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别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明药
那样的珍贵、难得。
她这席话,略过于矫情,因为很多人的爱情,都是普通而平凡,谈不上那么稀罕。
可用来说服此前的雪竺,却是刚刚好。
“你说得对。”袁雪竺喟然,“我鬼迷心窍了。”
陈素商笑道:“若说冲动这一点,你和雪尧真是亲兄妹。”
雪竺也忍不住笑了笑。
“我们在家里住久了,与人接触得少。”雪竺道,“有些时候,随性而为,的确很冲动。”
陈素商同意这话。
她又跟雪竺说起了她师父。
“......我师父那一年,才十七八岁的样子,他原本比我也大不了几岁。你知道,西方的文化里说,人在十七八岁的时候,性格很容易成形,一旦塑造好了,以后就难改。”陈素商道。
雪竺双目灼灼看着她,很想她再多说一点道长。
“我隐约记得,当初在道观的时候,我太师父、所有的师伯都疼小师弟,他们是我师父的家人。
一夜之间,师父失去了他们。你知道意外的可怕在哪里吗”陈素商问。
雪竺摇摇头。
“意外的可怕,在于它的突如其来。父母老去,每个人心里都有准备,等父母去世的时候,悲伤是有限的。
可意外,是你心里毫无准备。你尚未设防,一场风暴雨就降临了,把什么都冲地一干二净。
道观的惨案,给我师父留下了一生都挥之不去的阴影。那些阴影,已经浸透了他的骨头和血液,你想轻易让他改变,让他定居下来结婚,不可能的。”陈素商缓缓道。
雪竺脸色有点白。
陈素商继续道:“我不是吓唬你,而是事实。你跟我差不多的年纪,经历太少了,很多时候不相信‘无能为力’这四个字。可生活里,就是会有太多的无能为力。”
雪竺轻轻咬着蛋糕的小勺子。
她心口被堵得满满的,再也吃不下什么了。
茫然放下了小勺子,她看着陈素商,眼泪就滚了下来。
陈素商拿出帕子给她。
雪竺轻轻拭泪,哑着嗓子道:“我明白了,我随缘,不再强求什么。”
陈素商这才慢慢舒了口气。
她们俩闲聊的时候,佣人进来对陈素商道:“小姐,胡先生来了。”
陈素商下意识站了起来。
她最近对姓胡的人敏感。
上次那个姓胡的,被她抓到了之后,霍钺处理完了。听师父说,霍钺已经在留心其他的胡氏。
“请进来。”陈素商道。
这次进来的,不是其他人,而是道长的好朋友,那位从胡家逃离的人。
胡先生三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咖啡色西装,黑色大衣,身材挺拔,只是头发几乎全白了。
他的脸,瞧着还算中年,头发又是雪白,这样就让他有点像洋人了。
“长青呢”胡先生好像挺着急,一进门就直接问陈素商。
陈素商时常和他通话,却只见过他一次。当面说话,她感觉很陌生。
“师父出去玩了。”陈素商道。
胡先生道:“我找了他一圈,没找到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他说,阿梨你能不能寻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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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9章 颜恺得寸进尺
胡先生本名叫胡凌生,胡氏第四十七任嫡长子,将来要担任族长。
他被众星捧月的养大,术法大成,前途无量。
他娶了附近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夫妻俩感情和睦,结婚之后很快有了个儿子。
儿子出生,就是他命运的转折点。
他的祖父、他的父亲——曾经他无比敬仰的人,为了什么狗屁家规,需要把他八字纯阳的儿子制成祭品。
胡家上一个祭品是二十年前的,至今摆在祭坛上,胡凌生每次去祭祀都看到。
他从来没想到,那也是活生生的孩子,也有血脉连心的亲生父母。
他只是和其他族人一样,把那祭品当一个虚脱的信仰,朝它祭拜,冲它祈祷,年复一年。
那个祭品的父母,从来没人提起过。
胡凌生后来去打听,才知道他们早就死了。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为什么。
直到他的儿子,成了新的祭品。
那是摆在眼前的折磨,一天天、一时一刻,从不停歇的活剐。
他妻子疯了,在某个夜晚趁着他不备,跑到了祭坛旁边,剖开了自己的肚子,要把那已经成了人干的孩子再塞回去。
她说:“你换个时辰出生吧。”
她死了之后,胡凌生有好几个月的意识是模糊的。
根据族人和家人的态度,他知道他也疯了很久。
长青道长将他偷了出来。
而后的几年,他一直浑浑噩噩。胡家没有找过他,因为开始打仗了。
炮火连天,胡家需要自保,不会再去寻找一个发疯的嫡长子。
他好一阵、歹一阵。
明明还是冬天,可等他有了意识的时候,突然就到了夏天。他根据气候,判断自己到底疯了多久。
他彻底清醒过来,算一算时间,已经是七八年后了。
道长将他送到了西医院,他打针吃药,后来到了香港,情绪逐渐稳定。
最近几年,他一直没有再犯病。
长青以为他彻底好了。
不成想,他说犯病又要犯病了。
“报复谁,报复什么”道长对胡凌生的激动不以为意,“你知道战争死了多少人若是死在抗战里了,要跟谁去报复活下来不容易,好好生活才是正经道理。”
“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当初我们道观几十口人,难道不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哪一个比你儿子的命轻”道长表情一敛。
