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魔百物语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午夜荡秋千
“本小姐还没死呐……”
嘈杂的电流声伴着千叶凌疲累至极的声音穿过夏彦的耳膜直达颅脑!
“凌,你没死,太、太好了!”夏彦激动得说话都不利索了,用‘垂死病中惊坐起’来描述他的动作一点也不为过。
“跟你说了,我们,还没熟到互相称呼名字的时候,尤其是昵称……”
巨大的蜘蛛网失去了力量的来源,如水雾般散去,千叶凌仰面倒地,郁郁葱葱的枝桠直插天际,月光朦胧,星屑灵动跳跃,她的眼波流转,冰冷的脸颊忽的闪过一丝暖融融的气流,恍惚间,她听到了母亲温柔的耳语:活下去。
“腐尸被我打散了,役使者逃进了暗道,门没办法打开,颜沫和同学都被迷晕了关在罐子里,罐子上有合金锁打不开,房间里又没有钥匙,我又不可能带着罐子和人一起搬出去……”
“停,打住……”千叶凌虽无性命之忧,却依旧动弹不得,昏昏沉沉的脑子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太多问题,索性打断了他,“役使者先别管了,腐尸被打散了两次,我猜大概需要大量活物血才能继续催动,锁的问题也就是一根铁丝的问题,其余的靠你了,我很困,让我先躺会儿。”
充满嘈杂声的短暂通话被切断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夏彦突然想起某个让人困乏的午后,和王小二用铁丝开锁,盗取考卷的经历。
阅历既是经验,这句话该被裱上框,挂起来,日日瞻仰。
夏彦麻利的取下手机链,将细圈一点一点扳直,亟不可待的放进钥匙孔,一会儿向左边扭扭,一会又向右边挪挪,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幸运的是,锁虽然是很坚固,但上锁的方式很简单,单排5颗钢珠卡在弹簧里面,只要铁丝的落位准确,就能解开那枚钢珠,通向下一颗。
一通捣鼓之后,他顺利的解开了颜沫所在罐子的锁,枷板打开的瞬间,浓郁的草药味扑鼻而来,颜沫闭眼时卷曲的睫毛纤细又调皮的上翘,或许是因为害怕或惊恐,微微皱起的鼻头让人有种想要捧在手心悉心呵护的冲动,柔软的发丝贴着吹弹可破的脸蛋,唯独那朵白色的栀子花发卡不见了。
夏彦从来没有勇气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她,或许她没有千叶凌那张色授魂与颠倒容华的姿色,但她给予自己的是一种至上的包容,亦或是独特的光芒,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他对颜沫的感情,是友情,是喜欢,或是那所谓的爱。
他小心翼翼的把颜沫从罐子里移出来,白色的百褶裙亮得扎眼,万幸的是,她身上并没有任何伤。
可这朵栀子花并不属于你啊,夏彦的脑海里像是有一个拿着三叉戟的恶魔,冷笑着发出了挑衅的声音。
夏彦默默的走向吉他男,他是吉他社的社长,指弹方面的才华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他记起了某一次校园演出,吉他男身穿着白衬衫,灵动的手指在吉他上潇洒的疾驰,如精灵在月光下跳跃,一首landscape获得了满堂彩,而夏彦和王小二蹩脚的民谣弹唱就显得那么的粗鄙不堪。
人不能老是和出色的人相比较的,徒增哀伤而已。
可这个天之骄子的性命,现在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在阴雨悱恻的天气里,象征死亡的白花一簇簇竖卧在棺材上,牧师将悼亡词念罢,工作人员憋出一张虚伪的充满悲伤的脸,将这个天之骄子葬下,身着黑色礼裙的颜沫跪倒在吉他男的坟墓前,用一种从来没有在她的眼睛里出现过的如恶鬼般的眼神瞪着自己,如恶毒的妇人狠狠的说:你为什么不救他,你明明可以救他的,为什么!
