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战无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寥清欢.
白尧眼前一亮,高兴地从白世唯手上接过磺胺,稀奇地问道:“哥,这是东洋货”
白世唯摇了摇头,挑起剑眉笑道:“这可不是什么日货,这是我托付欧国留学的同窗特意捎给我的西药,你不要失了,就这么几盒,市面上紧俏得很。”
白尧郑重地点了点头,把药盒紧攥在手里。
姊妹三人,一路说笑,很快就转过几条街区,来到自家的大宅前。
马车夫勒住马缰,迫使马车停下。
“哥,到家了!我去敲门!”
白萍付了五元车钱,抢先下车,叩响了两扇厚重黑漆的大门,等着门房前来开门。
白世唯深目凝视着白宅,目光熟悉而又陌生。铜质的门环,门口雕刻细致、对立护卫的石狮,蜿蜒曲折的院墙,显示自家是一户家底殷实的商贾之家。
这样一幢大宅,要想说服自己的父亲放弃,那还真需费些唇舌。他当然不能以后世人的已知向父亲透露后世的历史发展态势,这也无法解释,只能以时局的严峻让他知难而退,配合自己的迁家之举,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举家西迁的决定。
他对说服自己的父亲很有自信,毕竟父亲还算一个精明的商贾,又有大哥支持,他们这一支自然不成问题,难就在还要动员自己的大伯、三叔还有自己外祖母一家,全部跟随自己父母迁徙大西南。
 
第六章 父子深谈
佣人把白家上上下下引入一间别致的饭厅,当中陈设的名贵梨花木饭桌,围着一圈软绸靠背的椅子,尽显苏式富贾风范。
饭桌上,二十几道刀工精巧、滋味醇和的淮扬名菜布满了整张桌面,以江湖河鲜为新鲜食材,配合顶尖的烹艺,菜色有清炖蟹粉狮子头、大煮干丝、三套鸭、软兜长鱼、水晶肴肉、松鼠鳜鱼、梁溪脆鳝等多道大菜,还有各式香酥的糕点。
“世唯,娘知道你喜欢吃淮扬菜,特意嘱咐你哥从醉丹楼聘来两名老厨子来宅子做了一天,这是最地道的滋味了,快入席尝尝!老爷,世轩,婉如,白尧、白萍,你们就挨着你姆妈,大家都入席,别让菜凉了!”白母张罗着众人,面面俱到。
“是啊,大家都快入席吧,世唯,这都是大姐特意为你准备的苏菜,天天念叨你在东洋那边吃些个紫菜包饭、酱汤什么,生恐你吃不香、睡不暖,回到家,就多住几日!好好陪你娘,弟妹们也不甚长进,还需要你这个见多识广的优秀二哥多多教导!将来我们白家啊,就靠你指望!全家都要靠你提携!”站白尧、白萍旁边的一位不到四十的妇人,正是白仲良的二姨太,白尧、白萍的生母,白世唯的二娘。
她身段苗条,穿一身绸布的月白色旗袍,乌青的长发和白母挽成后脑发髻不同,她烫成时兴的卷发,看上去风姿卓越,她是典型的吴县人氏,讨巧的一口苏侬软语,说得白母、白父自是欢喜,白世唯谦逊地向她回礼,也表示日后会对这对龙凤姐弟多加厚爱。
白仲良看到妻妾和睦、子女友爱,不住地颔首称赞。
在自己母亲的安排下,白世唯坐在了自己父亲和大哥之间,女眷们则挨着主位右手而坐。
管家张伯端来一白瓷瓶酒壶,给白仲良、白世唯、白世轩父子三人先倒满了一杯微温的黄酒,白尧和女眷不喝酒,佣人则奉上酸梅汁和西餐厅购来的果汁倒进酒杯。
“世唯,今天爹高兴,全家欢聚,虽然你素不饮酒,但今天是个好日子,我提议我们一起端起酒杯,庆祝世唯学成归来,光耀门楣!大展宏图!”白父发话,子女们齐声应和。
白世唯高兴地一仰头饮尽,这种未经蒸馏的低度酒,属酿造酒,异于后世酒精含量高的白酒,就是喝上一大碗也不易醉,他前生酒力尚好,加上这一世又有过人的身体素质,喝过这一杯,他又痛快地和自己的父兄对饮起来。女眷们也吃得高兴,席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这一顿接风洗尘宴吃到晚上九点,散席后,白母又让佣人奉上苏州新产的春茶,大家围坐在大厅一边品茶,一边聊兴不减地叙话,又叙说了半个时辰,白世唯才对自己父兄说,有话单独叙谈,白母一看父子间有事相商,便遣散了众人,打发大家各自安息,让父子进了书房议事。
一进入僻静的书房,父子三人进入了议事氛围。白仲良居主位坐下,白世唯兄弟坐父亲下首。
“世唯,有什么话就直说,我和爹都听你安排。”白世轩率先开口。
白世唯把目光投向自己精干稳练的大哥,他一袭黑绸布长衫,白净的面皮胡髭刮得干净,浓密的乌发理成西式的小分头,看上去有着商人的干练。白家的绸布庄和其他
第七章 迅速决策
白世唯口中斟酌着言辞,权衡利弊后,决定把西迁地点定在重庆!
