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烟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明药
司慕卑鄙无耻,赶走了司行霈,将领们都憋着火。
那些大老粗,自然不会给这个乳臭未干的少帅好脸色。
司慕回到了城里,也暗中派人去调查此事,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可事情是从南京闹出来的。
南京的民众看到报纸,每天都在说这件事,还以为是岳城已经闹翻天了,他们也就当个趣闻看。
司家在整个江南都有名气,军阀权贵门第,他们家的流言蜚语,能引起全天下人的兴趣。
岳城在南京的势力不多,此事想要追究根源,无从下手。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司慕一边抽烟,一边问顾轻舟。
顾轻舟则道:“第一,我们不知道对手还有多少证据,也许他要做的,就是故意让你以为没证据呢第二,我们不知道对手是谁。敌暗我明,形势很不容乐观。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司慕烦躁将雪茄按在烟灰缸里。
到了腊月二十四,是岳城的小年夜,岳城晚报添加了新的头条。
这些日子,军政府一直在和背后的人打嘴仗,坚持称聂芸只是失踪,死者并非聂芸。
结果,南京那边传来消息,说:“聂芸的右脚天生只有四指,而找到的尸骨,虽然溃烂不成样子,无法辩驳面目,但是她的右脚也是四指。”
这下子,死者就是聂芸无疑了。
聂芸的确是死了。
司慕猛然站了起来,转身出去了。
晚夕,义父从南京回来了,司慕又不知去向,顾轻舟就去颜公馆吃晚饭。
饭桌上,颜洛水和颜一源围着义父问个不停。
“阿爸,此事咱们是不是没了办法督军的总司令怕是做不成了吧南京那边的舆论对他很不利。”颜洛水道。
颜一源也问:“阿爸,那二哥这逼死聂芸就成了事实吧阿爸,聂芸是学生,她还没有正式毕业,会不会引发学生运动,就像上次尚涛那事一样”
“学生一动,工人就要动。到时候镇压就要流血,成为全国的公敌,除非给二哥判刑。”颜洛水也道。
他们俩忧心忡忡。
“吃饭,吃饭!”颜新侬对两个孩子道。
顾轻舟没说话。
从头到尾,顾轻舟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她漫不经心,好似对司慕的生死并不关心一样。
她如此冷漠无情,颜新侬和颜洛水他们能理解,却也心惊,顾轻舟这次有点太狠了。
顾轻舟和司慕是假婚姻,不管司慕死活,顾轻舟都是军政府的少夫人,她需要的仅限于此。可她对她丈夫的事这般豪不担心,就个陌生人都不如。
饭后,颜洛水再次提起了此事。
顾轻舟慢条斯理道:“对手的牌还没有出完。”
颜洛水一愣。
颜新侬也看着顾轻舟。
颜太太和颜一源不懂其意。
“义父,我始终觉得你们太心急了。您瞧,您刚刚回应说聂芸没死,对方立马证明尸体就是聂芸。您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在对方的算计中。”顾轻舟道。
颜新侬想了想,好像的确如此。
军政府的动向,全在对手的算计之内。
司家想辩解说死者非聂芸,聂芸的身份立马被坐实;等司家再想说,死者跟司慕没关系,对方立马就坐实这种关系。
“......轻舟,你是个很聪明的人,此事依照你看,应该如何是好”颜新侬问。
“依我说,就照义父的方法进行下去。等对方把司家逼得走投无路,司慕彻底在华夏待不下去,军政府声名狼藉,对手的身份才能暴露出来。
只有等对手暴露出来,我们知道背后是谁,反击才有胜利的希望。现在的反击,都是无用功。”顾轻舟轻描淡写道。
“那到时候还有反击的资本吗”颜新侬问。
“有啊,我不是还没动吗”顾轻舟道。
颜家众人看着她。
顾轻舟一个女人,无权无势。在这场政治和资本一起下海的陷阱里,顾轻舟又有什么胜算
她绝不是司家的最后一张王牌!
