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漫的无人车

    程瀚知道叶秉钦他们去国外拍摄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他看着叶秉钦将剪好的样片打开，影音室的光暗了下来，投影幕布慢慢下落，程瀚杯中是刚刚倒的红酒，人靠在沙发里，身边的叶秉钦手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看不清表情。

    三十分钟！整整三十分钟，程瀚全程集中得连酒都没想起来喝，整个眼睛一直盯着屏幕，明明只是个拍摄的幕后花絮，他却觉得整个花絮有着极强的故事性，像极了——荒野求生！

    影音室的光线恢复，程瀚举着杯子对叶秉钦道:“毒辣。”

    叶秉钦挑挑眉，手指节在沙发的绒布上敲了敲，“说蛇还是说我呢”

    “蛇！”

    程瀚猛然觉得自己小瞧叶秉钦了，他放弃商业院线改走视频网站，本就不是寻常人的思路，这花絮的样片一出，更觉得只有鬼才两个字配得上他。虽然《丛林的故事》是指望不了赚钱了，但是程瀚隐约感觉出来，叶秉钦的目标根本不在钱本身，而是口碑，他是要以黑马之姿，在商业大片里杀出一条血路。

    忽然，程瀚记起来刚花絮里闪过的几幕，觉得不像是叶秉钦的风格，转念，他这人就是不按常理出牌，便将这抹疑惑抛到脑后。

    “这花絮什么时候上线你正片那边说重新剪辑了，进度怎么样了”程瀚抿了口红酒，问道。

    叶秉钦应他:“我以为你破罐子破摔，不在乎赚钱赔钱了呢。”

    “啧啧，瞧你这话说的，我问问进度也是一个股东该进的义务。”

    叶秉钦睨他一眼:“正片在我处理了路安科技那边的投资之后再上。”

    程瀚摇了摇杯子里的红酒，对他道:“你真打算跟着关澈投资啊你看他搞的那几个科技项目，都是赔钱的主，就那个什么净化膜的，都投出去三千万了，也没见回本。要我说啊，投资科技项目就是找跟头摔，老老实实地投几个互联网的，哪怕投金融房地产或者其他实业的都比科技项目好！”

    叶秉钦笑笑:“看你这心操的。”

    “诶，我难得这么正经，你也别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就拿路安科技那个项目来看，据我所知，现在国内无人驾驶市场本就比国外落后一大截不说，领头的企业也不是你要投的那个路安科技，我说你不如把钱投到那个至臻科技，大企业研发已经走上正轨了，正是烧钱的时候，好在人家都已经有了成熟的产品，招商引资也是有资本的，就你看上的那个路安科技，屁都没有一个。”

    叶秉钦懒懒地靠在沙发里:“嗯，做了不少功课，是不是因为关澈没带你玩”

    程瀚哼了一声:“切，谁稀罕”

    就在这时，叶秉钦的手机亮了下，有条消息进来。程瀚看着摆在红木茶桌上的宽屏手机，愣了一下。心思转得极快。

    “诶，等等，你手机给我看看。”

    叶秉钦似乎心情不错，将手机扔给他。

    程瀚只是再把屏幕按亮，一脸不可思议:“这……这……这不是那个修车的姑娘林泉漫吗”

    “是她，你没看错。”

    “你”程瀚有些不确定，拿出自己的手机翻了翻关澈多天前给他发的消息，恍然大悟似的:“你难道是为了她才投资的路安科技”程瀚听关澈说的，这个林泉漫在路安科技上班，关澈




第39章 考核
    林泉漫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虽然她知道叶秉钦是个纪录片导演，但是在她有限的认知内，纪录片和火可是扯不上半毛钱关系的。

    她摇了摇头，醒醒神，继续干自己手里的活。办公室里的程序员们因为加班早都忙得昏天九六黑地，最近几天连刷微博的时间都没有了，有空的几秒还不如眯一会儿补补眠。没人知道给他们出考题的金主爸爸是这等人物。

    叶秉钦的《丛林的故事》花絮如燎原之火，熊熊之势不可挡，剪辑团队充满了自豪感。

    “我当时就说叶导的镜头得保留，你们看吧，现在咱们叶导在微博热门上已经挂了好几天了！”

