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别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明药
胡君元跟着众人进了铺子,花鸢在灯下擦桌子。她那时候才八岁,已经很懂事了,见人就会笑。
烛火落在她脸上,给她镶了层淡黄色的边,她的眼珠子很圆也很亮,笑得真诚又澄澈:“三老爷,诸位老爷少爷。”
当时,是胡君元的三叔领路。
胡君元莫名避开了她的眼睛,那时候他才十岁,情窦初开,第一次在女孩子面前有了羞涩与局促。
这本应该是个好开端的故事,却生生被胡君元自己给毁了。
他从小自视甚高,也很有野心,而他大哥是个温吞的软性格,这也让胡君元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他那时候才十来岁,已经比普通大人的心思还要多。
他暗中喜欢花鸢,可胡家是术士大族,他的心思很快就被察觉了出来。
十几岁的男孩子们,拿着他的秘密起哄。他尴尬难堪,甚至恼羞成怒。
而心怀恶意的堂兄弟,说花鸢是奴仆之女,话里话外说胡君元自甘堕落。
胡君元年少气盛,哪里受得了这些他为了面子,否定了他对花鸢的爱慕,只说是误会。
既然是误会,他为了撇清,对花鸢格外刻薄,甚至在奴仆们上山去给主人拜年的时候,主动带头欺负过她。
花鸢那时候真的很懂事,知晓自己是下人,不敢反抗,也不敢有怨言。
胡君元十四岁的时候,苗寨有个长老的女儿叫如淮,跟他同年,对他表示好感,又是胡家婶母的外甥女,时常到胡家做客。
他为了拔高自己,为了从花鸢的流言里彻底解脱出来,他跟如淮走得特别近,两个人几乎要凑成一对了。
他也放不下花鸢,毕竟是他人生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
结果,那一年,族里有位叔叔说,花鸢的八字奇特,如果四年后成亲,也许可以生下八字纯阳或者纯阴的孩子,成为胡家下一个天祭者。
胡家已经很多年没有出天祭了,上苍开始怪罪他们了。
花鸢的命运,从那时候就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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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8章 师父来了
陈素商一夜未睡。
早晨五点多,颜恺终于醒了过来。他累到了极致,饱睡一场,精神还不错。
他醒了之后立马起床,去看陈素商。
陈素商坐在客栈的院子里,好像在默默背诵着什么。
“你去睡吧,我来替换你。”颜恺道,“他晚上闹幺蛾子了吗”
“没有,我们还聊了一会儿天。”陈素商笑道。
她的确有点疲乏了,一连打了两个哈欠。
颜恺又催她:“你去睡吧。”
陈素商颔首,起身回房去了。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又瞧见了祭台,以及祭台上那个干瘪漆黑的祭品。
和上次一样,它仍是睁开了眼睛,血红眼珠子看着陈素商。而陈素商,竟没觉得害怕了,而是和它对视。
看了几眼之后,那鲜红眼珠子里,突然流下了血泪。
陈素商看不清楚它的表情,它也没什么表情,可它的眼泪,是悲伤难过的。它好像有很多的话,想要告诉陈素商。
她想要凑到更近。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重重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她。
陈素商从睡梦里挣脱,听到了敲门声:“阿梨,阿梨你醒了没有”
是颜恺。
陈素商立马下床,还以为他如此焦急是出事了。
不成想,等她推开门的时候,很意外看到了她师父长青道长。
师父很长时间没有理头发了。
他打算怀念雪竺,三年内不剪头发,因为古时候服丧是不能理发的。可雪竺不是长青道长的妻子,他连服丧的权力都没有,只得改了个说法,称作:“纪念”。
