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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魔百物语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午夜荡秋千

    啪嗒!

    一滴红色的液体,蓦地滴落在他的鼻梁骨上!

    他下意识的借着分散开来的灯光,看向昏黑的房梁!

    一张完全凹陷下去的面部,正死命地睁开扭曲变形的眼睛,看向自己!

    啪嗒!

    从那张碎裂的面部渗落下来的液体,蓦地坠入夏彦捧起的扉页之上,而纸张在吞噬了这样一滴液体之后,突然像是晕开在宣纸上的墨迹一样,沿着泥浆的轮廓蔓延开来,最后,竟然出现一只脚的模型!

    这只脚的大小,绝不是浅川千裕的,同样,从它的宽度上来看,也绝不是男人的,而且,脚印的足弓有些微微塌陷!

    是个女人的脚印!

    而且这个女人一定不太喜欢穿高跟鞋,所以足弓不像一般女人那样,有个弧度极大的凹陷!

    正当夏彦陷入沉思的同时,他的后颈蓦地略过一阵冰冷刺骨的风,扬起的‘窗帘’突然收紧,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这个狭窄的房间内逃逸了出去。他再度抬头的时候,那张异常可怕的脸早已消失,房梁,依旧是那昏黑的模样,扉页上的印子同样恢复如初,一切,就像是一场梦魇。

    ……

    法事已毕,时间比夏彦预料得更早,大概是因为前来吊唁浅川千裕的亲朋好友并不多,对于千裕的母亲来说,余生可能就比较难过了,毕竟,她的全世界就是浅川千裕,夏彦想象着这个可怜女人的未来,想象着全世界突然垮塌下来的感觉,内心登时涌起一阵强烈的恐慌,有什么东西像是抓住了这点感觉,几欲破体而出!

    “夏彦,你没事吧。”惠和法师的感觉相当敏锐。

    夏彦紧靠着门板,接连做了数次深呼吸之后,才稍稍缓和过来,大概是因为今天接触的负能量实在是太多,又太过沉着,所以,那股力量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没事了,走吧。”

    惠和临走的时候,送了一本《迦蓝经》给千裕的母亲,再多的话语,现在恐怕她也是没办法听的进去了,只能让她慢慢的从废墟世界里挣脱出来。

    一路上,夏彦将刚才获得的线索跟惠和法师详细复述了一遍。

    “夏彦,这可是今天最大的收获了吧”

    “怎么说”

    “至少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了吧”惠和的眼瞳里反射着睿智的光。

    “我其实蛮糊涂的,起初我以为一定是某种灵体之类的精怪杀了这两个学生,但是,现在看来却不一定了。”夏彦抓挠着头发,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太大的底气。

    &




第九章 坟墓
    “你们几个倒是闲得慌。”惠和法师脸上带着归家般的微笑,将第一个跑过来的小沙弥抱了起来。

    “我去通知主持,说法师大人回来了。”其中一个身材最为矮小的小沙弥正欲朝廟门内跑去,却被惠和法师叫住了,“你们几个先把我这身行头搬回我屋子里,先不要通报,我和这位朋友要先去办点事。”

    说着,法师便把一身行头脱下,让这几个活宝搬了进去,随即领着夏彦,来到偏殿,也就是庙会的活动场所。

    “法师,你和那些小家伙处得很好啊。”夏彦举目四望,所谓偏殿,其实就是供游客驻足休息的地方,是个很大很空旷的活动场所,一些尚未收拾的摊铺还保留着,本来商人们还可以借着庙会的余热,多赚两天的收入,只是根本没料想到事情来得这么突然。

    “那些个小沙弥其实挺可怜的,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廟里的僧侣云游时捡回来的,有的甚至还是弃婴。这些捡回来的孩子,有的已经在廟里呆了十数年,最后也像我们一样,成了僧侣或是法师,从他们身上,经常能看到我们小时候的影子,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传承’吧。”

    惠和法师在提及这件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特别,其实夏彦心里明白,或许他自己就是其中的一员,所以那群小沙弥才这么喜欢他。

    “夏彦,你知道山脚下那个水池子通向哪里吗”惠和法师很快便把注意力转移到调查案件上去了。

    “这个当然不知道,不过,这类山泉应该是由山体内部的暗河里涌出来的吧”

