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良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天听雪
“我当时多大的事儿,给夫人难为成这样!”
听柳轻心这么一说“为难”,京娘顿时便把心咽回了肚子里,呵呵一笑,帮她出起了主意来,“要我说,夫人就直接买些咱城里特产的点心,然后,等见了二老,趁着兄嫂不在的时候,偷偷儿的塞一张银票上去,这样一来,二老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不想买了,还可以存起来,二老那边,见着夫人出手阔绰,也就能知道,夫人在这边儿过的不错,不会担心了……”
“这主意好!就这么办了!”
柳轻心本就没有什么爹娘要看望,真要说有,也是这身子原主的爹娘,江南巨贾柳家的家主和家主的正妻郑氏……她现在,没法儿去看,也不能去看,以防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又落入哱承恩之手,身陷囫囵,“咱城里,哪家的点心做的特色美味快,给我指指,咱们买去!”
去城里的点心铺拎了三提点心,两提给“二老”带上,一提柳轻心直接打开了来吃,一行四人,就直奔南城门,出了小镇,往目的地而去。
孙嫂的夫君,的确是个赶车的好把式,马匹一路小跑儿的走,也没让马车里面的人,受着半点儿颠簸。
第三十三章
那满是血污,脏得像是乞丐似的人,既是能从草丛里爬出来,寻人求救,自然就不可能是没意识的,虽没了力气抬头起来看柳轻心,听,却是能够。
得知柳轻心决定救自己,这满身血污的人,轻轻的舒了口气,轻得让近在咫尺,伸手要把他从地上拖起来的车夫,都没能发觉。
车夫老王终究是常年驾车的人,手臂上的力气,非一般人能比,足有八尺高的大男人,他只使力一提,就从地上拎了起来,再一使劲儿,就扛上了肩膀,转身,径直往马车旁边走来,“夫人,咱们就这么救了他,老爷卖完了铺宅回来,见上他,不会生气或者误会你罢”
“不会,他不是那样的人,你没跟他交往过,不了解他,他那人啊,要是得知我是半路遇了人遭难,出手相救的,非但不会生气,还要高兴许久呢!”
家里压根儿就没有会吃醋的人,柳轻心自然也就全无顾忌,只是这世道就是人心守旧,见不得不相识的男女接近,觉得是有伤风化……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如今,柳轻心就是在这屋檐低的世道里,想不低头,除了被碰的头破血流之外,再无其他可能,所以,她就只有搬自己那莫须有的夫君出来,作为抵挡,“京娘,你先下来,让王大哥把他搬上去!”
车夫扛着受了重伤的男子走向马车,在经过柳轻心身边时,那男子突然睁眼,看向了也在抬头察看他伤势的柳轻心,一个照面儿的工夫,便似心有所悟。
“娘子。”
受重伤的男子,不只是发了疯病,还是认错了人,突然冲着柳轻心唤了这么一句,然后,便晕厥了过去。
男子的声音,跟哱承恩完全没有半点儿相似,却是让柳轻心本能的,全身颤抖了一下,寒毛倒竖。
这个人,唤她娘子,是认错了人,还是另有隐情
她不是这身体的原主,对这原主的所知,也就仅限于那一天,从翠儿那贱婢嘴里套出来的那一星半点儿……而且,那时又是哱承恩也在面前的时候,难保就有些话,那贱婢不敢说出来!
她现在,的确是缺了个夫君来撑场面不假,可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认个不认不识的人回来充数啊!
万一,这人只是认错了,等醒过来,发现自己不是他娘子,又……没法儿说话的人,还不得是她!
这可如何是好呢!
“夫人,这位……是咱家老爷”
扛着男子的人,是车夫老王,所以,男子说的话,他是听得再清楚不过,他分明听到,男子唤他们家夫人“娘子”,也分明看到,他们家夫人在听这男子唤她娘子之后,僵愣了一下儿。
“听声音是有些像,可……他这一身又是血,又是泥的……”
柳轻心心思急转,几个呼吸的工夫,就想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来,回给了车夫老王,来拖延时间,反正,总得先救了这人才后,等他醒转之后,再慢慢套话出来,也是行的,实在不行……就一口咬定,他长得跟自己夫君太过相像,自己认错了便是!
