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宇宙居委会

    “我知道你想让我做什么，但是正因为如此，我拒绝。”世界管理系统依旧冷漠地回答道，完全不像上午与褚一初次见面时候的有人情味。

    “为什么”褚一在脑中追问道。

    “我说过，我的职能之一，是监管半神权力以及限制其部分权限与能力的存在，所以我有拒绝的权力。”脑中的世界管理系统回答道。

    “只是恢复一个人的伤口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吧比起调整时间轴，或者什么复活整个星球的人类，以及拯救文明之类的事情，这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吧”褚一一连串地追问着，“而且，他不是外人，是帕斯塔的教徒啊！”

    “没有为什么，拒绝，就是拒绝。”世界管理系统依旧冷漠地拒绝道。

    “……算了，我还是叫救护车吧。”褚一没空与世界管理系统纠缠这个，正要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就听到脑中的世界再次说道:“来不及的，那个人类会死掉。”

    “什么鬼”褚一皱了皱眉头，而此时，他听到苏珊和艾伦更加慌乱的叫声:“腹主动脉被切断了！该死！止不住血的，快送医院啊，他要死了！”

    “啧，柔弱而无用的人类，真是可怜。”夏尔突然冷笑一声，低低说道，对一个即将离去的生命仿佛丝毫不在意。而白雪则安静地看着褚一的侧脸，仿佛在揣测着褚一在想什么一样。好像对于她们两个来说，一个人类的性命……也许所有人类的性命……都不重要

    “那更应该救他吧”褚一尝试继续跟世界管理系统交涉:“他是帕斯塔的信徒，如果他死了，帕斯塔那里也不好交代吧而且让一个碳基生命恢复完全对我来说根本连更高级的权限都不用申请吧我现在可是这个宇宙的管理半神，我难道连这一点权力也没有吗而且如果是帕斯塔在这里的话，她也会选择救他的吧”

    “……”世界管理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就在褚一以为它要答应的时候，它的声音再次传来:“不，如果现在在这里的是帕斯塔大人，她也不会救他。”

    “为什么”褚一无法理解，“难道拯救了他，会造成什么恶劣的后果会产生…..世界线变动导致这个星球某个无法改变的悲剧发生”

    “不，现在的他，就像这个世界上的任何普通人，任何普通动物，昆虫，甚至任何一只蚂蚁一样，有他和没有他，这个世界也不会有任何变化。”世界管理系统回答道。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救他既然不会对宇宙造成什么损害，多一个生命有什么不好的吗”褚一咄咄逼人地追问道。

    “你会复活因为刚刚的骚乱被你踩死的那只蚂蚁吗”世界管理系统反问道。

    “不要岔开话题，不要偷换概念。”褚一冷静地反驳道，“我只想知




十四、干涉与现实的双向沙漏
    原本与艾伦喜极而泣庆祝着威廉死里逃生的苏珊他们在听到褚一的话之后，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紧张地看着褚一，但是威廉却显得冷静许多，不过他也是紧紧盯着褚一的手机不放。

    “喂，帕斯塔姐”褚一说道。

    “哟，褚一呀！”帕斯塔软绵绵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工作还算顺利吗”

    “还……算挺顺利的。”褚一摸了摸鼻子说道:“就是……”褚一看了眼帕斯塔的三个信徒，便将威廉他们到来的消息告诉了帕斯塔，但是并没有说此时正在经历的这一场意外。

    “呀！怪不得我老觉得有什么事情忘记了，原来是这个！”手机那头的帕斯塔一惊一乍的，但是随即，她的声音低沉下来——虽然帕斯塔的声音就算低沉下来也是软绵绵的，但是褚一还是能听出她严肃的味道:“但我想说的不说这个哦，我好像听说你对我的世界管理系统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她哭哭啼啼给我发短信告状，嘤嘤泣泣的，说你欺负她。我可告诉你啊，她可是自从出厂到现在接近一百四十亿年来，都没被任何公系统碰过的黄花大软件呢，你要是真欺负了她，要对她负责啊！”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褚一无语了，但是叹了口气，轻声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给帕斯塔听。

    帕斯塔听完了褚一的讲述，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褚一以为是不是信号不好断线了之后，帕斯塔才再次开口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你听过没有”

