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赝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柳下挥
云成之的嘴巴张了张,终究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古籍修复室,穷啊。
那么多张嘴要吃饭,那么多书要修复,那么多机器要购置,那修复纸每一张的价格都快要涨到了天上,比他身上穿的衣服还贵处处都要钱,处处都缺钱。
他要是能够像江来这样傲娇的把钱给赚了该多好啊
拒绝了卫同留晚饭的邀请,司机送江来和云成之回家。
卫同也知道江来和孙子卫营不对付,索性就把卫营给留了下来,只让司机开车送客。
车子停在云成之居住的巷子口,江来朝着那狭窄拥挤的通道看了一眼,说道“我让施道谙给你办公室添置了一套沙发,你是咱们修复中心主任,每天要在那里见很多人有些家伙狗眼看人低,看到你办公环境差了,和你说话的声音就开始变的大了。”
“办公室还要体面一些。特别是那些有天赋的学生,看到主任的办公室都破破烂烂的,心里想着,干咱们这行还能有什么出息这不是把人才给往外面赶吗你说是不是”
“江来”
“下车吧。”江来打断了云成之的话,说道“我饿了。要赶回去吃饭。”
云成之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赶紧推开车门下车。
江来摆了摆手,说道“我让施道谙往你家里送几箱茅台,下次去别人家喝酒的时候,就可以摆出一幅这种酒我经常喝的从容模样”
“臭小子”
云成之张嘴想骂,但是声音哽咽,眼眶也情不自禁的湿润了。
第两百三十九章、另眼相待!
江来回去的时候,发现家里来了客人。
施道谙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逗得姑娘哈哈大笑。这是施道谙的常规操作,也是姑娘们的常规配合。
最开始的时候江来也非常好奇,施道谙说的话讲的故事当真那么好笑吗于是他便在旁边偷偷听了一会儿
一点儿也不好笑!
可是,施道谙每一次讲,那些姑娘每一次都会笑,每一次都笑的很开心。江来便明白了一件事情这些姑娘没读过什么书没听过什么好听的故事。她们要是看过天才医生火爆天王终极教师同桌凶猛,就会知道施道谙讲的那些故事是多么的简单无趣。
吃过山珍海味的人,再吃萝卜青菜小黄瓜的话,一定会觉得寡淡无味吧
看到江来进来,施道谙指了指姑娘,介绍说道:“何飘颻。”
又指了指江来,说道:“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江来。”
“江来,你好。”何飘颻长发披散,主动和江来打招呼。
“你好。”江来敷衍的应了一声,就准备上楼洗澡。今天折腾了一整天,他实在是有些累了,洗个澡才能让他重返颜值巅峰。
“三月杨花飞满空,飘颻十里雪如风,取的就是这首诗其中的飘颻两字”施道谙正在厨房里面烧水做意面,看到江来准备上楼,再次出声介绍。
江来停下了脚步,眼神若有所思的看向了何飘颻。
众所周知,施道谙换女友是非常频繁的。频繁到后来一个懒得记,一个也懒得介绍。大多数时候不过是一面之缘,第二次见面怕是连名字都已经忘记了。
哦,更多的是没有第二次见面的机会。
按照以往的惯例,施道谙礼节性的给两人做过一次介绍之后,就任由江来去做他喜欢做的事情。因为他很清楚,江来是不会记在心上的,他也根本就记不住别说名字,就连脸都能忘记。
可是,今天施道谙却介绍了两次。
他是在担心江来记不住这个名字还是说他担心江来不认识这两个字
嗯,他在担心这件事情。
果然,施道谙待她是不一样的。
江来便走到何飘颻面前,主动伸出手来,说道:“你好,我是江来。”
施道谙看的大乐,说道:“飘颻,你赶紧和他握握手他可不轻易和人握手。更不轻易和女孩子握手。”
“是吗”何飘颻看向江来,问道:“你是”
“我不是。”江来否认。他当然不是了,他的性取向正常着呢。
“开个玩笑。”何飘颻笑了起来,伸手和江来的手握在一起,说道:“你和林初一的爱情世人皆知,听说你已经向她求了几十次婚了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是的。”江来说道。“我要是她,我也会觉得很幸福。”
“”
何飘颻看向施道谙,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施道谙耸耸肩膀,说道:“我和你说过他就是这样的人。”