毕竟自己所属军统日后在重庆,庇护家人方便,而且自己完全可以规避重庆大轰炸的时机,现今云贵交通尚不发达,自家产业要发展顺利,还须在水陆便捷的重庆。
接下来,就是以自己对时局的军事研判,说服父兄接受自己的建议。
“世唯,依你所见,我们全家该迁往哪座城市”白世轩一脸焦急。
“爹,大哥,据我黄埔军校的恩师透露的口风,他和几位挚友也在谋划搬迁事宜,拟在长沙、武汉、广州、重庆等繁华内陆城市,购置地皮,但依我判断,我认为武汉、长沙、广州都非稳固之地,若因战事推进扩大,极易沦为日军囊中之物!
因武汉地处中原,六省通衢,自古兵家必争之地,又处长江沿岸,日军军舰可以沿长江快速抵达,可以说武汉无险可守!而广州作为华南长江港口,防守同样不易,遭日军强大的海空火力攻击在所难免。再说长沙,它处粤汉铁路要冲,又为西南门户,军事战略位置重要,必定成为国民军的主战场之一,而重庆地处西南边陲,沟壑纵深、山高林密,有天然的山地条件据险而守,可以阻止日军械化部队的推进,弥补国民军武器装备劣势。尚且,重庆还有得天独厚的两条大江,靠着这些水道,国民军运输兵源和战争物资便捷,我们白家经商也方便,所以我建议定居重庆,另外,重庆的房价、地皮还未见涨,我们现在派人过去动作,还来得及!”
白世唯深知国民政府统帅部在开战前夕,为了以空间换时间,改变日军进攻方向由北向南变为由东向西,率先在外国租界集中的淞沪开战,以达到排兵布阵、争取国联干预的军事效果。虽然以他后世的军事眼光评价这次部署,他认为固然可取,仍然存在决策失误和作战部署不当。淞沪一战,几十万精锐大批折损,继而南京吃紧、防城不力,在一个月的时间落入敌手,转而危急武汉,这基本是对当时中日用兵形势和国联的错误研判,延误了战机及宝贵的撤退时机!
如若当时战区就涵盖上海全境,打破国民军被公共租界、法租界分割、不能连线成片的束缚,国民军兴许能在兵员调集、后援跟进、最利撤退方面赢得战机!
可想八十万精锐拥挤在狭长虚海的上海租界以外的辖镜,小心翼翼地开火,真是处处掣肘!
可恨国联几大巨头在日本侵华上持实绥靖政策,甚至暗自勾结,蛇鼠一窝!
