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琴长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几蒲团
“师姐……”
竹词见林湖抓住自己的手腕,她整个人悬在半空中,倾斜的身体是极力想要攀回崖边,林湖猛然抓住她的那双手,仿佛给了她意丝希望,但几乎就在瞬间,耳边再度传来林湖的声音。
“乖师妹,死亡很快,一点不痛的。”
林湖笑着说话,但声音传到竹词的耳朵里,显得尤为刺耳,如此语调,就像是往日竹词生病嫌苦不想喝药的时候,林湖端着药碗坐在床边,柔声安慰道:“乖师妹,喝药很快的,仰头咽下去就喝完了,喝完吃颗糖,一点儿都不苦。”
后来呢
后来林湖一般都会把药放在竹词嘴边,顺便捏住她的鼻子把药给灌进去,只不过一直以来没觉得奇怪罢了,直到自己的身体完全失重,朝着悬崖下边的海面坠落,竹词心中才会想起林湖在日常细节中对于自己的些许像是发泄一般的小动作。
俗话说就是人在死亡之前,会想到很多事情,兜兜转转一念之间,死亡是很快,但是竹词侥幸又活了过来,却忘记了在南海之上所发生的一切。
后来兴许林湖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也是看出竹词还有贵人相护所以不敢动手。
在风息湖底,做完那场梦,竹词想起了全部的事情,是想要在回昆仑之际,向林湖问个清楚,却没有想到会在中途出了偏差。
谁都有可能出事,但竹词从未想过出事的会是最不可能出事的玄碧琴。
即使当年之事记不得,竹词在清醒过来之后,只当自己是调皮受伤,但不知为何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自那时起就开始不断做一些奇怪的梦境,直到后来再次不慎落水,跌进冰湖。
对了,跌进冰湖。
这次的事情她记得很是模糊,却依稀觉得似乎还是跟林湖有关。
而后她就见到了玄碧琴,接触到了阿玄,虽然一开始的相识算不得多么愉快,但说到底这玄碧琴帮了竹词不少忙,是一个亦师亦友的存在,他虽然只是残念,却懂得要比昆玥都多得多。
竹词自记事起生命中存在的人并不算多,所以她很懂得珍惜,即便是知道玄碧琴和玄迟早要与自己分别,她也只是想要好好道个别,不让自己过于遗憾罢了。
但是显然现在想这些已经是太迟了,就在刚才,玄碧琴从空中跌落,摔在地上,断成两截,兴许是原本再空中的时候就断了,也兴许是在空中的时候,出了事,失去了灵力,后而在跌落到地上的时候,成为了一把普通的漆黑长琴,随后禁不住摔落的强烈撞击感,所以断裂。
但不管怎么说,玄碧琴断了。
那阿玄呢
竹词想起当初曾经在听闻过玄碧琴之后曾问过昆玥的一些话。
“都说这些灵器是天地灵物,可自生灵识,但终究都是依附在灵器本身上,如若是有一天,这灵器损了,那么原本由灵器而衍生,也依附于灵器而生的那抹灵识,最后又会是如何”
昆玥那个时候足足想了半盏茶的时间,才犹豫开口:“按理来说,一般只要是在灵识还在的时候,灵器外层实际上是有一层保护的屏障,如果这道屏障没有碎裂,那么灵器本身便是不会受到干扰。”
“那若是这道保护的屏障也碎裂了去呢”
“保护的屏障本身就是那灵器衍生的灵识所化,屏障碎裂,一般就是器灵已死,消散无
第二百九十三章 败露(下)
