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帝招夫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蜜莲子
众人替她被取代的位置默哀几息。青瓷咳嗽两声,提醒道:“闲着闲着将屋子打扫一遍。”
众人立散,不再讨论。
反应慢半拍的青砂忽然道:“错了,不是左相,是国师。”
众人,默。
不要人跟着的赵向零潜入了梧桐宫的主屋。然后摒退所有侍从,再悄悄潜入湢室。
水雾弥散,隐约有水流动的哗哗声,赵向零放轻脚步,转个身躲在屏风后面。
她瞥一眼,瞧见一人站在池子中。没穿衣服,但是什么也看不见。
一来离着远,二来只有后背,而头发将后背又挡得严实。别说样貌,一点肉都瞧不见!
下回要让人将梧桐宫的浴池填掉一半去!赵向零坏想到。
左右四顾,她瞧见屏风上搭着干净的,大抵是里头人要换洗的衣物。坏心顿起,偷偷抽掉李瑞清要换的干净外袍,赵向零不动声色偷偷溜走。
嘿嘿,嘿嘿嘿。
走出湢室,赵向零笑得前仰后伏。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待会李瑞清出来找不到衣服,又寻不到一个人,只好傻傻的站在湢室里不敢出来。
除非他敢光着出来,但他肯定不敢。
赵向零笑着,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抬手搁在桌上,赵向零把玩着一只茶盏,瞧见桌上有个托盘,用白绸仔仔细细地包好了。
这样白,不用问也知道出自谁之手。
赵向零想了想,将白绸子扯开一角,眯眼往里头瞧了瞧。
绿色。
赵向零立刻露出一抹嫌弃。她刚想要重新盖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把将白绸扯开。
里头静静躺着几个莲蓬,可能还没长熟,上头还有水珠。
水珠。赵向零抿唇沉默。她垂头看了眼自己手上李瑞清的外袍,又看了眼桌上碧嫰碧嫰的莲蓬,眼底有水光在闪。
搁下外袍,赵向零捻起一支莲蓬,将里头莲子抠出来。她放在掌心,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该怎么打开。
想了想,她将莲子放在唇边,像嗑瓜子一般的磕了一下。莲子皮不坚硬,一咬即开。
连着皮一起咬,竟然同从前那人说的一样,真的能拧出水来。
原来新鲜的莲子,真的是水灵灵的。
赵向零低头咬着莲子,看不见表情,李瑞清站在门边,看着她半张侧脸不觉蹙眉。
他有意放重了脚步。
赵向零立刻抬头,擦了擦眼睛,转头去看来人。是李瑞清湿着头发,从湢室走出来了。
与想象中的不一样,他衣服完整整洁,除了头发未干,与平时并
第十二章 珠玉夹板红线丝拴(一)
一套动作毫无声息,看得赵向零身后青云的眸子有些亮。她擦了擦自己的剑,有些按捺不住。
好在青瓷以眼色逼退了她。
“国师一大早,真是好兴致。”赵向零笑,扯住李瑞清的衣袖。
李瑞清垂头,看见的是同他袖子上绣着的一模一样的蓝色云纹。
赵向零怕他没看清,特意挥起袖子在他眼前晃了又晃。
拍开她的手,李瑞清收剑转身,要往里间去。
赵向零扯住他:“哎,国师,今儿朕要出宫,你与朕同去。”
“不去。”李瑞清道,径直走进了屋里。
长安街,小贩的吆喝声骤然停止,呆呆望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两个客人。
其中一个扎着高髻头,用一根浅蓝色带子绑着,脸上蒙着面纱,露出雪白颈脖。她身上的衣料极好,且从未见过,上头绣着云彩,仿佛会流动。
这人虽然穿着男服,宽松腰摆掩饰不住姣好身材,胸前绣着的云纹如海浪一般,几乎是能涌动出来。
小贩还想再看,被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一个铜板,给你。”
说完,一双修长的手从他扎的草插中取出一串鲜亮的糖葫芦,修剪整齐的指甲如同粉色贝壳,在他眼前一晃而过。
取糖葫芦的是个手冷脸更冷的男子。小贩觉得这是他见过最好的一张脸,就像画中走出来的人。他站在那女子身旁,极不和谐地举着串糖葫芦,塞给了旁边那人。
女子道:“瑞清,你不吃么”
“不要。”
“真的不要”
“不。”
“好吧。”
二人渐渐走远,小贩拿着一枚铜板,望着远处二人身上的蓝云,忽然小心将铜板放在贴身腰带里,决定回家好好供起来。
赵向零望着方才死活不同自己出来的李瑞清,抿唇一笑:“我不想戴面纱。”
在外头,不能说朕。
“戴着。”毫无商量的语气。
赵向零扯住他的袖子,几近无赖道:“我不行了,我要透不过气了,我要死了,啊,你用面纱谋杀我......”
