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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胭脂铺II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绾紫彤
芝芝?
哦,对了,想起来了。那穿着蓑衣的中年男人似乎说过,他之前的娘子,闺名就是芝芝。
可他之前的娘子不是死了吗?而且死前,就已经是父母双亡了呀。
难不成,他后来娶的这个娘子也叫做芝芝?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呢。
进了门,发现这院落的格局却如那中年男子所说,刑如意心中疑惑更多。 老妇人将刑如意带到了堂屋旁边那间单独的小屋里,这屋子一看,就是单身姑娘住的闺房。一景一物,都是年轻姑娘的喜好。屋子靠东的方向摆着一张床,床帏落着
,看不清楚里头是否有人。
“姑娘请坐!”老妇人指了指房中的凳子。她自己,先是叹了口气,紧跟着将目光从那落着的床帏上收了回来:“不瞒姑娘,老妇人年轻时也是住过城里的。”
“大娘住在哪里?” “住在哪里已经不重要了,自从我家老爷去世后,我那房子,铺子就全给我大伯哥和嫂子给强占了。他们随便给了些银子,就说是买下了我家老爷留给我们母女两个的全部家当,我带女儿去衙门告过官,可不顶用。没办法,只能带着女儿回到乡下,买下了现在的这处院子。原想着,母女两个,只要手脚勤快,总不至于饿死,却没想到
这院子,竟是个闹鬼的。”
“闹鬼的?”刑如意朝着院子里看了眼,心说这老妇人的说法跟那个中年男人说的不太一样啊。 “起初买下这院子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这院子,虽说地方偏了些,可还算干净,里头的东西也是齐全的。当时问村长,村长说这院子的主人不在了,家中也没有别的什么亲戚。与其让它留着破败,倒不如便宜点儿卖给我们,也算是可怜我们母女,给我们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等买下了这院子,才从旁的村民口中得知,村长之所以
将这院子便宜卖给我们,不是因为他好心,而是因为这院子闹鬼,他想着让这鬼纠缠上我们,村子里就安生了。”
“这村长也真可恶!你们既知道了真相,怎么不去找他说理去。” “孤儿寡母的,就算说理,又能说过谁去。我们身上的钱本来就不多,又买了这院子,就更剩不下什么了。思来想去,也只能暂时住在这里。”老妇人叹了口气:“若早
知买下这院子会害了我的芝芝,说什么,我也是不会买的。可眼下,都晚了。不管是走,还是留,我的芝芝,都逃不过那个鬼的纠缠。”
“那个鬼,您是亲眼看见的吗?”
“是亲眼看见的。”老妇人点头:“我一把年纪,也是一条腿迈进阎王殿的人,我如何会瞎说。就算会瞎说,也不可能拿我的女儿来说啊。”
“那您都看见了什么?”
老妇人压低声音,看着那排靠墙生着的红色玫瑰:“一个男的,戴着斗笠,穿着蓑衣,就站在那束花丛里,一动不动。”
刑如意心说,那不是到胭脂铺求助的那个中年男子嘛。好端端的,他怎么就变成了老妇人口中的鬼。
心里想着,眼睛不由自主的瞟向那丛开得十分娇艳的玫瑰花,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中年男人站在花丛中的场景。唔,那场景,有些不搭呢。
“还有吗?”
老妇人深吸一口气,看了看落着的床帏说:“在我们来之前,这院子已经租过三户人家,那三户人家都……都没了。”
“都没了,是都死了的意思吗?” “要是都死了,反倒好了,可是没了,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种。”老妇人伸手指了指床上:“我的芝芝,要不是我提前请了师傅,给她穿了画有符咒的衣裳,只怕她也没了。”





如意胭脂铺II 地府篇 第167章 佛手(18)
“我能见见您的女儿芝芝吗?”刑如意扭头,看着落下的那些床帏。
老妇人抬头,看了刑如意一阵儿,轻轻点了点头。
刑如意起身,走到床前,用手将床帏轻轻拉开。可床上,哪有什么姑娘,只有一个用针线缝制成的布偶。
“大娘,这就是您的芝芝吗?”刑如意指着那个布偶问老妇人。
老妇人先是点头,待看到刑如意的表情之后,随走到床前。目光刚一触及那个布偶,就大叫一声,晕厥了过去。
刑如意眨巴眼睛,再眨巴眼睛,用无辜而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被她放在桌子上的狐狸:“怎么回事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她的女儿不见了。”狐狸虚化出一个人形来,走到刑如意跟前,与她并排而立,看着床上的那个布偶:“这个布偶是这个老妇人用女儿的贴身衣物缝制成的。”
“你怎么知道是人家女儿的贴身衣物?”
