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海尖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修之远
杜玉龙发动车子。
雷远为江碧秋打开车门,自己也上了车。
车子从饭店门前凹凸不平的路面慢慢骑上了公路,颠簸着向西而去。
雷远坐在前排副驾驶座位上,道路上空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他索性把眼睛闭上……自从上车后,雷远总隐隐感觉到哪儿不对劲,当他的眼睛刚闭上,脑中立即显现出后排座位地面上的场景,雷远心忽然一沉,脱口喊了一声:“不好,快停车!”
杜玉龙立即制动刹车。
“怎么啦”杜玉龙紧张问道。
“他们偷走了我们的箱子!”
江碧秋赶紧扫视脚下,跟着喊起来:“是啊,箱子不见了!”
杜玉龙二话没说,立即倒车回去。
汽车在饭店前的公路边停下。
“你在车里保护好刘夫人,不用管我,我去去就来!”雷远对杜玉龙说道。说完雷远跳下了车,一溜小跑,来到饭店门口,马上拔出手枪,打开保险,接着一步跨进店内,直奔吧台而去。
店内的那帮人都还在,路风华依旧坐在原位喝着茶,胖子厨师又加入了掷骰子的人群,老板娘在吧台里继续嗑着瓜子……
雷远步伐急促,目不斜视,当他靠近路风华之际,突然一侧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左手立即扣住路风华的喉咙,一抬右手,枪口已经顶在他的后脑勺上。
这忽生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惊得张大了嘴巴。
雷远声音冰冷,“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老板娘这时连忙从柜台里站起,嘴里大声叫道:“这位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一边说一边冲了过来。
雷远也不看她,抬手一枪,柜台上的一瓶高粱烧应声爆碎,玻璃碎片伴着酒水四处飞溅。
这一枪,吓得老板娘立即呆立原地,不敢再前进一步!
这一枪,阻止了周围蠢蠢欲动的人群,有几位把手伸向腰间的人立即又缩了回来。
这一枪,惊得杜玉龙立即飞跑而至。
杜玉龙横立在门口,扬起手枪跟着也大喊起来:“你们所有人都别动,谁敢乱动我崩了他!”
雷远再次把枪口对准路风华的脑袋。
“你的东西我没拿你什么东西”路风华语气有些惊悚。
雷远不愿废话,一低枪口,朝着路风华的大腿又是一枪。
“我草你ma!”路风华发出痛苦的吟叫,气急败坏大叫起来:“狗日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雷远将顶在他脑门上的枪口向前又送了送,厉声说道:“我不会再说第三遍!”
“好好,兄弟你先把枪放下,有话好说,我这就叫人还给你!”路风华闷声道。
雷远刚想把枪缩回,突然门口传来江碧秋哀求的声音:“雷兄弟救我……”
雷远抬头发现门口已多出三人,一支手枪同样顶着她的脑袋,不仅如此,杜玉龙手上的枪不知何时已被对方卸去,他的脑袋也被人用枪顶着!
见此情形,路风华立即有了底气,脑袋倔强地一抖,不再在乎雷远枪口带来的威胁,接着大大咧咧直起腰板,口气决绝地说道:“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给你!你这样东西我们要定了!”
雷远怒火上升,左手立即勒住他的脖子,冷笑道:“你们这是要硬抢吗”
路风华毫不示弱:“硬抢又如何”
雷远怒不可遏!
这台收发报机雷远曾信誓旦旦允诺过吕明轩,并以性命担保一定替他带到。他十分清楚这部电台对南京的g党组织是何等重要,如今忽生事端,居然冒出一拨人,要强行将之占为已有,雷远又如何能够答应!
雷远平复了一下心情,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眼睛随便一瞥,看到吧台靠近窗户的一侧,挂着一串腌制的麻雀肉。
抬手又是一枪。
随着这声枪响,最底端的一只风干的麻雀肉干应声掉落。
“诸位,在下姓雷,我原是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教导总队一名上尉,我留学过法国炮兵大学,连续三年获得过射击冠军,在南京陆军军官学校,从没有人敢说他的枪法在我之上,本月1日,我曾用过一支毛瑟98揍下一架小鬼子敌机,你们千万别以为挟持了我的两位朋友就可以有恃无恐,我今天不想杀人,我看你们也不像坏人!我这把勃朗宁手枪是满仓,有八发子弹,刚刚用掉三发,还剩五发,我自信这五发子弹可以索取你们五条人命,再说,你们今天拿了我的东西,这本身就不厚道,这件东西,并不属于我雷某人!我是受人之托,替人办事,如果你们想置我于不义,那也就别怪我不客气!”
