吓,差点没血崩救不回来!
幸亏老队长一直关注着她的情况,就怕她在队部出的事,万一有个啥好歹地队里说不清,看她不好了,连大队的赤脚医生都没叫,马上让人套车给送去了公社卫生院,也该她命大,正好赶上省里医疗队下乡的医生在公社卫生院给大夫上课,这才捡回一条命。
但是拉回来以后整个人就虚得不行,又一直哭,现在成了家里又一桩糟心事。
牛翠萍骂也骂够了气也出了,对韩进她也没别的办法,不爱在这看他,就去照顾冯桂花。韩有德这才有机会跟韩进说话。
他们父子平时几乎是没话说的,韩进从小就觉得他爹窝囊,她娘整天在家里骂人,还总给他大哥和大嫂使坏,他爹就跟聋了瞎了一样,从来不管。
甚至有时候他都看不下去,想让爷爷管管,爷爷竟然也不管,最多就是做主让他大哥分出来单过,就任他娘骑在老韩家男人头上撒泼,连她把家里的东西往蘑菇屯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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