    惠和法师指向约莫百米开外横挂着‘古之岩洞’的地方附和道:“这里面有一条暗河,从山顶流经山脚,一般来说,水脉是山势的重要组成部分,若是一座山的水脉受到了污染,整座山的风水气运就会受到影响,邪气,也就应运而生。”

    那个岩洞现在被一扇大铁门封锁了,上面贴着红色的告示牌——谢绝参观。一些杂草攀附着岩洞四周的巨大岩石生长,看上去,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岩洞。

    “想不想进去看看”惠和法师从怀里掏出一把古铜色的钥匙,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而这把钥匙,像是摆在夏彦面前的美味糕点,充满着无法抗拒的诱惑。

    既然幻象已经出现,说不定还可以在岩洞内感受到更多幻象,夏彦自然不会放过一切可能的线索,正在他略微愣神的瞬间,铁门被打开了。

    呈o字型张开的岩洞,像是匍匐于地面的野兽扯开的大嘴,岩洞顶端隐约可见一些像蛇一般扭曲的藤蔓,惠和法师率先走了进去,灯光瞬间从岩洞内部蔓延开来。

    “这里其实是古廟开设的一道风景,据说,在千狩山尚未从海底挤压上来的时候,这个岩洞便是‘海底坟墓’的入口,所以再往前走的话,就会闻到一些类似尸体腐烂发臭的味道,只不过,更深处被一道暗门完全隔开,不对游客开放,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秘密。”

    说话间,惠和已经将夏彦引向深处。

    互相缠绕的藤蔓从洞顶倒挂下来,有些藤蔓经过千万年间的生长,已经变得像岩石那般坚硬,甚至植根进了岩石,让人无法分辨哪些是岩石,哪些是藤蔓,洞顶有些微微渗水,正如惠和法师所说,这些滴落的水滑入嘴角的时候,带着些许咸味,也恰巧为‘千狩山’的由来,提供了一些佐证。

    几乎完全和整个岩洞完美贴合的暗门缓缓开启,风里带着一股子腐臭咸湿的海水味道,夏彦打开手机电光往里面晃了晃,甬道幽深晦暗,仔细一听,确实能听见暗河碰撞在岩壁之上发出的潺潺流水声。

    “一些搞地质研究的学者经常光顾这里,倒是从来没有听他们讲过这里面有什么古怪,或许是他们对灵体的感知能力不如你,你要是还想往里走的话,我建议你小心为上,毕竟你的体质特异。”

    惠和法师反复强调体质,可夏彦直到现在也并未感受到画面,他沿着宽约不到两米的暗河往里走,越深入,腥腐味道越发浓郁,通道也越来越窄,到后来,他甚至不得不将手靠在岩壁之上往前行进。

    不过,当他把手甫一伸向岩壁的时候,蓦地感觉周遭的环境起了些变化:一些发光的浮游生物出现在暗涌中,被河流带向更深处,那里,估摸着已经聚集的大量浮游生物,幽碧的光线在更深处闪烁着,气流也不再是朝着一个方向流动,而是感觉在往复循环,更加可怕的是,暗河的两边,开始慢慢出现一些鱼类的尸骨,手上更是沾染上了滑腻的液体,令人闻之欲吐!

    不知何时,走在夏彦身后的惠和法师消失了,他略带紧张的喊了两声,除了反馈过来的回声之外,整个幽深的洞穴,只回荡着流水声和他的脚步声,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还能从循环的气流里听到类似人的呼吸声!

    他迈出左脚



第十章 松林
    看到这里,夏彦基本能想象当时的情景了。

    一群疯子,将一具活人偷偷从海上运往这个地方,或许中途还遇到过某些渔船,使他们绕了些路,等到达了目的地,将他,或是她,一番折辱之后,将之钉入石柱之上,日晒夜冻,直至受害者血液流尽而死,更令人胆寒的是,死亡并不是最终阶段,或许这群疯子在受到他们所供奉的神灵感召下,以剖腹,或是其他死亡的方式,最终集体殉葬于大海之中。

