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塔的黎明

“仔细想想，你的伤确实恢复的都挺快的。我一直以为是妖精体质带来的恢复能力。但这样一来确实更加合理。”起司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我一开始也没有意识到，是最近和它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之后，准确的说，是我能开始凭着自己的意志用出击敌剑的力量之后。弗拉克拉格才真正想向我敞开了它的大门，将它的一些秘密告诉了我。妖精王的剑是杀戮的工具，也是保护生命的工具，所以它对敌人残忍，对主人谦和，同时提供生死两种力量。”
“平衡。我在一些通过吸收杀死生物血液用来反哺自己持有者的武器身上也见过类似的功能。但显然这两者并不相同，击敌剑也好，破誓者也好，它们的力量都来自于自身被赋予的妖精魔法，或者说它们自己就是力量的源头，不需要通过杀死什么来获取补充。而如果照这么说，剑的力量是维持生命，那盾的力量就是…”
“持久的体力和激情。”阿塔和唐恩交手的次数最多，她自然不难看出就像是自己得到了弗拉克拉格的认可一样，唐恩也得到了妖精王之盾的认可。
“这就，说得通了。”起司默默点了点头。
人能不能通过锻炼获得强大的体力？当然可以，经过锻炼的人就是会比寻常度日的人要更能跑，更能跳，也自然更能挥舞武器，佩戴更沉重的铠甲。
那么唐恩呢？自从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日子之后，他就被套上了一套永远脱不下来的铠甲，你可以说它是无微不至的保护，但在更多时候，那只是一大块沉重的负担。一个人背着这么一大块负担战斗，即便经过锻炼已经适应，也绝不会可以打斗很久。
除非，他身上的流体铠甲不仅是一种负担，同时也在为自己的穿戴者提供着几乎用之不竭的体力与精力，这就可以解释他为何能在与阿塔一战后依旧和凯拉斯以及一众妖精战士打的有来有回丝毫不露出疲态。盾牌不像剑，它不需要负责杀戮，只需要提供保护，合情合理。
两件装备如果同时被一个人掌握，那这个人哪怕不能发挥它们真正的威力，也会成为能够以一敌十的强人，如果他能将两件中的一件用的像阿塔或唐恩这么好，那便足矣成就英雄的功业。
“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站起来吗？不用太多，让我能为凯拉斯争取时间就行。”阿塔知晓在体力损耗的天平持续摆动的前提下，先撑不住的肯定是猫妖精，所以在自己的情况稍微稳定之后就立刻向法师询问快速恢复的方法。但这多少有些为难起司了。
“类似的魔法我倒是知道一些，可我都不曾学习过，而能让你立刻具有战斗力的灵药，现在恐怕也无处找寻。”灰袍没有在说谎，他确实不会可以让人立刻恢复行动力的魔法，因为那种魔法往往与邪术或其他类似的东西有关，而且还是其中的佼佼者，这是起司不屑于掌握的魔法类型。
而哪怕是德鲁伊灵药，可以让人的伤口快速愈合的身体药膏，也无法恢复消耗的体力和身体的隐患，能量无法凭空生成，生物要恢复伤势，必须经过代谢，这是什么灵药也不能代替的。
“那我就只能，唔。”阿塔尝试着起身，但躯体无力的向后倒下，她做不到这件事，光是说话就已经让她快要耗尽所有了。
“别那么着急。就算那家伙可以无限制的恢复精力，凯拉斯也没那么容易败下阵来。相信他吧，他肯定对此有所察觉，也许根本不必你来出手。”
这话，起司说对了一半。凯拉斯确实察觉到了对手体力上的异样，那种毫无破绽的打法持续的太久了，而且依旧不急不缓，这是不合理的。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体力源自何方，但猫妖精肯定靠简单的消耗战不足以拖垮妖精猎手，归根结底，这场战斗还是需要一次有力的重击来分胜负。而这次重击一定是绝无仅有的机会，不可鲁莽行事。在时机来临之前，他必须加倍小心，加倍仔细的关注对方的动向，为那一下筹措更大的把握。