可叹日军海空舰队强大炮火下,中**人焦炼在尸山血海的狭长战场,前有追兵
第八章 拜会恩师
白世唯处理完家事,陪着母亲上寒山寺还了愿,又另约唐青同去重庆拜会黄埔同窗秦跃,便提前一天坐对开的蓝钢快车复命南京。
中午抵达南京,白世唯大阔步地走出站房。
他观察着南京街面,宽敞的柏油马路,行人如织,商铺、摊贩叫卖声鼎沸,桂儿糕、葱油饼的香味溢入鼻尖,远眺城墙外的秦淮河,波光粼粼,游船画舫,荡漾其间,灿若锦霞。
白世唯没有先去位于徐府巷12号的南京特务处本部,而是绕道宁海路,先去拜会自己的恩师郑铭章。
郑铭章早年毕业于地方讲武学堂,后入保定陆军军校,跟随国父参加过北伐和二次革命,战功显赫,可以说革命和军事经验都十分丰富。在黄埔军校任职人事科长兼教官期间,为人正直仗义,勤于研究,军事素养颇高。白世唯亦深得其赏识,有意栽培。
一年前,郑铭章从黄埔军校调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一处任主任科书,而白世唯所在的力行社特务处为二处,这时,国民党的两大特务组织,合署办公,同属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
力行社特务处原本是直接对常校长负责的密查组,为了掩护秘密组织,同时也保证办公经费来源,才对外挂第二处。1938年扩大改组后,把第一处移出,改换门面为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即我们俗称的“军统”。而移出的第一处,改组后的国民党中央党部调查统计局,则为后世称作的“中统”,为二陈领导的cc系谍报组织。
虽说第一处谍报能力和特工人员发展远不及第二处,但在当下,也是令党**警宪和官员各界胆慑的权势部门。
白世唯先前由南昌行营调查课少尉军官转任力行社特务处中尉情报组员,便是通过恩师郑铭章运用自己的人脉举荐。
白世唯想着和恩师久别重逢,又多有提携,颇为细心地为恩师一家准备了不菲的厚礼,遒劲有力的手臂提着几个在永安商场精心包裹的纸盒,他健步如飞地辗转在宁海路公馆区一带。
这时的宁海路,高大的法国梧桐参立柏油路旁,在春光的照射下,斑驳的树影浮动,一座座气派的公馆和法式别墅依次排开,甚为壮观。
白世唯知道这些公馆的主人都是各位大名赫赫的军政长官和地方大员。
从宁海路公馆区绕出来后,转到偏僻的启东巷,在经过一两个当铺后,便看到了巷子深处的一处简朴的两层小楼,正是恩师的住宅。
白世唯心里一悦,轻声吟诵起唐代权德舆的《岭上逢久别者又别》:“十年曾一别,征路此相逢。马首向何处夕阳千万峰。”
“世唯哥!你来了!都有好久没看到你了!”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脆银铃般的叫声。
白世唯高大挺拔的身躯往后一侧,原来是恩师的女儿郑蕴。
他停住步子,目光看向怀里抱着两本课本的十五六岁少女,英姿飒爽地笑了笑:“郑蕴小丫头都长高一截了,读金陵女中了吧!”
“是啊,世唯哥!我都上女中了!都许久不见你了!”郑蕴也不拘泥地迎过来挽着白世唯的胳膊就往家中走。
“是啊,刚刚才毕业回国,今天到的南京,以后我就在南京就职,可以经常见面了
第九章 倾囊相授
白世唯聆听着恩师教诲,运笔如飞地在记录本上纪要。
郑铭章从兵术、谋略到情报、密码破译都能侃侃而谈,略知一二,不愧为中统组织内最具勤勉研究精神的军事专家。作为后世军事指导员的白世唯,都不由得对这世的恩师由衷钦佩。
郑铭章见白世唯谦逊好学,也让自己得意门生在奇才济济的力行社特务处斩露刀锋,再次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世唯啊,虽然你先后从黄埔军校和日本陆士毕业,军事素质和作战指挥能力毋庸置疑,但在情报方面,你并未经过特种技术培训,里面涉及的许多特工技术还要勤勉研习,特务处的干将很多,要善于请教,化为己用,特工是十分危险的行业,既入此门,绝无返途!一丝疏忽,差之毫厘,一丝破绽,性命攸关!不过,为师看好你的潜质,以你的谨慎、极为稳练,可以干出一番大业!
特工事业虽然见不得台面,但两国交兵,势必少不了咱们特工人员的效力,大军开战,如果少了必要的情报辅助,那就是盲目的炮火,战场上的瞎子、聋子,我们的任务就是帮助国民政府军做他们的“千里眼”、“顺风耳”!虽然不在激昂热血的正面疆场,但特工与特工的对决,绝不输于正面战争的残酷激烈!有时,特务间的暗战,可以影响一个战局,甚至整场战役!”
郑铭章说完,长叹一声,以眼下中日形势之严峻,日本大本营对华的日谍渗透越来越频繁,而国民政府的两大特务组织,尤其是cc系的一处,仍然以抓红党为首要,而非把追查日谍、对日情报战作为主要任务,他临窗长叹,为之忧心!
