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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赤军
勒胡马
作者:赤军
宁平城之战掀开了西晋政权的终章,根据史书记载,上起王公大臣,下至将吏兵丁,尽为胡军所杀,竟“无一人得免者”…… 不,在尸山血海里,还是有一个年轻人爬了起来,他手执一柄如意,狠狠地向胡帅额头砸去! 中原陆沉,衣冠南渡,在这血与火的炼狱中,在中华民族又一次浴火重生的乱世之中,从近两千年后穿来此世的裴该,又将怎样度过自己坎坷而辉煌的一生呢? “我有一诗,卿等静听:丈夫北击胡,胡尘不敢起。胡人山下哭,胡马海边死!部曲尽公侯,舆台亦朱紫……”勒住那匹咆哮肆虐,践踏文明的胡马吧!



关于“五胡乱华”问题
    这个问题最近网上一直在吵吵,来源是有人发现新的历史课本中,提法是少数民族内迁而不是五胡乱华,为此而愤愤不平。其实五胡乱华这四个字,因应本朝的政治立场,上世纪五十年代起就不公开提了,已经有很多朋友贴出了好几版历史教材的图片,都只有五胡而无乱华,现在大家印象里这个词,大多来自旧时代的历史读物,或者历史老师的扩展教学。

    那么究竟孰是孰非呢?首先要说明,这个词并非产生于当时,而是后人(唐人)总结经验教训时候的创造。五胡两字首出唐初所编《晋书,说苻坚被姚苌索要玉玺时,咒骂道:五胡次序,无汝名字。专家考证,当时应该有五胡迭代而兴的某种谶语存在。但是苻坚说这话的时候,匈奴鲜卑羯氐都有建国称号,唯独羌族,正是从姚苌才开始的。所以有一种可能性,即无汝名字指无姚氏,不是指无羌族;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即当时的谶语中,五胡的最后一个不是羌,而是别的什么族,要等姚氏建国后,后人倒推前言,才把羌给列进去。

    因为民族的划分并不是那么明晰的,好比慕容拓跋虽然都号鲜卑,但风俗习惯和文化水平差得很远,完全可以当作两个民族来看待。而且中文中向来习惯以三五十等字来代表其多,五胡最初可能只是虚数,后人附会,才合上那么五个民族,或者说部族。五胡即诸胡也。

    五胡暂且不论,主要问题在乱华。私以为这个名词并无不妥,只是有所偏颇,仅言一端,不能作为对一个时代的概括性描述,所以在中小学课本中不提是可以理解的——小孩子本来就容易跑偏,你再不给他一个四平八稳的概念,必然会出问题。至于非教科书的各类历史读物,若再讳言此词,那就没有意思了。

    因为五胡乱华之前,其实是华先乱。司马家各藩王之间先厮杀不休,继而在本民族军队不敷使用的状况下,主动招引和运用外族兵马,遂导致诸胡的势力日益庞大,并且因应争霸的需要而纷纷内迁。当时各族间杀戮之惨,自不必讳言,但我们必须了解到,晋人自己屠杀起本民族和外民族来,同样是不手软的,刘渊掺和进乱世之前,司马家诸王间的残杀,便已然导致类似于汉末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惨况了。所以民族仇杀是存在的,但并非当时的主流,当时的主流只是一个杀字,谁管你是晋人是汉人?是中国人是胡人?网上只将其归之于对汉人(其实是指中原华族)单方面的屠杀,还说什么北方汉人死亡殆尽云云,纯属扯淡。

    在这方面,其实旧史家用五胡乱华这个词,反倒比较公允一些,因为他们没说五胡屠华五胡覆华,或者五胡侵华。当时除部分鲜卑族外,其余少数民族绝大多数都是晋朝的附庸势力,所以胡人的内迁,其性质属于分裂叛乱,而非侵略。好比说汉初的汉匈战争,可以称之为侵略和反侵略的战争,东汉之逐北匈奴,也可以这么归类,但对于南匈奴来说,已为汉之藩属,汉末呼厨泉去卑等辈,与其它割据军阀的区别并不大。

