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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关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艮屾
    可在街道上,有一位身背竹箱的少年顶着烈日当空,满头大汗地走着。

    沿途有年龄相仿的少年郎劝道,“兄弟,不妨进来躲一躲,等太阳凉了些再走动。”

    少年回以礼貌一笑,继续埋头赶路。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少年瞧见了那座约定中的杨家客栈,忙撒开脚丫子飞奔而去。

    莫得意远远地望见他,都能感受到来自心灵的震撼,不是那种吃苦耐劳的震撼,而是那种力量澎湃的震撼,仿佛迎面而来的不是个少年,而是个势大力沉的巨象。

    “根老,他似乎是奔着咱们客栈而来。”

    根老闻声,也抬头望去,正看见少年撒腿狂奔,“底子不错,筋骨磨练也不错,是个很棒的少年。”

    竹箱少年在门口戛然而止,从背后掏出十二壶底部刻有【官造】的酒壶,一一小心翼翼地摆在柜台。

    “根老,我叫元舒英,来自北方。”

    根老点了点头,示意莫得意将酒壶收入展架。

    “舒英来此,只为屠尽窃夫。”

    根老闻声,已知是何来历,“仅有你一人来此”

    元舒英回道,“洞溪里仅存递炤关,凭我足矣。”

    根老面色古怪,“你莫不是家里最不讨喜的晚辈”

    元舒英不解其意,老实回道,“舒英愚昧,确实不得长辈喜爱。”

    根老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小小少年,忠实厚道,当有福报。”

    元舒英嘿嘿傻笑,把莫得意看的目瞪口呆,这傻小子是怎么回事乍一见面就得根老宠爱。

    “根老,他。。。”

    根老示意莫得意安静,缓缓说道,“他早些年在母胎中伤了些神经,是先天落下的病根,根治不得,好在他的父辈根骨极为硬朗,在苦修一事上大为可观。”

    “可怜的孩子,也不知白走了多少冤枉路,才能找到我洞溪里。”

    躺在藤椅的狄婆婆一声冷哼,“生在那样的家庭,没被掐死就该谢天谢地,能活这么大已经很庆幸了。”

    根老没有回话,而是看着元舒英,沉思好一会儿才出声,“舒英,你先在洞溪里看看地形,找人的事以后再说。”

    元舒英嗯了一声,转身离去。

    “封宣侠,把关丛山送到客栈来。”

    哪怕没有根老的这句话,远在私户巡守的关丛山亦心有所感,急急忙找到封宣侠,诚实相告,“坐明堂有人到访。”

    封宣侠眉头一皱,正不知如何处理,忽然听到根老传话,便对他说道,“关丛山,你如今身怀洞溪里血脉,行走山河亦可自由,就自己去杨家客栈询问根老。”

    封宣侠用人不疑,任他来去自由。

    关丛山也不负所望,日日夜夜坐守私户,不说有大功劳,可也有劳苦二字,听闻封宣侠这话,当即心花怒放,欣然离去。

    当他前脚刚离开,酒鬼后脚便现身,“封宣侠,这么放他未免不太妥当。”

    封宣侠看了眼酒鬼,“我其实更好奇你的出身,明明学问武学都能站得住脚,为何肯甘心屈身于我洞溪里”

    酒鬼给了他个眼神让他慢慢领会。

    “你若不和我坦诚相待,我对关丛山的态度也容不得品头论足。”

    酒鬼不满地哼了一声,提壶喝上一小口,才慢悠悠地回道,“根老都信得过我,难道还要你查缺补漏”

    “在你年幼时,我已是伍和陌醉生梦死的酒鬼;待你封正宣侠,我还是伍和陌醉生梦死的酒鬼;这么多年,你见过谁私下里找你问过我的来历”

    封宣侠释然,由衷地感叹道,“逝者如斯夫。”

    酒鬼没有他的多愁善感,“你被封正宣侠后,亦如前代流放至深山。洞溪里的教化落在细微处必然要有人拾遗补缺,公户之风不可乱,私户之习不可崩,靠你远在深山虚名威慑”

    “单单靠一个封正宣侠,并不足以守护洞溪里的规矩,必然需要多个类似于你的神秘存在,如神龙守天关般威震八方,让公户私户都为之忌惮。”

