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之王者

    没成想到，子壮今日竟然见到了实物。

    据车稳当时所讲，这蚬木剑之所以特殊，很大的原因是制剑的蚬木非常罕见。

    这蚬木通常扎根于荒山上的白岩之中，喜湿耐热，生长缓慢，并不特别常见的树种。

    蚬木据说在长江以南还比较容易找到，但在淮水以北就极为少见了。

    如此罕见的木料，自然也有特殊的用途。平民百姓，小门小户，平日是见这蚬木都见不到，更不用说使用此物了。

    惟有那些达官贵人，高门世家，见这蚬木木质坚硬，材质致密，入水即沉，硬如钢铁，所以才重金搜寻，慎加使用。

    基于蚬木的特性，他们通常用它来制作戎车的车轴，或者剁肉的砧板。

    其中的上品木料，他们更会让手艺高超的匠人细心砍削、打磨，制成和佩剑长度类似，或者稍长的木剑，供族中年轻子弟平时习艺操练。

    子壮当时听车稳说起此事的时候，还记得车稳也是一脸艳羡的模样。

    根据子壮自己的揣测，虽然车稳知晓或者是见过此物，但对他来说也不是易得之物。

    想到这里，子壮心中一动，伸手抓住了那剑的剑柄，把它拿了起来。

    子壮觉得手中一沉，果然猜的不错，这木剑不是寻常的木料所制。

    于是他手持剑柄，把那木剑放在眼前细细观看，越看越觉得新奇。

    此剑虽是木制，但入手的感觉，只比寻常的利剑轻上一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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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善击营
    听对方忽然提起车家兄弟的名字，子壮不由得心里一惊，一脸谨慎地看了对方一眼。

    子壮对这舒无过的来意一点都没有头绪，但问题又不能不回答，只好木然地点点头，嘴里却不吭一声。

    舒无过见子壮一脸的警惕和不解，似乎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看起来也不在意，脸上反而泛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子壮兄也不必感到奇怪，呵呵，你的事情，我已经从寺人顺那里听说过了。”

    子壮一脸的愕然，仍没有吭声。

    舒无过又呵呵一笑，接着说道，“车稳、车振这两兄弟，我以前和他们虽然没有什么深交，但对他们也有所耳闻。车稳老成持重，为人谨慎，只是时运不济而已。而车振这小子么，怎么说呢有些自暴自弃，不务正业，专好那商贾之事，不提他也罢……”

    子壮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无论是车稳还是车振，都是在下的朋友。”

    “明白，在下当然明白。”

    舒无过搓搓手，嘿嘿笑了几声，一脸的促狭。

    “听说子壮兄这次为了给车振出口气，狠狠地教训了那罗家一下。哈哈，虽然手段有些……呵呵，不过也算是和朋友肝胆相照，让在下也深感敬佩。勇士，汉子，有骨气！”

    舒无过夸张地竖起了大拇指。

    好嘛，这话说得，也太浮夸了，让子壮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嘴，只能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

    不过，自己在太仆府前的那些行为，竟然现在就传到了这舒无过的耳朵里，还是让子壮感到挺不可思议的。

    这事情传播的速度，也太快了。

    不过，这舒无过到底是何方神圣，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把自己送到这里来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子壮心头，这才是他现在最关心的。

    好嘛，被动不如主动，还是主动出击吧。

    子壮也没有在车家兄弟的事情上在意太多，而是把自己心中的所有疑问，一股脑地向眼前的舒无过提了出来。

    对于子壮所提到的问题，舒无过显然早有预料，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

    他清了清嗓子，言简意赅地介绍了大概情况，子壮终于明白过来。

    这舒无过么，是家里的庶长子。他的父亲么，也在司寇府里任职，当然职位要比小司寇低得多。

    前几天子壮去司寇府拜访小司寇的事情，经过几个门卒的大嘴巴，在司寇府里几乎传的人尽皆知，自然也落到了舒无过的耳朵里。

    只要他稍微打听一下，自然会知道子壮的一些基本信息。

    例如，蒲城第一勇士，和车家兄弟交好，陪车振来参加方相士大征等等。

    至于子壮现在所处的地方么，名字叫做善击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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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上一代国君在世的时候设立的，目的是让钟吾国国都内的贵族子弟剑击为乐，相互切磋。