    所以评价当时的历史人物,要看他具体的作为,而不能仅以华胡来区分。华人中很多败类,比方说本书中提到过的司马越,以及即将提到的苟晞王弥等等,所作所为比很多胡人更为不堪;若不考虑民族,仅以军阀视之,其实石勒比他们好得太多了。况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胡人首领倾向于本族本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在石勒看来,其实匈奴和晋人没有高下之分,在刘渊看来,氐羌和晋人也没有高下之分,都只有本民族最高,其他都要低一等——五胡绝不是一个整体。

    观石勒毕生行事,他在北方各路军阀中,算是比较仁慈的,正如曹操之比袁绍尤其是后者那混蛋儿子袁谭——当然啦,五十步笑百步,真杀起人来同样不手软。但考虑在当时的历史环境下,所谓逆取顺守,不能过于苛责,关键石勒逆取未终,顺守未成,他就挂了,结果政权落在了纯粹的杀人魔王石虎手中刘氏亦然。刘渊勉强可算一个英雄,但他的继承者却全都是混蛋。

    私以为,这是游牧文化的劣根性,考究其后的蒙古,也是自窝阔台之后,几乎无代不争,无代不战。忽必烈建立元朝以后,十个元帝里几乎有九个都得位不正,几乎有七个都不得好死五胡对华最大的乱不是晋人军阀同样会干的无差别杀戮,而是游牧文化对中原农耕文化的摧残,导致十六国时期北方反复动乱,几乎无日止息。苻坚曾欲扭转这一局面,但他一旦南征失败,立刻群胡纷起,又再恢复游牧本相。一直要到北魏中期,才算勉强安稳一点儿——北朝之乱,终于可以和南朝之乱持平了

    要说刘渊本人的文化水平是很高的,史书上说他幼好学,师事上党崔游,习《毛诗《京氏易《马氏尚书,尤好《春秋左氏传《孙吴兵法,略皆诵之,《史《汉诸子,无不综览。刘聪刘曜也都不是大老粗。但问题这没蛋用,领袖个人的文化水平,代表不了整个集团的文化水平,即便刘渊冒姓刘,建国汉,他的政权依然不是一个真正的中国农耕政权,而是伪中国或者说仿中国半农耕半游牧政权。

    评论区很多读者朋友对那段历史争论不休,我觉得很好,道理越辩越明。在这里就其中某几个问题说说自己的看法。首先,私以为不能拿五胡乱华和日本侵华相提并论,因为中华一直是一个文化概念而非血缘种族概念,五胡各政权都欲做中国人,本意是想要传承中华文化的(虽然往往摸不着门儿),所以他们只是糟糕的继承者和习惯性的破坏者。半个多世纪前的日本人不一样啊,他们是真要亡我国,灭我种的!日军占领了台湾和东三省以后,可是执行奴化教育,要求中国人学日语的。五胡何尝造过自己的语言?在这点上其实比契丹党项女真满洲都要更中国化一些了。

    倘若当年日本真把中国给灭了,那咱们看待日本是不是会看如过去的五胡呢?会不会当是又一次民族融合呢?网上类似问题简直是扯淡。这问题是前提得是中国尚在,但日本侵华时根本就没有自命中国的意愿,天皇也不可能用中文,加中国皇帝号,上继清朝正统,真要被他们给吞了,中国就彻底亡啦,哪有什么民族融合一说?要融合也都融合成和族了吧

    其次,关于为什么晋军战斗力那么糟的问题。其实晋军战斗力未见得糟糕,问题朝堂上的内斗一直延续到南渡之后。对于古代军队来说,好的统一的指挥比本身的组织力纪律性和武器装备都更加重要。在主将不靠谱的情况下,你不能指望一支古代军队可以维持最起码的军事素养,而即便主将靠谱,后面有朝廷掣肘照样不成。好比说司马邺继位前,关西晋军就能把刘曜打得跟狗一样,顺利复夺长安,但其后索綝之辈专权和擅杀异己,各路晋军竟然因为怕他势力继续壮大而观望不救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打得赢?几乎每一次晋军大败的背后,你都能找得到足够充分的内斗因素存在

