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爱情进行到死

    那个叽叽喳喳的同学悄然挥手告别，留下一副沉重皮囊，在现实中摇摆不定。

    “想成为成熟的男人，哪有不经历选择的。”印小楼暗忖，“应该非常煎熬吧。”

    他将车窗开得更大，任风呼呼地灌进车内。这一夸张举动引起实习生注意，瞄了印小楼一眼，欲言又止，自顾心不在焉地开车。

    印小楼也不在意，只是为之惋惜，他知道实习生人生第一次情窦初开，便遇到艰难的人生选择，况且，通常情况下，前无通途，他没有选择，只有放弃。

    若别人没有吐露心声的想法，当然不必过问，况且对于实习生内心纠结的事情，若是发生在他身上，他也无法决断，因为涉及的太多世俗，他也没有勇气挥剑斩断情丝！

    他甚至有些后悔，带着他排查蔡家街，让他去巡逻混乱之地，他高估了实习生的定力。

    想到此，印小楼摸出香烟。

    好像唯有香烟，才能解决他的问题，若一根不行，那就两根。

    他的神奇之一便是，若想抽，他可以在任何地方找到香烟，衣服里、抽屉里、汽车里、甚至汗蒸包厢里。

    点燃后，他习惯性猛吸一口，微闭双眼，将手伸出车外，弹着烟灰。那种感觉如同打开四经八脉，汹涌的思绪如潮水般漫无边际，一发不可收拾。

    睁开眼，他的眼睛全是麻木的男人。

    “王新月如何”

    印小楼饶有兴趣，“看来崔建国艳福不浅啊”

    实习生或许是为了让印小楼清醒一点，也或许是不想让队长尴尬，最终还是接上话茬。

    “嗯，两个这么痴情的女人埋在心里，就算带进坟墓也算值了，王新月之所以离开，也只是心里容不下程雨薇。老天好像开了个天大的玩笑，程雨薇的不离不弃，又促使王新月离去！”

    实习生喃喃道，“王新月暗示他留下，他未留；而程雨薇已是人妇，却愿肝脑涂地，这到底是什么事儿！”

    “也是，若选择多了，便是悲剧。”印小楼旁敲侧击，“若当年崔建国作风硬朗些，也不会到这般下场，所以说，做事果断很重要啊。”

    印小楼抖抖烟灰，若有所思地望着实习生，见缝插针地劝说他，希望他能明白，不要太优柔寡断，若爱，便深爱，若不爱，便放手，不要自找不快，每天反侧。

    “底下怎么办”实习生似听非听，不为所动，转口道，“崔建国如你所说，开始善后了。”

    “嗯。”印小楼长吸一口，不在涉及爱恨情仇，“看来他真的不要命了。王新月暗示救治，他也断然拒绝，人生可真是有意思。”

    “是啊，那么崔建国杀掉安国与毕志飞，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的”实习生叹气，喃喃道，“我本以为崔建国是亡命之徒，现在看来，这个砖头一生似乎都在为它人奔走，唯独把自己忘了。”

    “但是他还是凶手，这一点无法抹灭。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多种，而他却选择最极端的一种。”印小楼眉头紧锁，“若你遇到类此事情，你会怎么解决”

    实习生了无生趣地望着前方，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或许，有些事，只有一种方法解决！”

    说完，汽车剧烈摇晃，实习生开得太快，避开高速来往的汽车动作也太生猛，印小楼感觉一阵眩晕，抓住车窗上的手把。

    他们追逐罪犯，难免激烈，已然习惯颠覆摇晃，只要汽车没翻，都是浮云。

    “这次去华德小区，是为了什么”实习生接着说，“难道你突然变卦，想走访程雨薇，加快进程，好去疗养休假”

    听闻实习生冷笑话后，印小楼目露笑意，因为他知道以前的那个实习生又回来了。

    “呵呵，我们可以不用走访，也能见到程雨薇。”

     




029章 终于翻车
    印小楼瞧着他滑稽样子，也大笑起来，偷偷瞄了一眼满脸笑意的实习生，与成飞对下眼色，露出会心一笑。

    印小楼不知怎么回事，对崔建国年轻时的风花雪月突然有了兴趣，特意交待成飞帮他联系当地派出所，打探走访。之后稍作停留，布置好任务，离开警局。

    当印小楼独自开车离开警局时，实习生追着不放，成了弃婴，无家可归，满目委屈。

    印小楼大叫，“不要忘了，302室才是根据地，他们需要你！”

