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在上

    虽然四人在国都担任都尉，奉命统领大军日常训练，但他们同时还是中大夫封爵，有方十五里的封地。

    礼制中大夫封土，方十五里，为田二十万亩，领民四千人，若是有了春耕套装就能节约大量劳动力，进行更有价值的经济生产。

    这么一套春耕套装，极大提升春耕效率，被称为国之宝器绝不为过。

    朱成开心的浓浓的短眉都在一跳一跳，站起来咧嘴笑道:“国之宝器关乎国运不容有失，上庶乙与我们左师校尉冉有是旧识，那就落脚左师大营吧。”

    秋原当即跳出来反对:“朱成都尉你可是越权了，国都之内秩序维护、军功审核一向是我们城卫军的职责。

    虽然今日的误会导致诸多不愉快，但我城卫军秉公执法决不放纵私仇，上庶乙不如暂居城卫军大营，等待国君、诸卿召见。”

    就连闾丘隽明都忍不住开口道:“城卫军、左师涉及到今日混斗，怕是还要避嫌的好，我觉得右师距离上城最近，可以为上庶乙提供住所。”

    “哈哈！”

    最后出声的白泽忍不住笑起来，露出自己的目的来，“闾丘都尉，不仅城卫军、左师要避嫌，你身为闾丘校尉的叔叔，右师也是要避嫌的啊。

    我看城内唯有中师大营最适合让上庶乙落脚，毕竟我们中师可是国君直领呢，也跟上庶乙没有任何矛盾牵连。”

    四名都尉看到春耕套装之后，再也没有了拿乙做替罪羊的想法，只想着能凭借这功劳不要让国君太生气，争来争去都不愿轻易放手。

    四周两千多号士兵呆愣愣的，以前总觉得自家都尉威严神武，却第一次看到如此人性化的一面。

    “唉，你们几个年轻人，想不到这般啰嗦！”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中城门传出来，紧接着走出一名七旬老者。

    这位老者双眼炯炯有神，即便相隔数十丈距离，乙都能感受到老者那双犀利的眼神，简直好像两把尖刀直插人的心灵。

    高七尺六寸，身穿绯袍，戴虎贲冠，腰金佩玉，挎着一柄五尺长剑，龙行虎步身姿矫健，人还在十丈之外，那股惊人的气势就扑面而来。

    两千多名士兵再次乖乖的拜服在地，柴勇、大牛、公孙武不敢直视这老人，哪怕乙都觉得有一股莫大的压力。

    “属下见过左师公！”

    “城卫军秋原，拜见左师公！”

    “怎么把左师公您老人家惊动了”

    朱成、白泽、秋原、闾丘隽明四名都尉纷纷上前行礼，老人却不在意的摆摆手道:

    “都说老人家做事磨磨蹭蹭，没想到你们四个年轻人也是这么啰嗦，怎么能让国君放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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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左师大营
    左师公与四名都尉，已前往上城面见国君。

    两千多名各军士兵，也老老实实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鼻青脸肿的左贡愚，被闾丘慕枫亲自押解，当乙用春耕套装脱去罪责后，那么今天的责任就只能由左贡愚承担了。

    “乡下小儿害我！乡下小儿害我啊！”

    左贡愚自觉冤屈，恶毒的盯着被左师士兵簇拥的乙，口中大喊大叫不断，却被闾丘慕枫一脚踹倒在地。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没有人害你，是你自作自受。”乙站在自家车上大声回应道，

    “我看你这名字最好改改，名字就那么愚蠢，做起事来当然也会犯蠢，最后送你一句话:走好不送！”

    闾丘慕枫亲手押解自己的心腹，心情当然不会太好，也忍不住开口嘲讽道:“上庶乙今日侥幸脱罪，只希望你日后往来国都，不要再有犯禁的事情。”

    “我也当然希望闾丘校尉能真的秉公执法！”乙拱手作揖，礼仪如常道，“千万不要被小人左右了情绪。”

    “走了走了，跟城卫军的娘们有什么好说的！”冉有不耐烦的瞥了闾丘慕枫一眼，大声嚷嚷着左师士兵回营。

    刚才参与打架的左师将士，足足有七八百人，绝大多数还衣甲俱全，簇拥着十几辆车队，仿佛出征归来一般。

    在这种热烈的气氛中，还真有左师将士开始唱起凯歌:“我出我车，于彼牧矣。自国君所，谓我来矣”

    “我出我车，于彼郊矣。设此旐矣，建彼旄矣”

    数百名左师将士，合唱着凯歌，簇拥在车辆周围，乙跟冉有、子车仲行坐在车上，差点自以为得胜回营的将军。

    进入中城城门后，是一条在悬崖内部开凿的长长坡道，宽达五丈以上，每隔十几丈距离就有一个火盆照明。

    借着跳跃的火光，隐约能看到两侧石壁上开凿了不少洞穴，用来储藏粮食、作战的兵器攻守城器具，甚至还有几间是专门用来修理兵器。

    冉有还在一旁不停解说道:“中城东门这条路黑漆漆的，走起来比较闷一些，好处就是万一打仗的话防护比较好。

    倒是中城北门在一条峡谷中，岩崖峭立极为惊险，有不少好风景可以瞧，就是行走车辆不是太方便，以后闲来无事可以步行游览一番。”