    而那具钉在巨大石柱之上的尸体,成为了这场诡秘祭祀的最终见证者,直至天荒地老。

    那些蛆虫仍在扭曲着,试图享尽最后的美食,然后饱足而死,镜头一阵抖动,一些模糊的女子衣物、动物残肢逐一略过,紧接着,画面定格在远海之上,使人顿生绝望之感,或许,那个被钉在石柱上的女人(从衣物上确定了性别),正是看着这样一幅绝望的场景,最终痛苦而无助的闭上了眼。

    画面轰然崩碎,所有声音也一并消失在夏彦的颅脑之中,他缓慢的睁开眼,幻象消失无踪,他的身前是一根断裂的石柱,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了数步,登时亡魂大冒,正对面的石柱之上,虽然缠着一些粗壮的藤蔓,但是,那个黑色影子,像是散发着某种可怕的诅咒,连藤蔓也不愿和它扯上任何关系!

    “夏彦!你终于醒了。”惠和法师浑身紧绷着,像是刚刚用尽了全力在和黑暗里的某种力量对峙。

    “法师,这里,果然是邪恶的源头。”夏彦并没有如释重负,而是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悲伤,那个被捆绑在石柱上,绝望而死的女人,其怨念恐怕非同小可,但是,她就真的有错吗

    夏彦不擅长这样的思考,只能咬牙往自己脑子里灌输诸如‘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话,才能将自己动摇不定的想法压下去。

    在退出岩洞的过程中,夏彦也将自己所看到的幻象一并与惠和法师讲了一遍,惠和法师所能想到的,就是召集一批法师到此,拔除洞中的邪恶力量,但是,夏彦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邪气已经四散逃逸,而剩下的,不过是她早就想要逃开的束缚,即使将她的老巢摧毁了,没有找到本体,也无济于事。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下来,夜间的千狩山给人一种静谧、祥和之感,完全和什么妖魔鬼怪搭不上任何关系,松树在夜风的呱噪下沙沙作响,空气温润得像是要把肺部的浊气一洗而空,连惠和法师也忍不住多吸了两口沁人心脾的空气。

    “夏彦,你说这么好的地方,谁能想到它在数千万年前,却是那么阴暗的存在世间之事,又有谁能真正的明断是非”

    “成王败寇吧。”夏彦用了一句中国的古话来描述这个事实。

    “或许如此,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明断是非,死人,只有缄默一途,好了,夏彦,不说这个问题了,先随我去吃顿斋饭吧。”

    言毕,惠和法师领着夏彦去吃过斋饭后,便来到他的房舍,整理了一些必备的道具和装备,两人又一道出发,准备以身试险了。

    “法师,要不还是我一个人去吧。”夏彦打了个饱嗝儿,他实在没想到廟里的斋饭竟然这么好吃。

    “不必多言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们也希望古廟能早些解禁,毕竟还有这么多人要养呐。”惠和法师执拿着一根短杖模样的法器,便出了门庭,古拙森严的庙堂在夜色中透着一抹妖异之色,当然,这只是夏彦的看法。

    小沙弥们此刻在大殿之上诵经,声音显得无比稚嫩,惠和法师站在石阶之上久久凝望,显然,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群小兔崽子这么老实了,随即会心一笑,而后跨出了廟门。

    两人并肩沿着醉汉昨日所提到的捷径往下行进,约莫走了十数分钟后,松林明显变得密集起来,高大树木几乎将天顶整个遮住,零星的光斑时不时的跳跃于林间,恍若萤火般疏离寡淡,没过脚踝的杂草挠搔着两人的皮肤,偶尔还能听见丛蒿深处传来一阵猛烈的震动,借着暗光,一只龅牙松鼠怯懦的躲进了更加深邃的黑暗里。

    从一开始,夏彦就特别注意到了一点,那便是两人几乎踩着同一节拍的脚步声,在密集的松林里行走,脚步声确实跟醉汉所说的一致,被无限放大,只要有风从他们头顶吹过,那种撩拨内心恐惧琴弦的感觉,便悄然而至,即使明明知道身后没有东西,也会怀揣着惧意,思虑再三的转过头去观望。

    “夏彦,你们这行经常走夜路吧”为了缓解气氛,惠和法师以不快不慢的语速说道。

    “确实是经常,毕竟有些东西喜欢在白天蛰伏,到了晚上才会变得活跃。”对于白天来说,其实夏彦更喜欢夜晚,因为夜的静谧可以让人彻底安静下来,这时,他又想起他居住的楼层顶部、那个陪同他度过了无数个夜晚的阳台,那里的夜风可以渗人灵魂,让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于黑暗中尽情释放自己。