小半年过去了,道长的短头发已经长长了。
越南天气炎热,他又到处走,半长的头发很不方便,他全部扎起来,在脑后扎了个小辫子。
他原本就是个英俊又有魅力的男人,现在又扎这么个小辫子,更显得不同寻常,更加好看了。
“……你怎么住到了客栈”道长一见面就数落徒弟,“你这不靠谱的孩子,我还以为你没到,打算走了。
要不是你师父聪明,临走的时候推演了你的宿相,发现你还在这里,现在咱们就要错过了。”
陈素商:“……”
被最不靠谱的人倒打一耙,陈素商委屈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在终于和师父团聚了,陈素商的心情大好:“越南的事情忙完了”
“还没有,我跟丢了。”道长有点懊恼。
同时,他又指了颜恺,“你怎么回事离婚了,怎么还跟前夫不清不楚的瞎闹腾这能闹出什么结果吗”
颜恺:“……”
他什么都没说,为什么要挨道长的炮火
陈素商看了眼颜恺:“你去饭店,再叫一桌席面过来,我要跟师父说说话。”
时间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现在吃午饭也不算特别早,颜恺点头,转身去了。
陈素商一边漱口、梳头,一边把花鸢的事,告诉了道长。
道长知晓陈素商受宁先生所托,到了靖良要帮衬花鸢,对花鸢的事兴趣不大;但是对三煞阵,道长很好奇,问了又问。
“……阿梨,你还有一点不知道,三煞阵其实脱胎于降术,用来镇压墓葬里的人,防止出现尸变。”长青道长说,“它的厉害之处,非要布阵之人亲自来解。你居然能破了这个,了不得。”
“我的血符,以前能催动天咒。当时被困其中,我心里实在太着急。”陈素商道,“所以就冒险做了个尝试。还好,成功了。”
道长欣慰点头:“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倒是有一股子懵懂劲。”
说完了阵法,道长又问起了颜恺,“你怎么和他在一起了时间太长,对他没好处的。”
“我知道。”陈素商梳头的手略微一顿,“我明白的。已经抓到了胡君元,我打算亲自带着他去趟胡家,换回夏南麟。我会留下颜恺和花鸢,趁此机会跟他分开。”
道长说:“我陪你去吧。我去越南,也是找一样东西,可惜失败了。反正迟早要去胡家的,我这次先跟你去探探路。”
陈素商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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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9章 我不怕死
陈素商一时默然。
她不能把实情告诉颜恺。
她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做出了牺牲,那是她心甘情愿的,她不想把这“牺牲”,变成别人的负担。
颜恺又没有求她去牺牲,凭什么要为了她的现状不安心
要么不做,既然做了,就要把秘密保护好,不给其他人添麻烦。
陈素商心里软得厉害,也会舍不得,却仍是说了计划好的话:“你帮我照顾花鸢。我要带着胡君元去胡家,换回夏南麟。我不能带花鸢,万一有变故,我保护不了两个人。”
颜恺:“……”
他脸上的神色,被惨白逐渐覆盖。
他沉默着,没回答陈素商。
长青道长替颜恺开口:“就这样安排吧。我跟你去胡家,颜少留下来照顾花鸢。你们俩,老老实实待在靖良,我会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颜恺仍是不说话。
一旁的花鸢,看了看陈素商,又看了眼道长,想要反对,却愣是没敢。
她也是个聪明人,知道陈素商是为了她去涉险。
她跟着一起去,的确帮不了什么忙。她在胡家山上那三年多,几乎天天在屋子里,除了胡君元也跟其他人不熟,她连路都带不好。
“陈小姐,这个给你。”花鸢从脖子上取出一个小金铃,“这个是我娘留给我的,也是个法器,是降术一脉的。
你拿着,万一真遇到了降术,也许有点用。而且,夏南麟认识这个,他看到了,就知道你是我的朋友。”