    用了两刻钟，才穿过黑暗漫长的通道，来到中城的台地地面，不过在通道尽头又是一座高达三丈的城门，让乙不得不感叹国都的防守严密。

    城卫军和三师都驻扎在中城，城卫军大营在南侧，三师大营在北侧，从东到西依次是左师、右师、中师的营地。

    乙注意到左师大营与中城东北角之间，矗立着一座高大的角楼，不少翼展两三丈的黑鹰在半空盘旋，不时发出刺耳的啼鸣。

    冉有注意到乙的目光，咧着大嘴介绍道:“喏，前面这一大片是咱们左师大营，本来靠着中城东北角挺好的风景。

    可惜最东北角落划给了飞鹰营，修了这么一座巨大角楼，不给人上去也就算了，还在这里养了不少鹰隼飞禽，弄得到处臭烘烘的，实在令人扫兴。”

    冉有话音未落，便有山风迎面吹来，顿时一股鹰隼粪便的恶臭气息扑来，左师将士熟练的捂住口鼻。

    初来乍到的乙、公孙武、豚师古等人没有提防，不小心着了道，只觉被熏得头晕眼花，差点呕吐出来。

    乙强忍着那股令人恶心的臭味苦笑道:“昨日刚来到国都下城外的时候，看到飞鹰卫士在天空盘旋的英姿，只觉得心中羡慕无比。

    还想以后有条件了，也弄这么一支威风的私军，谁料靠近之后飞鹰营却是这般模样，或许这就是理想与现实的差别吧。”

    “哈哈哈——”

    冉有听到乙的理想顿时止不住的大笑道，“我说兄弟哎，你以为养这么一群凶禽简单呀

    哪怕我这下大夫封爵的收入都不敢养，大部分黑鹰也就七品、八品凶禽的实力，除了巡逻放哨之外用处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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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跟着主人就是见世面
    乙与公孙武相识不过两天，却称得上同生共死的朋友。

    尤其现在公孙武伤重，众人又被困在左师大营，至少要告知公孙武母亲现状。

    稍微皱眉思虑片刻，乙一跺脚道:“不行，还是要麻烦冉有兄长，派人去将婶娘接过来，免得左贡愚家人亲眷有人逃脱了报复。”

    听到乙的请求，冉有却咧嘴大笑起来:“哈哈哈，老哥早就派几个兄弟去接人，这会差不多也该到咱们左师大营了，咱们现在去门口迎接吧！”

    当乙跟着冉有来到大营入口，就看到十名左师士兵簇拥着一辆马车，车上姜姬头戴帷帽，安静坐着并没有任何惊慌。

    乙满是歉意上前作揖道:“让婶娘受惊担忧了，公孙兄受伤还在沉睡，不过明日应该能恢复大半，这几日都要劳烦婶娘在左师大营落脚了。”

    姜姬来时路上已经大致了解到事情原由，并没有责怪乙的意思。

    她面色平静，眼神却稍有复杂，用悦耳的声音道:“哪怕人在家中坐，也会祸从天上来，这事又哪里怪得到你身上呢，先带我去看看小武吧。”

    公孙武还在昏睡，身边有喜子、槐木等少年轮流看护，用灵药内服外敷之后，原本苍白的面色也有了几分红润，呼吸非常平稳。

    “原来是用老鹳药、白龙胆、火星草这十二种灵药调制的七品灵药膏！”

    姜姬只是嗅了一下，就分辨出药膏的成分，明白药膏的贵重，当即对乙和冉有感谢道，“两位真是用心了。”

    乙眼睛一亮，急忙问道:“婶娘只是嗅了一下，就能分辨出这灵药膏中十二种灵药，莫非也对药师有研究”

    姜姬挤出一丝笑容道:“我自幼身体多病，早些年每日都要服食大量药剂，久病成良医罢了，对药师并不了解。”

    见她神情郁郁寡欢，似乎不想多说这件事，乙也并不勉强再问，或许又涉及到当年在卫国的私密。

    倒是冉有看姜姬的眼神发直，听到姜姬的感谢，他一边挠头一边露出憨厚的笑容，咧着大嘴笑道:“这个没啥好谢的，不过是咱们左师兄弟常用的伤药罢了。”

    接下来姜姬就在公孙武这一间房落脚，方便随时照顾护理，即便旁人再贴心照料，做母亲的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

    冉有黝黑的脸上露出满口白牙，热情的跟乙招呼道:“前锋营跟随霍郧亚卿北上边城了，估计半年之内都回不来，这边一排营房随你们挑选。”

    当众人各自选好房间，将一切安排妥当，已是傍晚时分。

    正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子车仲行就欢快的大步走过来，口中还嚷嚷道:“小乙兄弟啊，冉有校尉让我来请你们去吃饭咯！