雷远这番话字正腔圆,掷地有声,不怒自威,一下子把门口的几人震慑住了,加上所有人亲眼见到一个比拳头还小的干瘪麻雀被他一颗子弹击飞……
四周顿时一片沉寂,十多秒后,门口一个年轻的声音不甘心道:“队长,他这是虚张声势,千万别听!”
门口三人背对着光亮,雷远辨认出声音来自最左侧的一个瘦长的身影,他一边说话一边挥着枪,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第九十六章 沪上归来
经汤山,过龙潭,进马群,汽车像是在一路追赶着西移的太阳,转眼间,车已驶进南京东郊。
太阳在紫金山的庇护下,忽然间藏匿了起来。
远处的紫金山巍峨挺拔,山顶上笼罩着一层青色的雾气,夕阳的余晖在缥缈的雾霭中若隐若现。
轿车很快穿过马群镇,碾过镇西的青马桥,擦过桥西陡峭的岩壁,紫金山已近在眼前。
眼前的情境越来越熟悉,一切恍如梦魇,似乎就在昨天,又似乎相隔了很多个年头……一瞬间,枪声、炮声、军号声、敌我双方的嘶叫声在雷远的耳畔纷至沓来,紫金山南麓的这片阵地上,日军的重炮射出的炮弹在空中不间断的呼啸着,摧枯拉朽般在阵地上刨出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深坑,飞扬的尘土遮蔽了视线,战友们成片倒下,鲜血在空中飞溅,呻吟声不绝于耳,日军步兵跟随着隆隆的战车发起一波又一波的冲锋……所有的这一切,此刻在雷远的眼前一幕一幕地浮现!
关于这片阵地存留在他脑海中的最后画面,是鬼子士兵们胜利的狞笑,接着,一颗子弹击中了他,他的记忆一片空白……
正想着,车身猛地一抖,伴随着刺耳的急刹声把雷远拉回了现实。
一块巨石横亘在马路中央。
杜玉龙骂了一声娘,打开车门正欲前去清除路障,突然从马路两边的树林里窜出七八个人,人手一支长枪,很快将轿车团团围住。
“别动,动一下我就毙了你!”一人用枪首先顶住了杜玉龙。接着又一支枪口从雷远这边的窗口探进来。很快车后门被打开,一个声音惊喜道:“萧队长,这里有只箱子!”
另一个声音插话道:“队长,这里还有个女的,该不会是个日本娘们吧”
江碧秋好歹还是个旅长夫人,应该在兵营中待过不短时间,又见过世面,遇此情形,并不慌乱,一听这话,脱口骂道:“我呸,你娘才是日本娘们呢!你睁大狗眼看看,老娘可是中国人!”
那士兵明显不善言辞,被江碧秋这一骂,竟找不到合适的话反击,只是拉拉枪栓算是回击。
江碧秋一看这架势,更生气了,张口又骂道:“你还想开枪来呀,朝老娘脑袋来一枪!说着把身子往对方枪口上撞。”
那士兵更加手足无措,反复道:“你再往前挪一下,我可真的开枪了!”
这时,那位萧队长走上前来,拍拍那士兵的肩膀道:“韩勇,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人的威严是由内而外的,只有懦夫才喜欢用枪威胁别人,枪不是用来壮胆的,而是用来杀敌的!”
江碧秋冷笑一声:“杀敌你把老娘当成敌人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萧队长具备惊人的修养,脸上竟看不出气恼,微笑着说道:“我看这位大姐长得也算人模狗样,怎么开口闭口都是老娘老娘的,你这么想当娘,我改天多给你介绍几个儿子,上到六十岁的,下到几岁的,应有尽有,让你当过瘾!”萧队长的口才明显要优于那位叫做韩勇的士兵。
江碧秋看对方回击不慌不忙,逻辑严谨,知道遇到了对手,立即重视了起来,便将眼前的这位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一遍,但见他薄薄的唇下长着一颗大门牙,那牙长相奇特,体型粗壮,从牙床外侧突兀而起,盘踞在要冲位置,显得虎虎生威。这一通观察后她心中马上有了计较,便说道:“我看你仪表堂堂,口才又好,妙语如珠,狗嘴一张就吐出一颗象牙,我就奇了怪了,你这牙到底是怎么长的,满世界都找不到第二颗,是不是小时候吃奶吃多了,养分太过充足”【! !最快更新】
萧队长平时最自卑的就是他的这颗大门牙,曾经为了这颗门牙,不知和多少人闹过不愉快!江碧秋话一出口,他下意识立马用上下唇将大牙包住,但这一包即意味着无法用语言回击,脑子一阵混乱,竟无言以对!
