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七品
“去去去,我急着用……”
“噗通!”
“嗷!——”
葛震摔倒在地,疼的嗷嗷直叫,以他现在的伤势,根本就没法下地行走。
“悬赏是我妈发布的。”胡海浪淡淡的说道。
“你……妈……”葛震瞪着胡海浪:“的!不早说害我狠狠摔了一下,伤口都崩了!”
“你让我怎么说”胡海浪苦笑道:“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妈利用关系搞到消息然后悬赏救他儿子的命她儿子的命是命,别人儿子的命不是命躺着吧,今晚会有飞机把我们送回国内,养好伤之后我就带你拿赏金,还有我该给你的二十万。”
“嘿嘿嘿……仗义!”葛震笑的满脸灿烂,毫不吝啬的伸出大拇指。
“不过你回去之后肯定得受处分,据我所知,你来救我完全是私人行动,属于逃离部队,而且还是在国外逃离部队——”胡海浪皱起眉头:“这个问题很严重,从来没有出现过,所以……”
这是实话,葛震的行为已经属于重大违纪,现在没有人找他,但回国之后一定会接受处理。
这个处理会非常严重,正常来说,在这种环境下逃离部队,应该属于战时逃离,不管他跑去出做什么,哪怕救了胡海浪。
战时逃离意味着什么,恐怕没有当过兵的人都知道,必要的时候可以就地枪决。
“我早就想好了,只要有这笔钱,就算把我扔进军事监狱也认了。”葛震躺在地上笑道:“老胡,你是不知道钱对我这种人的重要性,它是我们最大的病!”
葛震是笑着的,可笑的并不灿烂,他需要钱,需要铤而走险,搞到钱之后,更需要承担自我造成的一系列后果。
“不后悔”胡海浪问道。
“后悔个毛,我来当兵就是为了钱。”葛震笑道:“我跟你真不一样,虽然我对你的信仰很钦佩,可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家里的老子等着我给他续命,续命就得需要……草,其实我挺讨厌钱,呵呵。”
说完这番话,葛震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苦涩与无奈。
胡海浪也叹了一口气,躺在那里瞅着葛震的脸陷入沉默。
他们是不同世界的,追求也不一样,现实的生活可以把他们完全隔绝开。
护士走进来,看到摔在地上的葛震,赶紧把他弄到床上,重新插上吊针。
沉默,还是沉默,但沉默被葛震打破。
“老胡,我真羡慕你。”
葛震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斥着羡慕与渴望。
“羡慕我什么出身在一个红色家庭什么都做不了主,出来当兵还被当成巨婴看待”
胡海浪摇摇头,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被羡慕的,他宁愿不出生在这种家庭。
“不,我不是羡慕你红三代,我是羡慕你有一个这么爱你的妈妈。”葛震舔舔嘴唇,吸吸鼻子说道:“从小我就渴望能看到我妈,可惜……”
“你没有母亲”胡海浪楞了一下。
“有!”葛震开心的笑道:“没有妈我是从哪出来的我有我妈的照片,我妈大美人呀,那长得叫俊呀,嘿嘿嘿……”
他的眼睛开始放光,脸上充满享受,似乎正处于母爱的宠溺之中。
“阿姨……死了”胡海浪小声问道。
“不知道,但我总能找到她。”葛震摇摇头:“我想找到她以后问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问问她为什么把我抛弃。我不想恨她,也不想怪她,只想问问……我爸不是渣男,这个可以肯定!”
妈妈,在葛震的印象中就是一张泛黄的照片,他对妈妈所有的记忆,也就只有那张照片。
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挥霍母爱
014 躺在那的女人
走进房间,葛震压根就没有心思去看里面的环境,他还处于那一个眼神的惊惧中。
经历过战场,他非常清楚那个眼神意味着什么,也能读出里面的浓郁血腥味。
“海浪,你妈十分钟后回来。”董叔笑眯眯的对胡海浪说道:“你们都有伤,我让厨房煲点补气养血的汤。”
“好,麻烦董叔了。”胡海浪点点头。
董叔笑笑,转身向厨房走去。
等到他走了,背影也消失了,葛震才从心有余悸中恢复过来,他敢百分之一百的肯定,这个董叔的手上绝对握着很多很多条人命。
“董叔是我爷爷的老部下,转业之后就一直呆在我家,管着一摊子事。”胡海浪坐在沙发上,对葛震说道:“他在部队的时候被称为‘战地恶虎’,刚才那眼神你也看到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你露出这种眼神。”
胡海浪想不通,他是知道董叔这个眼神代表的含义,可以说是已经出现了攻击性。
“我还想问你为啥呢!”葛震瞪着眼睛道:“啥意思呀这到底啥意思不想给钱了不想给钱就说!”
