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小哑女

    “先生不必替他开脱。”

    “老夫不是在为陈将军开脱，老夫只是在安慰侯爷，希望侯爷心头能好受些。”

    燕守战自嘲一笑，“本侯身边发生兵变，有人想要置本侯于死地，无论如何本侯都不会感到好受。本侯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大开杀戒。杀光所有牵涉其中的人，杀光一切和他过从甚密的人，本侯的心情才会好起来。”

    杜先生大惊失色，“侯爷万万不可大开杀戒。被抓的那些人，并非每一个人都参与了陈将军的兵变计划。若是全都杀光，会寒了大家的心啊。

    都是跟随侯爷南征北战几十年的老部下，而且乌恒随时都会南下，这个时候绝不能乱了军心。老夫恳请侯爷冷静，慎重！切莫在此时做任何决定。”

    人在冲动的时候，没办法理智思考。

    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通常都无比的疯狂。

    杜先生现在就是要阻拦广宁侯燕守战在这个时候做任何决定。

    此时此刻，不能让任何一道军令，从签押房流出去。

    燕守战狂怒不止。

    挥舞着利剑，在房内四处砍杀。

    杜先生只能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姓陈的，看你干的好事，你把侯爷逼成了什么样子啊。

    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解恨。

    ……

    两天后。

    负责追击的将士，带回了陈默然，以及他的亲兵儿郎。

    陈默然被五花大绑，满身血污。

    他的手断了，腿也断了。

    只简单包扎了一下，确保他不死。

    他被丢在地上，丢在燕守战的面前。

    他一身狼狈，眼神却依旧明亮，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

    他望着燕守战，哈哈大笑，“我以为你一直信任我，从未怀疑我身边有你安插的探子。我败了，败得心服口服。”

    “本侯的确一直信任你，所以自始至终，都没有在你身边安插过任何探子。”

    “我不信！”陈默然大叫。

    他浑身颤抖，像是听见了世上最可怕的事实。

    “如果没有安插探子在我身边，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计划”




第561章 求死（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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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守战哈哈大笑！

    笑得极为疯狂，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转瞬间，他表情变得狰狞，一刀砍在桌面上

    他厉声怒道：“你哪来的自信，确定你身边所有人都会支持的你计划，确定他们会背板本侯”

    陈默然不敢置信，“不，不是真的。”

    燕守战嗤笑一声，“当然是真的。有人偷偷告密，所以本侯才能洞悉你的计划，所以你才会失败。你失败，不是因为行事不秘，而是因为你太狂妄。

    狂妄到意图取代本侯，狂妄到以为身边人都会无条件支持你的背叛。你想做个不忠不义之人，可是有人不想。”

    陈默然却反常地大笑起来，“哈哈哈……我不忠不义，那你呢当初是你口口声声说过，会将爵位传给云权。你背叛了你的承诺，你背叛了你的誓言和立场。

    我一直对你忠心耿耿，可是你不该改变想法，你不该立二公子为世子。你答应过的，燕家是云权的，世子之位也是他的。你凭什么反悔！”

    燕守战厉声反问，“本侯凭什么不能反悔！本侯随口说的一句话，并没有白纸黑字记录下来，并没有上本请朝廷册立世子，也就等于本侯随时可以改变主意。”

    陈默然疯狂大叫，“不，你不能这么做。你是侯爷，是家主，说过的话一口唾沫一颗钉，就不能反悔。”

    燕守战连连摇头，眼神既失望又痛很，“你简直是可笑到可怜。连燕云权本人都接受了这个结果，你却无法接受。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本侯的决定。

    你别忘了，你姓陈，不姓燕。燕家的事情，尤其是爵位传承，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你更要记住，是本侯，将你从一个一文不名的穷书生提拔到今日的位置上。

    是本侯给了你一切荣耀，给了你们陈家富贵。你不思报恩，竟然阴谋兵变，甚至还想杀了本侯。本侯今日将你千刀万剐，都是应该的。”

    陈默然大声吼道：“你杀了我吧！你现在就杀了我！我是背叛了你，但，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是你造成了今日一切，是你逼着我不得不背叛你。”

    燕守战狂怒，“闭嘴，闭嘴，闭嘴！本侯从未逼迫过你，这一切全都是你自以为是，是你咎由自取。你把自己当成了什么，燕家人吗所以你认为燕家一切大小事情，你都有资格插手。

    本侯无数次让陈氏提醒你，不要插手燕家的家务事，你肯定是一句都没听进去。本侯数次明着暗着敲打你，提点你做事注意分寸，显然你也没有听进去。

    是你走火入魔，非要插手燕家内务，事到如今，你不思悔改，竟然还敢倒打一耙，把责任全推到本侯头上。你找死！”

    陈默然笑了。

    一开始只是小声地笑。

    后面，笑声越来越大，已然成了狂笑。

    他一边笑着，一边嘶吼着：“哈哈哈……我对你那么的忠心，视你为再生父母。我是那样的崇拜你，以你为天。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道命令，我都记在心里头，严格执行。

    我对你掏心掏肺，就差把心挖出来，双手捧着交给你。而你，却对我的忠心视而不见，对我的良言相劝，充耳不闻。是你，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无视我的诉求，无视我的期待，是你逼着我走上了绝路。”

