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之歌

第三十八章 交锋
    “兰洛斯特叔叔都不是她的对手！”

    他忽然回忆起那一夜，他眼睛内黑斗篷的爱丽丝与眼前衬衫长裤的爱丽丝相互重叠，与身后燃烧的天空意外的相称。

    骑士们濒死的惨叫声在耳中回荡，他喉咙发干，呼吸费力，鼻翼扇动，频率、深度、和节律不均匀，胸口也不断地变热。

    爱丽丝在他三四十英尺距离加速，由慢而快，如潺潺溪水变换成躁动的狂风，身体留下一道残影，飞快的冲向了伊恩，长剑每一次劈下去，带起的都是雷鸣般的破空声。

    伊恩用魔杖格挡长剑，她的力量不如老德雷尼斯，但速度更迅捷流畅，不会出现间歇的停顿，前后左右地残像剑光闪烁，分不出真假，叫人防不胜防。

    突然爱丽丝将剑往上一撩，斜搭在他魔杖上，兵器相交，发出沉闷的响声，伊恩只觉得自己的魔杖被带着走，差点脱手。

    他急忙撤回，右手连同小臂都在酸麻的震颤中抖动不止。爱丽丝却却如影随形地跟进来，他再往外推，却见爱丽丝扭动身形，长剑随即一抖，伊恩握着的魔杖顿时他的身子一滞，接着踉跄往前冲，被爱丽丝长剑引到带飞，轰的一声被砸进了废墟里面。

    伊恩急忙翻身，躺在死尸堆上，魔杖指向身后，连锁火球瞬间释放，一团团连续爆炸的火球在身前爆炸，高温和冲击力一下子令他什么都看不到，双眼变成了一片漆黑。冲击之后的强气流让伊恩黑发与破衣角剧烈摆动起来，烟尘簌簌散落。

    伊恩微眯着眼睛，朦胧中似乎又看到的曾经的情景……

    “爱丽丝……”依旧是那个少年，他突然把身子歪向少女，拖长的腔调慵懒而惫赖。

    “又怎么了”

    “我困了。”

    “累了我们回去吧！”

    “我不！”

    “哦，那你就躺会吧，走时我叫你起来。”少女说道。

    “可是没有枕头。”

    “枕头”

    “嗯。所以……让我枕在腿上睡会好不好。”

    “不好！”少女板着脸，“要睡就乖乖睡，不要胡思乱想。”

    “我保证乖乖的躺着，不会乱动的，”少年爬起来，跪坐在少女旁边，双手合十央求道，“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好不好嘛”

    少女看着他，无何奈何地叹口气，“好啦，真是怕了你，永远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于是，少女跪坐在地上，归拢一下裙摆，轻轻拍拍大腿，少年赶紧凑过来，枕在她的大腿上。

    “舒服吗”她柔声问。

    “嗯。”他迷迷糊糊应道。

    少年倦意飘忽，醉人的并不只有美酒佳酿，少女花粉般飘动的体香，总是那样让人安心。

    “困了”

    “嗯，”

    “困了就睡吧。”少女说道。

    “嗯。”

    山坡周围风光曼妙，女神伊敦的竖琴声在草尖回旋。光与影相互包容，丰富鲜明的色彩闪烁着、跳动着形成朦胧隐秘的变化。

    少年模糊眼睛内景象已经不存在了，万物分解成原始的组成成分，无数黄、绿和白等纯色就像溅起的水珠，生灭、游离、相互网状的重叠交织。

    他无法分辨其形的准确位置，光在微妙的进行修正与过渡，只感受到无比斑斓和空幻，当体即空，似有似无，各种的对比和组合使密集的小色斑产生颤动，犹如神出鬼没的光之妖精。就连暗处与投影都似乎透明偏紫色，同样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洒在他身上的阳光赛过美酒，暖暖的照在身上时，似乎把他熏醉了。少年有一种莫大地满足感觉，不觉有



第三十九章 缠斗
    “班恩！”

    爱丽丝双目一睁，浑身绽放出一团茧状的黑光，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熊熊燃烧的烈火被这黑光一刺，顿时如雪遇到阳光，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逼退火焰包围，高高跃起，右脚刚刚离开地面，‘轰隆’地一声，伊恩立即在他们之间拉起一道石墙。