“你看你……”
“我跟你说,这个钱必须得给,那是哥们拿命拼来的!”
“给,谁说不给了”
“这还差不多。”
葛震哼了一声,心里还在分析董叔这头战地恶虎看自己眼神的原因,可分析来分析去,都找不到原因。
他以前很胡海浪素不相识,跟胡家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唯一的解释可能就是……他们不想给钱。
“你自己随便转转,我去找董叔。”胡海浪起身向厨房走去,他要搞明白这是为什么。
一个眼神,让他很敏感,下意识的认定这当中肯定有什么事,否则董叔不会那样。
“行,你去吧,我自己转转。”
葛震应了一声,站起来慢悠悠的在别墅里转悠起来,好好的打量打量这幢看似低调,却充满贵气的房子。
纯中式装修,风格古朴,虽然他葛震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却也知道这里的一个椅子都价值不菲。
“有钱就是好!”葛震感慨着,背着双手悠悠的朝楼上走去。
胡家的佣人也没有阻拦他,并且非常懂事的任由他溜达。
走上楼,葛震又是一阵感慨,站在楼上看跟站在楼下看完全两码事。
“哎呀,投胎是个技术活呀,羡慕不来,羡慕不来。得跟老胡学学技巧,下辈子能用。”
走着走着,葛震的鼻子嗅了嗅,闻到一股草药味,作为一名优秀的卫生员,马上意识到这里有病人。
他循着药水的味道来到一扇门前,想了一下推开门走进去,药味扑面而来。
这是一个非常雅致的房间,里面的呈现的是淡粉配上淡绿色的风格,温馨的同时拥有勃勃生气。
“有人吗”葛震小声问道。
没有人回应,他慢慢的走进去,打量这个跟外面截然不同的房间,却一眼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哎呦,抱歉,抱歉,我不知道这里有人,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葛震尴尬极了,这分明就是女孩的闺房,进来之后看到人家在睡觉多不好呀。
但床上的人一动未动,依旧躺在那里。
“抱歉,抱歉,抱歉……”
葛震向后退,退到门口,可就在退到门口将要离开的时候,鬼差神使的又走了进去。
他的心里升出一股强烈的冲动,仿佛自己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在里面,哪怕眼前是一座刀山,也要赤足越过去寻找。
“你……病了我是卫生员,我是……”
突然,葛震愣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照片墙。
照片墙上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女孩照片,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眼睛里蕴含着一汪秋水,有调皮的,有安静的,有走在雨巷的,还有手捧鲜花的……
可让他愣住的不是女孩的绝美,而是这个女孩他见过!
家里妈妈唯一的照片就是这
015 我叫你大爷
这是一个煤炭枯竭型城市,葛震从小长大的地方,当煤炭处于低谷的时候,最能拿出手的可能就是口子窖了。
白酒养人性,可能是从小就偷喝酒的葛震,被这座小城市的口子窖养出了现在的性格。
白酒入喉似刀割,万丈豪情拔地起。
葛震坐在空无一人的家里,一口一口灌着白酒,他没有找到父亲,家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父亲去哪儿了没有一个人知道,邻居们甚至都不知道他父亲什么时候离开的家。
“你跑哪去了我只想问你一句,这是不是我妈!——”葛震捏着照片怒吼道:“你到底是谁胡清澜到底是不是我妈!爸,你跑哪儿去了给我回来说个明白!”
“啪嗒!”
酒被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葛震的眼睛红红的,他是一个亡命徒,他是一个狠角色,他甚至还是一个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
可有一点,他想要母亲!