狐狸看了刑如意一眼,没有回答,而是伸手,让那个布偶从床上浮了起来。跟着,手一挥,床的四周,包括床帏上,都显出许多的符咒来。
“这是——” “这些是隐身符,从符咒的威力来看,这老妇人请的道士,也是个有些修为的。只可惜,修为还是浅了些,那位芝芝姑娘还是被他给找到了。至于这个布偶,身上贴的
是替身符。这符咒与那隐身符出于同一人之手,至于这用布偶来代替芝芝的方法,也应该是那个道士教的。” “我越来越糊涂了,原以为自己今日来,是来抓女妖的,结果女妖没见到,反倒多了一个男鬼出来。喂,你可是修行了近千年的狐狸,你难道没看出那个中年男人是鬼
?”
“他不是鬼。”
“不是鬼,那就是人了。”
“他也不是人。”
“既不是鬼,也不是人,那是什么,妖邪?”
“行尸。”狐狸轻飘飘丢出两个字:“既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非妖非邪,非魔非怪的行尸。”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刑如意抹着下巴道:“这行尸,跟僵尸是不是一样的?”
“不一样,僵尸僵尸,还带着一个僵字呢。” “的确,僵尸好像都是蹦蹦跳跳着走路的,那个男人,还能跟我说话,还能驾驶马车,看起来,就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除了……除了他身上的那股很特别的味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那股味道是玫瑰花和男人本身的体味,现在回想起来,那应该是尸臭味和玫瑰花的香味纠缠在一起的特殊的味道吧。这座院子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情呢?”
“去找那个村长问问吧。”狐狸挥手,将晕厥的老妇人从地上移到了床上,随后揽住了刑如意的腰:“闭眼!” 闭眼,睁开,眼前出现的是两个目瞪口呆的人。一个同样四十岁上下的男人,手里端着茶碗,一动不动。另外一个女人,坐在桌前,手里拿着针线,正在缝补衣裳。
此时,也是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
“你……你们是……”伴随着茶碗落地的声音,男人终于动弹了,却是瞬间从凳子上弹跳起来的那种:“你们是妖还是鬼?”
“我们是人,会法术的人。”刑如意拉着狐狸的手坐下,“你们见过像他一样,长得这么好看的妖吗?还有,你们见过像我一样,长得这么好看的鬼吗?”
“你们是法师?”
“嗯!”
“你们是为了我们村子里闹鬼的事情来的?”
“不然呢?”刑如意反问,用手托着下巴:“你以为我们是无聊,专门来找你村长大人聊天的。”
“不不不,我可不敢这么想。孩儿她娘,你赶紧起来,去给两位法师倒茶。”村长推着自己的媳妇儿。
女人一愣,缝衣针扎了手,她低头允了下,赶紧将衣服放回筐子里,站了起来。
“不用了,我们不渴。”刑如意摆摆手:“咱们还是说正事儿吧?”
“说正事儿,说正事儿。”村长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我知道你们想要问什么,你们放心,我说,我全都会说的。”
“这么主动?” “不是我主动,是那位道长临走的时候吩咐过,说倘若有一天,有位姑娘来打听村子里的事情,就让我老老实实的将原委告知。道长还说,我们村子里的这些事儿就只
有那位姑娘能够解决。刚刚姑娘一现身,我就知道,我们这个村子有救了。”
“道长?什么样的道长?” “就是一个会画符咒的道长。你们应该去过芝芝家了吧?他们家的那些符咒就是那位道长画的。不光他们家,我们每家都有,但我瞧着,那些符像是不一样的。我瞎说
的啊,我其实也不懂看符,就是对比过那些符咒上的线,弯弯曲曲的不太一样。”
“那个院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身为村长,明知道那院子闹鬼,为何还要卖给人家母女?”
