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龙战士

    弹射钩索在我的迅快甩动下展开，朝着远处的天花板上射去，并寻到一个支点紧紧固定住。我接着以极快的手法将烟雾弹掷往地下，一脚踢到警员附近的人群中。负责突击包围我的警员立时被烟雾弹中释放出的浓烟所阻碍，尤其是附近的平民更受到波及，形势一度失控。我用力一跃，脚底猛蹬一个餐桌，同时按下弹射钩索的拉缩开关，接着钩索的助力，整个人朝餐厅的大门荡去。第二颗烟雾弹掷向正朝大门疏散的人流中掷去，浓烟发散而起，迅速弥漫整个餐厅附近的环境，我的手脱离钩索落在地上，在撞翻几个正往外跑的食客后，才稳住身子爬站起来，正好位于人群当中。已经出口处的食客在混乱的压迫下，纷纷冲往门外，将外边警察设立的防线冲出一个小口子。这是我最后逃离的机会，一旦烟雾散尽，警方重整阵脚，我很快就会被发现。

    借着烟雾稀少的角度，我知道政府这次肯定对地蛇帮绝对是高强度的大力打击。为了顾及平民的生命安全，外边严阵以待的警察并未盲目开枪，而是四散开来。另一组约有十来人的武装特警则从车上纷纷跳下，由路口不远处快速跑来。而我之前的推测也成为现实，餐厅上方的楼层中，一对突击警察从上方索降而下，他们第一时间就是协助仍在餐厅内的警员稳定局面，同时增强里边的警力。但这时我已经趁着餐厅门口的混乱成功冲破警方的封锁线。

    最后的一道关卡是警方设立的安检哨卡，专门检查从餐厅出来的平民们，以防我这漏网之鱼逃脱。

    开枪是不明智的选择，如无必要，我也不想伤害他们的性命，哨卡约有五名警员组成，我贸然出手，仍是死路一条。

    “嘿！你好！”后方有人喊了一声。

    我的内心泛起一丝不祥的感觉，我早躲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观察外边情况，警方的包围网不可能再短时间就缩小到这个位置，一定是什么地方仍是我没有想到的。在我下意识地循声转过头去，想看看是谁在我后边时，我醒觉到自己又犯下一个致命的错误，但已经太迟了。

    电击的剧烈麻痹感从后背处传来，这是我当时最后能记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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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灯光不断在眼前闪烁晃动，这是我第二次睁开双眼后见到的相同景象。整个身子因为捆绑而感到僵硬与疼痛，因麻醉剂而带来的酸麻感不断侵蚀着大脑的神智，不仅加剧身体的疲劳，而且加速摧毁内心的防线。此时的我就犹如抛向火山口的一只绵羊，只能咬牙默默地忍受着这些，脑海中不断提醒着自己一定要谨守最后一丝清明。

    我很清楚知道一个可怕的结局：一旦我将不该说的说了出来，我的妹妹，我的朋友，就会遭到可怕的伤害。那是我绝不会做的事情，也不该由我来做，因为我根本就做不到。

    “砰！”

    重拳猛力砸击桌面，一个高大壮汉长身而起，声色俱厉地喝道：“混账！嘴真硬！”

    另一旁个头稍小的男子接着道：“袁天涯，我劝你还是如实说出地蛇帮的事情，只有和我们警局合作，才是你的活路。说出来吧，不然只会多受皮肉之苦，何苦呢”

    壮汉脾气暴躁地道：“和他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上头有令定要从他嘴里撬出话来，看来必须要给他来点狠手段了！”

    另一人连忙拉住他手臂道：“别着急，我们再试试。”他又转向我，劝道：“袁天涯，我们的耐性也是有限度的，你再不说我们可真的要对你动真刑罚了！”

    我心里暗自冷笑。比起今天，他们两人前几天对我施加的严刑已经不知要“残酷”多少。今天他们之所以转变为另一幅姿态，一人扮作黑脸，一人扮作红脸，无非是想令我的心理防线加速崩溃，只要我露出一丝妥协又或是心动的表现，我这几天所受的苦难就都全部白费了。从另一个角度来推断，他们审讯态度发生转变，也很可能是警方从收网行动中得到的收效甚微。很可能其余送信人与我一样守口如瓶，令他们无从入手。