    “是啊，就这个流量，完全不输那些当红小生。”

    这话题被办公室的团队成员调侃了有些天，叶秉钦也没生气，人往哪一坐，绝对震得住场子。关澈，程瀚都因为有事来叶秉钦的办公室里碰头，现在程瀚可是对他服得五体投地，拿着手机在关澈面前显摆。

    “看着没，就这么火下去，我们的纪录片上线就会爆。”口吻里洋溢着一个股东的自豪。

    “嗯。”关澈应了声，模样不咸不淡。

    程瀚瞥他一眼:“眼红了吧嫉妒了吧”

    关澈摊摊手:“花絮的剪辑团队是应该加鸡腿，但是，应该也没你什么事吧。再说了，要真是论奉献，出卖色相的那位爷在那呢。”

    程瀚没太懂，关澈难得耐心地又解释了两句。

    “叶导人家的棋局规划得长远着呢，他长得帅你又不是不知道既然都默许了剪辑团队把自己的镜头放进去了，他就已经打好了这步算盘。”

    程瀚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第一次看花絮样片的时候还好奇为什么一贯不喜欢露面的叶秉钦为什么出镜了，现在想想……偏头看着在一旁接电话的叶秉钦，小声冲关澈嘀咕了一句:“没想到他对自己这么狠。”

    关澈本想再刺激刺激程瀚，但看着他这傻白甜的样儿也怪可怜的，慢悠悠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手里是路安科技发过来的测试安排。

    等了会，叶秉钦才放下了电话。

    “谁啊说了这么半天。”程瀚那双锃亮的皮鞋搭在叶秉钦办公室的茶几上，人活脱脱一副二世祖的模样。叶秉钦看着端着水杯没放桌上的关澈，用手里的文件拍了拍程瀚的裤脚。

    “有点形象。”

    程瀚撇撇嘴，乖乖收了脚。

    “是千盛影业的萧总。”叶秉钦简短回答道。

    “你和他谈上院线的事不是早就没戏了吗难道他看花絮反响这么好，想给你安排排片”程瀚记得这个萧总，那天车坏了，就是为了赶着回来见这个萧总。

    叶秉钦觑他一眼:“现在再来谈上院线，太晚了。”

    关澈扬眉，他就知道会这样。

    “你傻了吗这多好的机会，你现在给《丛林的故事》上院线，妥妥的名利双收！”

    叶秉钦坐在程瀚右手侧的沙发里，“微博上的热度带到院线上变现不了多少，热度一过，还是要靠口碑说话。虽然我对片子还是有信心的，但是市场走向并非如此，所以我还是坚持免费放视频网站以获得最大的覆盖面。”

    程瀚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估量着叶秉钦的话，他果然是放长线钓大鱼的人。关澈也不想再等下去，拿着路安科技发了过来的那份安排书，递过去给



第40章 大雨
    林泉漫手里端着热水，轻轻呼了口气，人看着大屏幕的投影，有些虚影，她揉揉眼睛，戚惠云探头过来。

    “小林，你没事吧”

    “没事，惠云姐，回头休息休息就好了，最近看电脑太多。”

    李啸辙同明杰他们的对话已经结束，驾驶正式开始。直播的效果不错，搭载在车前的摄像头和集成系统的运算指示也清楚地显示在大屏幕上。

    前段路线主要在市中心，各种红绿灯行人情况交错变化，因为路安科技还没有取得无人车上路的许可，所以冯雪松成了此次驾驶测试的驾驶员，明杰坐在副驾上，系统反馈的模拟指示到开始行进的十分钟里，一直同冯雪松的判断保持一致。

    绿灯亮了，冯雪松油门放松了一点，突然，从十字路口处蹿出来一辆摩托车，戴着头盔，油门声嗡嗡地冲过来。明杰骂了句操蛋，人急急地看着系统反馈，就那么一两秒同冯雪松的反应差距，他抹了把汗，对冯雪松道:“特么的，吓死我了。还好没事。”