江碧秋眼见对方败下阵来,一时间心花怒放,但心思丝毫没有松懈,大有痛打落水狗之气势:“你姓萧是吧,老娘赐你一名,你以后干脆叫‘萧大牙’算了!”
这一刀立即刺中萧队长心中最柔软处,他恼羞而绝望地咿呀一声。
一旁的韩勇自然听到过钱胖子钱奕曾对萧队长有过这样的称呼,忍俊不禁,哈哈笑了起来。
萧队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呼吸急促,刚刚教训过韩勇的话已抛在脑后,立即抬起枪,拉了拉枪栓。
江碧秋抬手把萧队长的枪口朝下压了压,一脸威严说道:“71军260旅刘旅长认识吗”
“我不认识什么狗屁刘旅长!”萧队长气鼓鼓道。
“你是说260旅刘起雄旅长我认识,他是我们旅长!”人群中马上有人回答,他接着又问道:“你是”
“我是你们刘旅长夫人!”江碧秋自豪地说道。
那士兵立即像是见到了娘家人一样,亲切地大喊道:“嫂子好!”接着朝所有人边打着手势边说道:“你们都把枪放下,她是我们旅长夫人!”
除了萧队长,所有人都放下了枪,萧队长不甘心道:“既然是刘旅长的夫人,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所说的刘旅长呢”
说完开始向车内张望,目光逐一扫过几人……
与此同时,雷远把脑袋从衣领中抬起,朝萧大海投去冰冷的一瞥。
“你……雷上尉!”萧大海一怔,瞬间惊叫起来,“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雷远也说着同样的话,但语气异常平静。
“我……我……”萧大海口吃起来,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
雷远面无表情:“我想问一下萧少校,你作为262旅的特务连连长,你的朱旅长,你的华副旅长,全旅那么多弟兄,他们都战死了,为什么你还活得好好的,能告诉我你有什么秘诀吗”
“你知道朱大哥牺牲了”萧大海脱口而出。
霎时间,悲伤卷土重来,雷远声色俱厉:
“你身为一名特务连连长,竟连自己的最高长官都保护不了,你还有什么脸活在人世间如果我是你,早就给自己备好一颗子弹,绝不苟活哪怕多一分钟!”
雷远的话像一把尖刀一下子戳中萧大海的心,他的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可总觉得苍白无力,目光在雷远的脸上游动,片刻间眼眶中已蓄满眼泪,大颗大颗的泪滴夺眶而出……
眨眼间,萧大海大哭起来。
他嚎啕着,语气透着极度的委屈。
“雷远,我告诉你,别以为就你和朱旅长感情好,我萧大海和他的感情丝毫不逊色于你,你的事情我比谁都清楚,1932年,当你刚成为一个孤儿的时候,我已跟了朱旅长整整五年,我也是一个孤儿,也是朱旅长收留了我,是的,我萧大海不如你雷远优秀,不如你雷远有天赋,甚至不如你勤奋,但这不影响我对他怀有一颗赤诚无比的感恩之心……如果不是他的最后一道命令让我用性命担保带领幸存的特务连弟兄堵住鬼子的突破口,我萧大海也许至死都会和他在一起……”
随着这番话,萧大海的浑身在发抖……
“你看——”萧大海双手一用力,身上的一件破棉袄所有的纽扣立即被他扯飞。
棉衣内是一件污迹斑斑的白衬衣,已看不到本来的颜色。
萧大海二话不说,又是一个撕扯的动作,露出了古铜色的肌肤。
进入众人眼帘的,是萧大海胸膛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无一例外,所有的伤疤都是呈暗红色,一眼看出愈合不久。
“这些全是和小鬼子战斗留下的,我萧大海不是孬种!”
他在嘶吼着:“我醒来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选择还是服从朱旅长的命令,我萧大牙不后悔!”
说
第九十七章 耐人寻味的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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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过了中山门,已进入南京城区。
十多分钟后,车至中山南路,左拐向南,又行数分钟,三元巷到了。
陶府就在眼前。
“杜哥先回,我去去就来。”
雷远扯下身上的白布,换下了杜玉龙,驾车而去。
来到建业基督教会医院,雷远将车停在医院门口,直奔二楼。
二楼的医生办公室里,不见林雪宜,一名男医生正伏案写着什么。
“请问,林医生在吗”
“她不在。”男医生打量了雷远一眼。
“那您知道林医生去哪儿啦”
“不知道,我已经两天没看到她了。”男医生说完继续写着东西。
雷远下楼,来到车前,刚想上车,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了看斜对面的医院男宿舍楼,思索片刻,一把抓起车内的那件已被撕破的白衬衫,向宿舍楼走去。
林雨涛送他的那支毛瑟98k狙击步枪,还被他藏在楼顶天台的蓄水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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