自从在知道冰湖之上出现狐火之后,昆玥就一直很小心,没有让除自己和江调之外的人靠近这里,而如此明显的戒备之意自然是让秦丘心中开始疑虑。
但是因为赵祎等人的突然回归,令得秦丘暂时无法再去管昆玥到底在搞什么,反倒是有些对于赵祎这个人有些头疼,因为在秦丘看来,赵祎虽然修为不甚高深,但是心思算的上是不错,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对于昆玥有着极端深的仇恨。
而正正好是这样一个人,对于秦丘来说很是需要,在这昆仑山之中,能够和掌门昆玥对着干的,基本也就是他一个,至于那些如今暂时听命于他的人,大多是些墙头草,等到昆玥势强的时候,他们就会倒戈昆玥那一边。
不过秦丘也并不是非要置昆玥于死地不可,只是他从一开始就觉得昆玥这个人难成大事,一来是太过感情用事,而来还是太过感情用事,脑子虽然好用,但一旦是牵扯到一些人情世故,特别是与他自己相关的人,就会全部乱套。
所以秦丘一直在想方设法,将这个掌门之位从昆玥手中夺过来,但并不是因为他真的恨昆玥到什么样的地步,的确是因为当年昆玥与他唱反调非要将竹词这个命格不好的孩子留在昆仑还投以最珍贵的资源来培养,觉得很是恨铁不成钢罢了。
毕竟他说实在的,还是昆玥的师叔,也是看着昆玥被他师兄捡回来,看着他一点点长大,如何会莫名其妙产生恨意,但只不过是比昆玥这个人的昆仑掌门的地位来说,秦丘只是更加看重昆仑山的千年基业。
赵祎是秦丘用来对付也是限制昆玥的一个棋子,虽然他深知这个人对于昆玥的仇恨极为透骨,但是秦丘自认为这个人仇恨什么全都表现在脸上,而且修为不高,毕竟是个凡人,仅有的那些修为境界也都是全靠药物堆积上来,不足为惧。
但自从这赵祎归来之后,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虚弱不少,甚至还有点气息奄奄的感觉,秦丘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只是当时因为他的冲动而过于震惊和气愤没有过多注意,后来冷静下来之后是越想越不对劲。
后来秦丘也去找过赵祎几次,但这个人变得痴痴呆呆,以秦丘的修为可以真切瞧出,这赵祎的痴呆神色完全不似假装,完全是真的,但是他的体内也同时存在着一股十分危险的力量,就连秦丘也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秦丘这边正自伤神,却也不可能把这事儿告诉昆玥,而昆玥和江调也正为冰湖之上的狐火一事而伤脑筋,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但是在昆玥站在冰湖湖畔盯着原本出现过狐火的地方凝神沉思之际,身后蓦然起了一阵微风,随即有淡淡灵力波动。
这股灵力气息不是江调,昆玥蓦然转身看过去,却见是一黑袍红发之人,正是前不久莫名其妙来到这昆仑山,莫名其妙跟他昆玥聊了几句,后来又是莫名其妙转身离去不知去向的律瞳。
见是律瞳,昆玥心中的惊惧暂时少了一些,虽然这种时候不知目的的律瞳来此地,尚且凶吉难料,但却是要比秦丘和其他别有居心之人来到此处,更让人轻松一些,毕竟这律瞳修为高出昆玥许多,就算昆玥有意阻拦,也拦不住他。
如若是今日到此地的人是昆玥心中禁忌的那几个人,就会晓得他们的修为实际上并不如自己预料那般,则就是雪上加霜了。
“你......”