    冯雪松和明杰两人的谈话没有被实时传送回去，只有数据和驾驶的实时境况被投放到大屏幕上。明杰扫了扫反馈电脑前的路线图，暗暗抹汗:“我说咱们这系统还真行，到现在和你这狗反应差不多。”

    冯雪松白了他一眼，人打着方向盘按指定路线行进。坐在会议室里的林泉漫却是心上一抖，她看到了系统反馈大概比冯雪松的决策慢了两秒，一是突发情况的算例跑得少，二是模型的参数还有待调整。

    想着想着，也许是会议室的空调冷风太强，林泉漫捂着嘴打了个喷嚏，戚惠云偏偏头，用手肘戳了戳她:“你先回去吧。”

    林泉漫刚想拒绝，这一咳，眼泪都出来了……

    全程路段大概是一个半小时，期间李啸辙会时不时进行路况解说，对应着计划书上的描述，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即使有问题，她也帮不上忙。想到这，便觉得开解了不少，端着她的马克杯，悄悄走出了会议室。

    在抽屉里摸了半天，也没找出来能吃的药，林泉漫披上外套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连续多日的加班，早已精疲力竭，她朦朦胧胧中仿佛睡着了。

    可是心里有事，连闭目养神都不踏实，突然，一个激灵，人从桌面上直起来。办公室的窗子上噼里啪啦地摔下豆大的雨滴，几秒之后，地面上如同起了烟似的看不清。

    林泉漫像是触了电一般从椅子上跃起来。之前路况搜集数据很少有天气突变的情况，脑子里混得像搅和在一起的面片汤。林泉漫快步回到会议室。

    偌大的会议室里面几近无声，大屏幕上清楚地看到冯雪松他们已经开到了旗山区，瓢泼大雨使得雨刮器像是失灵一样，几乎看不清前路。而同屏的集成系统反馈数据，已经不能入眼了。

    林泉漫的心瞬间凉了一半。

    她坐回到戚惠云身边，戚惠云一脸无望地看着她，冰凉的手紧紧抓着林泉漫的，　说不出话来。

    这是他们多日来努力的成果，一场大雨，将要洗刷掉他们所有人的努力！时间有限，这种极端条件下的数据确实缺乏，可是……戚惠云眼睛胀得厉害，她定定地看着坐在左前方的李啸辙，抿紧了嘴唇，能不能给他们一个机会刚刚艳阳天的时候，他们的集成系统真的是经得起考验的！

    叶秉钦靠在座位里，看着屏幕上的原本规划的路线已经因为大雨的情况产生了决策延迟和信号偏颇，人悻悻地靠在那，指尖晃着手机，一言未发。后来干脆大屏



第41章 约见至臻科技
    叶秉钦靠在座椅里，面上风平浪静，嗯了声，问了句:“你什么时候约的至臻科技”

    关澈手拍在方向盘上，脚上一点，引擎声嗡地在地下停车场里震起来。

    “投资么，不对比怎么知道利害没人想做赔钱的买卖。九六至臻科技本来就是国内无人驾驶方向的领头羊，在我对接路安科技之前，就和他们聊过，这正好他们科技开发那边人员最近有变动，好像是投资了更多在开发上，缺钱虽然缺得不紧，但是也是多多益善的。”关澈扬着眉毛，对着叶秉钦投过来的视线:“怎么样既然是想涉足无人驾驶领域，多了解了解并没有坏处。”

    叶秉钦又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转起了手机，“去，为什么不去”

    关澈没想到叶秉钦这样爽快，“好，我约了他们管研发的副总和两位科研组的组长，就后天，一起吃个饭吧。”

    同路安科技的测试结束后，叶秉钦的处女作《丛林的故事》在三大视频网站上正式上线，前期的花絮因为良好的剪辑和出人意料的冲突性赚足了眼球，这天正片刚刚上架，就赢了个开门红。

    静沐影业和叶秉钦三个字顿时在业内刮起了一阵飓风。同花絮短片不同，　《丛林的故事》没有一处说人，镜头猎的都是自然景观和动物之间的互动，却透着满满的情怀。一条古老的亚马逊河，沿河的丛林，生灵，在人类的镜头下显得是那样淳朴而简单。一时间，《丛林的故事》在某影评网站上刷出了难得的高分，在一众商业大片中显得茕茕孑立。