“......那你现在为何不出手”颜新侬问。
顾轻舟觉得颜新侬还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义父,幕后主使不除,这次消除影响,还有下次!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次闹得越大越好。”
她一副气定神闲。
颜新侬却不敢把希望放在她身上。
她再聪明能干,不还是个女孩儿吗
督军府那边也是焦头烂额。
“这事不能传到司公馆去,老太太知道了非要气死不可。”司督军道。
于是,司家继续买通报纸,坚持称司慕和聂芸没关系。
聂芸也许是真的死了,可司慕没有和她发生过什么。
很快,刊载这样反驳的文章,登上了南京和岳城重要晚报的头条。
舆论稍有平息。
的确,谁能证明聂芸和司慕有关呢她既不是司慕的妾,也不是司慕的女朋友,甚至都没有消息证明她和司慕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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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出头
顾轻舟对司慕的事,始终不温不火。
魏清嘉提出要为司慕奔走,临行前含情脉脉看了眼司慕。
司慕心中起了涟漪。
这涟漪不是对魏清嘉,而是对顾轻舟。
就连魏清嘉都想要拯救他,亦或者说想卖个人情给督军府,身为司慕盟友的顾轻舟,始终不发一言。
回到新宅,司慕猛然砸了一个水晶杯。
碎晶满地,杯子里的葡萄酒流得到处都是,羊绒地毯染上了酒污,似一朵妖冶盛绽的花。
“你好像很享受!”司慕眼眸中寒芒涌动,胜过无数的剑锋,缕缕都劈向了顾轻舟,“你想做我的寡妇”
顾轻舟知道他生气。
他生气,她就后退了一步,坐到了沙发上。
司慕很想上前,扼住她的脖子,可她的肌肤都被司行霈触碰过,司慕觉得恶心。他强压住动手的念头,狠戾道:“你看着我落难,很高兴是不是”
“我为什么要高兴”顾轻舟道。
司慕一怔。
顾轻舟眼眸澄澈,似一泓清泉,定定看着他。
司慕不知自己怒气到底从何而起。
顾轻舟没有必要幸灾乐祸,也没有义务为司慕奔走。
她像只雀儿,岳城军政府这棵大树繁茂矗立,她就停下来筑巢扎营;若是这棵树倒了,她第一个要飞离,自谋生路。
她只是雀儿,翅膀瘦弱,庞大的军政府要倒,她根本扶不住。亦或者说,她是条毒蛇,盘踞在树上,毒牙能守住地盘,可她无法决定军政府的命运。
司慕现在遭遇的,跟顾轻舟无关,甚至跟他自己无关,是政治部要为尚涛报仇,更是李文柱觊觎三军总司令的位置,他自己都没能力去拯救,何况顾轻舟
“你先上楼!”司慕像泄了气的皮球。当愤怒远离之后,他像被人抽干了力气般,无力坐在沙发上。
他不想冲顾轻舟发火,更不想看到她。
顾轻舟的存在,对司慕没有任何安慰。他憎恨她的一切,哪怕自己被丑闻缠身,即将要被送往南京受审,他都能分出心神来恨顾轻舟。
顾轻舟却没有动。
她突然盘起腿,动作有点俏皮。伸手触摸脚背袜子上纹路,顾轻舟徐徐开口:“你也觉得我这个人没有良心。”
“你本来就没有良心,还没有良知和羞耻!”司慕道。
攻击顾轻舟,他素来不会手软心软口软,什么难听捡了什么说。
“......我也觉得我没什么良知。”顾轻舟道,“不过,我有医术。”
司慕浓眉紧拧。
他头疼欲裂,精神也差到了极点,实在不想听顾轻舟说话。
顾轻舟却根本不打算有什么眼色,她继续道:“以前每到春夏之际,乡下人会生火疖子。
这种火疖子很疼,服药、敷药都没用,我师父会用芙蓉膏,对火疖子进行催化,让它成熟。
火疖子只有成熟了,才可以刺破排脓,再用药,慢慢好起来。若是火疖子不成熟,很难让它消散。”
司慕听着她稀里糊涂一番话,神色更为冷峻。
顾轻舟继续道:“这是一个比喻。聂芸的死,就是军政府发了个火疖子。你们都在用尽手段,想让它悄无声息的消失,而我却在等它成熟。
