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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中州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露晓夜白

    萧爻无奈,挥拳击在马臀上,那马吃痛,长叫一声,奋起神勇,四蹄腾挪,跃了过去。后脚落地时,正好搭在沟边,踏损了沟坎。红马又奋力向前一跃,踢翻沟坎的同时,跨了过去。刚跨过去,便听纪诗嫣的马停在沟渠对边。纪诗嫣吆喝连声,她的马似乎不够神勇,竟不敢动,她连连吆喝,声音娇嫩,却又显得焦急烦躁。

    萧爻暗暗得意,心想“终于摆脱了。”忽然,只听纪诗嫣的马长叫一声,跟着纪诗嫣‘啊’地惊呼了一声,叫声惶急,跟着又是扑通一声响。

    萧爻虽不回头,但听到纪诗嫣的惊呼,纪诗嫣像是掉进了沟里。心中忽然很是焦急,又深感自责。诗嫣深夜不眠,担着巨大风险,骑马追来,还不都是为了我吗我怎么就狠得下这个心,对她不闻不问

    又听纪诗嫣呼道“救命啊,我不会游水!唔唔……快救我!”

    萧爻拉住了马缰,红马人立而起,萧爻牵绳立即掉转头。只见纪诗嫣双手在沟里乱抓乱挣,打起无数的水花,浮出来又掉下去。朦朦胧胧的月光中,见纪诗嫣娇美的脸上充满了惶急。当她挣出水面,眼光和自己交汇的那一刻,却见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情和愉悦。

    纪诗嫣在水里道“萧爻,真的是你……唔唔……。”她欣慰无限,却忘了自己还在水里,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呛了一大口水。

    萧爻从马背上纵身而起,看准纪诗嫣所在的位置,径直飞落水沟里。哽咽着道“诗嫣,是我不好,我来救你!”

    萧爻刚落进水沟,一股冰凉之感袭遍全身,冻得打了个寒颤,却哪里还会怕冷。整个人没入水沟里,眼睛睁得大大的,寻找纪诗嫣。却见纪诗嫣就在眼前,她不会游水,身子正往下掉。萧爻双脚一蹬,游了过去,拦腰抱起了纪诗嫣。

    纪诗嫣正在往下落,双手乱抓,忽得萧爻解救,立即反手抓着萧爻,就此不放。

    清水挡在两人之间,但仍可看清对方的面貌。萧爻心中道“诗嫣,我不会放开你的。揽住纪诗嫣,深吸了一口气,双脚用力一蹬,冲出水面。




第三百零九章 相逢有几时二
    萧爻怀抱着纪诗嫣蹬出水面,落在一块麦田里。却让自己先着地,将纪诗嫣横放在自己的怀里。

    萧爻道“诗嫣,你没事吧”

    纪诗嫣嘤咛一声,刚要开口说话,却先哇地吐了一口水。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全都吐在萧爻的胸前。

    萧爻苦笑道“我反正已湿了,只要你愿意,你尽管朝我身上吐口水。正好帮我洗去身上的凡尘俗气。”

    萧爻与纪诗嫣分别已久,本想说些话化解之前的隔阂,这句话却说得不够流畅。两人目光相对,彼此觉得生分。萧爻以为自己笨嘴拙舌,没能说些令她开心的话。纪诗嫣忽然发觉自己躺在一个男子的怀中,而羞涩满面,两人均各有各的尴尬。

    默然了一会儿,纪诗嫣渐渐复原。她道“你还好意思笑得出来要不是……要不是因为你,哼!我会沦落到这狼狈不堪的地步”

    萧爻道“我也没比你好到哪里去。说到狼狈不堪,我们半斤八两,平分秋色,这叫荣辱与共,患难相扶持。”

    纪诗嫣嗔道“你倒会胡说八道,刚才我声嘶力竭的叫你,你为什么不答应我如果不是我掉进水里,快被淹死了,惹得你动了恻隐之心,你只怕还不肯回头看我一眼呢。”

    萧爻见纪诗嫣轻嗔薄怒,娇美无限,魂魄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心都快要酥了,只想就这样抱着纪诗嫣,直到老死。

    纪诗嫣却道“你既然都不想看到我,又为什么不让我淹死算了我要是淹死了,你从此不用看我,就不会再惹你讨厌了,从了你的意,不是更好吗你救我干什么”