夏彦一步步退后,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这不是他想要的结局,所有仁慈善良的人都应该有好报,而不是化身为厉鬼般的模样嘲笑这世界的不公。只有对自己残忍,才能和世界和解,才能化干戈为玉帛。
虽然三流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类似的狗血剧情,可道理的确就这么浅显易懂,并不需要复杂的辞藻加以修饰。
夏彦深吸一口气,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杂念全部摒弃。
有了先前的经验,开锁的效率自然越来越快,片刻的功夫,7个人全部脱离了散发着草药味的罐子,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有苏醒的征兆。
夏彦厚着脸皮打开了通讯器,过了好一会儿,千叶凌才以一种十分倦怠的口吻说道:“你的小女友他们可能是被迷晕了,怎么样,便宜你了吧”
“怎么可能我是那、那种人么”夏彦明显感觉面颊变得滚烫,当下矢口反驳。
千叶凌本想恣意大笑,却遭到了僵硬的肌肉无情的否决,“找找背包里蓝色的醒神香,把烟吹进口鼻里就行了,对了,你要是不想让你那小女友记住如此恐怖的经历,就用那只青色香消除这部分记忆吧,不过,你为她做
第八章 档案
等他们一行人走得远了,茂密的草丛里传来了慵懒的低语声,“吃醋了吧,小衰仔。”
“完全没有,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吧。”
夏彦脑海中出现了一座宏伟神圣的圆顶建筑,或许是索菲亚教堂吧,圣钟敲响十二下,身穿百褶裙的新娘子和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新郎手挽着手踏上了红毯,可爱的圣童高举着圣洁的婚纱,牧师已经准备好了祷告词,新人眼波顾盼之间,浓情蜜意,羡煞众人。
“喂,你那副样子,真的很衰诶。”
“可能吧。对了,如果役使腐尸的家伙卷土重来,怎么办”
夏彦并不想讨论这个尴尬的问题,强行转移话题。
“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只要找到了事件的突破口,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千叶凌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丛蒿里弥漫起醒神香的气味,蛇毒十分缓慢的在剥离当中,“役使腐尸需要提供一定量的血液,并且共享极少部分的伤害,这点对我们来说很有利,但是我们当下并不清楚役使者的动机,留给我们的时间很有限呢。”
夏彦盘腿坐在温润的草从里,望着漫天星斗,皱了皱眉,太多的疑问如麻绳般死死缠绕着他,他甚至怀疑这是一个不真实的梦境,他那美好的世界观将会随着病房里精准的挂钟机械式报出六点的时候,再度回归吧。
他现在居然想念起那张白色的病床,什么妖魔鬼怪都与他无关,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那里就是他的全世界,衰仔就该回到自己的世界,保护好那屈指可数的人就可以了,其他人的死活,跟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吧。
可如果今天没有老学究将那个充满恐惧的世界观蛮横的塞进自己的世界里,那些想要保护的人,恐怕……
夏彦的背心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这可怕的假设他不要再继续联想下去,他不是个很好的思考者,这种带有悖论的命题一向就不是他所擅长的。
伤痕累累的千叶凌将那双毫无焦点的眸子投向浩瀚星空,怔怔出神。
“我先带你回宾馆里好好休息吧。”夏彦的脸上被内疚和自责所笼罩,他意识到她可能比自己更需要良好的休息。
“暂时不用,很久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星空啦,姑且让我任性一回吧。”
……
夏彦醒来的时候,炽烈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射进屋子里,奢华的水晶吊灯将阳光折射成美轮美奂的光棱,细小的纤尘如舞者上下起伏跳跃,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复古钟摆有气无力的敲响了十次,。
他记不得是怎么来到这家宾馆的,檀香枕旁边放着一张纸条,笔迹时而明快锋利,时而调皮婉转:那群老家伙让你好好休息,我闷坏了,出去转转,顺便犒劳下自己,假如你在十一点之前能起得来的话,警察局碰面。
读完简短的字条,肚子合乎逻辑的抱怨了两声,他讶异于千叶凌的恢复能力,同时狠狠的锤了锤自己不争气的身体。
时间紧迫,夏彦随意的吃了点东西便循着路标,往警察局赶去。还没进门,他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警察叔叔,山上确实有个秘密洞穴,里面有好多动物的尸骨,我们都亲眼看见了,不会弄错的,说不定真是非法分子秘密集会的场所呢。”dv男一边说一边比划。
“还有,手机信号昨天突然间就没有了,你们看,现在还没恢复,很可疑啊。”杨胖子摇着手机,东走走西转转,仍是没有信号,他不在乎什么非法分子,只担心qicq里面种的菜被人偷光了,脸上挂着生无可恋的模样。
那个高高瘦瘦的警官放下了手中的笔和文件,向提供线索的dv男和杨胖子伸出了宽大的手掌,同他们一一握手,笑容可掬的说道:“感谢几位热心的游客同学提供宝贵的线索,我们会第一时间派出最为优质的警力前往调查的!”