    讽刺的是，我不将关于地蛇帮的事情说出来，竟还能对眼前的两个警察起到保护作用。地蛇帮拥有着强大的情报网，其来源广布，更涉及到一些极为关键的人物。即便是地蛇帮内地位不低的“送信人”，也只能在执行任务时略窥整个情报网中不起眼的一小片，更勿论是其它地位低下的帮众。地蛇帮的情报保密制度，决定了其隐秘性和关联性都十分的强，一旦其中一个环节出现差错，整个情报网络都会因此受到波及而关闭，将情报缺口完全隔绝。作为“送信人”，我对地蛇帮这种清查情报缺陷的处理方法是见过的，地蛇帮的做法很简单，将所有的关联人物全部抹杀，也就是说眼前的两个警察知道的越多，他们死得越快，这当然是由地蛇帮内训练精良的杀手去执行。

    神秘的小黑屋很可能藏有地蛇帮情报汪洋的所有秘密，但那里的防备森严，没有接受相关任务的人员，擅自靠近就是死路一条，另一个知晓大部分秘密的人自然是帮主杜千混，但想要抓到他或从他身上着手，是极不可能的。警方能选择“送信人”作为突破口，实在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好朋友常飞的话仍在我耳边回响，如果政府真的下决心清除地蛇帮这一毒瘤，那一定是有了万全的方法，可想而知这将是一场凶险异常的正邪较量。

    脑门的头发被用力抓扯，壮汉警察将我的头部用力狠狠的摁在前方的小桌上，同时朝我的小腹抽上一记重拳。我再也把持不住疼痛，发出痛苦的叫声，这种身体上的折磨已经使我难以承受物理上的伤害，如有可能，我更愿意他们一枪结果我的性命，但那是不可能的。我可能会这样永远地与他们僵持下去，直到以我的死亡来结束这种无聊的对峙。

    “说啊！”

    “混蛋！给我说！”

    “包庇这种犯罪组织，对你有什么好处呢难道你不知道地蛇帮做了什么事情吗”

    “他们做着邪恶的勾当。贩卖人口！这可是天理不容的罪恶！”

    责问，谩骂，劝说......狂风暴雨般袭打着我的内心。他们说的都没有错，然而我却是被罪恶枷锁紧紧锁住的一个生命。我是不能说的，因为那代价太大，太惨，太绝，让我没有办法去承受。我担心我的妹妹，我不能让他受到任何伤害。神智又渐渐模糊起来，疲惫与伤痛令我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再次慢慢睁开眼时，我的眼前放着一张相片。那神态，笑容，太熟悉了......是袁丹！是我的妹妹！

    “你好袁先生，在这样的地方开始我们的会面，真是一件遗憾的事情。”一个温和而有力的声音响起。

    眼前的人年纪约有三十岁左右，虽然戴着一副斯文的眼睛，笔直的鼻梁高高挺起，面容狭长但线条分明，予人精明干练的印象。表面上看来，他面相就如斯文人一样，但作为“送信人”的我凭着执行任务所培养出来的看人眼光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个能文能武的人，文弱的外表下，是锐意进取的个性，他的眼睛眨动的不快，显然是在不断思考着问题，表情安定，面露微笑，更体现出他自信在握。

    我留意到此时的审讯室内就他和我两个人，这如果是刻意营造出的环境，那么此人一定是警方内级别不低的人物。我一直相信这一一个简单的道理，能力与地位往往是成正比的。没有这样的权力，他不可能单独提审我这样的危险犯人。

    身体痛感依旧，但麻痹的感觉却稍稍减少。我慢慢以手支撑，扶正自己的身体，目光从袁丹的照片上迅速收回，以严厉的目光回应这个陌生人对我的打量。警察怎么会知道我妹妹的事情，又是从何得到她的照片地蛇帮对“送信人”的一切都是很保密的，这些相关的情报怎么会泄露出去一连串的问题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但我尽量保持冷静。

    那人以两个手指轻轻按在相片上，推至我的跟前，说道：“这张照片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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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真假神龙
    车子停了下来，余瑜冷不防吓了一跳，薇奇安则是面如止水般的平静。

    袁天涯扭转钥匙，车子的引擎声缓缓停下，车内除了三人的呼吸声外，完全处在一个安静的状态当中。他们的车子此时位于一个离雾都市市中心较远的社区附近。这个街区一向为流杂人口的聚集地，治安很差，此处离与阿里达，杰塔会合的地点尚有一段路程。余瑜很快反应过来，袁天涯之所以停下车子，肯定是因为前方有危险存在，换言之，也很可能是敌人已经追上他们了。