“我也是没办法啊。”村长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叹着气说道:“我要是不坑她们,我们整个村子的人都要跟着遭殃。这坑进去两个,总比坑进去上百个强吧。”
村长说完,似乎也觉得自己方才说的有些不妥,他抬眼看了看刑如意,见刑如意没有要指责他,或者骂他的意思,这才继续说道。
“这件事,我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好。”
“就从那个院子开始说吧。” “那院子是高升是自己盖的。姑娘若是打从南边儿进来的,应该能看到。在咱们村口立着一块儿石头,石头上写着咱们村子的名字。咱们这里叫高寨,村子里大部分的
人都姓高。这高升虽然也是姓高的,可他却不是咱们村子里的人,他是老高夫妇打从外边儿捡回来的孩子。”
“他不是孤儿吗?” “是孤儿,这没爹没娘的可不就是孤儿嘛。”村长叹了口气:“关于这高升的事情,我也是听我爹娘说的。他们说,高升被捡回来的那天,就跟现在似的,也是下雨。淅淅沥沥的,就像是永远下不到头儿似的。将高升捡回来的老高夫妇其实是有自己的主意的,他们有个亲生的女儿。两岁多的时候着了凉,夜里发高烧,等到这烧退了之后
,人就傻了。 这小时候是傻子,等长大了,那就是个大傻子。老高夫妇心里明白,他们是不可能永远陪着女儿的,遇见高升的时候就把他给捡回来了。这等高升长大了。不管是给
傻女儿做丈夫,还是做弟弟,总归是给女儿留了一个依靠。”
“那你的爹娘有没有说过,这老高夫妇是打从哪里把这高升给捡回来的?”
“具体的不知道,村里人也问过,可老高夫妇自己也说不清楚。我估摸着不是说不清,而是不敢说。”
“不敢说?” “他们说是在一个宅子外头捡的,孩子被搁在廊檐底下,脸上有血,身上裹着的小被子上也是血。老高夫妇还说……还说那门后似乎趴着一个人。凑近了,也没听见呼
吸声,估摸着是个死人。”
“他们就没进去看一眼?” “哪敢啊。要不是看那孩子可怜,心里头又惦记着家里还有个傻女儿,他们怕是连高升都不敢给捡回来。担心这事情被人知道,老两口也只说了一个大概的位置,连那
院子在哪儿都不肯吐露。”
“后来呢?老高夫妇和他们的女儿都怎么样了?” “死了,一前一后病死的。老高夫妇死的时候,高升才三岁多点儿,他们那个傻子女儿五六岁吧。”村长回忆着说:“老高夫妇死了,留下两个孩子,这大女儿是个傻子,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更别说照顾才三岁的高升。就在大家伙儿商量着该怎么办的时候,有人站了出来,说愿意帮着老高夫妇抚养这对儿孩子,但前提是,老高家的东西
得归他们。”
“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刑如意怼道:“哪里是想要抚养孩子,分明就是觊觎人家的家产,找借口抢来着。” “是,大家伙儿心里也都知道。可咱们这村子也不是什么富裕的地方,多两张嘴,那得多多少事儿啊。虽说大家伙儿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可明白归明白,真要你养,你也不一定愿意。难得有人出面,甭管打的什么主意,好歹两个孩子算是有了着落。那人,当着村长的面,哦,是当时的村长,不是我。他当着村长的面签字画押,
将两个孩子给带了回去,老高夫妇留下的院子,还有家里的那些东西也全归了他。”
“他可有善待这两个孩子?” 村长轻轻摇头:“那时候,我也小,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老高家那傻子女儿,没多久就死了。说是坠井,人从水里捞上来的时候,都泡涨了,连眼睛鼻子都分不出来了。按说,这人死了,总该好好给安葬一下。当时有人提议,说将这傻子闺女安葬在老高夫妇跟前。那人嘴上应着,回头就把人装棺木里给送到了别的
地方。后来才知道,他收了钱,拿那傻子闺女跟人配阴亲去了。也就是在那傻子闺女死了之后吧,这院子就开始不太平,开始闹起鬼来。”
“什么样的鬼?” “不知道,没人看见。只知道一个月不到,那家人全都死了。老人孩子,拢共五口,全都不得好死。”村长眼里露出一丝恐惧:“唯一活着的就是高升。”




如意胭脂铺II 地府篇 第168章 佛手(19)
“唯一活着的就是高升?” “对,就是高升。”村长一双眼睛变得黑黝黝的:“据我爹娘说,那是个傍晚,大家伙儿刚从田里回来,正收拾着准备做晚饭。忽听得老高家院子里有人在哭。那时候的
院子还不是姑娘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是很破旧的一个院子,也没这么大,这么敞亮。”
“是高升在哭吗?” “对,就是他在哭。哭得特别可怜,特别响,用我娘的话说,就是把人心都给哭碎了。于是,村里人都跑到老高家门口看,只见那门开着,高升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周