“哗啦！”第一具铠甲崩毁的声音骤然响起，坚不可摧的活动铠甲在重锤的攻击下散落成一地破碎的零件，再也没有重组。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当无法用常规方法杀死的妖精死亡，战场开始向着更加不可测的方向发展。





灰塔的黎明 第九百一十一章 咒箭
“哈！这些烦人的铁片也不过如此，打多了还是会散的。”唐恩对自己取得的胜利感到欣喜，将活动铠甲这种没有明显弱点的妖精从正面击杀，确实很困难。
反过来说，刚刚发生的事情又一次重击了妖精们的士气。
先是手握弗拉克拉格的女剑士，再是号称在这个世界不会被击败的活动铠甲，唐恩手下的猎犬虽然也在减员，可这种减员带来的士气远不如这种标志性人物的失败带来的打击要高。
在这不大的战场上，每一个被给予厚望的战士倒下，带来的影响都是连锁的。
“你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
神出鬼没的黑影，带着致命的剑刃向猎手袭来。可在最开始吃了沙剑的亏之后，唐恩已经学会如何面对凯拉斯，只要将对应部位的铠甲密合，就能阻挡沙子的浸入。
而为了保持武器的体积，凯拉斯也不可能无限制的扩展沙剑的范围，所以面对这种铁壁似的防御只会无功而返。
但战场上并没有完全的无用功，密合的铠甲不仅需要更多的金属比重，也会让唐恩的行动变的不便，这些不可谓没有用处。如果此时战场上再有一个和他差不多水平的攻击者，或许在二者的夹击之下，有限的流体金属便不能晚买的保护猎手的周身。
可惜的是，活动铠甲们作为人墙和屏障是优秀的选择，但在缺乏武器的前提下，它们能带来的威胁实在十分有限。现在更是出现了被击杀的同伴，铠甲们的动作变的更加慎重，也就更加迟缓。
“太早？有吗？你们谁是我的对手呢？”轻松防住凯拉斯的刺击，反手用短杖式的从锤子朝着猫妖精的侧身打过来。后者虽然堪堪躲过，但已经比上次躲闪要狼狈一些，这是体力即将不支的征兆。
继续这样的你来我往，不出五个回合，凯拉斯就可能会被抓住破绽，那将会非常致命。
好在，在妖精的队伍中还有一个不是妖精的人，起司。法师就是变数，他们的魔法可能不如神兵利器带来的效果霸道，但胜在灵活与多变，他们是战场上变数的由来，当一场战争有魔法介入，那胜负的走向从来无法以简单的趋势来判断。
原本专心在处理阿塔伤口的起司在偶然间遭到猎犬袭击后，已经注意到了正面战场上不利的情况比自己预料的还要严重，因此他只得出手，好让战局不至于那么快崩溃。
魔力灵光在起司的眼中鼓动，他的兜帽帽檐轻微的浮动着，好像被双眼中散发出的无形能量所影响。万法之城的魔力比其它地方浓郁很多，所以在这里施法也能轻易制造出更大的声势。
起司并不想强调自己的存在，只不过是这个法术本来如此，他也没想要单就这点进行修正。金属粉末从袋子里倒出，到了手心。
炼金骰子在上面一滚，闪亮的金属粉就变的锈迹斑斑。这法术起司之前也用过，那时候他是用自己的血侵蚀了手里的弯刀，以此制造大量的金属屑。
只不过，用来扩散腐蚀的金属粉末对妖精王之盾时注定不会起到什么好效果，那东西到底是不是金属，会不会有生锈这种状态都不好说。
毕竟从阿塔平时的情况来看，虽然她很爱惜自己的佩剑，但那些磨砺和保养对弗拉克拉格起到的实际作用并不直观。但这并不重要，因为起司要在之前那个法术的基础上做出新的改动。
“德尼亚，给我点树枝。”
被林精附身的精灵犬一直待在起司他们不远的地方。有趣的是，因为同时具有妖精的内核和猎犬的肉身，所以战场上的双方都不会将他视为敌人，这反倒给了其自由行动的空间，只不过德尼亚本来也没有很强的战斗欲望。
现在听到起司的呼唤，林精几步跑到他身边，张开嘴，从口中吐出几根树枝。这些树枝被起司撒上了金属粉。然后又让德尼亚拖来一头战死的猎犬，将血肉淋在上面。紧接着，生长开始了。
混合了树枝、铁屑、血肉的东西在灰袍的脚下开始生长，生长的主体还是那些树枝，只不过它们的样态并不自然。