    萧爻心中想“我是听到你呼救,才救你的嘛。”这句话在心里回想了一下,却不敢说出口来,双眼直直瞧着纪诗嫣,半句也不敢搭腔。

    纪诗嫣又道“你救我干什么我要你救了吗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纪诗嫣说完,眼圈红了红,忽然就呜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从萧爻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坐在一片麦穗上。又道“你心里准是在想,我是个下贱女子,深更半夜的不睡觉,却跑来追你,跟你相会,你一定是在瞧不起我。”

    她越说越委屈,也就哭得越厉害。萧爻心中一直以为,这个手持屠龙令,令许多江湖帮派的龙头老大俯首听命的女孩,是个坚强的女子,只怕不会有眼泪。完全没有料到,她竟然会哭得这么伤心。

    萧爻见她哭得厉害,着实也很着急,愣愣地看着纪诗嫣,满脸灰败之色,像是犯了大错。他心中想“是我不好,是我惹她哭的。要不是因为我,她就不会哭了。”

    忽然抬起手来,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耳光。他内力深湛,一掌拍出,便能开碑裂石。打在自己脸上,却丝毫也不留情,顿时两边脸颊火辣辣地肿了起来。

    萧爻还要打时,却听纪诗嫣道“哼!你跟我赌什么气打伤你自己了,以后一定又来怪我,是我害你打自己的。”

    萧爻道“我就是想打自己试试,能不能自己打死自己。”

    纪诗嫣冷笑了一声,自己本来也是满腹委屈的,见萧爻的脸颊又红又肿,伤得很重,忽然觉得自己的委屈都不重要了。道“打得自己像个大花猫,很好看吗”说到这儿,忍不住嗤的一笑。

    萧爻抬头看去,见她脸上眼泪都还没干,却又在这时候笑了出来。道“好意思说我,真想拿镜子给你照照,找个人来评评,看谁更像大花猫。”

    纪诗嫣经萧爻一说,却也忽然想到,自己刚才哭了一会儿后,眼睛定然红肿了。道“你是大花猫,我说你是你就是,不许顶嘴。”

    萧爻心中想“她原来是为了占这点上风,男子汉大丈夫,又跟她争什么呢”喵喵喵地连叫数声,虽与猫叫声有点出入,但也有七分像了。

    纪诗嫣见他脸上高高的肿起,却还摆出这副惫懒相,甚是滑稽,忍不住一笑。道“嫌自己仇得不够厉害吗”随即明白过来,萧爻肿着脸装丑,那都是为了哄自己一笑,却又感激他这份痴情。

    萧爻见终于能逗得她乐了,心里正感欢喜无限。至于自己是美是丑,那就完全不放在心上。道“大花猫肚子饿了,大花猫想东西吃。”

    两人从二更时候骑马出来,一在前一在后,一路纵马急驰,颠簸而来。这时已是三更天气,萧爻一说,纪诗嫣也觉得肚子饿了。

    乡间的稻田里种了麦子,一眼望去,尽是还没成熟的麦穗,却找不到吃的。

    纪诗嫣道“大花猫自己抓老鼠去,别跟着我。”

    说完,她跃上了马背。她的青鬃马本来与她一道掉进沟里的,但那马自行跃出沟里来。

    萧爻见她跃上马背,心中忽然焦急起来“她又要离开我了吗她会去哪里”到这时候,无论纪诗嫣去哪里,自己都是非跟定不可的了。

    也跃上马背。道“饱也好,饿也好,大花猫注定是跟定你了。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纪诗嫣道“你跟着我干什么还要不要脸了。”

    萧爻听她虽在嘲讽,但语音中充满了欢悦。心中吃定,她并不会不让自己跟着去。心中想道“反正我是个无根浪子,到哪里对我又有什么分别”道“我的心都已经给了你,这张脸还留着干什么当然要老着脸跟你去,你什么时候想看,就什么时候看。”

    纪诗嫣道“我才不要呢。我自己有脸,不要你的脸,我也不想看你的脸。”忽然间心中一动“怎么他胡言乱语,自己就把持不住,竟也中了他的圈套,跟他胡说起来,这些话以前可从来没说过。”心中虽然警觉,但似乎只有在面对萧爻时,可以放下一切,连这次来中原的任务,也能抛到一边。纪诗嫣正在怪自己轻率,但已驾马走远。

    萧爻心中说道“我的脸你能不看,但若不看到你,我的心是会发狂的。”骑在马上,瞧着纪诗嫣,并没有着急跟上前去。

    纪诗嫣一人一马,走出了约半里路时,仍没听到萧爻跟上来,心中忽然有些急了“他难道没跟上来吗”竖着耳朵仔细听着,要听听萧爻跟没跟来。

    过了好一阵子,仍没听到马蹄声,纪诗嫣不免心焦“他当真不来了吗”