李瑞清从赵向零手中扯出自己的袖子:“大街上,戴好!”
好吧,那就大街上戴好,待会进屋就取下来。赵向零暗暗笑道,有些愉快。
她一愉快,就想要唱歌:
“朕有一个坏国师,他从来都安静”
“小点声!”李瑞清半带怒意。
于是赵向零压低了声音:“有一天我拉着他呀去呀去赶集”
李瑞清知道凶她也没用,劝她也没用,干脆闭嘴不理。
没了阻挠,赵向零肆无忌惮地接着唱:“他二话不说甩袖而去就是不愿意被我一脚踢翻在地摔进泥巴地!”
李瑞清脸都黑了。
赵向零浑然不觉,高高兴兴拎着糖葫芦咬了一口:“瑞清,我唱的好不好听”
“颠倒黑白!”李瑞清道。他什么时候被踹进泥巴地了!
哦,莲池不算。
赵向零扯着他的袖子大笑:“这首歌就叫《朕有一头小国师》怎么样”
李瑞清:“不怎样。”
赵向零低声:“朕将这首歌赏给你了。”
李瑞清:“不要。”
“真的不要”赵向零捏着他的袖子,眯眼威胁。她的另一只手上,红艳艳的糖葫芦串离得李瑞清的袖口很近。
上头麦芽黄的糖看上去像是要淌下来。赵向零知道,李瑞清的爱洁,令人发指。要是糖掉到他身上,他一定会疯。
李瑞清无奈,抽掉自己的袖子:“你怎么和她学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歌!”
赵向零捏着糖葫芦继续吃:“瑞清,我要告诉夏姨,你居然诽谤她。”
李瑞清难得没再反驳回
第十三章 孙司业语讽李左相(一)
他抬头看见赵向零身后的那个人,忽然顿住,蹙眉不悦。
李瑞清同样不悦。
他上前一步,走到赵向零身旁,冲来者拱手道:“许久不见,孙司业。”
孙司业,名唤孙深,字无念。父亲是户部尚书孙彦,母亲是王右相三女王城春。
他只比赵向零长一岁,已担任国子监司业要职,固然有家庭背景的成分在,他个人的手段也绝不可以无视。
孙无念抬手抱拳,浑身不悦即刻散去。他眯着一对桃花眼,笑道:“原来是左相大人,无念有礼了。”
二人之间目光交锋火花四起,站在一边的赵向零看了重重叹了口气:“我怎么就忘了,这两个死对头最好不要站在一起。”
虽说左相同司业之间应当没什么交集,但李瑞清在担任左相之前还任过半年国子监祭酒,那时孙无念还是个小官。正是这半年,叫他们谁也看不上谁。他们站在一起,必然有祸端。
他们两个站在一旁看了半天都没分出个胜负,孙无念抬手扯过赵向零,一手搭在她肩膀上,侧头问道:“你怎么同这个老家伙一起来”
声音不小,没有特意不让李瑞清听见。或者说,他就是故意要让李瑞清听见。
赵向零没有说话,倒是孙无念想起了什么。他望了一眼李瑞清,又望了一眼赵向零,瞧见他二人身上相仿的衣服,又想起此刻的左相应该在南方看蝗虫,恍然大悟。
眼睛眯得更细,孙无念压着赵向零一只肩冷笑道:“原来如此。那个祸国祸民的国师大人居然是左相。”
赵向零听见这话脸色一变,她推开孙无念:“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传闻”
孙无念听她厉声,知道她是不希望这件事透出风声,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又笑道:“罢了罢了,你总是这样任性,进来吧进来吧,左相站在那里干什么放心好了,你是国师的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别人。”
赵向零也没真的生气,笑道:“就知道你。我近来待在宫里实在是太闷了,所以想到来这里走走。”
“你呀。”孙无念笑,“你就没变过。我算着时间你会来,早命人备下点心,就候着你,要不要让他们送上来”
“好。”赵向零笑。
两人坐在一处,低头窃窃私语,旁若无人,被冷落的李瑞清第一回尝到冷落的滋味。
他看着孙无念搭在赵向零肩头的手,轻咳两声,缓缓道:“陛下,注意仪态。”