第十一章 疑点
    伊豆之国某精神病院

    “院长,不好了,您得马上跟我去看看,昨晚收容的那个壮汉,又开始在病房里小便了,止都止不住。”白衣护工面色煞白,但看得出,她脸上的恐惧,并不是因为那个男人在病房里撒尿那么简单。

    “稀松平常的小事也能让你急成这个样子”院长用右手抬了抬金丝眼镜,又继续伏案疾书,像是有更多令他焦头烂额的事在等着他去做,他没空理这些小事。

    “自然不、不是,”护工有些结巴,更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跟严肃的院长叙述。

    “我很忙的,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那个壮汉,不仅在卧室里小便,而且他还用记号笔在墙壁上乱涂乱画,拉都拉不住。”护工尽量让自己表现得镇定一点,可那张挤出来的笑脸,就像打在僵尸脸上的粉底,看起来越发渗人。

    “让他画,都跟你们说了多少便了,病人有什么需求,尽量满足,这点,你不用来让我告诉你该怎么做吧,年轻人,长点心!”院长放下了手中的黑头钢笔,一团带着浮沫的黑色汁液瞬间从金色的笔头处往外溢。

    见年轻护工似乎被自己凌厉的语言中伤而发愣之后,他才试图缓和了音调,说道:“好了,好了,反正材料一时也赶不出来,你带我过去看看就是了。”

    穿过令人压抑的病房过道,层层玻璃门宛如一道道紧闭着的禁制,能够从外观其内里的情况,但绝不允许某些可怕的东西从中逃逸而出,院长边走边想,在这里工作了十数年,这种奇怪的想法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

    这个时间点,值班的护工,每层楼只有一个,所以,整栋楼异常空旷,过道顶部的灯光昏黄得像是三十年前寄宿学生公寓时期的过道灯光,他曾经还在那样黯淡的灯光下夜读,不知为何,他刻意把病患排除在‘人’的范围,或许这是极不合乎逻辑的看法,但是,此刻的他,就是想要这样进行分辨,也唯有这样进行区分,才能让他从中得到某种规律、亦或是某种解脱。

    “院长,就是这间。”护工脸上带着异常恐惧的表情,丝毫没有要主动为院长打开房门的想法。

    院长将那双开始长出老年斑的手,缓缓伸向冰冷的银色门把,好像手中握着的,并不是门把,而是某种爬满泥藻或是锈迹的阀门,只要轻轻一旋,某些可怕的东西就会顺着那道开合的缝隙渗透出来!

    咔嗒

    门还是开了,一股子冲天的尿骚味扑面而来,院长做了一个满是嫌恶的表情,稍稍犹豫了片刻之后,在护工的注视下,终于把头探了进去。

    对于病房,院长自然是熟悉的,但是,这一间突然给他一种素未谋面的疏离感,他试图回想这间病房里曾经住过些什么人,但每当有个模糊的影子出现在他的脑海,却立马被眼前的事物掘走。

    探视灯比任何房间都要显得更加晦暗,光线游离摇曳,微尘随着尿骚味四下飞散,储物格被病人的蛮力拉向靠近门的墙角,而病床同样得到如此待遇,使得门的正对面的整面墙壁都被空出来,借着昏暗的光线,院长终于看见那个壮硕男人,他的手中握着记号笔,浑身像是在不自主地颤抖,一双大手极为别扭的左右拉扯,根本谈不上什么优美画姿,就好像一瞬间回到了那个在墙壁上以简单符号记事的远古时期,粗犷的笔法纵横来回。

    院长的视线顺着墙壁往上游走,记号笔纵横棘突的笔法,凌厉得就像是一柄柄利剑,穿透的,并不是作画人的皮肤,而是看画人的,他不是那种鉴赏能力特殊的人,但这幅画,竟让他感觉异常的恐惧,整个皮肤瞬间挑起数不清的鸡皮疙瘩,不仔细看的话,只会觉得这个壮汉所画的是一颗怪异的树,但是,只要多在粗狂凌厉的画上再停留一秒,便会察觉到,那是一个女人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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