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之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黑要
橡木桶酒馆其中是经营时间最长久的一家店,老板是个平易近人的发福的中年人,平时喜欢待在柜台内看来往进出的客人。
进门首当其冲的是老板身后的一个巨大的货架,从下面垒起一人高的橡木桶,桶内装着闻名贝鲁斯兰的麦芽酒,上端的木格子也满是瓶装的蜜酒和葡萄酒,他用橡木桶和玻璃瓶垒成的一堵财富之墙,赚足了人们的艳慕和嫉妒。
从柜台上方,可以通过木制楼梯上二楼,楼上是客房。
据店内的招待女郎说,楼上的客房一层比一层豪华,三楼的客房华美的令人难以想象,专门招待贵宾的房间甚至有一面照人大半个身体的镜子。
当然,那些仅是道听途说而已。
他们只看到第一层大厅内摆放的十几张整整齐齐的松木桌,年轻的女招待犹如蝴蝶轻盈的来回穿梭,把美酒佳肴送到客人桌上。
每当有猥琐下流的客人趁机偷摸她们腰臀或大腿,占她们便宜时,她们都会习惯性地发出不知羞耻的浪笑。
他们看到了,一定狠狠啐一口浓痰,满脸不屑地走开。不管是故意,还是无意,是生活所迫,还是水性杨花,不管是被迫无奈,还是自甘堕落,有一点是确乎肯定的,店里的女招待的妩媚与火辣是绝不对他们绽放的。
刚出炉的松软的白面包,滴着肉汁的烤肉,漂浮着厚厚一层奶油的浓汤所散发的香味顺着门缝传出,与食客餐桌上的香气一起飘到大街上,刺激着他们饥肠辘辘的味蕾,挑逗着他们蠢蠢欲动的冲动的内心。
今天的生意依旧很好,女招待们应接不暇,不过那个总笑眯眯坐在柜台内的老板却没坐在柜台内。
大家也不在意,顶多是熟客随口一问,并不放在心上。每个人总有自己的私事需要处理,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但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那个总是一脸人畜无害的酒馆老板此时就在他们脚下,身披斗篷,举着马灯,站在一片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建筑群中。
他周围是残垣断壁,但依稀能分辨出是个城池的模样。
他朝着一方前进,越过遗留的两道墙基,中间还套着一座方形石城,层层回廊纵横相连,构成一个套一个的正方形。
这里已是一片废墟,纵横交错的通道,枝杈似的无限伸展,漫漫的黑暗如同活物把残垣断壁淹没消除。
单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内回响,黄豆大小的灯光缓慢掠过,走廊两侧残存的石刻雕像依次浮现,又不可违逆地重新回到无边的黑暗中。
酒馆老板左转右拐,毫不迟滞,显然他对这一带非常熟悉。
他在一处入口停住,举灯向下张望,这里是三层台基,一层比一层高和陡,尽管第一层是最低也是最
第五十六章 十三人会议
酒馆老板早已习惯了这种气氛,径自坐到属于他的那个空着的位置上。
大家虽然的确是盟友,有着共同的利害关系,但那只是在大前提下而已。
实际上倒是他们私下各自为了各自的利益,互相交恶,甚至你死我活的时候更多。
只有关系或危机到大家整体利益时才偶尔产生所谓的合作关系,在他们的记忆中,也只有三十年前兽人南侵那一件事罢了。
有资格参加十三人会议的都是能轻易左右贝鲁斯兰或者说整个北地局势的各种势力的代表的集合,不论善良或邪恶,实力才是他们的门票。
会议规则规定,任何代表都不能携带武器,跟随的护卫也只在各自掌握的秘密通道入口处等待。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里就是一群心怀鬼胎的人为了各自的利益而不得不抛头露面,进行一场扯皮、谩骂、诅咒和妥协的现场。
“都到齐了吧”坐在次席的全身罩在灰斗篷内男子环视一圈,用低沉的嗓音说道,“那么我们开始今天的议题……”
旅店老板与其他人点点头,没人在意空缺的首席。
参加议会的议员都知道,最崇高的首席永远是空着的,那是为一个永远不存了的人留置的。
他们每次会在上一次议结束时选举出两人,必须是奇数与偶数各一人,一人主持下次会议,一人居末席记录做那次的会议纪要。
议员按奇数和偶数分别坐在长桌的左右两边,值得注意的是,主持会议的人仍旧按奇偶数座次列作,所以,无论那一次会议,总会有一方少一个人。
越靠近首席的人地位越高,面对面的两人地位则差不多,相对的两人中,每一方都可以对对方行使否决权,他们共同决定或否定主持或其它议员提出的议案。
“首先,最重要的一件事!”主持会议的男子说道,“根据最新消息,这个世界又有新的神祗诞生了!”