    这善击营以半年为一期，每次三五十人，皆是贵族子弟。

    上一代国君精于剑术，身边又有大剑师修芮做护卫，朝政之余，也会来看善击营的营士比斗，赢者有赏，连败三次者则被驱出宫外。

    倘若来了兴致，修芮大剑师也会下场指点他们一下，这善击营的子弟莫不以此为荣。

    可惜大剑师后来因病暴卒，先君不久也伤薨，这善击营再无往日之荣光。

    当今君上年幼好玩，心性不定，又不懂剑击之术，这善击营也越来越名不副实，一天天败落了下来。

    甚至于，有的时候，君上还把一时兴起而笼络来的玩伴安置在这里，成了实际上的暂时收容之地了。

    很显然，子壮很不幸地就成为被收容者之一，怪不得就连那个寺人，都对他一脸的不屑，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这舒无过么，现在也是善击营的营士之一。

    明白了自己处境以后，子壮一脸的无奈。

    以后他自己该怎么办这才是子壮应该担心的问题。

    他还想早一点离开宫城，回到蒲城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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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晨练
    舒无过离开以后，子壮轻轻地把门掩上。

    他一个人静坐在软榻上，分析琢磨舒无过刚才带给自己的消息。

    想想自己进宫后一番经历，子壮虽然不敢完全相信对方，但六七成毕竟还是有的。

    这无异是雪中送炭，子壮心中对那舒无过还是满感激的。

    不过，子壮内心还是有些焦虑，尤其是不知道车振那边是否顺利，会不会知道自己这边出现了意外。

    想来想去，子壮决定没必要杞人忧天。

    毕竟他自己现在都前途未卜，那里还顾得了别人，还是先处理好自己眼前的事情才好。

    子壮把那木剑掖在软榻下，然后把那竹箱拉过来，翻检了一番。

    里面也没有特别重要的东西，无非是一些衣服鞋履等日常杂物。

    想必就如舒无过所说，以前也有君上的玩伴被暂时安置在这里，所以这里的管事早已经轻车熟路，知道应该准备些什么东西。

    他从里面找出一身衣服和一条葛巾，按照舒无过刚才的指点，走出门，顺着门廊走了出去，找到了洗身的地方。

    那地方其实是一个狭长形的竹阁，里面有十多个硕大的水缸。

    竹阁里只有他一个人，子壮也没有什么忌讳的。

    他脱光衣裳，用水瓢舀水起来，把身体简单地冲洗了一下，然后换上寺人刚刚送来的衣服。

    这衣服是一身青色的细麻布，不太合身，但好歹也能凑付，也算是子壮穿过最好的衣服了。

    毕竟是细麻布的料子，贴在身上，比以前的粗麻布衣服要舒服的多。

    在他洗身地方的门口，有两三排大小和形状都完全一样的竹筐。每个竹筐上都系着一个竹牌子，上面写着不同的编号。

    子壮找到和自己房间号码对应的竹筐，把脏衣服扔了进去。

    他走出竹阁，顺着门廊，又慢悠悠地踱回自己的房间。

    在此过程中，偶尔会有人从他们自己的房间里探出头来，远远地打量子壮两眼。但他们也不说话，扫一眼以后，接着面无表情地缩回头去。

    子壮回自己房间后不久，就有一个圆脸的年轻寺人送饭过来。

    子壮草草吃完饭，按照寺人的要求，把残羹冷炙和碗碟等都放在托盘里，放在门外。

    按照舒无过刚才的指点，他把房门从里面关上，又把放衣服的竹箱拖过来，顶在门后，以防万一。

    一切准备就绪，子壮回到软榻上，倒头便睡。

    子壮这一天波折诸多，身体颇为劳累。

    睡觉之前，他本来还想保持点警惕，小心遭人暗算。不过，身子一躺下以后，他立刻睡得昏天黑地，连个梦都没有做。

    到了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子壮才被门外的喧杂声惊醒。

    外面吵吵闹闹，间杂着锵锵撞击之声。

    子壮从软榻上爬起身来，没有立刻开门，而是从门缝里朝外面望去。

    外面回廊中间的空地上，已经又几对人捉对斗剑。刚才那锵锵之声，就是木剑相击时发出的声音。

    门廊上也站了人，有的人形单影只，有的三三两两一堆。

    视野所限，子壮看不到太多的东西。