    薇奇安以手指轻摁耳畔的微型通讯器，希望将当前他们所处的地点坐标发送给地湖庄园和阿里达他们，但得到的恢复却是一阵嘈杂的沙沙声，令她脸色微变，心头泛起不安感。要知道真龙之间的通讯都是通过特殊的加密后进行的，若敌人高明至能干扰真龙的通信，那是否意味着敌人也洞悉此前他们的会合计划薇奇安不敢继续想下去，她意识到他们三人此时正陷于十分危险和被动的境地，而更为棘手的是，留给她思考的时间并不多。

    一直没有说话的袁天涯开口了。

    袁天涯淡淡道：“里维斯就在前方，他只在等我一个人。就由我和他作个了断吧！你们两人抓住机会，逃得越远越好。我会尽力帮你们清除路上的障碍。”他虽然语气如常地冷漠，但却透出对薇奇安与余瑜两人真挚的关心，两人均感受到他透出的强大斗志。袁天涯已经决定自己一人豁尽全力，去为她们两人杀出一条血路，制造出一个让她们逃生的机会。当然这样做的代价也是十分大的，甚至可以说，袁天涯要赌上自己的性命，才能做到。

    余瑜看着袁天涯冷酷且坚毅的面庞，回想起这几天他奋力保护自己的情景，内心中一种难以言明的情感不知不觉开始迸发而出。她知道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掉与袁天涯这段时间相处的经历，她对袁天涯的感情，已经由最先的感激，慢慢转变为爱慕。余瑜从后座抱住袁天涯，流着泪水道：“袁大哥，我不要你走！”

    袁天涯身躯一震，余瑜的环抱，令他泛起那种失去已久的熟悉感觉。而这感觉，不正是一开始让他下定决心要帮助余瑜的原因吗他心中一横，推开余瑜的双手，面向薇奇安道：“保护好余瑜！”话刚说完，就要开门下车，但又有手抓住了他的手臂，这么做的人当然是薇奇安。

    “等等，”薇奇安说道，“袁天涯，虽然我们真龙与你数次交手，把你当作敌人，但此时的我是真心把你当作同伴的。里维斯和你，还有黑天，你们之间的事情仍有许多不解之处，你就不想弄明白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吗”薇奇安冷静分析道：“里维斯口口声声说你是叛徒，并声称是黑天下令要杀掉你，但依你之前对我说的情况来看，你的组织暗龙又并未与浮冰组织合作，为何里维斯却能与浮冰组织相互协作，联手对付我们呢”

    袁天涯不屑道：“这有什么奇怪，里维斯为达目的自然是不择手段，即使让他抛弃父母，杀掉自己的妻儿，恐怕他也做得出来。”袁天涯的话语决绝，显示出对里维斯的极度厌恶。

    薇奇安摇头道：“不对。让我们来做一个假设，以里维斯的能力，要想单单杀掉你是非常之难的。在这种时候，里维斯不仅不去求助暗龙内的其余人，甚至是请求黑天出手，而是反过来与敌人浮冰组织合作，你不觉得奇怪吗我有一种预感，里维斯与浮冰组织联手，黑天可能并不知情。”

    “有意思。”

    袁天涯停下了打开车门的动作。薇奇安的审时度势，令他心中生出一线希望。他和薇奇安都是出色的战士，若有别的选择，自然不会采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战略。如果薇奇安预料无误，里维斯与黑天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很微妙的。尽管无法判断黑天是否真正授意里维斯去与浮冰组织对付自己，但这却可作为一个关键的突破口。一来可以试探黑天与里维斯目前的关系，二来能对里维斯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这样大大有利于接下来的战斗。他并非没有想过其中的关节，而是为了应对当前的形势，他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去思考如何令三人存活下去，反没有薇奇安想得深入。

    “让我来帮你吧袁天涯！”薇奇安诚恳地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还有，你要这么走了，我想最伤心的一定是余瑜吧。”薇奇安朝余瑜微微一笑，颔首说道。余瑜闻言俏脸一红，连忙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她的心思怎么瞒得过薇奇安。

    袁天涯苦笑摇了摇头道：“我想，答应你是对我最好的选择了。”他手上一用力，打开车门，沉声说道：“好！那就让我们三人为自己宝贵的生命，勇敢地搏上一会。薇奇安，余瑜，我袁天涯可以在此答应你们，我绝对会战至最后一刻，就算要死，我也会和你们死在一起！”余瑜和薇奇安同时答应一声。

