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中州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露晓夜白
萧爻意识到了这一层,便拦在纪诗嫣的马前。道:“各位好汉,请稍安勿躁。我相信纪姑娘并无与大家争强斗狠之意,只是一时说话不慎,开罪了大家。待在下劝劝她,自然没事的。”
群情激愤,并非人人都愿听从萧爻的话。武当派的张武正说道:“你跟姓纪的是什么关系凭什么你劝劝她就会没事她会听你的吗”
萧爻心头一怔。心想:“是啊,我跟纪姑娘是什么关系呢难道我跟她非得有什么关系才能劝她吗在我心中,是不愿看到纪姑娘与大家性命相搏,既不愿看到纪姑娘被杀,也不愿中原豪杰为纪姑娘所杀。”
萧爻道:“我跟纪姑娘没什么关系,请大家各退一步,咱们有事可以慢慢商量,不必动刀动剑的。”
海沙派的沙忠定说道:“萧少侠,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宅心仁厚的侠士。但今天这事与你无关,是这姓纪的女子说要杀我们,你放开她,让到一边休息,让她来杀我们。”
沙忠定说话之时,嘴里喷着酒气,萧爻闻到那酒气十分浓烈。心想:“他们怕是喝高了,一会儿酒性发作,还有什么事作不出来。纪姑娘已惹怒众人,得趁早让纪姑娘离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天
第四0五章 缠斗
张武正的剑还没够着纪诗嫣的马,便听到耳后拳风之声呼呼大作。侧头一看,见萧爻双手齐舞,正抓拿过来。微一沉吟,只得先行躲过萧爻。
张武正哼的一声,缓缓收剑,向左迈出一步。避过了萧爻,避过后并不加理会,持剑向纪诗嫣的马腹下砍去。
萧爻心道:“既然要劝他们,那就劝到底。”跟着踏上一步,斜刺里崩出一拳,从侧面挥扫张武正的肩头。
张武正虽使长剑去砍纪诗嫣的马,却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双眼睛仍是盯着萧爻,注意着他的动向。见萧爻又上前纠缠,不由得眉头一皱。喝道:“你再啰嗦,别怪我手下无情。”
萧爻笑道:“情面还是留三分的好。张道长,武当剑法驰名江湖这么多年了,你又练得这么纯熟,还请让着点儿,好不好你要是一次把我打怕了,下回我可不敢再跟你过招,那多没趣啊。”
张武正哼地一声。喝道:“你要强作好人,帮那姓纪的女子挡剑,我就要叫你吃些苦头。要我让你哼!作你的清秋大梦的去吧。”
张武正这次竟然不刺纪诗嫣的马腹,改攻萧爻。搜地一声,剑刃瑟瑟而抖。剑光罩住萧爻身前八处大穴。这一剑十分凌厉,张武正已使上了武当的上乘剑术。
萧爻凝神对战,脸上虽嬉皮笑脸,却也不敢大意。道:“张道长,你可真会冤枉人啊。”说话之际,已看出张武正这招武功的破绽。双足轻轻一点,向左一侧,让出半边身来,身子微微前屈,伸指点向张武正的腋下。
张武正心头一怔,他刚刚使出的一武当派太极剑法的妙招孔雀开屏,他曾经以这招击败过无数的江湖好汉。自己在这招剑法上浸润了不下十年,自以为这招剑法已经毫无破绽,无懈可击。不想萧爻竟能在对战之时找出缺漏,守御的同时还能再行攻击。
张武正见萧爻随手一招,便化解了自己苦心孤诣叁悟出的剑招,疑虑斗增。道:“你学过太极剑法”
萧爻道:“我连武当山在哪里都不知道,哪有那样的好福分。什么太极剑法,我见都没见过,更别说学了。”
张武正一听这话不错。武当武学向不外传,自己是武当正宗弟子,也是先在武当山学十五年的粗浅剑法,作为基础,才得师傅铁琴道人传授这路太极剑。萧爻并非武当弟子,又如此年轻,如何能有那福缘学到武当派的神妙剑法。
张武正心中暗自诧异:“他既没学过这路剑法,又为何能在刹那之间瞧出剑招的破绽呢”
张武正更不回话,剑尖自下向上挑出,使出一招一衣带水。剑光霍霍,绵密而至。这一招一衣带水虽是剑法,却融汇了棒法中的‘缠字决’。一剑使出,有横打之势,或是直削,又或是曲折回绕。蛮不讲理,纠缠不清。
萧爻眼见对方这招来得十分怪异。急切之中瞧不出破绽在哪里,左足向后退了一步。
张武正举剑斜挑,去削萧爻的下巴。
萧爻脸上微微一惊。眼见剑尖将及咽喉,忽然情急智生,微一侧头,让过这一剑。见张武正中门大开,正要抢攻一招。忽觉剑光闪闪,横削而来。
张武正那招一衣带水果然不同凡响,直挑之势未尽,手腕一抖,改为横削。
萧爻忙向左面退避,唰地一声响,剑尖自萧爻的脸颊旁划过。好在他见机快,反应敏捷,才不致被张武正削中。若不然,那一剑只怕要将他的脑袋削掉半
第四0六章 缠斗二
萧爻眼见张武正出剑气势汹汹,忙向旁一闪,避过了这一剑。道:“张道长,我与你无冤无仇,下手何必这样狠呢?”
