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预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风月
怨毒的让人害怕。
很快,无穷尽的血雨隔着阴云,泼洒而下。
恶臭扑鼻的血水带着无孔不入的诡异活性,所落之处,立刻有一丛丛血肉从泥土和砖石中生长而出,择人而噬。
就在伴随着玉瑞栅栏的崩溃,主殿的大门轰然洞开,神乐铃的阴森声音与鬼魅的歌舞扩散向四面八方。
阴冷的烛火之下,背对着大门的神官们和自火前舞蹈的巫女齐齐转过头,近乎一百八十度那样扭转。
呆板苍白的面孔上,一双空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突如其来的造访者。
刚刚令槐诗不寒而栗的气息正是从它们的身上散发而出。
乍一看,他们看上去是如此的俊美,每一个人的面孔都毫无任何瑕疵,可紧接着就会从那种只有尸首上才会浮现的惨白中察觉到难以言喻的异常。
就像用无数的碎片拼凑而成,每一副完美的五官都在不断地变化,到最后,用肉眼甚至难以分辨自己看到的究竟是幻觉还是什么其他。
只会被那种宛如坟墓一般的寒意吸引,不由自主地想要投身其中。
“还不够汝等的供奉,还不够”
自天穹上凄厉的惨叫里,主祭的神官张口,发出呆板的声音,好像万分惊恐,可是却没有投入任何感情
“黄泉震怒”
于是,助祭的神官和巫女们便发出饥渴的尖叫。
“生贽”
“生贽”
“生贽”
“要升职请去找人事好么”
藏身在好哥哥援军们身后的槐诗漠然摇头“这和我们冷酷无情的法务部又有什么关系呢”
轰
那群好哥哥黑影们根本不想多说什么屁话,一副所有搞盗版的人都得死的样子,抡起公文包,一马当先地冲着面前的神官砸了下去。
瞬间,神官的袍服破裂,狰狞丑陋的巨大蜘蛛从里面破壳而出,狂乱地足肢胡乱地向着黑影们戳去。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外壳破碎。
姣好的皮囊被撕裂了,酝酿在其中的化物破壳而出,沐浴着粘稠的血水,纵声嘶鸣
这一副群魔开会的做派,看得槐诗目瞪口呆。
都变成这鬼样子了,还想要奋斗升职,贵司真是太特么狼性了,怕不是再努力一把就能评个地狱百大集团
在最后面,槐诗只来得及吐槽了一句,紧接着,视线就被供奉在神位之上的东西所吸引
似乎是什么古老器物的残骸。
不规则状的铜片只有巴掌大小,表面光滑而平整,好像是来自某张铜镜,边缘还带着褪色的花纹。
点缀在上面的黄金已经被青铜的锈迹所替代,饱经沧桑,但镜片却看上去空空荡荡,缥缈无踪,非但映照不出什么东西,反而好像是空间的缺口那样,通向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无数虹光从其中闪过,泡影浮现又消散。
在它的映照之中,世界虚无。
如今,破碎的镜片被供奉在神位上,已经通过祭祀和整个皇宫连接在了一起。
正源源不断地吞吸着祭祀供奉上来的源质,焕发出莫名的光芒,形成了笼罩了整个皇宫的胎膜。
边境遗物还是贤者之石的碎片
槐诗分辨不清。
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玩意儿绝对是个好东西
只是看着它,就有难以言喻的饥渴就从心中涌现而出
想要得到,想要拥有,想要占据,想要吞吃
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山鬼圣痕已经激动地快要发疯了,那种同源的贪婪渴求将槐诗的眼珠子瞬间烧成了通红。
他的视线钉在了那一枚铜片,再移不开了。
不行,得想办法干他娘的一炮。
槐诗疯狂地搓着手,作奸犯科之心再次蠢蠢欲动反正天国谱系在这里是自己人,自己人拿自己人的东西,简直天经地义。