赵向零抬头,懵懵懂懂,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失了仪态。
倒是孙无念看着李瑞清盯着自己的手,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笑,侧头对赵向零道:“左相年纪大了,又严正古板,和老人一样总有多想的毛病,你不知道,国子监的监生送过他一个外号,叫做‘老父亲’。”
赵向零本来还很严肃的在听,后来听到‘老父亲’三个字,实在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李瑞清脸色不变,他淡淡道:“我无需乱认儿子,认也不会认孙司业。”
这是拐着弯的骂孙无念了。
李瑞清脾气在朝堂上是出了名的好,从来不无故发火,也绝不会拐弯抹角的骂谁。
一般来说,有人骂过他的,他都会淡淡笑一笑,然后骂人的那人当月总会遇见一些倒霉事。
比如大火烧了茅房,比如遇贼失了窃,再比如折子被皇帝不小心落在了莲池里需要重写一份。
像今天这样,说说笑笑中点了几句,他居然不依不挠咬回来的,还是头一遭。
别说孙无念觉得稀奇,就连赵向零也觉得应该让青瓷记录下来,回去喝杯酒纪念一下。
口舌之争落了下风,孙无念讪讪笑了两声:“左相同平日倒不同的很。”
李瑞清瞥他一眼:“谁是左相,我是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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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刁女帝命名气瑞清(一)
半刻钟后,赵向零将桌子上的点心都扫荡得差不多了,孙无念才回来。
他瞧着碟子里只剩饼渣,笑道:“赵向零,你是八辈子没有吃过饭么我就出去一会儿,你就吃完了”
见他恢复正常,赵向零笑:“鬼知道呢万一你回来臭臭的,我还要不要继续吃了”
孙无念先是一愣,然后会意。举起袖子来往她脸上一贴,笑道:“那你闻闻,是不是臭”
赵向零笑着推开:“孙深你真恶心......咦......你身上怎么带着水汽”
孙无念的衣袖衣摆两鬓处都沾了水,看上去像是溅上去的,又像是洒上去的。他出去一趟,还洗了把脸。
“我......”
不等孙无念想好措辞,就被赵向零笑着打断:“你不会掉进茅厕里了吧我的天,孙无念,快快,我这里有熏香,你赶紧点起来。”
说着,赵向零从自己腰间取下个香囊,丢给孙无念。
孙无念只默默地接过,塞进了衣袖里。他笑:“今儿你来得正巧,刚好有场比试,要不要看一看”
“当然,不然我来这里做什么”赵向零叠起腿,搬着凳子转了个身。
孙无念拍手,在旁服侍的粉色轻纱侍女上前,将拖地长窗帘扯开。顿时屋中大亮,外头的景象便十成十的落了进来。
李瑞清稍蹙眉,孙无念见了便解释道:“国师有所不知,这里是陛下的单间,位置隐蔽。里头看外头清楚,但外头的人想要看见里面就要困难许多。”
“你瞧着外头一览无余,其实是折进来的光,并不是真的空景空窗。”
“这窗下也埋伏着四个高手,皆能以一敌四。屋内侍女也有功夫,防止暗杀。”
李瑞清道:“确实很花功夫。”
也不知,他究竟指的是什么。
“那也是陛下的功夫。”孙无念垂眸,淡淡笑道,“陛下的主意,陛下的银子,我不过是督办罢了。”
“别一口一个陛下。”赵向零打断他二人的话,“听得怪叫人难受。”
孙无念单手抱着头,往椅子后一仰,看着赵向零笑道:“叫你向零大概国师心里觉得僭越,为了我们大家心里都舒畅,还是尊称一声陛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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