白世唯见郑铭章忧思,合上记录,上前宽慰道:“老师,你倾囊所授世唯都已悉心记下,受益匪浅,在日后的情报工作中,我会时刻铭记教诲,自当用尽全力,履行本职,与敌谍展开生死搏斗!
郑铭章默允,老道的目光看向锋芒暗藏的得意门生,欣慰之色溢于言表。
“世唯,我郑铭章看人目光不虚,你是天生将才,特务处虽为龙潭虎穴,但绝对够你施展!”
白世唯英气的眉一挑,清朗的双目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戾,暗咒道:“小日本,放马过来!叫你敢来一个,就破一窝!”
他脸上露出胸有成竹之色,豪气地向恩师答道:“世唯定当勉励,不负老师期望!”
这时,郑铭章的掌上明珠郑蕴又来到书房外请饭,见师徒俩聊兴未减,不高兴地翘起一抹樱桃嘴:“世唯哥,爹,开饭了!饭都凉啦!再不吃,只有便宜外面那几个叫花啦!!”
“好,好,好!就来!你这丫头,跟你姆妈一样麻辣!”郑铭章哈哈大笑,抬腕看向一块发旧的手表,一看下午一时,说道:“呦!都谈这么久了!世唯啊,你大老远来,你看为师高兴,竟然把饭点忘了,实在不该!不该!”
白世唯虽然腹中饥饿,但也不好意思言明,只是随和地笑了笑:“还不算饿,如果不提醒,我也忘了!”
郑蕴不能理解地朝师徒二人撇了撇嘴,装作生气,又下楼帮她姆妈把从蒸屉里热了的菜又端出来。
楼下热气腾腾的客厅,贤惠的师母已
第十章 当铺拾宝
四月的南京,春风和煦,市井街面人头攒动,商旅百业十分兴盛,秦淮河悠悠流淌,紫金山、雨花台、中华门、夫子庙,遥相辉映,市中心柏油路面宽敞,一座座大楼摩肩擦踵,处处彰显国都的繁华和优雅。
白世唯离开郑铭章家,看着时间还早,体力依然充沛,便没有返回自己在南京先前的租处,健硕矫健的身影转入另外几条街道,步履生风,大概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在离特务处本部徐府巷二三里地的一条街巷,放缓了步子。
他往里走了四五步,看见一家成昌当铺,木牌匾上用毛笔大书“当”和“成昌”几个字,他径直往内。
按照后世从奇闻报偶然阅知的一则报道,他知道这家成昌当铺有一件不起眼的文物被盗,而这件文物直到流落海外,才现出庐山真面,原来是殷商纣王使用过的一只九雀双耳青铜鼎,相传为纣王作为“共主天下”的天子与贵族宗室祭祀用的礼器,称为宝鼎,是当时权力和等级的象征。
报章所记的失窃年限并不准确,若此时宝鼎已失贼手,那他也只能望洋兴叹。
抱着一丝侥幸,白世唯走进这家铺面不大的成昌当铺。
正值客人稀少的下午,掌柜的耷拉着脑袋,在柜台后恹恹欲睡,一个伙计在玻璃柜面下用干布擦拭着一两件瓷器古董。
白世唯沉着稳练的目光扫向铺面,博古架上摆着几件瓷器和古玩,有几件看上去有些年头。
“伙计!”白世唯豪爽地出声。
擦拭器物的伙计连忙转过身,躬着背热情地迎向身姿笔挺、举止不俗的白世唯,略一揣摩,头脑灵光地试探着问:“先生,可是要买老物件”
白世唯微微颔首,目光随意地问:“铺子里收到好的物件,可以拿来看一看。”
伙计一听对头,连忙欢喜着答应,到柜台后叫醒打瞌睡的老掌柜,跟老掌柜商量了几句,便转身到后院仓房去取老物件。
掌柜这时也打起精神,从柜台后打了个哈欠走了出来,是一个六十开外的矮瘦老头,他精明矍铄的目光上下扫了一眼白世唯,见他气度非凡、衣着干练,连忙对白世唯拱手道:“这位先生,你可是找对路了。本铺虽为当铺,但也兼营古董,手下收着的一些老物件都是大户人家落魄后流入当铺,因年久不能偿还借款,便把这些物件永久留归当铺。先生,你先稍等,我叫伙计去库房给你取几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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