他去小猫乐园下馆子都不要钱的
拿你个破镜子怎么了
这个逻辑通顺的简直要命,恩,稍微不注意就会要了自己的命。
所以得三思而后行。
趁着法务部和神官巫女们的混乱斗争,槐诗潜伏在阴影中,缓缓向前。
具体的方法是依靠着阴魂的天赋消弭了身形,然后将团扇撑在眼前,心里念叨着你们看不见我你们看不见我。
不知是这种鸵鸟战略分外有效,还是友军的攻势太过给力,槐诗撑着越来越破的团扇缩在烛火照不到的影子里,上蹿下跳,迂回向前,数次擦着那些化物的边缘匍匐而过。
神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铜镜动荡起来,好像在向他招手。
放出了一道光。
光芒照耀之下,槐诗不由自主地从阴影之中弹出。
在他手中,团扇一震,火焰凭空燃起,瞬间将残缺的扇面焚烧殆尽,只剩下一个握把留在槐诗的手里。
完犊子了
整个破碎的正殿里迎来了窒息的一瞬。
妖魔鬼怪的混战之中,忽然跳出了一个手握秃扇、狗狗祟祟的少年,而且竟然已经摸到了神位的前面
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震惊目光,槐诗僵硬地回头,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容。
下一瞬,少年就抡起斧头一个跳劈,把挡在面前的畸形的神官给开了瓢。
“看咩啊看”
槐诗回头,恶狠狠地向着那帮神官咆哮
“还不讲声多谢槐诗哥”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一拉线,我就跑
按照规矩,这时候应该有人结结巴巴地说一声“多、多谢槐诗哥。”
然后槐诗环顾一圈,再跟他们讲“着西装打呔,摆大哥电话有咩用呀吓跟啲咁嘅大佬,吔屎啦雷”
最后扬长而去。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发生,只存在于槐诗美好的幻觉里。
大家非但没有感觉害怕,而且还露出了十分想要冲上来尝一尝味道的表情。
突如其来的寂静只持续了一瞬间,可槐诗的主攻却被法务部领头的黑暗好哥哥抓住了时机,猛然抬起好像大锤一样的公文包砸在了土蜘蛛的脑门上。
浆液迸射,紧接着几个人将土蜘蛛按倒在地,拔腿的拔腿,扯头的扯头,麻溜地将主祭五法分尸。
真让人怀疑这群法务部的鬼一天究竟是在干什么的。
而在短暂的寂静过后,便有无数震怒的尖啸的声音响起。
所有怪物都奋不顾身地向着槐诗扑来,势若疯狂。
好像捅了野驴窝一样。
让槐诗头皮发麻。
在那之前,他便已经自死亡预感中察觉到从天而降的寒意,拔腿飞奔,向前,奋尽全力的禹步。
雷鸣鼓荡。
飓风自他脚下迸发,几乎拖曳出一道道残影,槐诗瞬间消失在原地,向着前方破空而出。
双重禹步
迎面一斧劈开了地上盐圈所形成的结界,盐粉飞迸,像是霰弹的铁砂,在他的身上刺出了数十个惨烈的血洞。
不顾神位周围十神宝的象征上所迸射出的杀意光芒,槐诗自半空之中转身,隔着两个异形巫女的阻拦,向着铜镜甩出了悲伤之索。
带着火星和黑烟的铁索呼啸着飞出,瞬间在空中走出了一个灵活的之字型,铁环彼此摩擦,迸发凄厉尖锐的声音。
瞬间缠绕在神位之上,收缩
神位上周围悬挂的咒文亮起,强行撑出了一道光晕,挡在了铜镜的碎片之外,令收缩的锁链难以跨越那短短的一线距离。
可半空之中,槐诗猛然拉扯锁链,掠过了巫女朝着自己脖子扫出的尖锐手抓,另一只手中的悲悯之枪浮现,贯穿了四百年历史的辉煌之光凝聚为铁,随着槐诗的咆哮,向着下方刺出。
“开”
光晕剧震,轰然破碎。
锁链收缩,瞬间扯着铜镜碎片从神位上飞起,卷回。
那一瞬间,震怒的咆哮声响起。
头顶的天穹骤然破碎,一只长满蛆虫的腐烂巨手从天而降,好像要碾死这个敢于触碰自己宝物的苍蝇。