    实习生立即拉下脸来，好像崔建国并不好吃，生涩难以下咽。

    监视崔建国老窝是一件无聊的差事，由于他白天上班、崔语薇上学缘故，白天基本独守空房，无事可做。

    而晚上，崔建国回来后，便紧锁大门，没有任何动静。

    倒是发呆的最好去处。

    “身份真的重要吗”

    实习生坐在监控台旁，胡思乱想，“你的体温、你的呼吸，你动情的低吟难道都是假象”

    实习生喃喃，“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呆在那里，只是为了寻求刺激”

    实习生满脑子是清纯的大学生，似一把刷子，在他的脑里刷来刷去。

    “我难道是傻逼吗”

    他突然爆出粗口，让其室内同伙大吃一惊，不知他中了什么魔怔。

    当然，他此时绝没有想到，印小楼出大事了。

    华德小区，地处偏僻郊区。

    当印小楼驰入港城路段时，才发觉，在热闹繁华的s市，竟然有这么一处低调奢华地段，正如李升描述，若退休后，住到这里，此生也算不留遗憾。

    当时，印小楼不忘嘲笑，此刻，他报着相同的想法。

    没有熙熙攘攘人群，没有刺耳的车鸣声，没有杂乱不堪的商贩小车，就像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林，偶尔三三两两女人牵着叫不出名字的宠物，娇声娇气交谈，闲庭信步，

    小区周围的栏杆盘结着绿色藤蔓，挡住三五层高的红墙青瓦，即使站在围栏外，也能看到小区内的树梢，如同女人的帽子错落有致，煞是好看。

    根据李升说，七点左右，程雨薇会在华德小区外散步，如果运气好的话，就能偶遇。

    现在正是七点。

    印小楼挂着低档，汽车缓慢行进，他密切注意着来往行人，没过多久，他的嘴角露出微微笑容。

    他看见一个女人！

    虽然只是背影，但是已足够引人为之注目。

    李升说得不错，“如果你看过真人，再看照片，就好像天天山珍海味后，再吃一碗白水面般，索然无味！”

    而现在，却是恰恰相反，印小楼感觉刚刚端起一碗水面时，突然有人送来一盆海鲜。

    客观来讲，就算李慧儿走在旁边，也黯然失色！

    “怪不得，餐馆老板回忆时，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正值印小楼浮想联翩时，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太阳穴似乎被子弹炸开，头痛欲裂。他突然眼前一黑，他本能抱头，而更危险的处境即刻来临:汽车失控了！

    汽车有意偏右行驶，带着怒吼，撞向前面的程雨薇！

    当程雨薇听到异常转身后，估计她怎么也没有料到突如其来的车祸瞬间发生，惊恐万状地望着迎面扑来的汽车，许是没有经过这种场面，呆立原地。

    她旁边的儿子快如闪电，疾步如飞，推开母亲，大吼一声，“快躲！”

    印小楼本能抓起方向盘右打，汽车向华德小区的钢铁围栏猛冲上去，只听“嘭”的一声，汽车剧烈摇晃，引擎盖立即变形，内部冒着白烟！

    “完蛋了。”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最后三个字！

    就像在梦游，他似乎感觉解脱了！

    很舒服的感觉，像是飘在未知的空间，没有风、没有刺眼的阳光，唯独一种祥和的光芒笼罩在周围，虽然四周所有的物象都是飘渺不可捉摸的。

    难道，这就是死的感觉

    那么，这是天堂，还是地狱

    不管如何，如果这就是死亡，那么，绝不可怕，没有尘世的烦恼、纷争，只有静谧、飘逸、温暖，柔和。

    当他还漫游在其中时，突然一阵痛楚，随之，所有舒服的感觉消失。

    这是他苏醒的第一句话，“哎！”

    他醒来的第一感觉并不是欣喜，而是遗憾，竟然留恋死亡的感觉，如果那就是死亡过程的话。

    突然，他听到个女人焦急中带有害怕叫喊声，“快让，请大家让让！”

    “没死啊！”

    他暗忖，尔后试图撑开沉重的眼皮，结果大失所望，



030章 夏天秘密
    当印小楼得知身无大碍，只是一些皮肉伤时，他突然想起被忽略的救命恩人，及时送他救治的程雨薇。

    他立即让实习生等人四处寻找，好当面答谢，找遍整个楼层，最终未见踪影，才忽然记起程雨薇的特殊身份。

    “她当然不会跟我碰面的！”印小楼苦笑，突然轻声咳嗽，引来大脑阵阵眩晕。

    “哎吆...”他简直不敢相信，车祸的后遗症这么严重。

    李慧儿望着头上裹着白色纱布的男人，瞪着眼睛，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感觉不可思议，脸色古怪，伸手摸摸他的脑门。