很快，一张没有弦的短弓和三只没有箭羽的木箭就出现在原地。它们有着木头的材质，可上面的纹路却呈现出血液的颜色，并且其中还点缀着令人不安的锈迹。灰袍从怀里掏出炼金骰子，利用手边的材料几下就制作出了弓弦，他随手尝试了一下弓的状态，确认可以使用后，转身走回到阿塔身边。
“这个还得麻烦你，我的弓箭技术一直不是很好，如果最后没有射中可就浪费了。”说着，灰袍将阿塔轻轻架起来，让她的上半身可以直立，以坐姿射箭。
“可我也没有怎么用过弓…”射箭这件事，众人在草原上都是有尝试过的，毕竟在见识了牧民们在马背上还能精准射中目标，堪比奇迹的射术之后，没人会不动心。
但一番尝试下来，队伍里真正能说有些天赋的，确实只有阿塔，起司和洛萨虽然对于射箭都有自己的理解，却始终无法有所建树。
“无妨，我会帮你瞄准，你只管用自己的方式尽量射准就好了。”起司将手搭在阿塔的肩上，眼中的魔力并未消散，他的法术需要箭矢抵达目标才算完成。
“我尽量。”这里不是推脱的时候，再说阿塔相信起司对她的判断，如果灰袍说她可以，那她至少也会尝试一下。
弓，拿到手里很扎手，不是上面有倒刺什么的，而是一种粗糙感，让握着的手感觉到轻微的疼痛。仿佛是在诉说着这把武器将会带来的不幸。
严格来说，起司现在所用的是一种诅咒，通过不详之物来制造不祥之物，最终将这种阴暗的东西引向自己的目标。
“准备好了就可以射，只要中一箭就可以。不必和我打招呼。”
阿塔出手的速度比想象中的要快，她的瞄准并没有太多纠结。这也是一种天赋，灵敏的猎人如果察觉到了窥视的目光，难免不会变的警惕。所以在第一支箭出手之后，阿塔几乎没有停顿，立刻射出了第二支。
“当！”两支木箭中的第一支被唐恩的武器磕掉，但紧随而来的第二箭却中了他的胸口，木质的箭矢当场崩解，脆弱的仿佛沙滩上的浮雕。
“什么东西？”没人回答猎手的提问，因为阿塔的第三支箭已经来了。这一箭，唐恩原本是可以避开的，如果凯拉斯没有趁势发起袭击的话。
没办法，相比较木箭，猫妖精的攻击明显更具威胁性。于是这第三箭，射中了他的左腿。
“好极了。”起司见状，轻声说道。




灰塔的黎明 第九百一十二章 三箭之咒
没有杀伤力的木箭当然不是玩具，更加不是无力的羞辱，在那两支崩毁的箭矢上，诅咒已经完成了传递。
唯一可惜的是，三支箭并未全部击中目标，所以传递到唐恩身上的诅咒并不完整。但尽管如此，诅咒就是诅咒，起司既然将其分在三支箭上，自然是因为它们中的任何一支射中目标，都可以产生一定的效果。
说到这里，这个诅咒的特性已经很清楚了，就是反复叠加。或者说随着中箭数量的多少，由一支到三支会让诅咒发挥不同的效果。
这样的魔法其实意外的有不少，就像慢性毒药永远在谋杀故事中占据着一席之地，类似的长久的诅咒可以通过时间来产生效力。
其中比较常见的就是对某栋建筑物进行诅咒，从而使得其中的居住者每晚都受到恶梦侵扰，最终离开此地或是逐渐变的癫狂。以及通过对某件珠宝或权杖之类的传家宝和权利象征进行诅咒，从而对持有它们的人带来厄运。
这些都可以被视为是持续叠加诅咒的一种类型，不过起司可没有时间等这种以年为单位的发挥效力诅咒生效，他的法术更直接。
第一箭会让人不幸，第二箭会让人衰弱，第三箭会让人失去斗志。这就是他刚刚使用的魔法理想状态下的样子，不过所谓的不幸并不是真的能够影响目标的命运，否则它至少也该变成第三箭才能达到的效果。
诅咒中的不幸，多半是引导人以悲观的视角去看待发生的事情，这种莫名的沮丧对受害者来说是无来由的，而且也不会过于激烈，因此很少有人会察觉到。但悲观确实会产生实质性的影响，尤其是第二箭同样命中目标之后，衰败的程度就会从观念扩展到身体。
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或许它并没有那么神奇。人是很微妙的生物，虽然思考能力给予了我们可以客观看待自己的身体，安排自己的生理需求，不至于让自己死于无节制的生理满足，可同样的，心理上的念头也会潜移默化的影响身体。