    爱丽丝毫没有减速，一脚重重踏在石墙上，借着反冲的劲道越过高墙，整个人仿佛离弦之箭般由上而下朝着伊恩猛扑。

    突然，一张拇指粗细、银光闪闪的令人难以想象粘稠的巨大蛛网从天而降，爱丽丝身在半空，无从躲避，一下子被蛛网罩住了，就像只飞蛾被牢牢粘住。

    被粘在蛛网中的爱丽丝再次一声娇喝，黑光再次暴涨，黏在她身上的坚韧如缆绳的蛛丝顿时化作片片飞灰。

    伊恩赶紧一抬手，握住的卷轴迅速化为齑粉，一道油腻术丢到爱丽丝落脚之处，一大片油腻的液体从地下涌出，使她攻势立刻受挫，脚步不由得放缓了下来。

    这边，伊恩则给自己施加了以个脚底抹油，飞快后退，然后他身上的魔法灵光持续连续闪烁，手中一张张羊皮卷自动燃烧掉，各种各样的法术，从最低级的法师护甲，能量护盾与防护邪恶，甚至一些可能用不上的如同防护有翼兽、蛮牛之力这些法术都用上了。

    伊恩的皮肤又重新变成了灰白的大理石颜色，这些防护卷轴此时不用，恐怕就没机会了。

    伊恩抽出卷轴，又是一颗火球，火球同时引燃了蛛网和油液，比平时更猛烈、更艳丽地绽放。

    那团浸透油脂的巨型蛛网化成了燃烧的火海，火焰向上直升，一点也不摇晃，到达阈值时不过抖了一下。在已经被破坏的栏杆附近，土木堆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冲散。铺天盖地的沙尘暴腾空而起，一时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烧焦了的土地，炸弯了的兵器和烧碎了的木与骨的碎片，纷纷砸在远处沉默的身穿漆黑的盔甲班恩教徒身上。

    火球烧炙的热量使周围空气顿时膨胀，无形的气流冲击波造成那股压力带着弹药焦味。

    ‘啵’地一声闷响，像密室内拨动的铜片震颤人的心房，黑色的光茧冲出火焰，笔直地撞向伊恩。

    伊恩不慌不慌继续拉开距离，一道缓慢术自手中释放，接着又是一道衰弱射线，无形魔法能量从虚空涌出，准确击中黑色光茧。

    但出乎伊恩意料的，魔法的光线在接触黑色光茧的一瞬间便被直接弹开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立刻被拉近，黑光犹如活物旋转萦绕，变化成一副漆黑的铠甲，密密麻麻阴冷光泽的怪异符文，闪烁不定，包裹住爱丽丝窈窕身段。

    爱丽丝欺近身，低喝一声，长剑光芒绽放，碧光从剑身猛烈爆发出来，照着伊恩脖颈斜劈。

    太快了！！

    伊恩甚至来不及将卷轴上面的咒文读出来，甚至左手的羊皮纸都来不及展开展开。

    就在爱丽丝的长剑触碰到伊恩脖颈之时，突然他左手白光突然闪烁又熄灭，羊皮纸在手中消失，他身体周围陡然泛起一层波纹状空气，随即整个人快速变得透明、虚无，完全消失，下一秒他出现在爱丽丝身后的二十码外。

    “闪现术，不可控的在主位面和以太位面之间来回闪现，以藉由准备动作以闪躲物理或是魔法攻击。”曼松在伊恩被击倒而爱丽丝没有乘胜追击时没有表示，只是一下皱眉，继续冷眼旁观。

    现在他有些按捺不住了，“这小子怎么



第四十章 生死一线
    这边战场中，伊恩又一个反应不及，腰间的冰凉触感一闪而过后，蓦地又变成一阵阵剧烈的灼热而尖锐疼痛。而更可怕的是他的无暇处理，甚至手不能摸一下感知伤的轻重。

    无论怎么动都痛疼，疼痛随着脉搏的跳动一股一股的上涌，好像是要把他碾断拉碎。他的心脏砰砰砰狂跳，一下紧过一下，呼吸沉重得像破旧的风箱。

    伊恩后退的步伐渐渐散乱，“不能像这样大喘气，不能焦急……”他反复地一遍一遍告诫自己，浑然不觉下身已经被自己的鲜血洗了一遍，破烂的衣服裤子一半被侵成红色，活像个滑稽的小丑。