    他想了想，穿好衣服，终于开门出去。

    门外左手边的门廊下，站着一个长脸消瘦的男子，听到门响后回头看了看了子壮一眼。

    他朝子壮点点头，但是面无表情，又转过头去，继续观战。

    门外右手边稍远处，则有三个人站在那里聊天，看到子壮后，目光有些不善。

    子壮扫视一圈，发现门廊上站着的那些人也都望着自己，大都面无表情。

    但也有聚在一起的人交头接耳，对自己这边指指点点，想必在说着和自己相关的事情。

    很奇怪，子壮并没有看到舒无过的身影。

    不过，等他目光转移到回廊中间，这才发现舒无过竟然就在中间的空地上，正和一个身体粗壮，脸孔黝黑的男子在持剑对攻。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当中其实并不包括剑术。

    其中的原因，车稳当年给他解释过，子壮自己也也有所感悟。

    因为疆场之上，厮杀之时，远距离



第19章 首战
    那健壮的汉子自我表演了一番，引起周围门廊下的一片嘘笑声。

    舒无过已经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木剑，这才打断了对方的表演。

    他朝那健壮汉子说了一句什么，那汉子哈哈笑了几声，转身亲热地拍着舒无过的肩膀。

    两个人看起来非常的熟悉，关系应该也不错，顺着台阶走上了门廊。

    其他的人，无论是门廊上的人，还是空地上的人，这时候也都陆续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子壮抬头看了看天空，判断一下现在大约的时间。

    他想起舒无过昨日的话，知道应该是早饭的时间快到了，于是也回到自己的房里去。

    果不其然，又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又有寺人送饭过来，还送来净手的湿葛巾。子壮用湿葛巾简单地清理了一下手脸，吃完早饭，把饭盘放到外面，然后掩上门。

    子壮回到榻边，把自己的木剑从枕头下拿了出来。

    他根据自己的记忆，还有刚才看到他们对战的情景，一招一式地在房间里比划起来。

    舒无过昨天对自己的提醒和警告，言犹在耳，子壮自然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但现在他也没有什么万全之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想办法熬过这段时间再说。

    随着时间的推移，子壮的身体慢慢放开，也终于对手中的木剑有了些感觉。

    半个时辰后，就听到外面出来“铛铛”的敲击声。

    子壮停下手中的动作，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气息，然后把木剑插在束腰的布带和衣服间，拉开门走了出去。

    走出门的那一刹那，子壮还在心底默默祈祷，“对决就要开始了，今天千万别抽到我。”

    ……

    子壮走出房门，这才发现所有人都已经站在了自己房间的门口，一个个都是一脸的肃穆。

    这气氛，不由得不让人紧张起来。

    围廊中间的空地上，现在站着一高一矮两个寺人。

    高个子的寺人手里拿着一个金铎，现在正慢慢地把他放在地上。

    矮个子的寺人手里捧着一个竹筒，里面放着不少的竹签。

    按照昨日舒无过的说法，这竹签上的编号和各个房间的编号对应。

    每天都会抽出两组人，分为上午和下午，分别比试。

    果不其然，在众人的关注下，那矮个子的寺人把竹筒里的签子摇了摇，以示公正。另外一个寺人闭上了眼睛，把双手伸了过去，左右两手各摸出了一只竹签子。

    他睁开了眼睛，翻看着两只竹签子，然后大声喊道，“第一组，丁子对辛戌。”

    然后他把两只竹签举在了空中，对周围的人大声说道，“你们两人要验签吗?”

    有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说道，“不需要！”

    那寺人这才点点头，把两只签字放在了竹筒中，把金铎从地上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