当别的孩子跌倒在地哭起来的时候,他们的母亲会心疼的将其抱起来擦干眼泪,柔声哄着,而葛震却只能在父亲的目光下自己爬起来;当别人家的孩子在闲暇时光搂着母亲的脖子撒娇时,他葛震却在父亲的目光下慢慢独立。
当别的孩子放学玩累了被妈妈叫回家吃饭的时候,葛震要做好饭等着煤矿上中班回来的父亲;当别的孩子受到挫折,母亲温柔以待的时候,他葛震却要独自面对,经受磨砺……
父亲是个好父亲,可父亲终究不是母亲,有母亲的家才叫家。
十八年了,葛震只想朝对的人叫一声妈,起码证明别人拥有的,他也有。
“哐!”
大门被踹开,十多名武警冲进来,把葛震死死按在地上。
“葛震——”一名军官面色铁青道:“两度逃离部队,你厉害,真厉害呀!抓起来,带走!”
这是老部队直接来抓人,因为葛震的确两度逃离部队,一次是在救胡海浪拿赏金,一次是跟着胡海浪逃离医院取赏金。
出现这种情况,通常都是老部队把人带回去,现在来的就是葛震老部队的人。
“我是逃离部队了,老子就是逃了!——”葛震喷着酒气吼道:“我t连死都不怕,还怕你们抓我老子当兵的目的就是不纯,就是想搞钱,你们能把我怎样我不跟你们说话,你们让胡大……不!让葛献之来跟我说话,让他来跟我说话……那是我爸,我爸压根不叫胡大力,他叫葛献之,他是……兵者葛献之!!!”
一张胶带封住他的嘴,双手双脚被控制,直接带出门塞进车里返回老部队。
……
部队的纪律是铁的,接连两次逃离部队的葛震,将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支队禁闭室里,葛震坐在角落,身上所有金属物全被拿走,里面一个,外面一个两名纠察对他实施看守。
“来根烟。”葛震冲纠察伸手。
“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纠察虎着一张脸。
“你也要搞清楚你的身份,我就是逃离两次部队而已,最多把我送进军事监狱,反正不会枪毙。”葛震斜着脸说道:“你是看着我让我别自杀的对吧这禁闭室四周都是墙,我趁你不注意一头撞上去的话……就算撞不死你也吃不了兜着走对吧”
一番话把让纠察纠结了,这的确是他的任务,如果看守的葛震在这里出了事,那就是他的失职。
“我说你墨迹什么赶紧来根烟,抽根烟我才能压住心里的烦躁。都关十天了,我真想一头撞死。”
“好好好,我给,我给,你别寻死,千万别寻死。”
纠察妥协,掏出一根香烟点燃,塞进葛震的嘴里。
“对了,跟炊事班说一声,中午给我来点回锅肉。”葛震叼着香烟说道:“辣椒多点,最近馋这个,今个要是吃不到的话,我怕是还想自杀……”
“成!”纠察无奈的说道:“你是爷
第16章 我不羡慕别人
卡哈尔曼烈士陵园。
葛献之赤着上半身,右手瓦刀,左右砖头,糊一层水泥砌一层砖,他要在这里建一个房子,下半辈子就住在这里,跟他的兄弟们在一起。
帮他活水泥的几个人也光着膀子,军装随意扔在戈壁滩上,上面的军衔清一色的两道杠。
“参谋长,回去吧,位置一直为您留着,就等您回来。”一名军官说道。
“咳咳咳……”
葛献之发出剧烈的咳嗽声,慢慢的放下手里的瓦刀转过身,露出他那跟对方相比充满孱弱的身体。
两鬓斑白,背部稍显岣嵝,往日充满爆发力的肌肉以及那雄狮一般的躯体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病态的瘦。
“回不去了,我已经忘记了怎么去指挥,也忘记了怎么去杀人,更忘记了……反正都忘了,我也活不了多久,就让我在这里跟我的兄弟们聊聊天,叙叙旧,最后跟他们重聚。”
葛献之摆摆手,慢慢的转过身继续砌墙,他十八年前没有回去,现在更不可能回去。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
几名军官想说什么,最终没有发出声音,埋头努力的活水泥。
……
葛震来了。
“爸!”
葛震站在葛献之的身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戈壁滩上特有的沙风,平息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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