张武正心知只要接上萧爻的话头,后面便会源源不断,不争个是非对错,难以休止。为避免与萧爻争辩,浪费时光,只好不与他答话。鼻子里哼的一声,长剑斜斜刺出。
此时,来秋瞑居的几百名宾客全都围在四周,观看二人比斗。那些隔得远的,不知二人因何动起手来,但他们只求热闹,不管敌对双方都是些什么人,只要有架看,那真是求之不得,斗得越激烈便觉得越过瘾。
也有的问旁人‘他们怎么打起来的?’见所问的人也与自己一样,一头雾水,也就不再问了。
张武正剑剑争先,出剑越来越快。
萧爻展开龙象心法,四处游走,只要看到张武正的剑尖刺过来。便使出鸢飞鱼跃的绝妙轻功,轻轻巧巧地避过,并不与他交接。
一个攻得很急,一个却似闲庭信步,满不在乎。
旁观众人看到这样的打斗之后,都觉得十分古怪。江湖中人若真的交上了手,只会越打越起劲,下手也就越狠。何况在此众目睽睽之下,几百双眼睛都在盯着。在这种场合交手,比普通比拼又不一样。不只是一时的输赢,往大了说,更关系着个人的声誉和名望。
江湖中大多数人豪迈过人,花销起来,大手大脚,并不在乎一生能攒下多少钱财,对名誉却格外看重。因此上,钱财瞧得轻了,却都想把武功练到最高,再凭武功把天下第一的头衔抢在手里。成了天下第一,无论走到哪里,引得别人的惊羡与仰慕,那就是学武之人至高无上的名誉了。
每一场打斗都会有输赢,而又每个人都只想做胜利者。因此江湖中人十分看重武艺,不但重视自身所学,更关心旁人的武功家数。他们心中十分明白,要想当天下第一,就要打败无数高手。这不但要练好自身的武功,更要懂得别人的所长。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有的人关心别人的武艺甚至胜过关心自己的武艺。
每个人天赋有限,有的人穷尽一生苦练不缀,然天资所限,无论怎么努力,也只能达到那个地步。要想再上一层楼,千难万难。他们得知自身武功已达上限,无法再跃进一步。要想打败对手,做天下第一,而自己的武功又已无法提升,最好的法子就是研究对手。把对手琢磨得透了,找准了对方的命脉,做到心里有底,先已立于不败之地。与之对战时,避其所长,攻其所短,往往事半功倍。
这里几百位宾客心里隐隐有这种想法,因此不论这场打斗激烈与否,他们也满怀热情,照看不误。
众人眼见萧爻窜上跳下,神态翩翩而姿势俊雅。对他的轻功叹服不已。然而,美中不足者,便在于萧爻一味躲逃,不与张武正正面对攻,看不出两人的真实武功。
游天河叫道:“萧少侠,你别老是躲啊。你这样躲躲闪闪,打到明年也分不出胜负。”
这几句话,在场有一大半人都想说,却因与萧爻不熟,不便轻易说出口来。
有的接过话头。说道:“是啊,姓萧的少年看上去身手敏捷,武功肯定不俗,可他打得像老鼠见到猫似的。”
武钏却道:“各位还看不出来吗?姓萧的少年是怕了武当派的高手,才躲躲藏藏,不敢接招。依我看来,这场比武胜负已分,不用再打了。”
在几个月以前,武钏曾到过萧爻隐居的地方,言语不和,与萧爻交过手,却是他吃了些亏。虽然这事早已过去,只要萧爻不提,也就不会有人知道。但武钏心中却过不了这坎,总以为那次被萧爻占了便宜,耿耿于怀。他明知武功与萧爻相差过大,这辈子是别想再能赢萧爻一次的。但若有机会,便在嘴皮子上讨些便宜回来,也算是为那次的受辱出口气。
沙忠定道:“我倒是觉得这场比武才刚开始呢。萧少侠显然还没有用力,现在就说分出的胜负,只怕为时过早。”
武钏道:“萧爻只会躲,那肯定是怕了,这还用说吗?”