一个人总觉得自己有病，这种念头的长期存在本身就多少有些病态，到了后来，他的身体也往往会真的出现一些病变。而诅咒就是加速了这一过程，当你的意识中开始把不幸归结于身体时，衰败就会发生。
这种衰败是从浅入深的，起初只是自我怀疑，慢慢的它就将变成现实。
比如你觉得自己出手时手掌慢了，诅咒前可能会考虑下次出手换一种发力的方式，但诅咒后却会将其归为手臂肌肉受伤或是无力。
紧接着，它们就会成真，并以此为契机逐渐变为实质。这类衰败诅咒通常可以让人变成人鬼不分的凄惨模样，但偏偏很久才会带来死亡，毕竟人不会总想着自己要死了，真要死了，反倒会想活下去，所以衰败往往都只停留在皮肉和一些不重要的器官。
因此在这组诅咒中，第三箭才是真正要命的箭。如果它能命中，带来的就是从精神到身体再重新回到精神的深刻影响，那时受诅咒者就很难说会有什么反应了。
只不过，别说这第三箭没中，就算中了，击中目标身上的盔甲也会削弱诅咒的效力，更别说它击中的还是妖精王的盾牌这种传说中的防具。妖精自身就对人类和他们所处世界的魔法带有抵抗力，诅咒当然也算是魔法的一部分，因此对妖精造物的效果也无法做到完满。不过，这就够了。
单靠诅咒杀人，那是只有专精于此道的法师，例如咒鸦才能做到的事情。像起司这样只是粗通这种魔法类型的施法者往往只是将诅咒作为一种辅助工具，因为它确实很好用。而既然是辅助工具，威力自然也不会太强，作用也不会太关键。
可对于已经被一群妖精围攻的唐恩来说，这或许就是在他这头大骆驼身上压上了一大把稻草，至于它能否将其压垮，能做到自然是最好，就算不行也足够减轻凯拉斯他们所承受的压力。
如今三箭既已中二，灰袍能感觉到自己的诅咒并未被妖精盾完全抵消，这就足够了。接下来的战斗中，这诅咒不仅会蚕食唐恩的精神和体力，也会让他身上沾上一片无法在起司眼中抹去的亮色。有这个诅咒在身，起司的法术便可以轻松的抓住他的行踪。
至于这诅咒的破解之法，其实也很简单，只需要饮水进食安心休息就能破解，可这些是无法在眼下的战场中做到的。所以至少在这一战中，这个诅咒将成为跗骨之蛆，让猎手无法摆脱。
唐恩自己也知道，法师们的手段如果没能立刻带来损伤，就是会有什么其它的效果。他来万法之城最初的目的，除了找人出钱消化掉手里这些妖精俘虏之外，就是从这座城市里学习可以对付妖精的魔法，哪怕他不是法师，可光是了解魔法的基本原理与一些魔法造物的制作过程，就足以让他受益匪浅。
此时连中两支木箭，猎手心知中招。而大凡魔法，只要消除其魔力的源头就能让法术失效。箭矢的来处已经说明了方向，哪怕那里看起来空无一物，但战场中央的空地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想到这里，唐恩的进攻不仅越发凌厉，而且还隐隐开始逼着妖精们像起司和阿塔的方向前进。
“他好像变得更加难对付了。”阿塔有些担忧的说道。
“难对付倒不一定，但他现在更具攻击性是确实。愤怒可以带来力量，你比我清楚。但这种愤怒是有隐患的，他越是急躁，隐患就越大。现在的情况就是，看他的破绽露出的快，还是他击溃我们的速度快。哈，我是真的不喜欢这些动不动就能阻碍魔力的妖精造物，要是没有那身铁皮，我也不必这样施法。”
能把起司气出这种口吻，可见的妖精王之盾对魔法的抵抗能力有多强。其实他自从第一次用火蝴蝶救下阿塔之后，就一直在找机会尝试用法术攻击唐恩。
可结果是不需要法术出手，灰袍就能判断那身铠甲足以抵消自己的魔力。而在这里，他又绝对不能施展禁忌的力量，一时之间确实拿唐恩没有办法。
不过，这场战斗也该要到收尾的时候了。法师的诅咒之箭带来了隐形的枷锁，是唐恩被诅咒侵蚀，还是他先一步击败起司等人。这不会再拖太久。




灰塔的黎明 第九百一十三章 激战
“滚开，你们这些碍事的东西！”
妖精猎手怒吼着，手中的战矛带着凶猛的力量刺穿了身前活体铠甲的胸甲。后者的头盔微微低下，似乎是头盔里的脑袋正低头查看自己身上的伤势。
而随着战矛的收回，矛尖边缘的倒刺再次打开了铠甲上的缺口，将孔洞的面积扩大了将近一倍。