昆玥只开口说了一个字,还只是将将发出声音,就是被律瞳生硬的声音打断。
“我会对她负责,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她,让她可以今后都平平安安的。”
律瞳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昆玥有些眼尖得在其两眼之中看出一点点的愧疚和坚定,心下不觉是有些小小欣慰,但更多的却是不解。
他犹豫片刻,低低道:“你是真的想清楚了”
律瞳点点头,语气如之前那句话一般坚定:“恩,想清楚了,此次离去,我想了许多许多,是我对不住她,万般错都是我,妖皇大人说的没有错,是我太过执迷当初,以至于把自己搞得魔怔起来,错失了眼前人,我也是时候该做出补救了。”
虽然如今才真的悟出这个道理的确是有些迟了,当年与他相识并生出情谊的碧海已经死去,只余下一个对他满是仇恨得小碧海罢了,律瞳苦笑几声,如今自己是真的只能这般做出一点点补救。
昆玥道:“既然你如此想,我不好多说甚么,当年之事具体如何我不清楚,但是你也晓得,碧海如今记忆修为全失,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如今你想要跟她搞好关系十分容易,但是难就难在她恢复记忆,这......这毕竟是她的一个心魔。”
律瞳点点头:“我晓得,我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可以接受。”
昆玥笑笑:“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拒绝你什么,上次你说要借我昆仑山顶的清泉一用,上次我不借,如今便是不同于上一次了,你想要,自行去取就是。”
昆仑山顶便是冰湖,而在冰湖一旁,的确是有一眼极小的泉水,常年为冰湖寒气所侵蚀竟没有丝毫结冰预兆,这才让昆仑中人得知此泉并非普通泉水,这才重视起来,但这泉水十分珍贵,泉眼所产泉水极少,所以一般不是重要的时候,决计不会轻易拿出来使用。
他朝着不远处指了指,既然律瞳这么说,昆玥也不好再为难他,昆玥自小知道失去父母的痛苦,他做梦都想要一家人团聚,再感受一次来自父母的关爱,在这个世界上最为珍贵的,莫过于父母的关心,即使当年律瞳做过许多让人无法原谅之事。
但说到底,他终究是碧海的父亲,而且碧海的心魔,也大多来源于他。
相处甚久,昆玥对于碧海的感情,虽然他自己无法言说,但至少不似当年那般冷漠,甚至开始不自觉为之操心了。
“多谢。”
律瞳顺着昆玥所指方向看过去,本是打算去取那灵泉水,却在前行几步后,嗅到一丝不同寻常得气息,他面色微变,猛然扭头看着昆玥:“这是......九尾天狐的狐火......”
听得他如此话,昆玥双眉微挑,眯了眯眼。
竹词在抬手去接住那紫衣女子的一掌之后,就再不知道周身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知道眼前是一片刺目血红,连同那紫衣女子一起,将一切都淹没,而心底的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响起过。
在周遭的一切全部都安静下来之后,竹词觉得眼皮之上没有那么刺激,才轻微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眼,却见得眼前洋洋洒洒一片冰晶飞舞,还有细雪纷飞,全是被刚刚的动静所扬起来得冰尘雪灰,而周围的那些冰雕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只是原本应该站在她身前的紫衣女子不见了踪影。
是......被她刚刚莫名释放出得那股力量完全侵蚀掉了吗......
那是属于什么的力量......
竹词整个人僵在原地,脑子里飞快闪现过许多画面和许多话语,不知为何竟是定在那秦丘说,她这一生都无法成仙,那句话上。
她真的无法成仙吗
刚刚那股因为身处绝境,强烈求生而是自己爆发出来的力量,是属于......是属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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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败露(四)
至于说辞影究竟是用着什么样的法子来替琉采疗伤,他本是没有打算告诉竹词和故绪两个人,而且竹词两个人也对此不怎么感兴趣。
既然辞影都说过此事并不需要他们二人的帮助,那么必然是自己有着自己的法子,而灵泉之水,竹词只给了辞影一些,并没有将所有都交给他,只是把辞影替琉采疗伤所需要的那些灵泉水分了些出来。
毕竟他们在这里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而且这可又不算是辞影答应过的事情了,所以还是保留一点点得底牌,直到再次离开这间房间,竹词可算是明白了,离樱和山神之前跟她说的那些话其实还有着一些漏洞。
这个辞影,的确不是个什么正人君子,他为了抵达目的,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而且本身也不具备什么怜悯和同情,想必生来就是冷酷的人呢,但是唯独在事关琉采的时候,他就会变得与平常截然相反。
只要是关于琉采的任何事情,辞影就开始变得异常好说话,更别提是事关琉采的性命,竹词不知为何竟有种之前想得那般多对策,但是实际上能够派上用场的并不是很多,之前是觉得辞影这个人深不可测,如今则是觉得似乎并不会用到了。
因为辞影似乎对于他们两个人并没有太多的敌意。
“阿绪,我觉得这个辞影,似乎跟我之前所想,有些许不一样。”
竹词跟故绪二人离开那间房间后,顺着门前那条长长的走廊缓缓而行,辞影的这座寝殿很大很大,两个人的修为其实自从风行山出来之后,都已经恢复,甚至于是两个人的境界,也有了很大的提升。
听得竹词的话,故绪思索片刻,道:“辞影倒是个性情中人,只不过是相较常人来说,过于冷淡了些,毕竟之前我们可不晓得他心中还是有着自己所关心的人罢了。”
“是啊......只不过没有想到......”