    所以我才说:关键在将,而不在兵。纯靠士兵同仇敌忾,也不是不能打胜仗,问题只能是局部胜利而根本无助于大局。刘曜石勒等人不还经常被些流民乞活给击败吗?但仅靠流民乞活就能把一支胡军彻底击垮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说白了,没有tg统一领导的地方武装和游击队,就算偶尔能够打赢日军一两仗,最终也肯定是遇皇军追得我,晕头转向,然后不是灭了就是降了。

    东晋十六国时代,确实是中国历史上一段大分裂大动荡的黑暗时期,其祸之惨未必超越汉末乱世,但倒霉在持续时间太长上。往胡人尤其是胡族统治者身上抹粉固然无耻,全都归咎于胡人也不合适,更不能说什么汉族或者华族险些亡国灭种要按那么说,中国早亡了,因为最终统一南北的乃是北方有胡人血统典章制度与秦汉大相径庭的隋朝啊,那还有什么理由歌颂大唐盛世?唐朝的士人常服本身就是胡服啊。

    至于歌颂三姓家奴,纯粹为了固权才杀胡人,顺道连中国人都杀了不少,导致中原才刚有所恢复的社会生产再遭浩劫的冉闵之辈就更加脑残了。还怪东晋不救他他都建国称帝了,古人说天无二日,那你一样是叛逆,谁肯来救?



第一章、苦县苦人
    西晋怀帝永嘉五年四月,近十万晋军被数千胡骑团团围困在苦县宁平城中。

    宁平城在汉代本为宁平县治,晋初省去,并入西北方的苦县。故此今日的宁平城,不过满是缺口最高处亦不过丈余的土墙所包绕的一个小小围子而已,城内残存的居民不过百户,瞬间便挤进来数百公卿将吏,千余妇孺仆佣,以及上万残兵,绝大多数的人几乎连蜷身而卧的地方都找不到。

    因为更多的兵卒都已然丧命于残垣之外了,尤其是从宁平城南垣直到沙水之间这短短的数百步空间内,竟然层层叠叠僵卧着万余具残缺的尸体。只有少数人是前胸中箭的,绝大多数则背后被创,一部分头向宁平,想要挤进城去,另一部分则头向沙水,欲待涉水而逃。但他们终究都没能看到夜幕的降临,便即惨死在了胡骑的劲弓攥射之下。

    鲜血所注,沙水已经变得赤红一片,而城垣附近也血深及踝,铺满了碎肉,没有人再敢轻易探足其中。

    在遍布郊野的尸体中部,被胡骑硬生生踩出一条丈多宽的通道来,血水混合着骨肉的残渣,遭受反复蹍踏后,已然化为了黏稠而污黑的泥浆。虽已夜深,星月无光,但这条通道上却不时有高举火把的胡骑缓带马缰,悠然踱过,目的自然是为了封堵城内晋军外逃之路。胡骑并不很多,平均每刻钟也就一小队五六骑纵横来去而已,但哪怕只有这点点人马,都足够吓阻住已然胆破了的晋军。

    至于宁平废城的其它方向,全都布列着稀疏的毡帐,绝大多数胡卒虽于帐内和衣枕戈而眠,其实倒都睡得非常踏实,四起的鼾声如同雷鸣一般——他们必须养足精神,才能抵消前一日百里奔驰和连战连捷的疲累,以便翌日红日升起以后,再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城内晋军一扫而空。帐前同然,偶尔踏过高举火把的小队骑卒,低声谈笑,丝毫也不把城内数倍于己的敌兵放在眼里。

    城内,曾经是晋朝最骁勇善战的一支军队,自从建国以来,便即北伐鲜卑南取吴会,继而又于内乱中卫护天子,逐叛讨逆,数十年间转战东西,泰半克捷。然而种种辉煌,都如明日之黄花,战力尚存,战意却早凋散**,继而化作齑粉,被深深踩踏入血泥之中。因为曾经率领他们固守洛阳,进而出城讨逆的主帅已经离开人世了,旧时军将大多星散,而至于新的统帅部