    他疯狂大笑，眼中却是化不开的悲哀和绝望。

    他死死地盯着燕守战，像是要将这一刻刻入骨血中，带进地狱里。

    如果今天是他的死期，他想将这一切带入坟墓，伴随灵魂投胎转世。

    他的心，多痛啊！

    他多么得惶恐啊！

    当他知道燕守战可能识破了一切，得知了真相，他是多么地恐惧啊。

    他恐惧着，他害怕在燕守战的严重看见失望和仇恨。

    他情愿死在外面。

    可是……

    终究他还是不甘心。

    他想再看看，再听听。

    亲眼见证他愤怒到发狂的模样。

    就为了这一眼，这一面，他在最后关头放弃了自刎，束手就擒，被押解回来，成为一个阶下囚。

    他就是可怜的失败者。

    既不得人心，也得不到成功。

    他这一生，荣华富贵是燕守战给的，失败落魄也是燕守战给的。

    他值了！

    认命了！

    杀了他吧！

    他早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

    而且，他只想死在燕守战的手里。

    为什么还不动手

    为什么还不肯杀了他，给他一个痛快

    难道是因为还不够愤怒吗

    他说的话还不足以激怒对方杀人吗

    “燕守战，你言而无信，你背信弃义，你两面三刀，你狂妄自大。今日有我背叛你，他日必定有第二个，第三个人背叛你。你不得人心，迟早会死在……”

    “闭嘴！闭嘴！”

    哐！

    一刀劈下……

    陈默然，一代武将，身首异处！

    彻彻底底地死了！

    死得干干净净，绝不可能死而复生。

    然而，他临死前的表情，嘴角却带着一抹笑容。

    他甘愿赴死！

    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

    他得以解脱，所以临死前他笑了。

    笑得开心，笑得如释重负……

    杜先生却大惊失色，赶紧命人将尸首抬出去。

    希望侯爷没有看见陈默然嘴角那一抹笑容，很担心会受刺激。

    人，他已经杀了，也确定死了！

    可是燕守战内心，却毫无波动，感觉不到半点“大仇得报”的喜悦，没有丝毫解脱。

    他的心情，反而越发沉重，更加痛很。

    他痛很陈默然，临死前都要给他会心一击。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有些茫然，有些糊涂，有些疑问。

    他似乎陷入了迷茫，找寻不到出路。

    杜先生小心翼翼地靠近燕守战，然后谨慎地从他手中取下大刀。

    刀身上，鲜血还在滚落不停。

    那是陈默然的血。

    拿了刀，他赶紧交给侍卫，让侍卫将致命武器拿出去。

    “侯爷，人已经死了，此事也算是告一段落。”

    “侯爷要想开些。”

    “一切都是陈默然的责任，侯爷并没有做错什么。是他将侯爷随口一句话当了真。他本该明白，只要没落到纸张上，没公告天下，没上本启奏朝廷，朝廷没有旨意，就算不得数。”

    “他执迷不悟，试图兵变，罪该万死。侯爷杀了他，可谓是大块人心。”

    “侯爷……”

    “行了，不要再说了。本侯就是稍微伤感了一会会，瞧把你紧张成什么样子。本侯没事。”

    燕守战回过神来，抹了一把脸，又是那个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臭不要脸的广宁侯。

    杜先生瞬间松了一口气，提着的心，终于可以落地。

    他是真怕侯爷走火入魔，受了刺激，将陈默然说的那些话放进心里头。

    谢天谢地！

    侯爷平安无事！

    可见厚脸皮还是有好处的。

    没有什么愧疚感羞耻心，凡事不上心，不会被人几句话左右，更不会自我内心折磨。

    地面上还留着一滩血。

    杜先生怕刺激到燕守战，赶紧命人清扫干净。

    务必确保，一滴血不剩。

    燕守战回房喝酒，一口气把自己灌醉。

    燕云同颇为担心。

    “老头子受刺激大了，不会出事吧！”

    “世子放心，侯爷出不了事。明儿一早醒来，什么事都没有，一切按部就班。”

    燕云同蹙眉，不太放心。

    “父亲对待陈默然，也算得上是信任有加，称不上掏心掏肺，但绝对是有情有义。陈默然的背叛，父亲肯定大受打击。一顿酒的功夫，怕是好不了。”

    “能好，一定能好起来！那么多磨难，都扛了过来。没道理这次扛不过去。”

    杜先生其实内心也很担心。

    但是他不能流露丝毫。

    他要替燕守战稳定军心。

    所以任何人都可以面露担忧之色，而他不能。

    燕云同感慨道：“要是四妹妹在的话就好了，几句话的功夫，就能把老头子给刺激得正常起来。”

    杜先生嘴角抽抽，不忍直视。

    “既然云歌夫人不在，这个重任不如就由世子承担。明儿等侯爷醒来后，世子说点话刺激刺激侯爷。”

    燕云同担心，“我怕把老头子刺激出好歹，那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不会的！侯爷需要的正是强劲而有力地刺激。正所谓以毒攻毒。”

    这一下，换做燕云同不忍直视。

    为了让老头子尽快正常起来，燕云同决定铤而走险，冒着被老头子抽鞭子的风险，一定要狠狠刺激他。

    于是乎……

    第二天，大中午。

    中军大营，一片鸡飞狗跳。

    燕守战忍着宿醉的痛苦，挥舞着皮鞭，追打燕云同。

    “兔崽子，你给老子站住。竟然敢说本侯活该，本侯今儿不抽死你，就不姓燕。”

    “你本来就是活该。谁让你整天胡说八道，招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