边全是零零碎碎的东西。擦了眼睛,进去一看,才知道那碎了一地的都是人呐。”
“是那家人?” “对,就是那一家人,一家五口,两个老人,一对儿年轻夫妇还有一个孩子,比老高家那个傻子闺女大几岁。全都给撕碎了,就连那脑袋都像是不知道被什么给压扁了
一样。咱们这村子,少说也有几百年了,从没有见过这么吓人的场景。当即就给吓过去几个人,有两个上了年纪的,吓过去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
“是什么东西?” “不清楚,没见过,咱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庄稼人,谁都想不出来是什么东西把那一家子给祸害成那个样子的,更想不清楚,这高升怎么就没事儿。后来,有人猜测,是不是高升的那个傻姐姐回来报仇的。”村长叹了口气:“事后,也有人去打听,就是买了高升傻子姐姐配姻亲的那家。那家也有个傻子儿子,长到十几岁,被人忽悠着上树
掏鸟窝,一不小心掉下来给摔死了。 儿子长到十几岁,就这么走了,家里人不是滋味儿,就想着买个姑娘给配个姻亲,也免得那孩子到了地下埋怨自个儿。这结姻亲更正常的说媒是不一样的,都是私底下打听的,那人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消息,就主动去联系人家,说自己家里正好有个适龄的姑娘,且患病多年,已经快不行了。人家问的仔细,说自己的儿子赶着下葬,
等不了太长时候,那家人拍着胸脯保证,绝不会让人家等得太久。 就这么着,没出两天,就发生了高升那傻子姐姐坠井的事情。大家伙儿猜测着,高升那傻子姐姐不是自己坠井的,是被害的。因为死的冤屈,又被拉去配了心不甘情
不愿的姻亲,这才恼羞成怒,回来复仇。”
“那后来呢,那家人死了之后,事情是不是平息了?” “那家人死了,死的一个都不剩,才三岁的高升又成了没人要的孩子。大伙儿心里膈应,却又担心要是不把高升给照顾好了,自己也遭报复,于是就商量着,村子里现有的这些人家,轮流着照顾高升,等把他养大些,能自己照顾自己的,就再给送回高家老宅,到时候,还轮流管着他吃喝就行。这日子,过的也快,一眨眼的功夫,高升就长到了十三岁。他自己也不愿意再这么轮流着过,就主动提出,想要回自己的家去住。他回去的时候,我也跟着去了。当然,那时候我也还不是什么村长,就跟他一样
,是个半大的孩子。跟着,纯粹就是凑热闹的。 我还记得,当时高家老宅已经破败的不行,那门上却还落着一个大锁。这院门一开啊,就觉得一股阴风袭来,吹得人整个后脊背都是凉的,那真真是从心里往外冒着
一层层的寒气,吓得所有人都不敢再往里头走。”
“见鬼了?” “没有,什么也没有,就是觉得阴风阵阵的,叫人打从心底害怕的慌。咱们都不敢进去,高升却没事儿,直接走了进去,还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儿,说是院子破落了,
等他再大些,挣了钱,就给收拾收拾。 这上了年纪,经过高家之前那些事儿的人都不敢进去,最后还是几个胆子特别大的孩子进去帮着高升把那院子稍微清理了一下。后来,东家给拿床棉被,西家给拿床
褥子,凑凑,也就给高升凑出来了一个家。 这之后也是太太平平的。高升这个人,平时不言不语的,却是个能下劲儿去干活的。过了十年吧,他当真像他当初说的那样,把整个老高家都给翻新了一遍儿。这院
子翻新了,过往的那些事情,也渐渐的被人给忘记了。再说了,高升在那院子里住了十年,都没发生什么恐怖的事儿,大家也就不再忌讳什么了。”
“十年,高升搬回去的时候是十三,十年之后应该是二十三岁了吧?” “对,差不多就是二十出头。村子人见他总是一个人,就思量着帮他说个媳妇,也按个家。可没等村子人给他说亲呢,她自己倒是带回来一个媳妇儿。那姑娘,长得挺
好看的,就是身子不太好,一看就是病怏怏的。”
“是叫芝芝吗?” “对,就是这个名字,但是不是大名,没人知道。高升虽然木讷,却很是喜欢他这个媳妇儿,对他媳妇儿也好。他这个媳妇儿,应该是城里某个大户人家出来的,不会种菜,但喜欢养花。高升宠着她,每次出门回来都给她带花,有时候是一整棵,有时候是些乱七八糟的花种子。他那媳妇儿也不挑剔,高升带回来什么她就种什么。这春
夏秋冬的,就他们家里红艳艳,香喷喷的。 刚开始的时候,村里人也说,说高升媳妇不是过日子的,这不在家里家外种菜,天天就种些吃不成也卖不成的花花草草。可这闲言碎语说着说着,就说成了羡慕人的
话。因为这高升家的日子,不仅没有因为她媳妇爱种花不爱种菜就变得不好,反而是越过越红火,直叫某些人红了眼。”
“再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事儿?”刑如意回忆着那个身穿蓑衣男人的话:“高升的媳妇儿是不是得病死了?”