刘笔惕却道:“你又不是萧爻,怎知萧爻一味躲避就是怕了?说不准他是用智不用力。他先以轻功与对方游斗,是要等那武当弟子筋疲力尽时,他才出手,那时一击即中,一招得手。唔,这法子犹如晋文公退避三舍,后发制人,当真妙不可言。”
武钏读书甚少,并不知道晋文公退避三舍的故事,听了也只当过耳之言,但‘后发制人’他是想得到的。
武钏听得刘笔惕为萧爻辩解,心下来气。本来他学武多年,也常听说过‘后发制人’是极厉害的杀招。这句话倘若是从朋友、师长嘴里说出来,他必点头称是。但从敌方嘴里说出来的,再有道理,听了都觉得特别刺耳,狗屁不通。
武钏道:“比武争胜,讲究先下手为强。谁抢得机先,谁能胜出。后发制人说来好听,但先就慢人一步,起跑线上你就输了,越打越没劲,还能指望后程赶超?姓萧的输定了。”
刘笔惕听武钏这话是在针对自己,转头看去。武钏也正好在看刘笔惕。
刘笔惕并不清楚武钏与萧爻之间曾有过一段故事,却也听出他巴不得萧爻打输,当场出丑。心想:“此人用心不良。”
刘笔惕道:“我想跟你打赌,我赌萧爻能赢。若是输了,我跪下给你磕三个响头,若是萧爻赢了,你跪下给我磕一个就够。怎样?敢不敢赌?”
武钏听到这话,心中又打起了主意,犹豫起来。远远望去,见张武正将剑使得十分快捷,但无论他攻得多急,萧爻总能抢先一步避开。张武正的剑始终沾不到萧爻的衣角。
武钏心下寻思:“这两人斗到这时,还是不显山,不露水。武当派的剑法向为武林一绝,张道长理应能战胜萧爻。然则他若能战胜萧爻,也早该分出胜负了。”
武钏又想:“萧爻的轻功的确很好,张武正虽攻得猛恶,却仍奈何不了他。到底最后谁人胜出,这可难说得很了。要是跟他打赌输了,当着众人的面给他磕头,岂不是太丢人了?”
武钏暗自盘算着,嘴上虽说萧爻必败,却又不敢与刘笔惕打赌。
第四0七章 缠斗三
张武正攻出了三十多招,萧爻避了三十多次。
萧爻眼见张武正闷声不响,攻得很快。微觉不爽,早想开口说话,奉劝张武正:“张道长,咱们是比武呢还是结仇厮杀?我哪里得罪你了,你竟如此痛恨,出手这样狠辣,当真非将我杀之而后快吗?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我为人稍差,处事欠妥,得罪了你,还得看得罪得是轻了还是重了。我这种平淡无争的人,可不愿多树强敌。就算你看我不顺眼,那也只是不顺眼,说出来不就完了吗?我跟你又非不死不解的冤家对头,你用这等狠辣杀招对付我,可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无奈张武正一丝不苟,攻得很急,不容萧爻有说话机会。萧爻憋了一番话,却没空倾诉。见张武正的剑招越来越凶险,招招要命,剑剑诛心,只得专心应对。
张武正气势正高,他双目炯炯,神色专注。不但一句话不讲,更连吆喝呼战之声也没,只听到剑刃挥舞时发出的嚯嚯声和张武正的呼吸之声。
萧爻被张武正急攻,不得空说话,便也闷声不响,凝神防卫。两人斗到这时,均已不再出声,成了闷打。
堪堪张武正又攻了二十多招,均是武当派的上乘剑术。然而,二十多招过去了,似乎没有丝毫的改观。除了自己喘息的声音变得急促,更加响亮之外,竟然没起到一点效果,萧爻仍然在自己剑尖一尺开外。
张武正暗皱眉头,心想:“量这小子练过几年功夫了?竟然能躲开这么多招,真真奇怪。”
他急砍三剑,眼睛的余光不由自主地向旁观之人瞥了瞥。见人群当中,有脸色十分惊奇的,也有十分羡慕的,更有一些充满了鄙夷之色。
张武正心道:“我今天要是攻他不下,旁观的定然有人会说‘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都胜不了。啊!武当剑法原来也稀松平常得很,没什么了不起,与传说中的相距甚远。’”
张武正暗暗心焦,眉头越皱越紧,剑法越使越快,将手中长剑挥舞得如同雷鸣电闪,流星赶月。
萧爻运使龙象心法,满场游走。对这次比武,他本就无心接战。初时还想与张武正理论理论,心中存了这个念头,分了心神,真气也是岔开的,虽然能避过张武正的长剑,却也几次三番遇险。
见张武正一言不发,剑招使得越加凌厉狠辣,根本不会听从奉告。那与张武正理论的念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萧爻将心一横:“他越是着急想打败我,我就越加不要跟他过招,看他能凶到什么时候?”