陈素商应该劝架的。
可她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她也经历过亲人横死。她母亲陈太太不算,毕竟病了那么久,她早已有了心里准备;而她二哥……
“不要作死。”道长发完了脾气,又好声好气对胡凌生说,“香港这边的形势有点复杂。我最近天天外出,摸透了不少,总之你不要轻易涉足其中,否则我又要花心思去捞你。”
胡凌生站起身。
他气冲冲下山,也不叫道长派汽车送他,就这样徒步冲了出去。
陈素商没办法,放下了碗筷,急急忙忙喊了司机备车。
她在半路上追上了胡凌生。
胡凌生脚步很快,头发略微凌乱。吹了寒风,他脑子里那股邪火也散了七八成。
陈素商请他上车。
“胡先生,你跟我师父是至交,他非常看重你的。他没什么亲人,你对他的意义,比朋友重要,更像是家人。
他虽然不说,我却是看得出来。他害怕你出事,只是言语不当,你不要冲动,也不要和他生气。”陈素商道。
胡凌生轻轻叹气。
“阿梨,我并非不知好歹。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活明白,我不想再这样浑浑噩噩了。”胡凌生道。
陈素商听他这个意思,是下定了决心。
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他内心的想法,有时候言语只能表达万一。
胡凌生想要去做这件事,他就有必做的原因。
陈素商不会强迫任何人,故而她点点头:“我会劝劝师父。师父说危险,胡先生,若是真有危险……”
“我不怕!”胡凌生道,“哪怕真有危险,我就是那引雷的线。把危险炸出来,长青也就知道谁在暗处了。为了我自己,为了长青,这次我不能退缩。”
第1810章 苏曼洛的订婚宴
颜恺邀请陈素商,去参加苏曼洛的订婚宴。
他拿出请柬:“看,‘颜先生携伴出席’。我没有伴,很尴尬的。再说了,在外人眼里,你还是颜太太,我去请其他女伴的话,传出去有点难听,怕你委屈。”
陈素商忍不住笑。
她一笑,颜恺就更加有信心了:“所以我来你这里碰碰运气。你去不去”
陈素商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点点头:“你都这么说了……我今天也没什么要紧事,就去吧。”
她让颜恺稍等,自己上楼去更衣。
她头发长了点,在女佣用发油的帮衬下,能在后脑勺绾出个低髻,然后带一朵珠花。
珠花是用小南珠攥成的,她师父花了大价钱买回来,每颗珠子都温润莹白。
她又穿了件白色带纱边的长裙,外面是粉色大衣。
装扮妥当,陈素商下楼。
颜恺定定看着她,然后莫名移开了目光。
他眼神有点飘忽,对陈素商道:“很好看。”
她平时不怎么化妆。
一旦化了妆,稍微修饰一番,是光彩照人的。
她的体态很好,皮肤也很好,乍一看有点平凡,细看却很顺眼。
“谢谢,我上次买了件裙子,还打算过年的时候穿。”陈素商道。
颜恺的视线落在她的裙子上。
“这种裙子,玉藻肯定很喜欢。”他道。
陈素商诧异看了眼他,因为发现他在没话找话。
人在紧张的时候,会出现这种情况。
陈素商问他:“你很焦虑吗”
颜恺回神,急忙定了定心神:“有点,怕等会儿出状况。”
他这样坦然,反而把他的失态盖了过去。
陈素商笑道:“苏小姐的前男友携他的前妻参加订婚宴,这前妻还曾经在婚礼上被她弄得出过丑,状况怎么可能少得了”
“你这是火上添油。”颜恺也笑起来。
之前的凝滞一扫而空。
他们俩,高高兴兴出门,往半岛酒店去了。
苏曼洛的未婚夫是香港富豪之子,而那位富豪听说她是新加坡军阀麾下大将军的女儿,格外巴结她。
在南边,没人不知道司家。
富豪的儿子,能娶苏曼洛这样身份背景的女人,简直是占了大便宜。
订婚宴办得极其热闹。
整个大堂都被包了下来,一进门就是长长红毯。
新郎家的人在门口迎客。
没人认识颜恺和陈素商,故而他们俩也没受到什么特殊关照,就进了大堂。
大堂里有个签名簿,除了写上自己的礼金,还能查看自己的桌号。
颜恺是携伴出席的,故而他有两个位置,都在靠前的地方,跟新郎的兄弟们在同一桌。
“……苏将军在那里,要不要去打声招呼”坐下之后,颜恺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同人说话的男人。
陈素商看了过去。
果然瞧见了苏鹏。
苏鹏在与人谈着什么,表情并不是很愉快。
“好。”
他们俩走到了苏鹏跟前。
苏鹏跟新郎的父亲在说话,表情有点沉重,应答得也很敷衍。
颜恺和陈素商过来,他立马丢下亲家,单独和陈素商寒暄。
“颜太太,好些时候不见您了,近来还好”苏鹏对陈素商,是满心感激的。
当初若不是陈素商,苏曼洛怕是连命也没有。况且陈素商是术士,玄而又玄,叫人不敢不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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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我挺好。”陈素商对颜太太这个称呼,仍是很不适应,“您也好”
“好,劳您挂念。”苏鹏道。
他又说起,想要拜访陈素商的师父等。
寒暄片刻,新郎的父亲又领了人过来,和苏鹏打招呼。
陈素商和颜恺重新入席。
她低声跟颜恺说:“我看苏将军不太高兴。”
“依照华夏旧时规矩,订婚宴一定是要在女方家里办。苏小姐很任性,非要到香港,说新加坡没有这么好的酒店,苏将军是很生气的。”颜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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