    新的统帅部就设立在宁平废城的最中央位置,尽量与城外各方敌阵保持着同样遥远的距离。与兵卒们人马相叠倚墙而眠的状况截然不同,依旧张开了巨大的帐幕,点起牛油大蜡。只是歌妓仍在,鼓吹尚存,却再没人有心思连夜排宴了,此时名义上的主将与实际的统帅,都红着眼圈相坐对泣,感觉命运的绞索已然套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并且越勒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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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平废城之内,中军大帐之外,此时正有两名青年官员,都扎着黑色介帻,戴进贤冠,身着绛绫袍,腰间皮带上缠着素帛,佩以赤绶印袋——衣冠上颇多尘土,甚至还有血迹,面孔倒是擦拭得非常洁净。二人并肩伫立,遥望远空,不见月影星光,唯见胡骑手持的零星火把飘荡而过,不禁悲从中生,遂一起慨然而长叹起来。

    其中一人开口道:王夷甫风流散诞,本非将帅之才,谁料时事荒谬,十万之众竟然落于他手。区区数千胡骑而已,即便十万头牛马,也不可能尽数驱逐,然而十万大军却反倒顷刻间一哄而散我等的死日,恐怕就在明朝了吧!

    另一人苦笑道:死便死耳,人莫不有生,亦莫不有死。唯愿王夷甫等当道诸公同日而死,如此才可稍解我等的心头之恨!随即望向同伴:如今我与卿即将死别,岂可不作诗一首,以抒心中悲愤,以表我等的心志呢?

    先前之人点一点头,沉吟少顷,喟然叹息道:我心纷乱,难以成篇,只能想得出四句来。便即曼声长吟——出柙谁之过?当道难辞咎。衣冠染胡腥,文华与同朽。

    另一人缓缓摇头:过于平铺直叙了,确非佳构。然而我也只能得出四句来——随驾出兖豫,期以靖胡氛。奈何时不与,死国见吾贞。

    话音才落,却突然听到身旁噗的一声,似乎有人在笑,不过这笑声并不愉悦,内中隐约充满了无尽的苦恼和怨愤。

    两人全都吓了一跳,匆匆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个与他们穿着打扮非常相似的人正蜷缩在附近的暗影之中,此前一直不言不动,故而他们谁都没能察觉。

    这个人的坐姿非常诡异,且又无礼。这时代士大夫都习惯跪坐,此人却朝上屈起双膝,叉着腿,屁股直接落在肮脏的土地上,然后身体前俯,戴着进贤冠的脑袋就夹在双膝之间,双手如同无力般垂在左右,指尖却深深地插入了泥土之中

    一名青年官员大着胆子凑近一些,弯下腰去,借着大帐内透出的微弱光芒,仔细打量。对方也恰好在这个时候,身体姿势虽然保持不变,却缓缓地梗起脖子,抬起头来,四目相对——

    那同样是一个年轻人,相貌按照这时代的审美标准来说,可谓俊秀:首先方面广颐,肤色甚白,其次双眉疏朗,凤睛清亮,鼻直口正,唇上颔下的胡须因为从未刮剃过而显得柔软细密。

    他当即就被对方辨认了出来:裴文约?

    呼唤其名的青年官员随即面孔一板,训斥道:卿为钜鹿成公之子,官拜散骑常侍,爵至南昌侯,卿父有大功于国家,有大德留著汗青古语云:‘君子死,不免冠’,卿为何如此畏缩惶恐,竟然孤身而箕坐在这里呢?

    那裴文约板着一张死人脸,一张嘴,话语却莫名的诡异:你丫说什么屁话哪?

    另一名青年官员扯一扯同伴的衣袖,撇嘴道:日间撞见满山遍野而来的胡骑,裴文约吓得肝胆俱裂,据说已然疯癫啦。卿又何必与这般痴人言语?

    裴文约继续喷吐正常的发音和奇特的词汇语法:你丫才疯癫呢,你们全家都特么彻底疯了!