    今天晚餐你绝对想不到吃什么，且容哥哥卖个关子，哈哈，兄弟们吃饭了，走走走！”

    问清楚冉有专门吩咐后厨给公孙武、姜姬做了小灶，乙才放心的带着豚师古、柴勇、大牛等三十多人来到左师的超大号食堂。

    看到三十多个直径四尺有余的石锅，正冒着滚滚热气，里面的大块肉食散发着浓郁香气，乙不由格外惊诧道:“居然是石火锅！”

    “嘿嘿，小乙兄弟，年前在冰天雪地里吃了你那一顿石火锅，兄弟们可是一直念念不忘啊。”

    冉有一边热情的安排乙、豚师古、大牛、柴勇落座，一边跟左师将士们大声道，“大家跟槐丘里的兄弟错落着坐，一定要让他们觉得跟在家一样。”

    “校尉放心，兄弟们肯定招呼好槐丘里的诸位兄弟！”

    数百名左师士兵七嘴八舌的嚷嚷着，各自簇拥着几名槐丘里民兵、豚氏家仆落座，态度热情无比。

    当乙也放心就坐后，冉有一边提着巨大的酒坛挨个倒酒，一边不停地介绍着:

    “自从年前运送鬼王爪子回到国都之后，老哥跟兄弟们就合伙在下城、中城各开了一家石锅店。

    不少受伤残疾的左师兄弟都入了股



第七十二章 兄弟你再说一遍，老哥没记住
    “啼——”

    “啾——”

    “吼吼哈嘿——”

    清晨的中城没有槐丘里的鸡鸣犬吠，也没有下城的市井喧闹。

    中城东北角楼上此起彼伏的鹰隼啼鸣，左师将士激昂澎湃的演武呼喝声，依旧让人睡不安稳。

    既然被吵醒，乙也不气恼，不慌不忙的起床，洗刷整理完毕。

    慢悠悠的走到左师的大食堂，最里侧的饭桌上摆着一筐筐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在微寒的空气中散发着一阵阵白气。

    左师那身体圆滚滚堪比豚师古的大厨师，正拿着两个拳头大小的肉包子，兴高采烈的吃早餐。

    看到乙不急不躁的走过来，胖厨师满脸红光的笑眯眯打招呼:“乙小兄弟起来了啊，刚出笼的大肉包子，不要客气多吃点啊。”

    “多谢多谢！”

    乙回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笑容。

    在胖厨师震惊的目光中，随手搬走一整筐肉包子，又在胖厨师受惊吓的目光中，用非常均匀的速度将一筐肉包全部吃光。

    再拿堪比洗脸盆的最大号饭碗，一口气喝了两碗粟米粥，这才满意的打了个饱嗝，又对胖厨师笑道:“味道不错，谢谢了啊。”

    直到乙的身影走远，胖厨师才终于回过神来，满是惊叹道:“这一筐肉包子可是二十个人的饭量啊。”

    说到这里，胖厨师又是羡慕又是懊恼道:“乙小兄弟一顿吃那么多，身形却保持的那么好，我一顿才吃十个大肉包子啊，就长了这么一身肥肉。”

    随手一拍圆滚滚的肚皮，那一身厚厚的肥肉，就好像波浪一样颤抖不断，看到这里胖厨师越发懊恼，多吃几个肉包压压惊。

    吃过早餐后，乙依旧神色淡定的在左师大营四处走动，一边观望左师将士的演武，一边等待国君的传召。

    可是一直到午饭之后，预料中的国君传召却迟迟没有来，等到傍晚时分仍然没有半点消息，乙开始忍不住有些焦虑。

    还好冉有身为左师校尉消息灵通，哪怕被左师公严令禁足左师大营，不许外出一步，依然有可靠的消息来源。

    他神秘秘跑到乙跟前，粗犷的嗓门极力压低道:“兄弟听说了没咱们左师留在国都的这些兄弟，有可能也要去北疆打仗了！”

    “冉有兄长，去北疆打仗你还这么高兴”乙对自幼生长在古典军国社会的冉有这种心态很不理解。

    此刻的冉有可以用四个字评价:闻战则喜。

    他黝黑的脸上洋溢着欢喜兴奋的笑容，低声道:“乙兄弟你还小，打仗可是好事啊，不打仗哪来的军功晋爵呢。

    老哥如今都四十一岁了，只是下大夫封爵，上大夫估计是没指望了，这辈子最大愿望就是能晋爵中大夫。

    要说这次北疆战事也是奇怪，今年年初的时候，霍郧亚卿利用一批辎重设了陷阱，一口气包围斩杀上万名弦余精骑。

    按照往年惯例，弦余大军入寇失败就会撤退，等待下次机会，我还以为战事不久就要消弭。

    没想到这次弦余部落并没有跟往年一样，哪怕春困马瘦依然坚持不撤军，被杀一万多人后，竟然又派出五万大军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