受到重创的活体铠甲用手甲捂着自己的胸前的缺口，像是一个受伤的人用手按压伤口一般。它的脚步慢慢后退，构成身体的甲片微微颤抖，发出一连串的声音。
可唐恩没打算就这么算了，对方依然挡在自己的面前，所以它必须遭受更严重的伤害。猎手挥舞着短矛，最后以右手高举的姿势整个人一跃而起，矛头直指铠甲的头盔，作势要将其贯穿。
就在这个时候，凯拉斯化身的黑影从猎手右侧的空门突入，沙之剑化为与使用者身形匹配的骑枪，目标直指唐恩的腋下。
如果唐恩不闪不避，那在他的矛头刺入铠甲之前，他的命门便要先收到猫妖精的一次重击。这是凯拉斯找到的能够最大化自己价值的战斗方式，突袭，不断的突袭。
猫妖精明白，沙之剑不足以攻破妖精王之盾的防御，而他身边的战友又缺乏分担攻击压力的武器。因此强攻是不可取的，唯有不断的与对手缠斗，寻找机会。诚然，受到神器保护的唐恩不怎么会疲惫，但他的心态却会变化。
他会愤怒，会想要有限击杀受伤的目标，会像现在这样为了攻击足够有威力而舍弃防御。这些就是机会，放在他人身上，只要给出一次这样的机会，就休想从凯拉斯这种等级的刺杀者手中活命。而唐恩已给了许多次，他依然活的好好的。
先后有两次响动，前面那次是凯拉斯的骑枪刺中了唐恩的腋下，后面那次则是唐恩的战矛贯穿了活动铠甲的身体。
但这两次响动都不是想象中的样子，凯拉斯的截击没能真的伤害到妖精猎手，和他之前那些刺杀一样，沙之剑又一次被大量聚集起来的液态金属所阻挡，只是堪堪将在空中的唐恩推离了原本的轨道。
这就导致唐恩的刺击没能如原本所想的那样贯穿铠甲的头部，而是贯入了铠甲的右肩。但尽管如此，那依然是可怕的伤势。
“哐当！”
金属落地的声音，被刺中右肩的活动铠甲，组成它右臂的护甲纷纷掉落，如断了线的串珠般砸到地上。
这也象征着其对应的妖精躯体失去了右臂。可想而知如果这一下真的打穿了它的头盔，后果会是如何。然而这远算不得安慰，剧痛之下的铠甲疯狂的扭动着它的身体，将身边的同伴一起推倒。
金属战士们的躯体如同骨牌般倒下，一下子暴露出一条通往后方的道路。
猎手狞笑着，将将近一半的金属聚集在右侧身体，用来阻挡凯拉斯的再次进攻，同时继续向前，跨过倾倒的铠甲，目标正是那片突兀的空旷之地。他看不见，但他知道，刚才那个用木箭射击他的人就在那里。
不过唐恩错误的估计了一件事，并非所有的法师都在近身肉搏中没有抵抗的能力。至少对于曾经腰挎弯刀在草原上晃荡过的起司来说，这一条印象绝不可套用。猎手只觉得一股灰色的烟雾从眼前爆开，恍惚间才看清这是一个披着长袍的人。
这人如同故事里的死神一样，被长袍包裹着全部身体，所不同的地方是他的袍子是灰色而非黑色，他手中高举的也不是镰刀，而是一盏看上去就份量不轻的提灯。没错，不等对手踏入自己的魔法啊，灰袍就已经提着武器冲了出来。
这是唐恩没有料想到的，他虽然做出了防备，可由于大量的金属都被分配到身体右侧抵挡猫妖精，而起司的黎明之息是奔着他身体左侧砸下的，所以猎手也只能抬起武器尝试进行格挡。
像战锤这样依靠重量来作为破坏力来源的武器，单手持械进行格挡是非常吃亏的。因为这意味着你的武器和手臂将完全承受这一击的重量，不仅质量差一些的武器会因此折损乃至毁坏，人的虎口乃至手掌和臂骨都可能因此断裂。
“当！”
这洪亮的碰撞声竟有一种钟声特有的悠扬。可制造出声响的两人却一点也不平和。起司的手臂被弹得老高，他得用这有些夸张的动作类卸去反作用力。
唐恩的前进之势则被完全停住，承受力量的左腿微微弯曲，差点就要跪下，足可见这包含了灰袍十成力气的一下有多么沉重。
“法师！”猎手怒吼着，右手向前伸出，刺出手里的匕首。
“正是在下。”
起司面对当胸刺来的利器毫无惧色，伸手拖住唐恩的手腕，向侧面一翻，不知怎的就将对方的手臂夹在了自己的腋下。就像他在回应对方的这句话里所用的自称一样，这手功夫来自于剑七的传授，而今让妖精猎手惊讶的好像眼睛都要飞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