    “当然，这不是这个星球里一部老电影里的经典台词么，都老掉牙了。”褚一说道。

    “那你觉得，我们作为‘神’，能力与责任是否很大”帕斯塔再次问道。

    “当然。”褚一点头道。

    “行了！”电话那头的帕斯塔再次露出了软绵绵奶声奶气的语气，“你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行了，剩下的事情，你慢慢就会在以后的工作里自己明白的。世界管理系统她，比较认真呆板，当然不是每一个系统都是这样子的，我这个就属于特别死心眼的那种，所以，不要跟她计较啦。这些小事情就没有必要吵架啦！我还以为你跟你家女神大人曾经一样，不小心把整个宇宙格式化了，没想到就这种小事情而已。”

    “咳……我还以为你是打电话来骂我滥用职权的呢。”褚一摸了摸嘴唇，有些尴尬道。

    “怎么说呢……”帕斯塔的语气带着一丝迟疑，接着又夸张地长吁短叹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有时候，我们‘神明’以为的好意，对于凡人来讲，是无法承受的灾难，我们以为的‘恩赐’，有时也并非他们所需要的。要知道，我们可以在他们大厦将倾的时候帮他们扶一把，但在其他时候，我们才是他们头顶摇摇欲坠的大厦，我们，可以当救世主，可以当‘神’，但是不能当一个溺爱的母亲，否则，反而会压死他们的，我们可以兼顾每一个人，但是又不能兼顾每一个人，我们可以看护整个世界，也只能看护整个世界……啊啊啊……又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反正这些都是写在《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半神（傻瓜式管理世界）》这本神界畅销书里的，基本是每一个管理神必备的，给下属看的经典畅销书，你家女神没有买给你看吗”

    “……你觉得我家女神有闲钱给我买这个吗，她还得靠我接济零食给她吃呢。”褚一无奈道。

    “算了算了，也不重要，这些事情你以后就明白了，就算不明白，也没关系啊，因为至少，在文明濒临断绝，需要半神去干涉一个文明存亡的时候，这些限制其实就不存在了。”帕斯塔在电话那头摇头晃脑道。

    “所以，也只能等到…..‘一个文明濒临断绝’的时候，我们才能够去干涉吗就不能提前做一些预防的事情吗”褚一反问道。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实际上，很多时候，我们充当的可能不仅仅是一个救世主的角色，也可能是旁观者的角色，甚至也有可能是，毁灭者的角色。”帕斯塔道。

    “……果然啊，我还是不太明白，半神的工作到底是什么。”褚一苦笑着叹道。

    “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帕斯塔用她软绵绵的声音安慰道，“我还要帮你去找我家女神帮忙呢，先挂了啊！”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褚一赶忙叫住了帕斯塔，他看了眼威廉，再次小声说道:“世界说，如果现在是你在这里，你不会出手救下威廉，是真的吗”

    电话那头的帕斯塔沉默了一刻，然后肯定地说道:“世界说的没错，我是不会出手的。”

    “……”褚一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继续问道:“那么我能再问一下，当初你是为什么收了威廉做你的信徒的你似乎，并不是那种会在凡人面前现身主动收信徒的人吧。”

    褚一的话似乎问住了帕斯塔，帕斯塔在电话那头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迟疑地开口道:“额…….想不起来了……忘了…..反正收了就收了呗，管原因做啥呢既然是我忘掉的事情，那一定是不重要的事情啦！既然是不重要的事情，为什么要记住呢啊啊啊，挂了啊！我家女神叫我啦！”

    “嘟嘟嘟……”满头黑线的褚一挂掉了电话，看着信徒三人组复杂的眼神，开口笑道:“没关系，没什么大事，帕斯塔让我问你们好。别忘了，我是神，复活…..咳，让人复活个虔诚信徒什么的不是我的本职工作吗”

