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事，不过一剑事

    顾晚风依旧沉默，长发微微随着晚风摆动，心情说不上好坏。

    段奕依旧继续开口道：“杀人和被杀是这个世上无法了断的事情。要么杀人自保，要么被杀身亡，这就是江湖人一直在做的事。公子既然踏上了这条路，那便已经身不由己了。就算是剑圣这种人物，不也无法逃脱吗？”

    剑神也好，剑圣也罢，甚至于剑魔，哪一个不是这江湖，这天下最顶尖的人物？

    可他们依旧无法逃脱杀人于被杀之间，因为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如此。

    顾晚风相信，如果可以，离青阳绝对不会非要踏入那道门槛。若不是有一定要去的理由，他必然不会弃他而去。

    段奕睁开了眼，笑道：“人心就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存在，它更倾向于哪一方都是可怕的。我也不喜欢血腥味，我记得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我整整吐了一天，做了三天的噩梦。但三天之后我明白了，如果我不能变的更强，迟早有一天也会被比我更强的人斩杀。而我不想死，就只能在这条路上越走越强。不过是为了活着罢了，也没错吧？”

    顾晚风叹了口气，说道：“如果这些人明知道自己会死，今夜还会选择来到这里吗？”

    窗沿的下方是尸体，而这些尸体是他的杰作，皆是死于他的剑下。

    段奕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因为我不了解他们，我不了解他们对于变强的执着和对生命的珍惜。但如果是我，在明知道会死的情况下，一定不会来。我这个人很怕死，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毕竟能活这一世就已经是幸运的了，有没有来生对我而言不重要，我只想活好当下。”

    顾晚风看着他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同意你跟在我身边吗？不是因为你实力强，也不是因为你帮过我，而是因为你说话真，句句都是真话。就连你奉承我的时候，也是那么真。”

    段奕笑道：“我知道只有跟在公子身边我才能变得更强，遇见公子我有机会晋升先天。那先天之后呢？我认为先天不应该是终点，应该作为as。可我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必须要找一个能够跟随的人，公子就是最好的选择。人啊，最难能可贵的是看的清自己，看的清形式。”

    顾晚风收回心思，收回惆怅，淡淡说道：“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也不会让你失望。”

    这一刻的顾晚风又有些不同了，他的心境随着一件又一件事的更改，直到如今能够轻易斩杀四境巅峰之后，再次有了变化。

    之前他并不愿意让段奕当自己的追随者，或者说他更想以朋友相处。

    这是他自己的想法，却不是段奕的想法，他没能感受到段奕的心思。

    因为看的清楚自己，也看的明白将来，段奕知道他和顾晚风之间必定无法成为朋友。

    什么是朋友？是必须能够跟上他的脚步，两人一起变强，差距不会太大。

    别看如今段奕境界超过顾晚风，但他很清楚，顾晚风用不了多久就会把他甩在身后，并且越甩越远。

    所以他明白，想要做顾晚风的朋友，他不够资格。

    到时候渐走渐远可不是段奕愿意看到的，倒不如在如今顾晚风还不曾有追随者的时候，以一个更好的姿态追随他的身后。

    所以段奕是一个聪明人，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且不会有盲目的自信。

    顾晚风之前没明白，但今夜忽然悟了，他在这个江湖中无依无靠，就连剑圣也是虚无缥缈的借助，并非真实的。

    若是真想在这个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他必须开始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

    而有势力的同时，就一定要有追随者和能用之人。

    这一刻顾晚风是真正的接受了段奕这个追随者，这个即将踏入先天的追随者，也是他这一生第一位追随者。

    段奕在听见顾晚风所言之后喜形于色，直接单膝跪地行礼道：“公子，段某愿意以性命担保，一生追随公子身后任劳任怨，绝无怨言。尽绵薄之力，效犬马之劳！”

    顾晚风笑着将段奕扶起，说道：“如今我一无所有，你可要想清楚，真的选择追随我之后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否则哪怕是天涯海角，我也必杀你！”

    说到最后一句，顾晚风杀意绽放，直逼段奕。

    段奕神情严肃，不受杀意所惑，语气坚毅的说道：“从段某选择追随公子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段某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也绝不怕再死一次！但死也要死的有所价值，也要为公子而死！”

    “好，我信你！”顾晚风收回杀意，又将目光转于窗外，笑道：“我相信今夜之后的江湖会更有趣，倒是有些期待了。至于这天寒玉魄究竟是怎样出现于晋阳城内的，我倒是颇为好奇，这幕后之人……我更有兴趣了。”