    忽然,只听马声长嘶,萧爻骑着红马,已赶到自己身边。萧爻道“你放心好了,我知道你有许多事情要做。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也没什么好处。只有一点,说过的话必定会算数的。我说过要老着脸跟你走,那是决不会反悔不认的。”

    纪诗嫣嗯地回了一句,心想“他难道也听说了我的事吗”

    萧爻见她脸显沉思之态。问道“诗嫣,那天晚上,在扬州城外的破洞中,纪前辈去刘一璟家弄来许多好吃的。那天我受了伤,吃饱了就睡着了,醒来后,就没再见到你和纪前辈。分别之后,你都去了哪里呢纪前辈呢她没跟你在一块吗”

    纪诗嫣忽道“对了,我也正想问你。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呢”

    萧爻道“和你们分别之后,我四处寻找你和纪前辈,后来遇到了李姑娘。”当下便将自己近一个月来的遭遇全都说了一遍。从遇到李翠微说起,正月十五扬州城放灯,与唐门中人斗了一声。后来流落到钱塘江边,遇到冷玉冰、温仁厚,千叶门中张八等人来追拿自己,后来又怎样与他们化敌为友,一道去平顶山为温厚找回公道。就在平顶山,漕帮帮主司空贤率众来袭,将自己与李翠微等人打散了。后来在丁家村遇到了茹芸和李月红,然而没想到茹芸却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听到扶桑人围攻丁家村,出手驱逐扶桑人。落到一条不知名的峡谷,在那里遇到关天赐,得关天赐传授了一门玄月剑法。之后,来到漕帮,却在漕帮的议事大厅里见到了柳生石雄。

    萧爻记性极佳,凡是经过的事,只要一加回想,都能记起来。说到这儿,忽然停住了。问道“诗嫣,他们说你是扶桑人,可我绝对不相信的。”

    纪诗嫣一直静静地听着。这时候却道“你凭什么说我不是扶桑人”

    萧爻道“杀害我父亲的仇人,就是扶桑人柳生十二郎,扶桑人凶悍残忍,阴毒狠辣。但你温婉雅致,比扶桑人高雅得多,当然不是扶桑人了。”

    纪诗嫣又嗯地回了一声。问道“你确定杀害你父亲的仇人是柳生十二郎吗”

    萧爻道“这事千真万确。只可惜我这个人生来懒散。自从出山以来,我就一直在找他。但现在还是没见过他一面。连他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

    纪诗嫣低头不语,像是有许多心事。月光暗淡,萧爻也没能看清她的脸,不知她脸上写满了心事。两人纵马而行,不知不觉,已来到野外,眼前是一片大树林,纪诗嫣忽然跃下马背。

    萧爻也跟着下了马,不知她要做什么这时,已是四更天了,月光暗淡,但勉强看得分明。

    纪诗嫣道“你去拾点柴来。”

    萧爻二话不说,就去左近拾干柴,不一会儿,弄来一大堆。摸出火刀火石,点燃了干柴,烧起了一个大火堆。两人在火堆旁坐了下来,就着大火烘烤湿衣服。



第三百一十章 相逢有几时三
    两人各选了一块石头,在大火两边对着坐了下来,各自将湿衣服伸展开。隔着大火,偶尔你看我一下,我看你一下。

    萧爻见纪诗嫣脸蛋上有些泪痕,随即便想到是自己犯了错,才惹她哭花了脸的。心下歉然,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纪诗嫣抬头一看,见到萧爻红肿的脸,就想到是自己闹得太凶,才使他赌气打肿了他自己的脸。于是低下了头,默默地祝愿他早点消肿。

    两人争吵、互嘲过后,心绪才宁静了。到这时默然相对,虽然没人开口说话,但偶尔对望之际,都发现对方的眼神里充满了关怀。

    萧爻心中想道“只要能跟诗嫣在一块,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默然相守,直到老去,我也心满意足。”见纪诗嫣低着头,悠悠出神,似乎有不少心事。

    萧爻问道“诗嫣,那天我在破洞中睡着了,等我醒来时,就没看到你了。这些日子以来,你都去了哪里”

    纪诗嫣嗯地回了一声,却没有开口说话。心中想道“我的事要不要跟他说呢”被萧爻一问,心中七上八下,颇觉不安。

    萧爻的脑海里忽然冒出许多关于纪诗嫣的传闻,若不问清楚,也很难安心得下。又问道“诗嫣,我最近听人说,你手上有屠龙令,是真的吗”