    “感谢您，无上的神明，还有…..”威廉赶忙开口对褚一道谢，接着挣扎着起身，对站在一边，满脸漠不关心，似乎正在走神的夏尔轻声道:“谢谢夏尔小姐……”，艾伦和苏珊也是同样感激涕零。然而刚刚被夏尔用了幻术系大禁咒修改了记忆的围观群众们都是一脸迷茫，看不懂这几个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在演什么话剧，直到警察到来，疏散了人群，将劫匪压上车后，这条街的骚乱才逐渐平息。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许多了，苏珊带着艾伦和威廉去了趟警察局，然后苏珊表明了下身份，就很简单地将艾伦和威廉带出来了，连笔录都没录，原本记者还想采访一下威廉他们，弄一个类似于《老外见义勇为



十五、毁灭与新生的隐性遗传
    2041年6月13日，圣彼得大教堂。

    一片废墟。

    一个年迈的老人身穿整洁的西装缓缓推开残缺的门，走到了这个只剩下残垣断壁的教堂正中，而跟在他身边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

    “他们攻进来了”老人没有回头，而是用沉稳的声音说道。

    “是的，伟大的，父。”中年男人十分英俊，他恭敬地弯腰行礼，即便面前的老人根本没有看他。

    “苏珊。”老人突然叫了个名字。

    接着侍奉在另一边，即便眼角淡淡的皱纹也无法阻挡其成熟性感韵味的女人微微低头道:“父。”

    “跟艾伦，一起去吧。”老人轻轻挥了挥手。

    “遵命。”女人与男人同时右手握拳放在胸口，简短地回答道，接着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在他们扭动的胯间，隐隐约约闪烁着两道黑色，冰冷的光泽，那是两把枪。

    老人在感觉到此时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之后，缓慢而优雅地将手杖夹在腋下，然后从口袋里慢慢掏出一把古典的，保存完好的，勃朗宁手枪，接着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枚9mm子弹，用丝毫没有颤抖的手，缓慢而坚定地打开空空的弹夹，伴随着突然出现在教堂之外，那突兀而清脆的无数声枪响，将子弹慢慢上夹，开始轻轻地用胸口巾认真擦拭着手中的勃朗宁。

    而就在此时，仿佛天使降临一般，老人的身上布满了金色的光芒，然后，一个穿着黑色哥特装的女孩凭空出现，漂浮在老人的面前，黑色与金色相互遮挡，又相互辉映，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天国降临，还是地狱现世。

    “这算什么临死前的幻觉吗”老人没有丝毫惊慌，甚至眼皮也不抬一下，嘴角微微露出冷笑，手上的动作甚至都不停顿一秒。

    “这不重要。”哥特女孩摇摇头，微不可觉地叹口气，轻声说道:“ria…….不，恐怖公?威廉。二十七年前，你从某个欧洲国家那里，窃取了脏弹的技术，并且在四年里，成功先后在十六个还处于战争状态的城市引爆，二十二年前一直到现在，你在十四个国家里资助煽动了十七支**武装，十二年前，你策划走私了一艘废弃潜艇，在装上了核弹之后，让手下以自杀式袭击的方式突入某大国某海岸城市，虽被成功拦截，核弹未直接在城市本土引爆，但核辐射造成的污染依旧直接或间接影响了数千万人，接着这件事直接引发了十五年前的第三次世界大战……三十六年的时间，直接，或者间接死在你手中的人类总数超过五十二亿，现在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核战过后的无政府状态，这个星球……不，这个星球上的文明，这一代的文明，已经完蛋了，科技倒退，文明灭绝，剩下的不到二十亿人，只能再挣扎两百零三年，便会因为资源耗尽，核污染，瘟疫，疾病，核辐射导致的基因变异而全部灭绝……这个世界可以说，是在你手中被你亲自终结的，而你的生命也即将被你那些反叛的部下终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能冒昧问一下，您是谁您来做什么您，是来审判我的吗”老人，不，此时已经七十多岁的威廉冷笑，“就算是来审判我的，那，又怎样”

    “怎样”哥特女孩不悲不喜，只是微微露出疑惑的目光。

    “呵呵……哈哈哈哈……对啊，那又怎样”威廉狂笑起来，中气十足的声音完全不像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这个世界生我以绝望，我为什么不能报之以绝望这是它该得的！这是所有人都该得的！