    要说之前他无暇去想这些事，如今他已经有这个资格去思考了。

    并且他要弄清楚，罗刹堂要天寒玉魄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而绑架刘杜娟和卫光，又是出于什么心思。

    他现在可不是之前那个白纸少年了，而是一个睥睨天下，行无敌之路的天才剑客。

    可以说如今的他锋芒毕露，剑彻底出鞘了。

    既然是无敌，就不允许他的前方有任何人的阻拦，包括罗刹堂！

    如今天寒玉魄在司徒空的手中，他也无法去寻得司徒空，只能期望他不负所托，并且安逃离。

    若是他出事，刘杜娟和卫光恐怕也性命不保。

    想到这里，顾晚风眼神杀意几乎溢出。

    真有那一天，我必灭你罗刹堂满门，鸡犬不留！

    (iishu)是，，，，！




第三百六十五章：我是来道歉的
    【】(iishu)，

    ()这种自损名声并且不会得到任何好处的事，顾晚风可不会做。

    且不说他说了别人相不相信，就算是相信了他就没有麻烦了吗？

    单是《天行不息功》的存在他就永远都不得安宁，要知道这可是绝世功法，足以让人丧失理智的功法。

    段奕颇为严肃的说道：“属下还是要提醒公子，虽然起步很顺利，但不代表往后去一样会一直顺利下去。后天无敌一路极其难走，只是究竟有多难走属下不知，也没人能够告知，只有靠公子自己摸索。所以在做选择的时候一定要慎之又慎，现在公子的情况和以前可是大有不同了。”

    顾晚风说道：“放心，该怎么做事我心里有数。”

    段奕说道：“不管公子怎么做，段某一定支持到底。”

    顾晚风笑道：“我不会让你我身陷险境的。”

    段奕连忙道：“属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为公子刀山火海我都义不容辞。既然效忠于公子，那么做什么事都绝对不会有丝毫怨言，属下只是不希望公子白做憾事。”

    顾晚风点了点头道：“这只是我走的第一步，自然不会掉以轻心。昨夜那些四境巅峰都算是弱者，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强者。若是像你，或者北一那种存在，我还真不好对付。”

    段奕点头道：“尤其是像北一这种老牌的四境巅峰，他虽然如今先天无望，可他留有的底牌说不定能够诛杀先天，不得不防。当然，北一这种只是少数，多数的四境巅峰都是像昨夜那些人一样，除了内功境界高之外没什么太大的本事。属下之前也是如此，在遇见公子之后才更改过来。”

    顾晚风笑道：“你这也算是重新悟道了？”

    段奕当然点头，笑道：“悟了很多。”

    顾晚风本还想继续说几句，结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外面就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

    “顾少侠在吗？方某人前来拜访！”

    顾晚风看了段奕一眼，收回了他想说的话，出声回应方余道：“方捕头来寻顾某何事？”

    方余在楼下笑道：“昨日说要护得少侠安危，今日自然要来。不知顾少侠方便吗，方某想见面再谈。”

    顾晚风默默摇了摇头，这朝廷真不是什么好鸟，真要保护他的安危，昨夜为什么不见人？

    当然这些话他不会说出口，而是回道：“方便，方捕头这就上来吧。”

    话音落下还不足三秒，方余就已经出现在了顾晚风的视线之中，带着一脸笑意的走了过来道：“恭喜少侠贺喜少侠！”

    顾晚风看着方余淡淡说道：“有何好祝贺的？”

    方余理所当然的说道：“自然是祝少侠名扬四海啊！”

    顾晚风故意装作不解道：“方捕快这是何意？如何名扬四海？”

    方余自顾自的坐在顾晚风的对面，笑着道：“少侠昨夜怒斩二位四境巅峰，重创一位，吓跑一位的战绩方某可是听见了，以三境中期的境界达成这般成就，也算得上是一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顾晚风摇头道：“不敢当。”

    不过方余的话也的确不假，至少近代江湖武林从未有过这般离谱的战绩，哪怕是当初的剑神也是在四境之后才开始行走江湖的。

    四境之前能够在江湖扬名，并且击败四境巅峰的，根本没有！

    至于再往前翻，当时的武功境界或许和现在的境界就有所不同了。

    如今武道四境为后天修为，四境过后方位先天。而以前的江湖是如何分化境界的，知道的人就很少了。

    方余笑道：“顾少侠这是谦虚了，果断把被动转换成主动，方某可是佩服至极啊。”