周围的法务部的黑影猛然伸长,一个个好像筷子一样,举起双手想要撑住腐烂巨手,可短短的一瞬不到,那几个黑暗好哥哥就被巨手所压碎了。
风压凛冽隔空而来。
来自魂魄的寒意迸发,槐诗眼前一黑,感觉自己的灵魂在这一只巨手的隔空碾压之下都要碎裂了。
还有boss的么
这下可完犊子了
那一瞬,随着锁链的迅速收缩,那一片残破的镜片终于触碰到了槐诗的指尖
紧接着,一切都凝固了。
时间静止。
不论是代表着十种神宝的祭品中飞出的如林寒光,还是黑暗天穹上拍来下的腐烂巨手,亦或者崩溃的本殿,乃至周围向着自己飞扑而来的狰狞化物们。
槐诗看到一缕火星自面前掠过,凝结在空气中。
他感觉自己悬停在了半空之中,好像飞翔那样,风的涟漪歪曲了摇曳的烛火,碎散的光亮照亮了破碎的铜镜。
而青铜的碎片却照亮了槐诗的面孔。
自镜中稍纵即逝的倒影里,槐诗窥见自己的躯壳正在迅速地黯淡,消散,取而代之地是燃烧着碧绿火光的山鬼。
在胸前的裂口之中,灵魂的炽热光焰喷涌而出。
无声呼唤。
于是,铜镜破碎,迅速坍塌,只留下一缕铜锈汇聚成的铁尘,有洪流自指尖席卷而来,灌入了槐诗的灵魂之中。
自圣痕和灵魂所交织而成核心之中再度浮现。
再不见铜镜的残缺轮廓,而是和他胸前的裂口重叠在一起,在灵魂之中化作了一个介于有无之间的正圆。
像从一开始就是如此那样,融为一体。
形成了完美的映照,不分彼此。
透过胸前的缺口,他的意识好像也变成了一扇镜子,瞬间将一切都映照在其中,然后窥见了这万物的本质。
不论是头顶那一只由夭折之子和日巫混杂而成的腐臭之手,还是周围那些迷失自我之后沦为化物的神官,亦或者纯粹由执念而形成的的法务部黑影。
还有被血肉侵蚀的殿堂、恶臭的风、阴暗的天穹和活化的大地。
在铜镜的映照之下,一切都飘忽地像是稍纵即逝的泡影,难以让人察觉到任何的真实感。透过镜子的映照,好像隔岸观火那样的清晰而遥远。
世界是虚幻的。
那么镜中的景象又是什么呢虚幻中的虚幻么和铜镜融为一体的自己又是什么呢泡影中的泡影么如果是虚无的话,那么泡影又从何而来倘若是梦境的话,那么自己又身在何处
无穷无尽的疑问从心中一闪而逝,到最后,形成了一点难以言喻的理解与领悟。
理解了什么是虚无。
这便是虚无的真谛
自恍惚中,他忽然感觉到死亡预感这个技能忽然敲在了镜面之上,好像铁锤一样,毫无征兆毫无头绪。
自短暂的静止时光中,他就看到了虚无的镜中,被视做虚幻的一切自行运动起来。
槐诗从半空中落下,先是被十种神宝的光芒串成千疮百孔,紧接着,巨手彻底碾碎了挡在他旁边的黑暗好哥哥,彻底将他拍成了一团肉泥。
最后被周围的妖魔鬼怪分而食之。
简直惨不忍睹。
原本难以理解的画面被转化为了可以理解的画面,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只是短短的一瞬,他就感觉到一阵虚弱在他体内,原本混杂而庞大的生机被镜子粗暴地抽走了大半,作为这一份预言的代价。
最后,在画面彻底黯淡之前,一道变幻不定的路线从镜面中浮现出来。
那是他唯一的生路。
下一瞬间,凝固的时光开始了浩荡的奔腾。
槐诗咆哮,不顾周围呼啸而来的锐利寒光,手中的长枪猛然荡出,向着下方刺落,用尽全力,钢铁的枪杆在瞬间被压成了弧形,而他的身体却好像撑杆跳一样弹射而起,鼻尖擦着那数十道足以将自己撕碎的寒光,腾空而起,自寻死路地迎向了拍下的大手。
左手甩出悲伤之索,深深地楔入了断裂的廊柱之中,猛然收缩,拉扯着他的身体,向着一旁飞出。
如同一只灵活的苍蝇,自夭折之子的指缝中飞出。
只要差之毫厘,就会被碎尸万段。
可他却没有想到,在交错而过的瞬间,手背上如蛇的蛆虫猛然跳起,好几只,死死地咬在了自己的肩膀和大腿上,注入猛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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