“你是说过”何飘颻点了点头,说道:“你说他有一说一,从不虚伪。只是没想到这么的坦率直接。”
“我总是能够超出别人的预期。”江来说道。
“”
“我去洗澡了。”因为是施道谙特别看重的人,江来原本还想着和她多说几句。但是看到她一幅无言以对的模样,于是便也没有了说话的兴趣了。
施道谙教过他,如果你准备结束和自己不喜欢的备胎聊天,你就说我要洗澡了。然后话题就可以截然而止,双方还不用太过尴尬。
“好的,一会儿见。”何飘颻点头说道。
江来转身要走,却又停下了脚步,说道:“我并不是不想和你聊天,我是真的要上楼洗澡了”
“”
解释清楚这件事情之后,江来这才转身朝着楼上的卧室走过去。
他知道,施道谙一定会对自己的表现刮目相看的。毕竟,他特别在意的女人,自己也会另眼相待,不会让她们产生任何不好的想法
何飘颻若有所思的看着江来上楼的背影,嘴上却说道:“施道谙,他太可爱了吧”
“接触久了,你就会知道自己这句话有多么的荒谬。”施道谙倒是毫不留情的揭穿了江来的虚伪面目。
“我真的觉得好可爱啊。”何飘颻走到施道谙身后,伸手搂着他的腰部,把自己的脸贴在他厚实的脊背上面,说道:“你们俩住在一起,一定很有趣吧”
施道谙轻轻叹息,说道:“我是看着他长大的,就像是小鸟妈妈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点点的长大,然后长了羽毛,尝试着向天空飞去小鸟长成了大鸟,终究是要去搏击长空的。谁还愿意在窝里被妈妈喂一辈子”
“你是说江来向林初一求婚的事情你舍不得,是吗”
“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我也是。”施道谙出声说道。
“可你还是舍不得”
“这不正是天下所有父母都会有的心情吗”
何飘颻咯咯娇笑,说道:“你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啊”
“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孩子。”施道谙轻轻叹息,说道:“所以,我得照顾好他。”
“你太累了。”
“不。”施道谙摇头,说道:“我要是什么都不管,才会累。担心的累。”
“施道谙,你到底是在和谁谈恋爱呢你还能够把自己的感情分割出去给别人吗哪怕是一点点”
“当然不会了。”
“”
施道谙笑,说道:“开个玩笑他是个男人,而且性取向正常,你担心什么”
施道谙是的高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你很难揣测他说的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在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一路的刚到底,然后把人家姑娘气到哭哭啼啼的跑出去。
那是江来才会做的事情。
“我现在知道了,你很累,爱上你的女人更累。”
“那你还要不要爱我”
“当然了,你可是施道谙”何飘颻的小脸在施道谙的背部磨蹭,嘴角却浮现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第两百四十章、没有心!
江来洗完澡下楼,施道谙已经做好了三个人的晚餐。
“喝点儿红酒?”施道谙看向何飘颻,出声问道。他知道江来从不喝酒,所以根本就不用询问他的意见。给他装一盘子意面,一杯冰水或者热柠檬茶,他能够从头吃到尾都不带讲话的。
多像是别人家那些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威士忌。”何飘颻出声说道。
“好的。”施道谙点了点头,说道:“这两年日本威士忌比较流行,因为口味清淡,极受中国人的欢喜爱,山崎、白州、响、余市、宫城峡、竹鹤这些一线威士忌品牌的经典酒款经常被抢断货......不过,我想让你尝尝最纯粹原始的苏格兰威士忌,那个才够劲儿。”
一般女人主动提出要喝烈酒的时候,一是酒量惊人,二是想要喝醉......女人不喝醉,男人哪里有机会?
所以,何飘颻这是在主动制造机会。
“正是我想要的。”何飘颻笑着说道,视线再一次转移到埋头吃面的江来身上,问道:“江来,你也喝一杯?”
“我不喝酒。”江来说道。
“没关系,只喝一小杯......”
“这次我喝一小杯,下次就会有人劝我只喝一杯......”江来拒绝,说道:“我不会给你们任何机会。”
“......”