“是真的吗”另一个黑斗篷的男人问道,“会不会是恶魔或魔鬼所化,欺骗愚昧无知的凡人”
“据我得到的神……呃,嗯,”主持会议男人重重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死神耶各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将自己神职分给了三个凡人。”
“他们叫什么呢”
“我想现在除了他们的信徒,暂时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名讳。”
“他们既然能成神,一定不是普通人,怎么会没留下线索。”
“这个世上有名的英雄和恶棍多如天上的星星,或许你有能力把他们找出来。”
“哈哈哈哈,我只是这么一说,并不是故意抬杠……”那个人打着哈哈笑道。
酒馆老板盯着浑身包裹的严丝合缝的灰斗篷男人,虽然他特意改变了身形和腔调,但仍有一股熟悉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会不会是他”
一个模糊的身影浮现在酒馆老板的眼前,当然,他绝不会冒昧地探查和求证,这样做是他们的大忌,这样做的人下场往往都异常凄惨。
“想不到,时隔五百年,竟有新的神灵诞生。”坐在灰斗篷隔座的黑斗篷的高瘦男子喟然长叹,“世界的格局又要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了。”
“这就是我们坐在这里的原因,,”灰斗篷男人说道,“我们关心的是北地的均衡的局面,我想在坐的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北地的动荡。”
“是的。”
“这就是我们存在的理由。”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我记得手下也向我禀报过,说最近很多地区冒出来一伙传教士,逢人就扬他们的教义,信者生,不信者便遭到诅咒和谩骂。个别地区已经发展到一手教典、一手弯刀,以神罚之名惩罚,甚至召唤魔物野兽攻击不肯皈依他们的村落和城镇。”
“是他们吗”末席的议员问。
“我猜测出现的圣职者,很可能就是获得了耶各神职的三个新神之中一位的信徒。”
“看来他们非慈善之人。”
“他们善良或邪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态度。”主持会议的灰斗篷男子说道。
“态度……”
“是的,大家的态度!”他重申道。
“我认为无论是接受他们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还是做为敌人都为时过早。现在他们不过小鱼小虾两三只,没有势力支持他们,也没有那个领主接受他们的传教,说不定他们碰一鼻子灰就灰溜溜离开北地。”
“放任就等于纵容,”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立刻反对,“威胁我们安危的组织和行为应当在刚有苗头或征兆时,就要加以预防与制止,坚决不让它继续发展。”
“这样真的好吗这会让人觉得我们太过霸道了,从而滋生不满,我认为我们不应该插手过多的具体的事务。”
“祸患通常不会一下子疯长出来,如果贪图一时小的安逸而不及时处理,就会纵小恶而成大恶。不要忘记了,巨龙刚出生时也不过小狗大小,待它大愈山岳之时,后悔就来不及了。”
“即便是新诞生的神祗也仍旧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神,你打算干涉他的一个神袛的信徒传教吗”对面反驳道。
“必须阻止他们强迫已有信仰的人改宗这种行为,如果他们不从,适当的惩罚是必须的。”
“虔诚的信徒不会因武力而屈服,屈服的说明他们并不虔诚,我想我们的神
第五十七章 伤者
曼松带着几个手下走过巨石砌成的阴暗走廊,领地内敲石头的声音比以往稀疏了很多。
自从那件事过后,他们的奴隶一下子减少了很多,虽然派出了捕奴队捕捉逃逸之人,并紧急补充了一批亚人奴隶,但人手仍显得捉襟见肘,工期自然而然延误了。
想到这些他不由自主地用手摸摸脸颊,他脸颊上佩戴着一个精致的半面银面具。面具下新生的肌肉还十分僵硬,缺少知觉,迟钝麻木,偶尔还会有阵阵疼痛,这让他在愤怒当中又有些许余悸。
虽然他们有最精湛的牧师,施展的神术能活死人肉白骨,但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他的伤完全康复仍需要时间。
“巴尔克,她恢复的怎么样”曼松转过拐角,刚好遇到一个黑袍滚银边的牧师带着随从正由房间出来,于是,他很自然就停下脚步询问情况。
“阁下,”那个叫巴尔克的牧师及助手一齐对曼松行礼,“赖黑暗之主的庇护,伯爵夫人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只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她就能继续为我们的主效力。”
“你做的很好!”曼松颔首嘉奖道。