    “比如说狄家从不出门的狄婆婆,总能在足不出户时让他的小孙儿一口道破不为人知的秘密。”

    “比如根老痴痴呆呆的为人处世,却让见者在无形间觉得规矩林立,不可欺他老弱。”

    “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杖自叹息。”

    “杜老祖宗的话放眼今日可不存在。”

    “洞溪里的规矩,在老一辈的一言一行中悄然竖立。”

    封宣侠如私塾学生,倾耳聆听,不敢遗漏。

    酒鬼却戛然而止,嬉皮笑脸地打趣道,“听我这么多金玉良言,不孝敬点酒”

    封宣侠神色一怔,“我不好喝酒,更多时候还是独坐幽篁里。”

    酒鬼骂了句无趣,摇头晃脑地转身离开,至于关丛山的安排,酒鬼是不打算再管。

    封宣侠到底不是无知少年咯,也不会再像郑逢集那样好学。

    昔我往矣,芳草云云。

    “根老啊根老,你让我于人心处做学问。这几十年过去,我才迟迟醒悟,真是白白糟蹋了大好岁月。”

    封宣侠望着酒鬼离去的背影,蓦然觉得萧瑟,似乎与之同行尽无人,唯有杯中酒,不过他想到酒鬼的言语,恍若回到幼时,酒鬼在醉意阑珊之际,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好一派姿态万千。

    “酒鬼啊酒鬼,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再说关丛山去往杨家客栈,沿途经过桃花园,偶然瞥见风流写意,华发皆如霜的贺季真。

    贺季真见他,隐约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是在巷道那时遇到的少年气息。

    但贺季真并未开口询问,而是饶有深意地提醒道,“子不教,父之过。”

    关丛山不解贺青衫中年的敌意从何而来,但能联想到多半是见过了炅横的所作所为,遂恭敬地回道,“关某受教。”

    贺季真一听姓关,眉角一挑,“可是赴戎机的关丛山”

    关丛山顿时如临大敌,下意识地与退后,与他隔溪而望。

    “关丛山,奉劝你一句,有所为而有所不为。”

    关丛山戒备神色不变,遥遥一拜,沿着溪水向上游跑去。

    “师尊,你为何突然对此人心生杀意”随行在侧的冉耘艾困惑地问道。

    “既有私事,也有本性,为师历来看不惯窃夫之流。”贺季真色厉内荏,颇为厌恶地哼道。

    “赴戎机窃夫”冉耘艾念道。

    贺季真收回心神,“赴戎机是世间少见的野修宗门,是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九洲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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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怀先浚仪
    晨光初现,少年郎们已三三两两奔赴封家宅院。

    不知不觉间,封家宅院成了少年们心中的最佳比武台。

    柒木巷渺无人烟,巷尾那间大宅子偶尔会有灯火,基本上每个前去一探究竟的少年都是鼻青脸肿地出来,而且是不约而同地说,“我连人影都没见着,就莫名其妙挨了顿毒打。”

    久而久之,那座宅子就被少年们视为龙潭虎穴,有龙虎坐镇,鲜有人敢问津。

    “成蹊,你听到没,你家宅子被人奉为圭臬咯。”耿星河蹲在树冠,调侃了一下。

    李成蹊无奈地苦笑,“一群不请自去的小贼还好意思说三道四。”

    “这都好几天了,陆浚仪都没来找咱们,莫不是被人算计,伤了身子,下不了床”耿星河见他无趣,又对潘怀先说。

    “我既然来了,陆浚仪也肯定会来,至于为何迟迟不曾现身,必然有他的道理。”潘怀先言之凿凿地回道。

    其他三人啧啧称奇。

    靠在槐树的梁为之,百无聊赖地听着四人的废话,鄙视万分,“就你们这脾性,也配击败我心目中的秦却不”

    姜御景跳下去,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就你话多,人怂嘴不怂,说的就是你这种。”

    梁为之怒目相向!