    顾晚风看向方余，面带微笑道：“看来方捕头其实是知道昨夜发生的事啊。”

    方余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直接说道：“当然知道，顾少侠窗下的尸体还是我派人整理的。那么多尸体躺在街面上，这要是让城内百姓看到了造成的影响多大。像这种苦力啊，果然还是要轮到我们这些捕快的身上。”

    顾晚风继续说道：“可我记得昨日方捕头说过要护我周的，怎的在捕头的治理下还会出现这种事？”

    方余依旧笑道：“顾少侠也知道方某人的本事，那么多四境巅峰方某人又能做些什么？朝廷也不能完掌控这些江湖中人，更何况他们还是深夜偷潜，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不是方某不想护少侠安，只是毕竟深夜了，我等都已经下工了，得知消息后已经来不及了。这不，得知少侠无碍，方某一早就来道歉了。”

    “哦？方捕头是特意前来道歉的？”顾晚风挑了挑眉，诧异的说道：“这我可真是没想到。”

    “没错，我是特意来道歉的。”方余毫不在意的说道：“我方某人坐得端行得正，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昨晚得知消息太晚，没能早早前来保护少侠，实在是方某的失责。在公事上，在情义上，方某都没能前来帮助少侠，着实令我过意不去。所以方某在这里对少侠诚心的道歉，希望获得少侠的原谅。”

    方余一番话倒是令顾晚风有点没想到，他的确没想到方余是来道歉的，而且这么诚恳。

    他的性格看似大大咧咧，但却粗中有细。

    顾晚风心想还真不能小看了这些官场中人，他们武功虽然不强，但在做事的精明上却还是比自己强了许多。

    至少在这件事上，方余做的可谓是滴水不漏了。

    毕竟他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顾晚风若还是斤斤计较，穷追不舍，反而显得他气量太短，没有容人之量。

    顾晚风只能接受了他的道歉，原本还想用此事三两句话将其打发走，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别人都说是公职了，上头下令一定要时刻保护他的安危。

    想要保护的好，自然要贴身保护跟在身边才行。

    而他在这里坐下了，顾晚风反倒是有许多话无法和段奕商量，看着面前这家伙自来熟的模样，顾晚风就感到一阵头痛。

    朝廷究竟是怎么想的，难不成这件事也要来参合一手？

    就不怕惹得一身骚吗。

    朝廷不得和江湖有所关联，这可是秦帝下的令。

    如今这些人都已经开始明目张胆的违背了吗？

    (iishu)是，，，，！



第三百六十六章：方某很闲的
    【】(iishu)，

    ()关于秦帝和江湖的事情，顾晚风这段时间也听过不少。

    反正在这天下之间，秦帝的存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传说人物。

    这也不怪，毕竟是一手创建了大秦帝国，并且一统中原五国的人物，这种人物也的确配称之为传说。

    也是因为他，这个天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江湖也有了巨大的动荡。

    可以说秦帝就是秦国的天，他说的每句话都是圣旨，那么自然他所说朝堂不允许和江湖有接壤是被所有人都记在心里的。

    除了他自己以外，谁也不敢忤逆他的话，如此以来朝廷和江湖在表面上自然是渐走渐远的。

    虽说江湖人也都是大秦帝国的子民，但毕竟是一种不同的圈子，江湖这个圈子相对来说更难以管理。

    武功的存在足以让人变得强大，变得难以对付，如果不想引起轩然大波，就不能对这个江湖做出太大的举动来。

    曾经秦帝尝试过，所以双方打了一场仗，这场仗还是在一统江山之后发生的。

    结果虽是以江湖一方落败而结束，可事实上这场战斗的无论胜负，对秦国来说都是一个潜在隐患。

    因为无论他们怎么赢，江湖人都是无法彻底消除的。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只要有江湖就有危险，而这个潜在的危险谁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爆发。

    顾晚风的好奇正是因此而起，难道就是因为秦帝闭死关了，加上当今皇上昏庸无能，现在下面的官员已经开始阳奉阴违了吗。

    反正看着面前方余的模样，顾晚风是丝毫看不出这家伙有什么担忧的意思。

    他本身对朝堂的事就了解不多，这些消息他还是从连昊那听来的，毕竟连昊是实打实在朝堂内的人。

    对顾晚风来说，多听听这个江湖和这个天下的故事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不会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

    刚开始什么都不懂他觉得没什么，可随着他这一路走来，他便知道不能再那么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