“可以说是病死的,也可以说不是病死的,是给害死的。”
“这话怎么说?” “高升是给人赶车的,有时候送人,有时候送货。他家媳妇儿身体骨不太好,这遇到天气好的时候,就跟高升一起出去,遇到天气不好,或者身子不舒服的时候就在家里待着,等高升回来。那年冬天,高升接了个外出送货的活儿,要出去好几天,她家媳妇儿就没出去。结果,被村子里一个早就眼红高升家的人给盯上了,那个混蛋,趁
着天黑,摸到高升家里去把人家媳妇儿给欺负了。 姑娘,你是没见高升媳妇儿当时那个可怜的模样。高升,算是我们全村人看着长大的,在我们每个人家里都住过,吃过饭,管我们的爹娘叫过爹娘,这混蛋欺负高升
的媳妇儿,不等同于欺负我们自个儿吗,我们当即就把那个混蛋扭送到了府衙。 可没几天,他就给放出来了。后来才知道,他爹娘找了人,他家有个亲戚也是做官的。这报官不成,私下里又不能让人把他给打一顿,因为打了,你自个儿就要吃官
司。高升媳妇儿没办法,只能求着咱们,把这件事给忍下来,千万别告诉高升,她怕高升受不了。 咱们没办法,就只能答应了。这盛世大唐,再怎么盛世也还是有不平的事情发生,除了忍,咱们还能做什么呢。可谁能想到,咱们放过了那个混蛋,那个混蛋却计较
上了咱们把他扭送官府的事情,竟找人私下扮了道士,去离间人家夫妻的感情,还卖给高升了一剂毒药。高升的媳妇,也就是芝芝,就是喝了那服药死的。”
“那高升后来又娶了娘子是怎么回事儿?”
“娶娘子?没有啊。”村长一愣。
“他没有娶过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居之人吗?” “没有,真没有。”村长回道:“高升的媳妇儿,也就是芝芝死后不久,就有人把那件事告诉了他。他没忍住,就去找那个混蛋对质,那混蛋全都说了,包括他找人假扮道士卖给高升毒药的事情也说了。可那个假道士找不到了,高升就算明知道那个混蛋是凶手,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不仅没有办法,还被那个混蛋找人给打了一顿。他是
自己爬回高家院儿里的,回来的时候,这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是好的。那天,也是个下雨天。”
村长看着院子里的雨。 “那场雨,从白天下到晚上,又从晚上下到了第二天。等到第二天,天大亮的时候,我跟几个人打算去高家看看高升,顺便给他上上药。可到了高家,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就是没找见高升。过了没两天,那混蛋,就是打了高升的那个混蛋竟带着一个不太正经的女人住到了高家院里,还亮出了一张地契,说他将那院子给买了,还说那院
子,从今往后就是那个女人的家。” “那张地契上带着血,还没干透的血,大家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可谁也不敢说,谁也不敢去给高升伸这个头,喊这个冤。”村长说着,又补了一句:“说起寡居之人,那混蛋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倒是个正儿八经的寡居之人。她不是我们高寨的,而是相隔不远赵寨的人。她丈夫是个病秧子,她是夫家从烟花之地买回去冲喜的。没曾想,这冲喜不仅没把她丈夫的病给冲好,反倒让她把自己的丈夫给气死了。烟花之地的女子,就算嫁到了老实本分的庄户人家也还是改不了她偷三摸四的习性。这不,前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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