竹词住了口,转而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般,不觉是低低笑了一声。
故绪低头见她如此,知她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但是竹词没有开口说,无非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说并不想说出来,他倒没有开口询问,只见她笑得开心,也不觉低低笑了笑。
之前在进入房间之时,只见到琉采身着一袭白色里衫,面庞之上尽数被绯红窜满,而至于是自见面以来面色就不曾发生过变化的辞影,面上竟是也罕见得出现了些许窘态,倒是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故绪就没有看出来,而竹词本身心思细腻一些,看得很清楚。
而她笑,并非是因为看破这辞影和琉采之间的情谊,而是因为从他们这两个人身上,想到了自己在刚刚离山之际,碰见的那个带着她从幽州跑到云州,还试图绑架她结果最终却差点成为玄碧琴的第一个有缘人的严卿。
想到严卿,自然也会想到胤湮。
说实在的,胤湮这个人当年在去南海取玄碧琴之前,就曾见过,而在那时候起,胤湮这个外界传闻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对于她就表现出莫大的柔情和善意,甚至于那时候他说的一些话,于今日的竹词来说,的确是让她颇为感慨,甚至还觉得意味深长。
胤湮这个人,强大又完美,不管在任何方面,都让人羡慕又嫉妒,同时也使人倾慕,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呢,什么都好,就是不喜欢女子,而严卿这个人,除去已经是个死人之外,其他的地方也都很好,但这个人也是什么都好,不过是比胤湮差了那么一点点,但也是不喜欢女子。
这两个人凑一起,倒是比的那些寻常有情男女在一起,都要过得更为欢愉。
如今再次想起,竹词亦然是想起当年玄碧琴所为他们二人弹奏的一篇离合曲。
那时候不甚了解,如今想起,那离合曲中含义......的确是有些不好说,当年胤湮那般神色,是不是从那曲子里边,预见到了什么
只是竹词如今也不清楚,自己日后会否和这两个人再次有交集。
严卿也就算了,那个胤湮,总给她一种莫名亲切感,令得竹词心中不觉好奇,很想靠近他,去了解更多。
“我想到的是......那月森之中的水妖璧月,如果可能就是玄碧琴的最后一个有缘人,但玄碧琴如今似乎已然完全陷入沉睡,连我跟它之间的联系都消失得无用无踪,如果到时候出去了,该如何是好”
竹词想了片刻,有些担忧得道。
在离开风行山之际,她在原先自己遇到风雷兽的地方,找到了躺在地上盖满树叶得玄碧琴,只是在重新背起玄碧琴后,无论她如何互换阿玄,他都没有再出现过,而且玄碧琴之中之前十分明显的那股灵力波动,也似乎完全消失。
这种情况非常奇怪,只是出现这种情况的,不止是玄碧琴而已,还有故绪随身所携带的那一根狐骨笛,不止是离开风行山,可以说是在故绪来到这个地心世界之际,直到后来完全清醒,就根本无法唤醒狐骨笛之中的灵识阿音。
而狐骨笛自从被故绪血脉之力激活后,就从未出现过如此情形,后来故绪听闻竹词的疑惑后,也曾跟她讲过狐骨笛的变化,而竹词猜测或许是因为故绪血脉开始逐渐苏醒恢复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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