“都道是,好人总有好报,这出手施恩于人,恰巧,就救上了自家的!”
京娘不是个聪明的妇人,听不懂柳轻心这可左可右的话,直接就把车夫老王搬上了车的这名男子,当成是了自家的老爷,趁机夸赞讨好起了柳轻心来,“这老天爷啊,就是长眼的,夫人好人有好报,啧,瞧这伤得厉害的,这要是咱们晚走一天,八成儿,就该遇不上老爷,救不过他
第三十四章
(躬亲感谢霜降我心亲的打赏,么么哒)
医者仁心,看男子被伤痛折磨,眉头紧拧的跟自己“讨价”,希望能得到自己的信任,柳轻心不禁一笑。
她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拒绝一个受伤之人的求救,在柳轻心想来,不管结果是好是坏,大不了就是她再卷了钱,带上儿子跑路,跟对这个置之不理,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了,一辈子良心难安相比,还是“冒个险”,救他一下,来得合算。
“暂且算你有理,我答应救你了!”
柳轻心不是古代人,自然也就没有这个时代,男女授受不亲的想法,面对这个遍体鳞伤,需要她施救的男子,也是半点儿都不避讳,“你知道我是谁,我却不知道你是谁,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公平我觉得呢,出于对大夫的尊重,你应该先来个自报家门,才能显得诚意十足!”
“名唤翎均,家在燕京,后宅姨娘众多,兄弟也是不少,父辈手里有些权势,却只想择一人继承产业,像我这样,母亲出身低微,外祖家无力帮衬的,难免就要多些遭排挤和坑害。”
说到这里,男子稍稍停顿了一下,深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我说了很多次,我不想要,不想跟他们争抢,他们……却怎么都不肯听,非要对我除之而后快……我就不明白,本都是同根而生的,为何就非要手足相残,非要……咳咳……”
因情绪过于激动,男子突然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身上的一些,原本已经结痂了的伤口,也因此又裂了开来,流出了红白相间的血水。
伤口发炎成这个样子,疼痛可想而知,看了一眼男子苍白的脸色,柳轻心便在心里,本能的敬佩起了他来。
这男人,是条汉子!
这男人,值得她冒险施救!
“伤成这样,还有心思跟我个妇道人家聊家长里短,你说你这男人,心咋就那么大呢!”
伸手,按了一下男子胸口的几个穴位,帮他止住了咳嗽,柳轻心笑着调侃了他一句之后,便自车厢旁边的小柜里,取了装人参切片的布袋子出来,摸出一片拇指大的,塞进了他的嘴里,“含着别咽,再唠叨,给你丢下马车自生自灭去!”
男子识相的闭了嘴,一路上都没再说话,只是不时的偷看向柳轻心所在的地方,遇上她不解的目光看过来,就佯装无事的冲着她笑一笑,把原本应该产生的尴尬,化解的一干二净。
车夫老王把自称翎均的男子当自家的男主子,男主子重伤,需要救治,自然这要紧的程度,也就要比救外人,要上紧儿的多。
一路策马疾奔,绕开一切有可能的颠簸,来时走了整整一个时辰的路,回返去,竟是只用了半个时辰都不到!
咯吱一一
马车停下,虽是已极尽缓和,却依然免不了前冲力造成的细微颠簸,翎均因为伤口被揪扯到,而轻轻的拧了下眉,发出了一声闷哼。
“我还当你是铁打的筋骨皮肉,什么样儿的疼都感觉不着呢!”
