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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中州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露晓夜白

    黄天荡缓了缓,又道:“也罢,也罢。倘若他以后不来寻你生事,这事就算过去了。你也不得与他私下结仇。”于通海只得答道:“是!”

    萧爻听到黄天荡的话,心想:“段人举虽与我打过,却只是与我过过招,点到即止,并非因仇生事。陆孝濂听了屠大郎的话,也不来寻我生事,黄天荡亦然。如此看来,这三人倒都还讲理,见识、人品比几个徒弟就高得多了。不过,他要是放我不下,我也不怕。”

    萧爻喝了一口酒,转过头来。忽然,只见一老叟缓步踱进店来。那老人须发皆白,他背负着双手,在大厅四周不住探望,似是寻找什么东西。大厅里坐了这么多人,但在他眼里,竟如空气一般。

    萧爻待他转过脸来时,猛然一惊,脑海里顿时冒出三个字来:“凤鸣秋!”但见他凝目注视着四周的木柱,一时不便与他打招呼,只注视着他。

    那老叟正是关天赐的大弟子,位列神剑八雄之首的凤鸣秋。黄天荡、陆孝濂、段人举见到凤鸣秋。三人便即起身,朝大厅中央走来。

    段人举说道:“大……大师兄。是……是你吗”他声音微微发颤,隔了二十多年没见过面后,显得十分生疏,竟像是怕叫错了一般。

    凤鸣秋仍看着大厅四周的木柱。眼光忽然落在左边一棵大木柱上,就此凝视不动。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大木柱上,有一道很深很宽大的剑痕。那道剑痕四周,又有十七八道细小的剑痕,纵横交错,像是不同的人划上去的。

    只见凤鸣秋指着那道巨大的剑痕。缓缓说道:“当年醉香楼中比剑时,我便是攀在这里。老五出了一招百花齐放,自那边这么一剑向我刺来,险些就要了我的命。”

    凤鸣秋缓缓说道:“二十二年啦,江湖已老,剑痕犹在。”

    凤鸣秋所说的剑痕正是陆孝濂刺他时,划在木柱上的,醉香楼的大木柱并未更换过,剑痕虽旧,却清晰可见。

    陆孝濂看着剑痕。道:“大师兄,当年小弟出手不知轻重,幸而没酿成大错。咱们今日重聚,便是要消除当年的仇怨,大家言归于好,便又都是同门的兄弟了。你能原谅我吗”

    神剑八雄曾在醉香楼中打斗了七天七夜,醉香楼对他们不可谓不熟。这几人初进门时,因隔了二十年,尚觉有些生疏。但过了不久,生疏之感便即退却。

    却听凤鸣秋说道:“大家都不小啦,仔细算算,剩下的时日已经屈指可数啦。有什么深仇大怨,也不该再记着。”

    陆孝濂听他并没责怪之意,顿时放宽了心。段人举、黄天荡见到大师兄后,也极少说话,都听这位大师兄的。

    只听凤鸣秋说道:“老三创建了秋暝居,近年来好不兴旺。安安稳稳过他的下半生多好,偏要兴起什么师门重聚的念头。又要来这醉香楼中相聚,哎!本来忘了的怨恨,看到当年留下的剑痕,又叫人想起当年的大蠢事来。这真是叫人睹物伤怀了。”

    那三人听他将当年比剑的事说成是大蠢事,见他首先自责,三人的老脸上都不禁流露出惭愧之色。

    段人举道:“大师兄,三师兄邀集咱们来重会。正好消除当年的大蠢事,大家仇怨得以解除,便又是同门兄弟了,这样也很好。”

    黄天荡道:“是啊。大师兄,咱们今日重会,待二师兄、老七、老八也来到后,聚齐了去秋暝居给三师兄拜寿。咱们师兄弟八人又可以连句罚酒,品酒话江湖啦。”

    却听屋外一个声音说道:“四师哥,二十年不见,你仍然还这么好雅兴。当年师傅七十岁大寿那晚,便是你提出连句罚酒的,连句罚酒,那是文人雅士的事。我本来就一字不识,你还叫我附庸风雅,学那文人卖弄风雅。到后来连句不成,

    被你们罚喝了不少的酒。我大醉一场,接连吐了三天三夜,黄疸水都吐出来啦。茶饭不思,水米不进,差点就叫我见了阎王。嘿嘿,二十年后重会,你的雅兴倒丝毫不减啊。”