陈素商接了过来。
小金铃被花鸢的体温烘得暖暖的,颜色略有点暗淡了,看上去的确年代久远。它中间是空的,不会响,仅仅是个金铃外形的配饰。
“好,我会把夏南麟给你带回来。”陈素商保证,然后学着花鸢的样子,把小金铃戴在脖子上,贴身藏好。
颜恺仍是不说话。
他沉默坐在那里,脸色发僵,唇也发僵,心里堵得满满的。
陈素商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充满了哀伤与隐忍,陈素商于心不忍,可她不能和颜恺凑得太近。
中了天咒的人,会有一个特点:周身的生吉之气会散去,只余下煞气。
当初在山林里,生门被封死,生吉之气停止流转,颜恺和花鸢都很不舒服,甚至憋闷,陈素商却没察觉到。
她这样的,正常人在一起,会搅乱他周身气场。
用医学的话说,时间长了,自身磁场失衡,就会出现各种生理上的毛病。到时候去医院,医生就说什么内分泌失调、身体抵抗力低下等等。
这是比较轻微的,重则煞气入脑,精神紊乱,那才是不可逆转的伤害。
陈素商不太敢和正常人在一起的时间太长。少则三五日,多不能超过半个月。
她埋头吃饭。
饭后,阳光太过于强烈,外面炎热,屋子里也烦闷。
颜恺却一个人跑了出去。
他去了很久,回来给陈素商带了一把枪。
“……这边有跟土匪做交易的当铺,有一把还不错的手枪,也有三十发子弹。”颜恺把枪塞到了陈素商手里,“我知道术士厉害,但术士也不是神仙,也是**凡胎,手枪一样能打死他们。”
陈素商接过来,心里更沉了,眼睛涩得厉害。
“我不太会开枪。”陈素商道,“以前只跟二哥开过两次。”
“没事,吓唬人也行。”颜恺道,“你拿好了。”
陈素商点头。
颜恺想了想,又道:“阿梨,虽然你不肯说,我看得出来你有难言之隐。如果你真跟袁雪尧感情很好,他是不会让你一个人这样涉险的。你不能告诉我,我明白的。我在这里等你,你忙好了再过来。假如可以,我还是想带你回新加坡去。”
陈素商再次点头。
她反复摩挲着手枪的枪柄,开不了口。
她沉默的时间太多了,颜恺忍无可忍,上前再次拥抱了她。
陈素商和他在一起已经好几天了,她很担心自己会影响到他,
第1860章 阿梨,我等你回来
胡君元不知道陈素商到底是怎么了。
以他的术法和能耐,他看不出来。虽然看不出来,可术士大族出身的他,还是能敏锐察觉到点异常。
安顿好了颜恺和花鸢,长青道长和陈素商就在准备上路。颜
恺沉默的时候比较多。
翌日早上六点多,天已经大亮了,太阳还不够炽热,陈素商和道长就要带着胡君元出发。
颜恺和花鸢站在门口,目送他们。道
长雇了牛车,车子刚一动,颜恺就往前跑了几步。
他脸色还是发白,直直看着陈素商。车子动一步,他往前走一步。
他的绝望,全部都在脸上。只
不过是分别,他却隐约意识到,也许陈素商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了。
这点敏锐,一直萦绕着他。他
几乎要哭出来,忍得额头都见了青筋,眼睛死死落在陈素商身上,要牢记她的模样。陈
素商到此,已经无法再狠心了。
她跳下了车。她
奔向了颜恺。颜
恺大喜,上前拥抱了她,把头深深埋在她的颈窝。
陈素商几乎落泪。
她之前所有的坚持,都崩塌了。她实在受不了他那样悲切的眼神,受不了他难过。“
颜恺......”她搂紧了他,低低喊了他的名字。
颜恺嗯了声。
“颜恺,我知道你的心事,我跟你.......一样。”陈素商道,“我心里也有你。”
颜恺整个人一颤。他
抬起头,眼睛下面一片湿濡,他也顾不上擦拭,紧紧看着她,怀疑自己是做梦了。
“我有苦衷......”陈素商咬了下唇,“你等我从胡家回来,我再慢慢告诉你......”“
好,我等你。”颜恺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脸上所有的哀切一扫而空,他不需要现在的解释,他只需要她这句话,“阿梨,我等你回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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