    姜御景木鞘一晃,眼神一瞥大院,“有本事去练两手”

    梁为之神色一正,“没本事,不练。”

    且不说身体尚未痊愈,就凭前几天姜御景那一手震退秋收万,梁为之也心里头有数,最多是在全盛时期打个旗鼓相当。

    “有规矩就是好,你情我愿,谁也不敢强迫谁。”姜御景撇了撇嘴角,腾身跳回树冠,意犹未尽地哼道。

    “正因为规矩,洞溪里才得以永保太平。”耿星河附和道,“强者定下的规矩,使大家在井然有序中公平竞争。”

    “洞溪里也好,九洲也好,因为墨学而立下的规矩无处不在,这才有了少年郎们远游他方的平安无事。”

    “若无规矩可言,强者肆意欺凌弱者,哪里有我们这些小辈出头之日。”

    耿星河的目光望向三垒街,哪怕在洞溪里,三姓也是站在规矩的顶点,倚仗规矩来达成目的。

    邴易云的童生之名,也是得益于规矩中的有才者得之。

    “梁为之,洞溪里的规矩,可还满意”耿星河突然问道。

    少年沉默片刻,凝神回首洞溪里的风土人情,坚定而又诚恳地回道,“梁为之甚为满意。”

    若不是李成蹊一心维护,梁为之绝对无法站在这。

    秋收万的仗势欺人,以多欺少,换在别处都是以打死梁为之收场。

    当时,观战少年何止七八个,可现身劝阻者仅有洞溪里少年。

    每个进入洞溪里的少年都见过杨家客栈的根老,也都曾或多或少听过那句,“与人为善,活着就好。”

    言真意切,久而久之,约定俗成,就成了一方的规矩。

    洞溪里人皆与人为善。

    洞溪里人皆不喜杀戮。

    哪怕是岳牧野总是挂在嘴边欺凌他人,也不曾真的动过杀意。

    生长在别处的炅横总是不守规矩,杀伐随心。

    初来乍到的曹涪陵也是这般。

    “梁为之,算你小子有眼光。”

    耿星河说完就跳下树冠,慢悠悠地去推开大门,迎接黄袍男人与陆浚仪。

    其他四人紧随其后。

    陆浚仪见着推开大门的耿星河,歉声说道,“有劳师尊先行避让。”

    黄袍男人笑而不语,自去别处。

    耿星河身后的潘怀先见着陆浚仪,笑容渐亮。

    耿星河站而不动。

    潘怀先越过他,走向陆浚仪。

    两位少年,相隔两拳之地。

    “递炤关,潘怀先。”

    “递炤关,陆浚仪。”

    “恪守封少师教诲,愿为洞溪里循规蹈矩。”

    两位少年异口同声道。

    正因为循规蹈矩,两位少年尽请离各自师尊,而不是狐假虎威,在洞溪里耀武扬威。

    异口同声,是默契使然。

    陆浚仪率先提起话题,“我与你师尊,私自定下十年之约。”

    潘怀先毫不惊讶,自信十足地接道,“十年百年,我潘怀先当登先。”

    陆浚仪不争不抢,任凭他信誓旦旦。

    潘怀先又一笑,“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去找到浈云峡张越岑,还了他的拳头。”

    “逞强好胜,我陆浚仪不屑为之。”陆浚仪朗声笑道。

    耿星河见他俩差不多说完,这才迎着他走近,好奇地问道,“你的师尊可曾留给你什么难题”

    陆浚仪爽快一笑,“师尊见我,心甚喜之,不曾像怀先师尊还有意考校。”

    潘怀先瞪视他,也不反驳。

    “你、他与我尽是洞溪人,更曾是学塾同窗,今后各奔东西,不妨比一比。”耿星河提议道。

    潘怀先一口否决道,“我与浚仪不争虚名。”

    陆浚仪亦点头承认道,“我与怀先只争先后。”

    二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耿星河顿觉无趣,双手抱着后脑勺,仰头望着旭日,“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陆浚仪接道。

    潘怀先本不愿附和,又见这二人齐齐凝视,遂开口哼道,“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弥天谈论降时彦,结社因缘背俗流。

    此去定知诸念息,祇除魂梦到洞溪。”

    三位少年欢声朗朗。

    姜御景望着他们,凑近李成蹊问道,“怎么不见你也去吆喝”

    李成蹊甚为落寞地回道,“我不曾去过学塾。”

    姜御景对他的落寞感同身受,大大咧咧地搂着他的肩头,“咱们不正好是难兄难弟,日后武有所成,再回头来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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