趁机挤兑了翎均一句,柳轻心先一步掀开门帘,扶着姜嫂递过来的手,跳下了马车,“姜嫂,使人去多烧些开水来,再准备文房四宝,我写方子下来,你去镇子里的药商那里,让他先给我抓一副回来,告诉他,我要看药材的,药材好,以后咱家铺子,就都从他那里进货药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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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见翎均红着脸的别过了头去,不敢看自己,柳轻心先是一愣,继而,便忍不住笑出了声儿来,“你,你这人,可真是有趣的很!我一个妇道人家,瞧着你这白条鸡,都没脸红,你个大男人,反倒还不好意思起来了!瞧你这肌肉结实,也该是个习武的,你总不会告诉我,你练武的时候,也把自己包成个粽子,不让人看罢!”
“你,你这女人,说话怎这么粗鲁!我……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柳轻心的话,让原本就不好意思翎均,脸色更是难看了起来,也顾不上自己还是个伤患,不能得罪大夫,就顶了她一句,“上回见你,我还当你是个知书达理的闺秀,没想到……你,你的变化,未免也太大了些!”
“你试试遭人坑害,几次险些殒命,再试试让至信之人装进棺材,差点儿被活埋,唔,或者,连身怀六甲,半夜出逃,举目无亲,四顾无靠也一并试试……哎呀,你瞧我这记性,忘了你是个男人,没法儿身怀六甲了!”
柳轻心当然不可能是“真的”忘了翎均是个男人,但她这么一说,将翎均的注意力引开,也就可以让她自己编的这个狗屁不通的理由,显得稍稍合理一些了,毕竟,翎均刚才说,他上次见她的时候,她不是这个样子,单只从这一句话,她就可以猜测到,这个翎均,是认识以前的她的,更甚至,是一个熟悉她,她却不熟悉的人,“俗话说的好,病久自然成良医,以前的我,见了你这浑身是伤的样子,不下晕过去才怪,救你还不定是谁救谁呢罢!”
“那哱承恩……真的是像柳家说的那样,想害你性命,然后,霸占你的嫁妆,用来给宁夏那边儿解困”
原本,翎均因自己身上没有衣裳,不好意思看向柳轻心,这时,突然听柳轻心这么说了一句,本能的便睁开了眼睛,扭头,看向了她的脸,跟她求证,“你外祖家坚持要开棺验尸的那事儿,是不是也是你这女人,提前通风报信了去的!”
“怎么你是觉得,我这么做,有些太心狠手辣,卑鄙无耻了”
古人都是讲究“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的,这一点,柳轻心也是清楚,但倘若当真是要依着这个道理计算,她跟哱承恩这当了一年有余夫妻的人,还不得有上穷碧落下黄泉那么深的恩重如山
可结果呢
她这为了哱承恩,为了哱承恩的家族,苦心经营,百般打算的人,得着好了么
没有!
非但没得着好,还险些连命,都给搭上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哧一一你,你下手轻点儿啊!疼!疼!”
翎均当然不会觉得柳轻心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在他想来,像哱承恩那种,宠妾灭妻的男人,就是活该要倒霉,活该要丢人现眼的。
只是,他这表态,有些稍稍慢了点儿,惹了柳轻心心情不爽,给他擦拭伤口的力道,也不自觉的重了那么“一点儿”……
“我这人,说大方,也算大方,旁人跟我君子的时候,我肯定也跟那人君子,但若要是……有人要跟我玩儿心计,做小人……”
剩下的话,柳轻心没说,但从她眉眼里的不屑和微扬的唇角,有些意思,就已经足够不言自明,“俗话说的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啧,后边儿那句怎么说的来着是
第三十六章
“这倒是。”
翎均稍稍想了一下,沉默片刻,才又抬起了头来,看向了柳轻心,“现如今,朝廷正催各地补税呢,宁夏那边儿,本就没什么特产,哱家这几年,又在不停的募兵增饷,别说是三百万两,就是三十万两,要拿出来,也得变卖些马匹和家当才行,而哱拜那嗜兵如命的人,呵,卖他的马匹家当,不给他心疼疯了才怪!”