    那四人听了这话,转头向大门外呼道:“是老八”声音中充满了欣喜。都料定外面来人正是神剑八雄中排行第八的莫不信。

    萧爻听到刚刚那人说话的声音,朝大门外望去,大门外却没有他的踪影。莫不信说过那几句话后,就此没了声息,段人举、陆孝濂脸显诧异。

    却听黄天荡说道:“老八,你既然来了,怎么不出来和我们见面呢是了,当年罚你喝酒,你还记恨着四哥是不是好,四哥自罚一坛,这就向你赔罪。”说完话,呼的一声,抓起了桌上的酒坛,使的是隔空取物的功夫。又见他昂起脖子,咕嘟咕嘟,一口气便将一坛酒喝了个底朝天。

    段人举与陆孝濂劝道:“八弟,四哥已喝酒赔罪了,二十年前的些许小事,你也该放下了吧。”

    莫不信的声音又在半空中响起。只听他说道:“咱们师兄弟八人当中,我年龄最小,当年在神剑山庄学艺,还很懵懂。除了师傅外,七位师哥对小弟也时常开导。七位师哥对小弟的眷顾之德,小弟无不铭感于心。”

    那四人听了后,无不摇头叹息。黄天荡道:“咱们当年在神剑山庄学艺,可不就像一家人吗老八你年纪最小,哥哥们怕你年少无知,做下错事,对你多有督促责备。有时候严厉了些,可那也是为了你好。哎!二十年过去啦,时光荏苒,你我如今都成白发老者了。八弟,你还怪哥哥们当年责备你吗”

    只听莫不信道:“当年我年纪小,有师哥们督促开导,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呢我记得我初来不久,有一次师傅下河洗澡,师哥们便督促我去偷走师傅的衣服裤子。好叫师傅没了衣服裤子,上不了岸。我依着师哥们的督促教导,溜到河边,抱走师傅的衣服裤子,师傅没了衣物遮羞,生怕被路人看到,只好一直泡在水里。从中午泡到天黑,路人也走光了,他才悄悄溜回山庄。师哥们又来开导我,叫我等师傅一回来,便点亮庄里所有的灯烛。我依着师哥们的开导,师傅刚走进山庄大院,我就点亮了灯火。师傅那时没穿衣服,赤身露体,被灯光一照,全身上下一览无余,师傅向来好道,严于礼法,受到这等嘲弄,登时满面通红。”

    莫不信所说的这段旧事,全是七人怂恿他去干的。凤鸣秋等四人听了后,都有些难看。

    莫不信又说道:“为这事,师哥们开心了三个月,还时常拿出来当作笑料。我就惨了,后来东窗事发,师傅大发雷霆,要惩戒我。我为了不牵连师哥们,就承认了这个事。我被师傅惩罚,面壁三个月,三天才能喝到一碗粥,差点就饿死了。嘿嘿,师哥们对我的督促开导,差点儿叫我见了阎王,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的呢。”

    于通海、屠大郎听了莫不信的话,向自己的师傅瞄了一眼。见黄天荡、陆孝濂脸色难看至极。于屠二人心中都在想:“原来师傅们也坏得很。他们见师公下河洗澡,想要捉弄师公,又不敢,便挑唆小师叔去。”两人不禁笑了笑,只不敢当面嘲笑自己的师傅,都笑得很小声。

    凤鸣秋、黄天荡、陆孝濂、段人举听莫不信提起当年的丑事,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的脸色都极为难看。又各自拿起一坛酒,一口气喝干了。凤鸣秋说道:“八弟,你为这事受师傅惩罚,是做哥哥的不对啦。咱们喝酒给你赔罪,你就不要再怪哥哥们啦。”

    江湖中人,若不是生死大仇,只是有些嫌隙的。理亏的一方主动喝酒自罚赔罪,便算了事。

    只听莫不信的声音说道:“都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好怪的嘿嘿。二十年前,在醉香楼中比剑,从此分道扬镳。原本以为,此生再也不会见到。哪知三师哥又要作怪,偏要趁他六十大寿,邀集众人。隔了二十年,又来醉香楼相聚。嘿嘿,既然已分道扬镳,各干营生,彼此各安天命多好,又何必要来重会倘若想到二十年后还要重会,当初又何必吵得不可开交,大打出手”莫不信话中充满了嘲讽。

    这次重会,各人都是想着时日无多,趁此消除当年留下的隔阂。对当初大打出手的事,那是梗在众人心中的老疤,谁都不愿提起。以免再次言语失和,重新伤害了师兄弟之间的感情。但莫不信一来,偏又挑起此事。大厅中的四人,一时都缄默无语。

    却听莫不信的声音又说道:“打过了架才想起要言归于好,拉破了的脸皮,隔了二十年又来缝补。哈哈,江湖中人背后提起神剑八雄所干的事,都说一句‘神剑八雄,狗屁不通’。依我看来,这次重会就应该立即取消,省得令天下的英雄好汉耻笑。”