夏彦呆若木鸡的杵在门口,正准备要往后退,不料平时和他最为要好的王小二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
“喂,夏彦,你怎么在这里,脑袋恢复得怎么样”
7个人同一时间转向面露尴尬之色的夏彦,他只得悻悻的挠了挠头,“没事了没事了,恢复得挺好,挺好。”
说话间,夏彦的目光下意识的转向颜沫,只见她礼貌性的朝自己挥了挥手,露出淡淡的微笑,很快的又将眼神转移到吉他男身上。
阳光明明很炽烈,可夏彦觉得冷,如坠冰窟般的冷。
场面变得异常的安静,王小二快步上前,伸出左手搭在夏彦的肩膀上,回头对着其他人说道:“我们先出去叙叙旧,你们随意随意啊。”
一步跨出了门,王小二凑到夏彦的耳朵边说道:“老弟,颜沫和吉他男的事情我们真不是刻意瞒着你,天涯何处无芳草,看开点。”
夏彦又不是白痴,平时从qicq群里的聊天就隐隐猜到了大概,他只是习惯性的无视,或者自欺欺人罢了。再者说,经历的昨晚的事情,心境已然有所改变。
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用眼神告诉王小二,他没事,只是需要时间去习惯而已,不对,或许也没有时间去习惯了,连下次再聚的日子怕也遥遥无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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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老叟
千叶凌注意到夏彦改口的这一点小心思,轻微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是因为腐尸尝到了活人血,对活人血的**越来越大,役使者找不到克制的办法,又恰巧有一些傻瓜误打误撞的跑进了他的领地,恩,用你们中文的意思,应该叫狗急跳墙吧。”
夏彦回想起沉重的铁罐子里散发的草药味,说不定那就是一种止血的秘方,将活人饲养在罐子里,使其处于不生不死的状态,需要的时候就可以随时取血作为腐尸的补给!就算惊动了警方,他也完全可以凭借有力的地形逃跑。
“对活人血产生了依赖之后,要是没有及时的找到能满足腐尸要求的血量,会怎么样”夏彦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杀掉役使者和役使者的至亲,成为无主尸异。”千叶凌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冽的光。
“如果役使者只是不想这个村子被人打扰,那他为什么没有在第一个开发商死后,继续杀死更多的开发商毕竟这个旅游村子到现在已经初具规模了,恰好证明了他并不是想要杀死所有的开发商!”