    如果选择了放弃，他们人生中那不平凡的故事，也就戛然而止了。但就算只有一线希望，他们也要尽力去争取。他们三人的内心从没有此刻那么平静，因为他们已经做出了令自己满意的选择，不会留下任何遗憾。这才是一个真正的人该做的事情，这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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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维斯从拐角处一跃而出，并大步朝袁天涯三人走来。他的假眼仿佛成为了邪恶的象征，伴随着他每一落足的脚步，其表情也似在黑暗中时而变化，令人捉摸不透。他手下的铁血佣兵已经占据了这一街区的各个重要据点，确保了一切进出的通路，随时能根据他的指示做出任何的应变。在强大的龙魂之力前，铁血佣兵可能无法阻挡，但凭着人数上的优势，他们却能制造出种种有利于自己的形势。里维斯露出冷笑，胜利的笑容已经事先写在脸上。

    薇奇安神情凝重，全神戒备，紫色龙魂的感应高速运转起来，不断探知着这一战场上人员的移动以及他们的位置。她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好身边的余瑜，为此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因为只要有任何一颗子弹漏过自己的感应，都将可能夺去余瑜脆弱的生命，为所有人造成终身的遗憾。里维斯敢这样出来见他们，并不是因为响应与袁天涯的一战，而是因为部署完毕，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能击破自己与袁天涯的联手。薇奇安没有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与袁天涯联手一战是正确的，若袁天涯失败了，她和余瑜的情况也会更危险，现在至少还有一拼之力。

    “里维斯，黑天知道你和浮冰组织的人联手吗”袁天涯开门见山的道。

    里维斯脸色一变，旋即恢复如常道：“这方面的事情你没有机会再去打探了。袁天涯，我今天就执行黑天阁下的命令，亲手诛杀你这叛徒。”他这番话无异于承认这一事实，表明黑天并不知晓自己与浮冰组织的合作，但也同时表明杀死袁天涯是黑天的命令。薇奇安先前的提议奏效了。

    袁天涯知道里维斯没说假话。如果没有黑天的默许，里维斯是不会这么坚持要杀掉自己的。至于理由，已经不重要了，黑天要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何必需要什么理由，他的力量已经可以取代任何的条件。他心里涌起无尽的愤怒，他与袁天涯订下契约，虽说是各取所需，但依照契约他对黑天一直是忠心耿耿，没有丝毫叛意。如今却被扣上“叛徒”之名赶尽杀绝。不公，不屈，怒火，令袁天涯生出强烈的求生**，也激发出他的斗志，使他无论如何也要揭开这幕后的答案，探明所有真相。

    “哈哈哈哈哈哈......”

    一声长笑从东侧二楼的民居内传出，很快一个佩戴深色墨镜的光头消瘦男性从阳台上现出身来。他打扮平平，与常人无二，但袁天涯与薇奇安只看一眼便做出判断：此人十分危险！这人不仅能瞒过龙魂的感应，更能在现身之后方被发觉，其实力不可小窥。若里维斯和这些人联手，击败自己和袁天涯是大有可能的。

    “什么人！”薇奇安以一声厉叱打断对方有着扰乱人心的笑声，令对方先声夺人的战术效果大打折扣。这一定是浮冰组织的人。综合之前在r国真龙传回的情报与袁天涯的述说，对方除了能“控制”异形外，更能施展威力不俗的精神攻击，十分难缠。前者薇奇安已经见识过了，后者虽然尚未亲身体验，但从袁天涯不断的提醒中，可想而知其棘手情况。

    袁天涯啐了一口道：“原来是浮冰组织的杂鱼，你们不是一向指挥躲在背后搞小动作吗也好，现在出来正好省去找你们的功夫，你们这些杂鱼就和里维斯一起上吧。”黑色龙魂蓦地力量跃增。

    “本人仇军，正要领教两位的厉害！”仇军暗叫倒霉。他原想接着登场时机，以出其不意的方式施展精神攻击，先击破其中一人，以扰乱其余人的心神，继而再与里维斯联手除去另一人。没想到先被薇奇安识破意图，令自己占据主动的方案难以实现导致气势受挫，又被袁天涯的力量完全笼罩锁定，一时成为众矢之的，反而不能轻举妄动。

    凛冽的寒意由远及近，一道锐利的破风声在寒光闪现下直没入仇军背后的墙中，寒冰制成的弓箭晶莹剔透地闪着动人的辉光。仇军闷哼一声，额头汗水不断冒出，他的手下最终还是没能拖延这人的时间。

    一个面容坚毅的少年，在夕阳残辉中凌空跃下，手中白气萦绕的弓箭微微张开，使在场的所有敌人都生出惧意，生怕成为第一个箭下亡魂。在这一关键时刻，阿里达终于及时赶至，令薇奇安一方士气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