    那四人的脸上又是惊恐,又是惭愧。段人举道:“八弟,三师哥也是一番苦心,你何必还耿耿于怀呢”

    陆孝濂劝道:“当年的事大家都有过错,任谁提起,都后悔不跌。这次重会,大家都是顾念到师兄弟之间的情谊,今后江湖中人提到神剑八雄,是英雄了得也好,是狗屁不通也好。谁要笑话,就任他取笑好了。”

    黄天荡道:“八弟,我们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风浪没有见过难道还会怕被人耻笑难道竟要因为害怕被别人嘲讽,就将师兄弟之间的情谊置于不顾了吗倘若因此取消聚会,更要令人大加嘲讽。”

    凤鸣秋亦劝说道:“八弟,当初在神剑山庄,我们就如同是一家人。事到如今,都这把老骨头了。我们师兄弟之间,还有什么是不可商议的呢二十年不见面,做哥哥的都不知你长成什么样了。天就要下雨了,你进屋来说话吧。”四人都巴望着他改口。

    隔了半晌。莫不信的声音才说道:“大师兄在句容县边界开了茶亭,多年前就已封剑归隐。三师兄好大的面子,竟连大师兄也请动了。”语气竟似软了一些。

    凤鸣秋听他语气已不似先前。逮住机会,哈哈一笑。说道:“八弟啊,倘若是你做大寿,你肯不计前嫌,来给老哥哥说一声。老哥哥就是跑断了腿,也一定要赶去给你庆贺的。”

    莫不信说道:“嘿。大师兄年纪最老,要做大寿,也该大师兄先做。小弟年轻,大师兄不做寿,小弟如何敢争这个先”

    先字刚说完,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大厅中忽然多了个高高瘦瘦的汉子。年龄在四十七八,他下巴尖俏,腮帮肉少。

    正是神剑八雄中排在末位的莫不信。莫不信拱手说道:“小弟见过众位师兄。”五人相见,都是不胜之喜。携手坐了一桌,述说往昔之事。




第三百五十九章 师门重会三
    莫不信先是接到慕容扫北的请柬,又得知除慕容扫北外,其他六名师兄都会来醉香楼聚会,再约齐了去秋暝居的事。蓦然想起了多年前与众位师兄及师傅相处的诸多往事。而转瞬之间,二十年时光溘然远逝,往事成过眼烟云,当初一同学艺的师兄弟八人,已然天差地远。

    莫不信心中想着:“大师哥凤鸣秋封剑归隐,不问江湖世事,过得平平稳稳。二师兄司马镇南在河北沧州闯下了极大的名气。三师兄慕容扫北创建了秋暝居,名闻两淮。四师兄黄天荡做了镖师,一路拼杀,攒积了不少财富,早已跻身富贵之流。五师兄陆孝濂回家侍奉双亲,在北方也大有侠名。六师兄段人举寻访师傅关天赐的踪迹,走遍大江南北,见多识广,高人一等。七师兄吴向高跟着三师兄,也地位尊贵。”

    莫不信想到七位师兄均取得长足的进展,唯自己只是一个锦衣卫随从、打手。但觉得师兄弟八人之中,除了凤鸣秋归隐不算之外,其他六人的建树都远超自己。若不是大富大贵,便是大有名望。想着八人聚会之时,其他师兄一个个诉说江湖阅历,炫耀江湖地位,畅谈各自奋斗的光辉史,可说光彩无比。

    唯独自己混得最差劲,并无多大的光彩,他心中总会不自觉地想:“过去这么些年了,我那么勤苦,为什么还是现在的样子相比之下,他们更加的风光无限,自己却只是个小小锦衣卫武士,这又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自己武功太差,而其他人武功都很强吗又或者是其他人运气极佳,独自己一直在倒大霉以至二十余年来,没闯出杰出的事业,仍然一白二穷”“也许真正的悲剧就在这里了,我满怀热情,满怀希望,却不知该从何处着力。”莫不信因见自身职位卑微,羞于碰到故人。他接到去秋暝居聚会的请柬后,并不如他的师兄们那么踊跃。反倒是在去与不去之间挣扎了许久,才终于以师门情谊说服自己,前往一聚。

    这天,莫不信来到醉香楼外,他在大门外边听黄天荡提到连句罚酒的事,顿时想起了当年师门之间因相互争斗弄得乌烟瘴气的情景。更兼自己这些年来过得并不顺畅,不觉心下大是不快。他就借题发挥,对这次聚会之事一再嘲讽挖苦。甚至说出‘神剑八雄,狗屁不通’的话,连自己也骂进去。但另外四人却一再好言相劝,以师门情谊为重,又喝酒赔罪。莫不信这才软了口风,终于现身与众人一见。