千叶凌疑惑的就是这一点,仔细思考了片刻后,她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除非,这三个开发商想要开发的地点,恰好侵犯了役使者的想要保护起来的地方吧。”
就在她说出这一猜想的同时,夏彦从老旧发霉的旧报纸里找到了一条标语为:‘孤云山下的明珠-沧湖,下一个水上公园’的新闻。时间线正好是10年前那起案子的前一星期。
……
出了警察局,千叶凌说想要去医院看看方博和陈鑫的尸体,最好能碰见其家属,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一些消息。而夏彦则转向了沧湖。
沧湖的位置紧靠着孤云山西面,湖岸边水草茂密,青荇横斜,一人高的芦苇里时不时的飞出数只鸬鹚,那些受到惊吓的鱼群便仓惶失措的钻进水草繁茂的水底,没了动静,只剩下波光潋滟的湖水乘风而下。
大自然挥毫泼墨写就了沧湖独有的和谐。
风起,沧湖便随着嬉戏,风止,沧湖便静如处子。夏彦席地而坐,深深呼吸,那些笼罩在内心深处的阴郁被明亮风景一扫而空。
湖的东面有一座茅草房,被苍翠修长的竹林掩映,竹篱笆围成的田地修整得整洁干净,里面栽种了时令的蔬菜,有的刚刚破土而出,有的挂果成熟,成排的柳树将树枝倒垂在水里,影子和实物相得益彰的拥抱着湛碧湖水,一只黄狗踩着松软的泥土冲着水里的悠然自得的鸭群嚎叫,被门前的老叟喝斥了数声,只得耷拉着脑袋,悻悻的卧倒在草丛里。
夏彦沿着潮湿的岸边向着老者走去,这时候,耳朵边上的薄膜通讯器传出了千叶凌的声音:“小衰仔,陈鑫和方博的开发计划,已经确定是沧湖,你那边有什么发现”
“不得不说,这地方确实让人流连忘返,如果注定孤独终老的话,这里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
“若是你因公殉职,我会向那群老头转达你的遗愿。”
夏彦苦笑着摇了摇头,用天使和恶魔共同体来描述千叶凌的话绝对合适,不仅仅是因为她拥有天使的面容魔鬼的身材,还有她那让人捉摸不定的脾气。
“老伯,请问一下这沧湖附近就您一户人吗”夏彦行进到茅草屋前的门外蹲下,面上带着善意的微笑,开始打量着眼前的老叟。
老者的年纪大约在70到80岁之间,头发和胡子已经花白,蜡黄的肌肤有着属于他们那个年代的烙印,他只顾埋着头,用他那双微微颤抖的手裹着一寸长的大烟,并没有答话。
夏彦见老者并不想说话,也不着急,他转过身冲着伏在草丛里打滚的黄狗打了个口哨,它竟然扭捏着身子摇着长有白色杂毛的尾巴,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这是一条上了年纪的老狗,短浅的黄毛失去了光泽,它凑到夏彦的身边,用它那并不怎么灵敏的鼻子嗅了嗅,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排遣的落寞,然后别过身子坐到了老者是身旁,朝着他低低的呜咽。
“阿黄,再等等,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她了。”老叟举起颤巍巍的手,拍了拍它的头,像是在安慰朝夕相伴的老友,他略微停顿了片刻,抬起头,浑浊的眼睛似乎看着夏彦,又或者根本就是再看更远的地方,用一种行将就木的口吻说道:“对啊,小伙子,这沧湖啊,就我一个人喽。”
夏彦敏锐的捕捉到‘一户人’和‘一个人’之中所隐藏的情感,“那您的儿女……”
话刚刚出口,他就意识到对一个孤寡老人提出这样的问题是有多么的伤人。可老叟居然仍是用那平静如水的的口吻回答了。
“有个儿子,在村子里做生意吧,好些日子没回来啦。”
看着这样一个老人,夏彦不知道接下来的问题要怎么继续问下去,可诺大的沧湖只有这么一个人,想要的线索很有可能就在这个老人身上,他定了定神,继续问道:“
第十章 异变
晴空霹雳,山雨欲来。
原本井然有序的街道变成了战场,喧嚣声、喇叭声、以及各种鞋子摩擦在路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想要在变天之前赶回温暖的巢穴。
无序的风穿过各个街道,迅速汇集,涌向主干道,将高大的棕榈树吹得如同折了腰,商人七手八脚的收拾起散落一地的商品,旅客形色匆匆的钻进了旅游干线,面露惧色的望向前方紧绷着的横幅,双手用力抓紧了座位。
厚重的黑云借着怒吼的风暴撞向火烧云,相撞的瞬间炸裂成震耳欲聋的雷鸣,闪电在其中吞吐翻滚,霎时间又化作利剑刺破天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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