    “怕是被方向盘撞傻了吧”

    “你才被撞傻了呢。”就算这种情况，他还能反驳，有感而发，“人生太特么奇怪啊。”

    “嗯”李慧儿迷惑不解，瞪着眼睛望着，“医生说你只是轻微脑震荡，休息两天就没事了，你可别给我装傻！”

    “没，没。”印小楼立即嘻笑，“你可知道，刚才救我的是谁”

    “不知道！”李慧儿突然生气，“听实习生说，救你的人是个美女啊，所以你痴心妄想呢，是不是”

    “美是当然的，而且...”印小楼盯着李慧儿，“而且还是连环杀人案的幕后...”

    印小楼声音越来越低，李慧儿就差将耳朵贴在他的嘴上。

    “胡扯！”李慧儿突然大声，破涕为笑，“你真傻了！”

    “我知道你不信，这就是事实！”印小楼露出耐人寻味的目光，“她应该从崔建国嘴里得知，我正主持徽章连环案，也应该知道我出现在港城路为了监视她的行踪。

    那么她为什么还要救我当时我只要一分钟缓不过气来，阻止他儿子急救，我就可能没命！”

    他望着李慧儿，希望得到一些建设性建议。

    “我若挂了，那么案件就得顺延，他们可能有翻身机会！”

    而李慧儿竟然拍着屁股，准备走人。

    她之所以要离开，也只是因为护士喊到印小楼的名字而已，并不是因为吃醋，但谁知道呢

    最好莫要胡乱猜测女人的心思。

    这是印小楼践行的一句真理！

    当李慧儿出去后，他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其它床上的患者，就像看着一个傻子。

    程雨薇已悄然离开，他们当然找不到，这也是夏天的意思！

    她本想安置好伤者，却被夏天硬生生拉了出来，似乎有话要说。

    “他还没有醒呢”

    程雨薇疑惑不解，声音温柔，“起码等到家人来了再说，对吧”

    夏天回答，“妈，我已经联系他的同事与他的老婆，快要来了。”

    程雨薇还想坚持，“现在他需要人照顾，起码...”

    还未说完，即被夏天打断，“他是印小楼！”

    程雨薇听到“印小楼”名字时，就像中了魔法，定定地站在那里。尔后，立即拉着夏天头也不回走出医院。

    她的脸上流露出莫名的恐慌，比起刚才惊心动魄的场面，有过之无不及，还未张罗好伤者，火速走出离开护士站，留下一脸懵逼的护士，直奔电梯，在电梯内愁眉不展，一言不发。

    当他们走出医院时，星空璀璨，繁星点点，已是半夜。

    在医院外，总有那么一群人不知疲倦地做着同一件事，只要有人从医院门口出来，就会一窝蜂涌上去，询问他们去哪里。

    对于程雨薇而言也不例外，母子两人正被这群人包围着，有男有女，男人问话后，只是等待结果，女人则不同，她们还比着价格，将其车费压得得比出租车还低。

    生活在低层的人，绝对不容易。

    程雨薇叹气，有感而发，“我们就在附近，不需要车子。”

    “夜黑事多，最好坐车回家安全。”一男司机建议，“像你这么漂亮，可要当心啊。”

    说完，其它司机会心一笑，旁边的女司机像是被什么刺激，露出鄙夷神色。

    程雨薇竟然被当中一个矮个子夸张的表情逗笑，“没事，真没事。”

    “没赚你钱，十块钱啊。”

    十块钱对于程雨薇来说，根本就是空气，但是她今天并不想坐车，十分坚决。

    当司机们多次被拒绝后，目露失望，一哄而散，坐着或者蹲着说着什么，不时有贪婪的目光飘过，像草原上多日未食的饿狼。

    夏天看了看表，已是十点，他们在医院折腾了近三个小时。

    若走回家，抄个近路，起码也要半个小时，不过夏天并没有说什么，似乎能理解母亲心情。

    在回华德小区途中，要经过一段修缮马路，一些水泥、沙子像土山堆在路中，隔一段时间出现一次，与之前看到并无不同，就像每走上百米，又回到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