    莫不信刚进屋来,天色忽然转暗,霎时间黑云紧压,冷风泠泠。

    只听得轰隆隆的一声巨响,仿佛天空中响起的剧烈的爆炸,一个闷雷响彻云霄,纵贯天际而去。过了许久,雷鸣声渐渐走远。跟着,数道闪电自天空中劈将下来,霎时间狂风大作,呼啸轰鸣,吹打得屋子的门窗嘚嘚作响,大雨瓢泼而落。天空如此巨变,实令人心惊肉跳。

    仙霞派的四名女子都已坐到了一条长板凳上,紧紧挨着。大师姐邓佩如与二师姐秦慧中分坐两头,将吴佩薇和林佩如护在中间。邓佩如看着屋外的大雨,脸上泛起了忧色,本要赶路,但天气如此恶劣,任谁也无可奈何。

    店小二起身将门窗紧闭,只留出东面的一个窗口,众人透过窗口向外瞧去。风助雨势,只见大雨如泼水般倾泻而下。众人心中都不禁感叹:“好大的雨!”却见店小二作揖祈祷,他一脸虔诚。嘴中念念有词:“天公请息怒,天公请息怒!”

    萧爻问道:“小二哥,你这是做什么”

    店小二说道:“定是有大奸大恶的恶魔为祸人间,天公震怒,以示惩戒。”

    萧爻心道:“大奸大恶的恶魔”

    风雨大作,电闪雷鸣,这场大雨直下了两个时辰,方见停歇。大雨一停,天色便转晴明,却已是傍晚时刻。

    店小二重新打开门窗,众人往外瞧去,眼看不久便会天黑。忽然,只见一个青年人自客店外走了进来。那青年腰间配着一柄宝剑,身上衣裳靓丽,身着华美。脸如银盘,鼻若悬胆,颇为英俊。

    青年向大厅四处扫了一眼,看着坐在东面的慕容钥,便走了过去。只听慕容钥叫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那青年人正是慕容钥的大哥,慕容钊。

    慕容钊点了点头,向凤鸣秋、黄天荡、陆孝濂、段人举、莫不信看了看。心道:“爹爹说,他以前的师兄弟将在近几天来醉香楼聚齐。一共是八人,但爹爹是主人,不算。吴师叔做了管家,也不算。而司马师伯与爹爹有仇,因此可能不会来。现下这五人,是来聚会的了。”

    慕容钊的武艺由慕容扫北亲自传授,子承父业。慕容扫北于他是父子,但也有师徒情分,他躬身行礼。向那五人说道:“小侄慕容钊,拜见众位师叔、师伯。”他既称五人为师叔、师伯,算是以江湖之礼拜见,而不是以慕容扫北的儿子

    这个身份来拜见这五个人。这五人中,按照辈分论起来,凤鸣秋是他的师伯,其余四人是他的师叔。他如此称呼那五人,是合理的。

    凤鸣秋等五人听到慕容钥叫他大哥,都知道他就是慕容扫北的儿子。见他与年轻时候的慕容扫北有几分挂相。

    五人不自觉地将慕容钊与慕容扫北比了比,但觉得慕容钊少了几分江湖汉子的纠纠气概,多了几分儒雅文秀的气质。不约而同的想:慕容扫北创立秋暝居,十分不易,又是一生在刀口上恶斗厮杀过来的,艰难困苦玉汝于成,自然而然的有一股浓烈的武夫气质。慕容钊虽也学武,但到他这一代时,肯定极少与人争斗厮杀。就算惹下了仇,闯出了祸,终究背后有一个大靠山。慕容钊自小得他父亲的托庇,生来就锦衣玉食,养尊处优,自然少了他父亲的那股刚武气概。

    那五人都答道:“师侄免礼。”向慕容钊打量着,虽然气质上比不上他老子,但见他一表人才,心头都有几分赞赏。

    慕容钊又向屠大郎、于通海抱拳行礼。说道:“小弟慕容钊,见过两位师兄。”

    屠大郎、于通海抱拳还礼。

    慕容钊与众人打过了招呼后。复又躬身说道:“家父做六十大寿,邀众位师叔、师伯前来憋舍共聚。幸蒙众位师叔、师伯师兄以师门情谊为重,百忙之中,不辞辛劳,辗转千里而来,实乃万千之喜。”黄天荡捻了捻胡须。问道:“你父亲近来可好”

    慕容钊道:“蒙师叔垂询,家父一向清健。”黄天荡问道:“是他叫你来的”

    慕容钊道:“家父得知众位师叔、师伯来此相聚,喜不自禁。因俗务缠身,不能亲来恭迎,深以为恨。因命小侄来此,告饶怠慢之过。”

    凤鸣秋等五人均说道:“是他的寿辰,这须怪他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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