    先前训斥他的青年官员不禁轻叹一声:世人都道钜鹿成公二子,道文可绍继乃父之志,文约可传承乃父之学。如今我等即将殉国而死,本欲邀他一起作诗,也好于青史间留下几笔记述,不想他竟然疯癫了

    裴文约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殉你妈国!你们就光知道吟风弄月了,你们究竟为这个国家做过些什么了?还跟这儿装忠臣烈士哪?都特么什么xx玩意儿!

    可是想一想,这些话对方未必真听得懂,简直是明珠投暗干脆一咬牙关,双手在泥地里一撑,挣扎着站起身来,戟指相对,用时下流行的语法大喝一声:汝辈与王夷甫究竟有何分别?生时无益于国,即便死了,也丝毫无害于胡虏——何所谓殉国?!

    ——————————

    这位裴文约,大名叫做裴该,**虽然属于这一时代,灵魂却来自于两千年后。诚如对方所言,他的真身在白天见到呼啸而至的胡骑,见到滚滚人头漫天箭雨满地血泥,当场就给吓傻了,于是一个来自于未来的魂魄,就莫名其妙地突然间夺了舍。

    这种现象放在后世有一个专有名词,叫做——魂穿。

    可是裴该的灵魂在占据了**以后,打量身周,却不禁欲哭无泪。这可能是史上最苦逼的穿越了,即便写到小说里去,也除非开篇就大开金手指,否则根本没有翻盘的可能不,别说翻盘了,连活路都几乎被彻底断绝!

    他一开始还抱着万一的希望,因为晋军的数量实在太多,武器装备也颇为精良,胡骑不过寥寥数千而已,只要自己能够说服几百人聚集奋斗,想要杀出重重围困应该还是不难的吧。可是随即就通过脑海中支离破碎的这一世的记忆,大致搞明白了自家的身份——散骑常侍南昌侯,听这名号貌似挺唬人,其实不过庞大官僚群体中一名毫无实权的闲散文员罢了,而且只通文事,不明武道,就连一名中层军官都不认得,要怎样才能让那些彻底吓破了胆的兵卒听自己的话呢?

    曾经试着跑去跟几个浑身浴血满脸绝望的大头兵搭话,对方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只知道跪下来磕头;到处寻摸中下层军官,可是晋军的编制早就被打散了,几乎没有一名军官还找得到自己的下属然后才一表露出想要冲杀出重围的意愿,就被军兵和同僚们给当成了疯子

    裴该也曾经考虑过孤身逃亡,或者躲藏在尸堆里避过胡骑,可那是纯粹的撞大运,等于把自己的命运彻底交给老天爷啦,有哪一部穿越小说的主人公可以靠如此消极手段得以翻身的?

    尤其是,经过小心翼翼而在他人耳中纯为疯话的四处打探,再结合头脑中残存的记忆,他倒也勉强弄清楚了目前的状况。这在历史上算得上是颇为著名的一场战役——虽说一般历史爱好者未必会留意到——西晋十万中央军团被一战而灭,宣告了这一政权彻底崩毁之日,为期不远了

    事情的根由,还得从数年前说起,匈奴族建立的胡汉政权步步紧逼,一直杀到洛阳近郊,当此危难关头,执政的东海王司马越却与大将苟晞闹起了矛盾,不但互相攻讦,甚至还兵戎相见。最终司马越撇下皇帝,独率百官与主力部队南下,屯军于项,对外宣称说是寻机进讨胡汉大将石勒,其实剑指苟晞。到了今年三月份,司马越突然因病在军中辞世,众军乃公推襄阳王司马范为主,然而司马范只是个傀儡罢了,真正掌握实权的却是太尉王衍王夷甫。

    王衍是当代著名的玄学家空谈家诡辩家,有句成语叫信口雌黄,最初就是说的此人——说他的理论全是漏洞,但即便被人挑出错儿来,也会腆着脸毫无节操地随时加以修订,就跟拿雌黄把已经写下的字给彻底抹掉一般。此公治政不成,军事方面更完全是门外汉,谁都料想不到,他一朝拿到军权,既不敢进讨石勒或者苟晞,又不愿折返洛阳守城,竟然借口司马越的遗命,率领大军扶着灵柩,打算千里迢迢地跑到东海国去落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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