施道谙取酒回来,笑着说道:“江来从不喝酒。”
“不喝酒的话,那就少了很多人生乐趣。江来,你真的应该试试。”何飘颻看向江来,出声说道。
“你们有喝酒的乐趣,我有不喝酒的乐趣。你们喝的时候开心,我不喝的时候开心......我不劝你们不喝酒,你们就不要劝我喝酒了。”
“......”
施道谙耸耸肩膀,说道:“我和你说过,他就是这样的人......不要尝试让他改变自己,因为最终改变的只能是你自己。”
“我明白了。”何飘颻满脸欣赏的看向江来,说道:“能够坚持原则的男人,现在还真的不多见了。”
“不是不多见,是你们不喜欢。”江来说道。他身边坚持原则的人多着呢,自己的父亲、云成之、宫锦、玲珑、还有敦煌大院的很多手艺人......
遗憾的是,那些有原则懂坚守的人,大部份都被市场淘汰了。
“那你呢?你坚持原则的时候会被人喜欢吗?”
“我不在意别人喜不喜欢。”
“......”
施道谙看到饭局再一次冷场,端起面前的酒杯,说道:“来,大家第一次见面,我们喝一杯。”
何飘颻端起酒杯,江来也端起了自己的热柠檬水,三人的杯子「当」的一声撞击在一起......
几杯烈酒下肚,何飘颻状似无意的看向江来,问道:“江来,《朱雀竹石图》修好了吗?”
江来看向施道谙,施道谙摇头说道:“我从不和别人说你正在修复的器件名称。”
修复师不向外界说起自己修复的器件名称,是职业道德,也是行业规矩。譬如某位收藏大佬的某件藏品坏了,请了江来去修理。江来修了之后,自然不能到处宣扬我修了某某器件。一是会让那件藏品贬值,毕竟,谁会愿意买一件被人修复过的「残次品」啊?另外,也会给修复师和器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譬如你在修的东西价值昂贵,就会被人惦记,有人铤而走险前来偷窃抢劫......
之前江来主动在微博上宣告自己修过《青铜人头》,那是因为他和林初一早就有过商议,用这样的方式为《青铜人头》扬名,也让更多人关注到《青铜人头》的存在,至少,要让侏罗纪的那些人注意到......
何飘颻出声解释着说道:“江来你不要误会,施道谙并没有和我说起过这些事情。他也不会和我说你工作的事情。只是说来巧合,请你修理《孔雀竹石图》的董育林老先生是我一位本家爷爷,我去他们家拜访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他说起这件事情.......要是以前,也不会在意。只是最近一直在施道谙的嘴里听到你的名字,听的耳朵都要起老茧了,看到你本人就坐在我的面前,所以就随口问一问。”
“原来如此。”江来点了点头,继续埋头吃面。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向何飘颻,说道:“我不会怀疑施道谙,所以......你不用解释那么多。你解释那么多,就像是我要怀疑施道谙似的。”
“......江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何飘颻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难了,生存环境极其恶劣。
之后她便再也不敢随意和江来说话攀谈了,只和施道谙喝酒**,完全当作没有江来这个人的存在。
江来也乐得安静,开开心心的把饭吃完,然后起身说道:“我先上楼了。”
说完,便朝着楼上卧室走过去。
“江来......”何飘颻想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江来,想了半天,说道:“确实是个孩子。”
施道谙笑,说道:“所以,我很羡慕他啊。你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他活得更加随意洒脱?”
“怕是没有了。”何飘颻摇了摇头。“我们被人情物欲所困,挣脱不得。”
“可以挣脱,只是不舍得放弃。”施道谙说道。“内心多么强大的人,才能够做到只忠于自己?”
“你呢?”何飘颻问道,她看着施道谙浓厚的眉毛,深邃的眼睛,就像是要沉溺其中一般,说道:“你忠于谁?”
“我在想......”施道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声音低沉的说道:“我在敦煌冰冷潮湿的洞窟里被老头子捡回去的时候,这一生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江来可以任性的原因是,他不欠任何人。我不可以任性的原因是,如果没有老头子,我早就是一个死人。”
沉默良久,何飘颻出声问道:“你对江来那么好,是为了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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