“不过,她坚持恢复原来的容貌。”巴尔克抬头看了曼松一眼,有些犹犹豫豫,有些为难地说道。
“每个女人都爱惜自己的容颜,尤其是漂亮女人,”曼松闻言笑了,表示他充分理解自己学生的想法,笑过,他摆摆手示意众人离开,“我进去劝劝她,你去吧,做你们该做的事。”
“是!”牧师巴尔克再次恭敬地行礼,倒退几步,然后才转身离去,曼松的侍卫则立在门外,面无表情地等待着。
曼松推开厚重的松木门,房间内,沉闷安静,充斥着药味。由于她不能见风,所以窗户紧闭,密遮重重帘幕。于是,整间房即使在白天都会显得很暗,所以,无时无刻都有一盏橙红的微弱的蜡烛在微弱的燃烧。
烛光照亮的墙壁上方挂着一幅铜版画,画中一位外表英俊、器宇轩昂的黑发男子,一身剪裁得宜的华贵服饰,右手握着权杖,严肃地坐在镶嵌骷髅的王座之上。
他就是掌管暴政,恐惧,纷争与憎恨的神,他们的主人——班恩。版画中的样子是他降临在信徒面前时最常用的形象之一。
这幅铜版画装在红木做的框子里,框条上嵌有白银的细线,四个角饰着黄金制作的蔷薇。
屋内的摆设异常简单,只有桌子和木凳,桌子边缘嵌镶着罗钿,桌上摆着银器磁瓶,待服用的药水,以及剪刀纱布之类的治疗用的物品。
曼松忽然发现,室内没有镜子,那怕是小小的一面。
一角残灯如豆,危危栗栗,房间中的所有物品也不是白色的,也不是黑色的,而是一例黯淡的橙红。整个房内一切可见的东西外层都被这层薄薄的殷红漂抹过了。昏沉阴暗的房间内,就连石头都不再是青灰色,而是变成了如血般的惨红色。这让曼松有些不舒服,脸颊隐隐地出现疼痛,这些颜色让他回想起那日他经历过的漫天大火和遭受的屈辱。
房间里用帐幔把床和外间隔开,他的学生就躺在里间床上,全身缠满绷带,一动不动,安静地不发出任何声息。
曼松还记得她被救出来的情景,黑暗君主的神力仅护住了她身体的重要器官,使之不至于丧命。但她那时浑身烧焦,布满创口。烧毁的眼睛却一直睁着,没有焦距,没有濒死的丑陋和悲哀,没有怨恨,也没波澜,平静而又深邃,那副神情给在场的人留下了极深刻而不安的感觉。
或许,他们所认知的她同样也仅仅是她的一小部分,就像那个领主的儿子所认识的她,并非全部,只是露出水面的一角。
“哦,我亲爱的学生,我来探望你了,你感觉怎么样好多了吗需要我做些什么”曼松暗自如此想着,站立了一会儿,一直没有人出来,他就略带腔调又不失亲切的问道。
就听得帐幔内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个年轻的女侍从里面出来,她略带紧张而小声地对曼松道:“嘘,小声点,先生!小姐刚刚睡着,你有什么要紧事吗如果不要紧就待会再来。”
她是爱丽丝的贴身女仆,从小一起长大,她第一次见面就这样称呼他,一直到如今,并且从来没改口的意图。
曼松对着侍女的闭门谢客态度丝毫不在意,举止仍旧显得优雅得体,“今天我
第五十八章 散提尔堡
“是嘛,”爱丽丝他一点都不关心。
“你一点都不在乎”
“我为什么在乎他!”爱丽丝反问。
“就算你不把他当成你的丈夫,他终究还是神的仆人。”
“他从来都不是我的丈夫,我的丈夫不叫安德鲁,我嫁给的是伊恩,是伊格纳兹家的继承人,不是那个连身世都不知道的恬不知耻的骗子。”
“他是弗卓的人,弗卓很看重他。”
“他已经死了,弗卓不会看重死人。”
“好吧,他死了,死掉很久了,尸体都开始腐烂了,但德威特看出他是受了极重的烧伤后,被人用钝器将脑袋敲碎了。他们没发现阿雷纳斯的踪迹,但根据后面了解到的事情经过,他们知道旁边的一滩灰迹就是阿雷纳斯的尸体的遗存。”
“哦,他怎么死的”
曼松隔着帐幔看她一眼,“偷袭,猝不及防的偷袭,就像我们遭受的一样。德威特召唤出安德鲁的灵魂,询问当时发生的事情。不过这个过程中出了点小意外,安德鲁的灵魂没能回归神国,而是彻底的消失了,”说着,他颇感头疼地苦笑一声,“幸好德威特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至于一无所获。”
“这也是安德鲁对教会仅有的贡献,他活着的时候一事无成,死后才发挥了点小作用……”爱丽丝对安德鲁的死一点都不放在心上,甚至她心里有一种扯掉累赘的轻松感。
曼松无视爱丽丝讥嘲的语气慢慢讲述下去,“冰湖镇的法师阿雷纳斯是个有趣的家伙,并不是坚持正义的笨蛋,他经过安德鲁游说,有意和我们展开合作。伊格纳兹家的小子到他的塔中寻求帮助时,他有意将交给安德鲁。”
“然后呢”
“据安德鲁的回忆,伊格纳兹家的小子突然召唤出四颗燃烧着的巨大火球,他们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到偷袭,阿雷纳斯当场受到去世,连尸体都不剩。而他赖受主人护佑,侥幸未死,但已经受伤严重,奄奄一息。那个小子穷凶极恶,偷袭得手后,不仅没放过他,反而狠狠砸烂了他的脑袋。”
“他对付他们的魔法就是那天他使用的那个魔法吧”爱丽丝回忆起她昏厥前看到的景象,苍穹如焚,火瀑肆流,竟仿佛末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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