    爱丽丝背着阳光，高高跃起，挥剑直劈，在无可奈何之下，伊恩只能用魔杖架住她的长剑。

    ‘嘣——’

    伊恩彻底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了血泊中，一阵天旋地转，只觉排山倒海的黑火血光似乎在吞噬着他的生命，那时间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无形的重锤敲击着残存的脆弱的理智。

    爱丽丝不再相让，快速的刺击，挥剑将伊恩刺得不住左右翻滚，两人的近距离直接碰撞中他根本没有任何优势可言，武技的差距并不是仅靠意志和怒火就可以弥平的。

    空气随着剑尖的毒蛇般的吞吐，而发出了一阵阵咝咝轻响，爱丽丝似乎也厌倦了现在的僵持，动作更加迅捷，手中的长剑愈加地狠辣和刁钻。

    “燃烧之手！”

    随着伊恩的一声大喊，一片燃烧的火云以他为中心蔓延开来，欲逼退步步进逼的爱丽丝。

    “比黑暗还要漆黑，比夜还要深沉，多元的宇宙最伟大的存在，统御万方的黑暗之主，伴随着黄昏到来的黑暗，伴随着血流到来的战斗，随着时间的流逝，以伟大班恩之名，对于阻挡在我前方，所有的愚蠢之物，赐予毁灭之途！”

    但是没想到爱丽丝凛然不退，然而专心的颂祷，长剑瞬间漆黑无比，几十道漆黑火焰凝聚成一圈悬浮的火盾。漆黑的头盔尖角弯曲锋利，狭长的缝隙炽烈的血红色光尘不断溢出，不断消融，又不断地补充。黑曜石般的光甲表面黑炎忽地猛烈燃烧，慢慢蔓延到她手持的长剑之上，就像一尊从地狱而来、专门为杀戮而生的魔鬼。

    伊恩的脑袋猛地就像是空了一样，什么都来不及想，蓬地挥舞魔杖企图打断她的神术。时间与空间仿佛一大团松脂，他被包裹在其中，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当爱丽丝出现在琥珀般的凝胶的那一刻，只有他身体剧烈的撞击与震颤在疯狂挤压着他的好似随时都要脱离**的灵魂。

    伊恩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与力量了，他反应过来后发现剑与魔杖相交发出嘎嘎的声响，震着浑身的骨肉也嘎嘎作响。但他来不及想，只是用尽全身可以迸发的一切力气来支撑着渐渐下沉的手臂，眼睁睁看着长剑的锋刃一寸寸嵌进木质的魔杖中，眨眼隔断了一半。

    除非奇迹发生，否则他获生的希望已经十分渺茫了。

    就在爱丽丝的漆黑的长剑斩断魔杖的那一刹那，伊恩左腕暗红色的相互缠绕荆棘状花纹仿佛也受到了感应，蓦地发出金沙般的光屑，继而猛地暴涨，汹涌澎湃的金光撞上黑烟，石壁和木板也在不断被侵蚀，层层剥离，所有的一切都被绞成碎末，唯有身处旋涡中



第四十一章 流星爆
    “流星爆！”

    曼松看着四颗红色曳尾的不规则陨石一齐砸中目标，伴随着巨大轰鸣，火球四分五裂，四下一片红光，脱口而出，骇然失色。

    烈焰从滚滚的黑烟中喷涌而出，剧烈爆炸裹挟着大量的冲击波和碎屑，以磅礴的气势向四面八方扩散，噼里啪啦打在笼罩伊恩的透明护罩上。

    流星爆是一个强力而且壮观的法术，它是塑能学派的最顶尖的法术之一。

    当然，以罗恩的能力无法施展，就算卷轴也不行，但是他有碎魔晶！

    拥有碎魔晶的人可以施展任何属于塑能系的攻击性法术，每一个法术从低级到高级需要一定量的魔晶能量。也就是说，只要在碎魔晶能量充足的前提下，伊恩可以施展任何属于塑能系的法术，无视法术等级和施法材料的限制。

    当罗恩凭借碎魔晶施展此法术时，效果超出他的想象，四颗直径两英尺的陨石从虚空急速坠落，这些红色的类球体拖着一条鲜活的火光灿烂的尾巴斜坠，红光爆闪，将爱丽丝、将站立和行动中的战士和牧师和法师，还有这个小镇，都被这刺眼的强光笼罩，马上周围一切都化为灰烬，变成废墟。