    怎样不怎么样！如果你要审判我，要拉我入地狱，那又怎样我曾经祈求过神明，我曾经比谁都虔诚，我祈求过所有的神明，包括所有的，可能存在的，不存在的邪神，我用最为卑微的姿态祈求这个世界！我求他们给我留下那一点点的希望……可是呢，没有任何东西理睬过我…….呵呵，呵呵呵呵呵……”威廉低沉而癫狂地笑着，“而现在，你却出现了却是要来审判我哈哈哈哈，笑话……真是笑话……”

    “既然你认为我是来审判你的…..嗯……从某种方面来看，确实如此，但既然是审判，那也应该先问你几个问题吧。”浮空的女孩慢条斯理地用她软绵绵好听的声音说道。

    “问题呵，不必了……还能有什么问题呢”老人冷笑摇头:“为什么做一个坏人为什么做一个罪人为什么要毁灭这个该死的世界为什么…….不当一个好人”

    “如果你想回答这些的话，我可以听听。”女孩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不想回答！”老人突然激动地说道:“我不想！因为……它，它们，你们，这些该死的……把我唯一一次当好人的机会夺走了，而你们现在还来问我，为什么不当一个好人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就这样，还想来审判我”

    教堂外的枪声已经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无数杂乱的脚步声和嘈杂的声音:“那个老头最后的死忠，苏珊和艾伦已经被处决了！他就在里面！那个该死的恶魔！抓住他！他欺骗我没！毁了我们的一切！应该审判他！绞死他！”

    “……审判我嗯除了我自己！谁也不能审判我！”老人继续笑着，接着猛地抬起头，看着漂浮在半空的哥特萝莉，泪水已经充盈眼眶，让他的瞳孔模糊了起来，让人分不清，他是在注视半空中的哥特萝莉，还是在看着某个更加遥远模糊的东西。他的笑容愈发狰狞，接着用低沉的声音咒骂了一声:“废物！”

    “砰——”撞针撞击子弹，擦出的火花引爆了火药，弹头被推出枪口，从柔软的下颚穿进去，破开舌头，旋转着顶进大脑，柔软的脑组织无法阻挡那炙热的金属，被搅成了一团粘稠的污物，而那颗弹头，伴随着红白的液体，如玫瑰一般在老人的头顶绽放。

    哥特女孩静静地看着轰然倒下的老人，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摇头，转身消失。

    而此时，教堂破旧的大门，被嘈杂的乱兵推开。

    ……

    1998年6月12日。比利时巴斯托尼。

    一个年轻人呆呆地跪在床前，一动不动，他的手臂上被刀刻满了各种奇怪的符文，从英文，到意大利文，到古埃及语，到中文，到甲骨文，甚至一些说不清是什么语言的符号，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都有，血液从他的手臂上不断流下，又凝结，而新的血液又再次流下，再次覆盖凝结，让他的手臂的颜色因此变成了接近于黑色的暗红，阴森，而又诡异。

    而在他跪着的床前，躺着一个脸色苍白，安静娴雅的金发女人，她闭着双眼，头发柔顺的披散在一旁，如果不是那已经蔓延到她脸上的尸斑，别人可能会以为这位美丽的少女正在午睡。

    “无论是谁，无论是神明还是凡人，无论



十六、尚未变化的惰性时光
    在馆长办公室里趴了一下午，无聊到爆炸的褚一终于熬到了下班，这种感觉让他莫名其妙回想起很久以前上课的时候，趴在课桌上强撑到下课铃的时光了。当个神……还真是辛苦啊，特别是当一个没什么事干的神，更是辛苦啊。

    他长吁短叹地离开馆长室下楼，一楼的书架旁并没有什么人，看起来英灵们为了避免再次被关在图书馆里一整夜，下午已经不敢来这里溜达了。不过也好。褚一到处逛了逛，避免可能有某个在角落睡着的英灵被他不小心关在里面之后，看了看窗外的天气，太阳快要落山了，便赶紧将图书馆关门。他还得回家给两个生活白痴做饭呢。

    褚一没有忘记路上拐到超市里买了点零食饮料什么的，以犒劳夏尔白天的帮忙，毕竟自己的手艺虽然不算差，但也就只能做一些家常菜，可贿赂不了嘴叼的夏尔，但这些零食却是夏尔以前几乎没吃过的，用它们来对付夏尔比其他什么都有效——毕竟连传说中的神明都会被这些零食俘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