萧爻心中没了与张武正理论这个念头,他此时意念守一,专心致志地运转龙象心法,对张武正更是一眼也不瞧。顾虑一除,效果立现。萧爻此时心往一处使,力往一处发,飞奔纵跃,比刚才更快了几分。
张武正先时与萧爻隔了不到一尺,这次没过几招,与萧爻隔了三尺多。他奋力急追,出剑如电,但始终无法挨近,与萧爻的距离越拉越远。更可气的是,萧爻竟对自己看也不看,理也不理。照这样打下去,无论自己的剑法如何精妙,却永远也别想刺到萧爻。
眼见萧爻如此无视自己的存在,张武正怒喝道:“你站住,跟我打!”张武正刚才一顿急攻,损耗颇大。到这时呼吸沉重,说了这句话,便双手叉腰,嘴里喷着白气。
萧爻听到张武正的吆喝,停住回头一看,眼见距离张武正已超过五尺,却也惊讶不已。他心中还记着张武正的长剑就在自己身后三尺左右,没想到落后得更加远了。
萧爻心中想到,天下间的奇事怪事本来不少,但强令别人站住了来打架这种事又更奇得离谱。从来没遇到过,也根本没有想过会碰到这种事。
萧爻不禁笑道:“站是站住了,就是不愿跟你打。”
张武正听到这话,第一反应是:“他不愿跟我打,难道是怕输?”随即又想起萧爻轻功卓绝,武艺必定很高,按理说是不会怕输的。但话说回来,轻功高强并不一定武艺也很高强。有的人一生只学过轻功,却从未窥见过拳经剑谱,拳脚功夫就大大的不行了。无独有偶,说不准萧爻正是这种人。
张武正有些游移不定,吃不准萧爻是不是轻功高强而武艺低微。半信半疑地道:“你是怕输吗?”
萧爻不愿意与张武正动手过招,觉得这实在没多大意思,却并非怕输,瞥见张武正脸上露出一股鄙夷的神态,这事不得不辩。道:“第一,我跟你无冤无仇。第二,既然以前无冤无仇,以后也不想结下梁子。因此,我不想跟你打,并非怕输。”
张武正冷笑道:“我跟你是没有仇怨,为何以前没有仇怨,以后也不想结下梁子呢?”
萧爻道:“我要是答应你,跟你过招。你输了,定然怀恨在心,不是没仇的也添仇了。”萧爻这话说得十分肯定。
张武正哼地一声。道:“岂有此理,还没打过,你怎敢枉下定论,说是我输?”
江湖中人十分好胜争强,最怕‘输、败’这种字眼。然而与人动手,胜负本该由武功高低来定。但动手之前,谁都想讨个吉利,说自己赢定了。萧爻没动手,却说张武正输定了。张武正听后,不由得感到十分晦气。
萧爻一来不想打,二来也不信这种吉言能带来什么帮助。道:“凡事先有个预判,依据预判作出选择,就可趋吉避凶了。我提前预料到跟你打,你会输,为了不让你输,我选择不打。”萧爻说得煞有介事,仿佛只要当真动手,张武正就一定会输。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