    流星爆瞄准目标，只要被击中，每颗击中对方的红色球体会对敌人造成无法避免的伤害，并在产生半径约四十英尺的交叉爆炸，所产生的火焰伤害波及范围内的所有幸存者，伊恩不相信他们能在这样双重的打击下仍然安然无恙。

    而且他借助碎魔晶接连施展两次流星爆，不仅仅将爱丽丝，还包括曼松等所有人都卷进了进来。

    霎时间，永火焚烧人间，地狱倒垂天空。火势越来剧烈，烟雾愈来愈浓。滚滚而来的黑色烟雾夹杂着冲天的火光，让几英里之下的所有人都感觉到窒息的灼热。

    瞬间弥漫而起的大火染红整片天，甚至连没有生命的土石都在哀嚎，乌鸦在一片惊慌中恐惧中被陨石或燃烧的火焰击中，化作一只只火鸟坠向了小镇的废墟与人群。还未落地就化为飞灰，簌簌飘坠，消失不见。

    曼松与一些高阶牧师纷纷张开护罩，教徒大声祈祷，垂死在挣扎。包围伊恩的班恩的教徒仓皇逃窜，疯狂地往护罩或无火处拥挤。

    他们是一群自私自利之徒的聚合，自然谁都不肯相让。有的人被挤倒了，有的被压在了下面，倒下的人又绊倒了后面踩过他们的人，所有人堆积成一团谁也动弹不得。而此时陨石坠落，大火咆哮着袭来，滚滚的黑色散发着毒气体，围绕在烈焰的周围，盘旋着向上窜去。

    一股辛辣刺鼻的气味飘进头盔内，稍靠后几秒钟，便会觉得眼睛刺痛，喉咙肿胀发麻。不消片刻，便有人窒息昏倒。而暂时没有窒息的人被踩在那里前进不能，后退不得。

    火舌舔过的每一寸皮肤都变得灼热痛疼，但痛苦只是一瞬间的事，因为火焰掠过，马上只留下一具具已面目全非的躯体。没有许久，班恩的教徒便随着前面的兄弟姊妹们杳杳前往牧师口中的神国了。

    伊恩扫视着火焰内外的情况，小镇上下一塌糊涂，记忆中的、已经变化的一切，统统被抹掉，不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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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冲
    小镇暂时陷入一片空寂。

    伊恩缓缓移动脚步，他周围还有活着的班恩教徒的呼吸声，伤者压抑的呻吟声，但都是些很轻微的响动，此外再也没有其他活物的响动。

    整个小镇，一片狼藉，一片死寂，一片末日劫后的凄凉景象。随着森林内传出的阵阵清凉的湿润的秋风，废墟上赤黄色、浑浊的杂乱不堪的霾轻轻地飘浮、缓缓地滚动，使得这座本已森森然的破败的废墟建筑群更加可骇凄惨。

    伊恩环顾左右，四处狼藉凌乱，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血液暴露在空气中，刚流出的时候还是纯净的鲜红，随着流淌，逐渐变为暗淡的红褐色。凝固的血液，沾在他的衣服上，血迹斑驳，成僵硬的干块；沾在皮肤上，干燥透后的边缘不规则翘起，片片如头屑掉落。凝固的血液喷在尸体上，就像一个鲁莽的醉汉踩烂了一大片红莓，黏稠稠、浆糊糊的固体，糊满全身。但有一点是如此的相似，那就是都如此的肮脏恶心。

    小镇被流星爆所引起的大火烧得斑驳陆离、满目疮痍，死气沉沉地萎缩在山丘下的路中间。远处搭满架子的城堡，隔火相望，袅袅热气上升，它的身形跃跃欲动，好像一只蹲着的遍体漆黑的怪物。架子上密麻麻的苦役早已不见，犹如受惊的跳蚤躲进它浓厚的皮毛里。

    伊恩感觉自己已经流血过多，但却不敢丝毫松懈，只能强忍着天旋地转和胃中不断翻滚的感觉。当实在受不住，抑制不住的作呕时，他就用食指在鼻子下面使劲揉两下，缓解那种不适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