    纪诗嫣从腰间掏出一块金黄色的牌子,扔了过去。

    萧爻顺手接住,就着火光照看。那块牌子约有巴掌那么大,一面画着一个龙头,张着大嘴,露着长牙,神态很是凶恶,另一面却雕刻着八个字。乃是“普天同庆,荣华共享。”

    萧爻问道“这块牌子,就是屠龙令吗”纪诗嫣没说话,那自是默认了。

    萧爻见纪诗嫣承认了这事,那么,以屠龙令威胁司空贤去跟游龙帮恶斗的事只怕也是真的了。萧爻又道“诗嫣,你怎么会有这块牌子呢这块牌子有什么用牌子上的字又有什么意义呢它到底有着怎样的魔力,竟然能使堂堂漕帮帮主对它俯首听命”说完,亟不可待地瞧着纪诗嫣。

    纪诗嫣默然了一会儿。道“你别问了,好不好这不关你的事,你问了也白问。”

    萧爻道“为什么不关我的事,诗嫣,我现在已经介入了。只要是你的事,那就关系着我。”

    纪诗嫣道“知道这些,对你没好处的。你不是要为父报仇吗那才是你该做的事,你赶快去啊。”

    萧爻心中一沉,道“我才和你重逢,我舍不得这么快就离开你了。”

    纪诗嫣道“别跟我说这样的话,我早已心有所属了。”

    萧爻听到这话,全身仿佛被五雷劈中了一般,直将他击得灵魂出窍。他愣愣地望着纪诗嫣,脸色惨白,呼吸仿佛已经停住,脑袋如同被冻住了。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冰窖中,他全身僵硬,嘴巴也似乎已张不开,竟连说话的力气都像是丢失了。萧爻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的……师兄………柳生……柳生石雄”

    纪诗嫣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我跟他已经订了婚。你……你没事吧你的样子太吓人了。”

    纪诗嫣说的话,每一句都漫不经心,但每一句都像晴天霹雳,直把萧爻推向崩溃的边缘,他望着纪诗嫣,越看越觉凄迷,越看越觉得陌生。他仔仔细细地回想着与纪诗嫣相识的每一个片刻,每一个瞬间。在七香饭馆第一次相遇,她那时是来送催命符的。见她使了扶桑太刀,猜疑她与扶桑人有关联,等她走出七香饭馆,追出来盘问,但被她一顿呵斥,令自己无言以对。一度懊恼过后,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极对。

    第二次相遇是在杭州城灵隐寺中,那次与她并肩作战,感受到了她的柔情与温婉。那次自己受了重伤,是她舍命相救,与纪筱君一道将自己救到一个山洞里。在那山洞里,与她说笑话,与她谈心,相变甚恰,对她也就迷恋得越深。

    自从在山洞中分别以后,隔了很久才听到她的一些讯息。每当得知她的讯息,就心潮起伏,激动不已。直到在漕帮的议事大厅,见到了柳生石雄,见到她与柳生石雄亲密无间的对话,心中开始有些落寞。就在刚刚过去的这个晚上,在长寿客栈的迎宾阁里,亲耳听到柳生石雄与蜂须贺小六的对话,明明白白地听到柳生石雄就是她的恋人。可因为执著,因为牵挂,因为割舍不下,还是不肯承认这事实。

    本来已打算再不相见,可当她乘马追来,坚定的信念再次为她动摇。与她相逢,跟她对话,由争吵变为互嘲,最后是宁静。萧爻的心中一直以为这次算是被幸运之神选中了。可万万没想到,那点幸运的念头转瞬之间变成了将自己推向绝望的祸根。

    萧爻坐在火堆旁,一动也不动,像是一座石雕。冰冷麻木,他的脑袋已无法思考。仿佛有一个巨大的牢笼紧紧他束缚着他,他一次次地想要摆脱,可又被无情地打回原地。

    在一切事情发生以前,他曾经无忧无虑,快乐天真。他为人质朴,满怀热情,偶尔还能说些笑话。那时的他,对于江湖,对于人事,有太多的不了解。纵然听说过一些江湖上的坏人,听说过江湖上有的人丧尽天良,做了许多损人利己的大坏事,也听说过许多人诉说他们的灾难和痛苦。但一向乐观的他总以为那些倒霉事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总以为自己所能遇到的人都像自己同样的质朴,同样的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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