你们的手段,看似高明,却想要压抑这个火疖子,让它消散,这很难,最终只是让它潜伏,可能过段时间重新长起来,费时费力。
而我等待它成熟,甚至主动催熟它。等它成熟,表皮软化,我能看清楚一切的时候,一刀下去将所有的脓排出,这个火疖子才能彻底痊愈。我的话,你明白了吗”
司慕倒是明白了。
他的脸色却没有半分好转。
明白,不代表能接受。
顾轻舟的解释是,其他人为司慕奔走,都是在做无用功;而她的冷漠,是等待事情的爆发,让所有事都透出来,最后自然而然处理完毕。
她为自己的冷漠,做了个很好的诠释。她觉得不动才是最要紧的。
“上楼去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也不想听你说任何一句话。”司慕很疲倦,阖上了眼帘。
顾轻舟起身走了。
这次,她没有坚持。
司慕余光的缝隙里,看到了她的背影。她身材纤瘦窈窕,却有很玲珑的曲线,让她瘦得恰到好处,毫无干瘪枯瘦之感。
她的脚步坚定,离开了他。
司慕应该很愤怒,很恼火,可是他的心绪却情不自禁乱转。
他知道顾轻舟有点鬼才,就连司行霈也能被她赶走。
假如司行霈出事,她会不会也如此淡薄分析利弊
司慕此前没必要考虑这些,他的心绪却愣是从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带着他往男女之情这条小径上跑。
这一跑,他就无法掌控自己。
司慕这一坐,便是到了后半夜,他抽了一整盒的雪茄。
他没有睡,顾轻舟却是沉沉睡去了。即将要考虑很多问题,顾轻舟需要充足的睡眠,来保证她脑力的盈沛。
她这样能吃能睡,在司慕看来也许更是没心没肺吧
翌日上午,魏清嘉从南京回来了。
她回来的时候,顾轻舟和司慕都在督军府,闻言一起去了外书房。
魏清嘉一脸疲倦,神色泱泱对司家众人道:“事情不太容易,南京那边政治部压得紧,听说是武部长亲自下了令!”
政治部的武部长,是总统的妹婿,家财万贯,江南很多的实业和银行,都是武家开办的。
已经被判刑枪决的尚涛,是武部长很得力的下属,他培养了尚涛多年,准备让他接替自己。
尚涛出事,这是有人不给武部长面子,挑战武部长的权威,武部长岂能不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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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勒索
顾轻舟话音一落,众人诧异看着她。
颜新侬先开口了,他轻轻咳了咳:“轻舟啊.......”
任何人都有好胜之心。
在自己公婆、丈夫,以及司慕曾经的相好面前,顾轻舟的好胜之心泛起,觉得魏清嘉能做的她也能做,主动请缨,颜新侬可以理解她。
正是因为理解,颜新侬才不好意思让她丢脸,故而小声提醒她,却又不能说什么,唯有咳嗽,希望顾轻舟自己能体会到他的意思,清醒一点。
现在不如魏清嘉,她固然觉得丢人;可答应了去周旋又所求无门,到时候更加现眼。
颜新侬知道顾轻舟除了医术,已经一无所有了。从前司行霈还帮衬她,现在她连这点庇护都失去了。
她回头肯定还需要颜新侬的帮忙,然而颜新侬已经去试过了,他做不到,他没有在外交上过硬的关系网。
那些外国人很高傲冷漠,对司慕的事幸灾乐祸,顾轻舟办不到的。
颜新侬帮不了她,不能看着她往坑里跳,自己挖坑埋自己。
“轻舟,阿慕的事我们都很担心。你不要急,有我们呢,我们会救他。”司督军也提醒顾轻舟。
司督军的想法和颜新侬一样,不愿意看着顾轻舟难堪。
顾轻舟现在才提出这种话,显然是想和魏清嘉较量一番。
若是她真的有办法,她早就提出来了,何至于手足无措,到现在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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