    预约采访的电话打爆了，宣发和财务都忙得要死，当时在会议上担心收入问题的财务总监默默感叹叶秉钦的魄力。虽然没有任何线上的收入，但是预约合作的制作人和团队抛来了无数的橄榄枝，上线快一周，影评网站上的留评刷星人数已经过万，叶秉钦这三个字同《丛林的故事》在一夕之间，疯狂崛起。

    程瀚笑眯眯地坐在沙发里，手里摇着红酒杯:“叶导，你听说了吗千盛影业的萧总看到咱们片子的数据气得把桌子给砸了。”他顿了顿，语气欠扁:“后悔了吧，当年我们求着他给《丛林的故事》排片，人家看都不看一眼。”

    叶秉钦语气揶揄:“求他我没求过。你求的”

    程瀚自知说不过叶秉钦，憨憨一笑换了个话题:“我听说你收到了金枝奖的邀请，什么时候去美国”

    金枝奖是美国白熊国际电影节上的一个重要竞赛单元，授予的多是故事片，纪录片，科教片和美术片等片种，在业界享有盛誉。程瀚听说主办方邀请了叶秉钦，心里寻思着或许能跟着他一起去凑凑热闹，走走红毯，给自家老爷子看看自己的能耐，这才今天来找叶秉钦。

    圈子里他都快吹翻了，现在那帮发小都羡慕他跟着叶秉钦混出了头，给自家长脸。

    叶秉钦答道:“等我无人驾驶项目定下来再过去，还有时间，不急。”说着，他起身，一副不留程瀚的姿态。

    “你可以和我一起去，但是走红毯就算了。”

    程瀚一惊，叶秉钦早就猜到了他心中的那点小九九！

    “啊！凭什么啊！你也太不够兄弟了！”

    叶秉钦手一伸，送客道:“这次不行，还有其他工作。”没有过多的解释，人也不管程瀚在后面锤天撼地，手里回着关澈的信息:“我马上到。”

    立南市铭鑫酒楼顶层的包厢。

    叶秉钦推门进去的时候，关澈已经到了，似乎都是刚刚落座，为首的一个年龄约四十左右的男子



第42章 决定
    邱鸽的话一出，本在边上聊天的关澈偏过头，替叶秉钦缓和了一句。

    “我们叶总是真忙，最近他有部电影上映，赶着采访他的人都排成队了。”说着，话冲着邱鸽道:“邱组长和叶总还真是有缘，这无人驾驶方面在座的你们都是行家，就我们两个外行，还望多指点交流，给我们一个合作的机会。”

    叶秉钦手里的酒杯还剩半杯，他手腕一摇，清澈的酒体旋转出优美的弧线。

    “听说至臻科技已经在亚利桑那州拿到上路许可了不知道下一步是什么打算”

    冯川从叶秉钦的谈吐中察觉，这人并不是想关澈所说的绝对外行，他像是做过功课，亚利桑那州地形、人口分布以及政府政策方面都对无人驾驶有扶持，他接过话茬。

    “如叶总所说，我们确实拿到了上路许可，之前开发的集成系统也开始小型运用到货运卡车上了，在系统稳定后，会开始在国内进行路测。”

    叶秉钦点点头，关澈顺着这话题又打听了不少，一顿饭，吃得不快不慢，饭钱是冯川出的，关澈站在包厢门口，一副老熟人的模样同冯川握着手:“下一摊您必须给面子了，我攒的局子，万一生意做不成，也耽误不了成朋友啊。”

    叶秉钦见关澈一副自来熟的模样，知道这人一到商场饭局上，就如同川剧变脸般八面玲珑。一行几人就邱鸽一位女士，李胜是入局岁数最大的一位，这期间被关澈敬了几杯，说了声去洗手间半天没回来。叶秉钦懒得再听关澈打哈哈，投不投路安科技，还是转投至臻科技，他心里有了个粗略的轮廓，只是有些事，还需要再询问清楚，他拍拍关澈的肩，“我去抽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