“就让他慢慢疯着罢,反正,我的嫁妆,值钱的,都搬来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那点儿,就当是给他全家当随葬的礼钱了。”
给翎均把身上的脏污血污擦洗的差不多了,柳轻心便丢开了布巾,打开一旁的银针袋子,取了一根手掌长的银针出来,点了小几上的火烛,烤起针尖来,“补不上税,自然有朝廷收拾他,我一个妇道人家,手无缚鸡之力,又没什么厉害后台的,也就能找个安生地方,等着瞧热闹了。”
银针是姜嫂刚才去药商那里拿药的时候,顺道儿给柳轻心捎回来的,是没用过的新针,但不是纯银的,只针尖的那两三寸,镀了一层薄薄的银皮,能凑合着用一用,却用不长久,待针尖上的那层薄银皮退了,露出里面的铁芯儿来,就只能丢掉了。
“你这伤,该是已经有四五天了罢真不早些找人求救呢”
柳轻心一边打算着,等一会儿得了空,让姜嫂去唤镇上银匠来,帮她打一副上好的银针,一边把在火尖上烧过了的那一根,扎上了翎均肩膀上的一个穴位,让他的整条手臂,都暂时的失去知觉,“这好多的伤口,都已经发了炎症了,得切开来,把脓水放出,才能敷药诊治,你可得比刚受伤的时候,多遭几天罪了……”
“我倒是想早些跟人求救来着,可我那大哥,一门心思的盼着我死,使人偷袭,没能一举得手,就遣他的那些手下们搜山,想要再给我补上一刀要命的。”
听柳轻心跟自己说起伤口有了炎症,翎均只是无奈的笑了一下,跟她表示,这事儿,他也是无奈的很,但凡是有一点儿法子,也不至于,就把自己给折腾成这样,“要不是我运气好,找了个树洞藏起来,啃树皮,喝泥水撑过了三天,让他们以为我是早就逃走了,匆忙的往错的方向追去……这会儿,我就该已经到了阎罗殿里边儿,跟判官喝茶了!”
“豪门是非多,你啊,也是个命不济的。”
翎均的话,让柳轻心本能的就心软了起来,给他处理伤口的手法,也就更加轻缓了一些,“索性这回,你大哥也该当你是死了,你干脆就跟我一样,在这没有是非的小镇上住下来,过安稳日子得了!”
“你以为我不想么要是能,那该有多好!”
听柳轻心这么说,翎均先是一愣,继而,便苦笑着摇了摇头,告诉了她自己的为难,“你是女子,家里又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哱家一个身处宁夏的,几近穷途末路的蒙古家族,自然不能把你家里怎么样,尤其是现在,你家里,你外公家里,又是抓了哱承恩想要谋害你未成,你死了踪迹的理,让他们百口莫辩……”
“我呢我娘,原本只是一个在我奶奶身边儿伺候的丫鬟,我爹酒后胡闹,就把我娘给临幸
第三十七章
是人皆有畏惧之心,但凡能活,就没人想死,但凡是能不用遭罪,就没人愿意去痛,去痒,去撕心裂肺。
听柳轻心说完刮骨疗伤有可能造成的种种危险和不好,翎钧稍稍沉默了一下,许久,才眉头紧拧的抬起了头来,看向了她,跟她问询,“如果不刮骨疗伤,会怎么样”
“运气好,废一条胳膊两条腿,运气不好嘛……大概还能活个七八天罢!”
伸手,摸了摸翎钧的右臂,感觉着里面已经快烂到了筋的肌肉,柳轻心很是负责的告诉了他这个残酷的真相,“这种冒风险的事儿,你得自己定夺,当然,如果你是担心刮骨疗伤会疼的话,那大可放心,我这里有能不让你疼的法子!”
“我有得选么”
柳轻心的俏皮话儿,顿时便把翎钧给逗乐了,笑着拿没失去知觉的那只手,冲着她所在的方向点了点,便认命的闭了眼,“一个是有可能死,一个是一准儿会死,我又不是傻的,能会放着生路不要,非讨死去么……要求死,几天前在山里边,就可以死了,何必遭这罪,等到现在!”
“你能这么想,就是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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