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联珍珠贯长丝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绉浮觞
在金狮巷口那摆摊卖豆腐脑的老板姓王,认识的人都称她王婆。
王婆年轻时就守寡了,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熬到儿子成了家,以为苦尽甘来时独子却又得病死了。
儿媳嫌家贫扔下年迈的婆婆和女儿走了,王婆只得和孙女绢儿相依为命,又出来摆摊做生意自力更生。
她刚到晋城时,盘缠耗尽。饿得前胸贴后背,就晕在豆花摊前,是这位好心肠的老人家请她吃了碗豆腐花,又给她指了去魏府的路。
她做了魏府的丫鬟有了月钱后,就想来多谢王婆,可是王婆不肯收她银子,她就常来光顾她们生意,多买些豆腐花回去请府里的人吃,当报恩呗。
珍珠来到豆腐摊前,看到桌椅板凳都被砸了,一片狼藉。她喃道:“什么情况。”
绢儿扶着王婆躲在一旁,看着辛苦经营多年的摊子成了这样哭成了泪人:“珍珠姑娘。”
珍珠跨过地上缺了腿的桌,跳过断了角的凳,去到绢儿身边:“发生什么事了?”
绢儿哭道:“我不小心弄脏了这位姑娘的衣裳。”
珍珠关心的问:“你和王婆没受伤吧?”
绢儿摇头。
珍珠一看,这凶神恶煞,像要吃人的姑娘不正是那日把绣球一直扔给她未婚夫的贾春沁么,贾春沁的红色绣着如意云纹的小褂上沾了点豆腐渣。
珍珠顿时就不高兴了,但本着讲文明讲礼貌的良好素质,她还是讲道理的道:“这位姑娘,不小心碰到了你是有不对,可是你也不必把人家糊口的买卖砸了吧。我看你也没受伤,现在双方都是财物损失,你这身衣服我赔你。也麻烦你让你的手下把摊子恢复了,这事就当了了好么。”
珍珠把手里的零食放下,低头翻荷包。
贾春沁没说话,她身边的丫鬟开口了,用极鄙视的语气:“你们赔得起么,这得卖多少碗豆腐花?我家小姐本是要去钟府家宴的,现在衣裳脏了去不成了,你们害得我家小姐失信,只是砸了摊子便宜你们了,一群贱民。”
珍珠心想怎么每个不讲理的小姐身边总有个恶丫鬟代出头,她想大事化小,可遇上得都是不嫌事大的。
还失信,在这闹事的时间都够她们回去换衣服了。
珍珠道:“你这么算不对啊。”
丫鬟气势凌人道:“怎么不对,哪里不对。”
珍珠语重心长:“显摆呢是这晋城大多官宦子弟都有的通病,显摆没问题,可你们也要显摆得有些常识,否则会贻笑大方。一身罗州锦,撑死了也就一两一丈,这一身应该没超过十两吧。”
珍珠指着一片狼藉的豆腐摊位:“这个豆腐摊,老字号,味道好,价格便,有口皆碑。每日来光顾的老客户不下百人。摊位位于晋城最热闹的街市,这里人流旺,交通便利,来尝鲜的新客户也不下百人。”
珍珠从包里摸出小算盘,飞快的拨起来:“我算你一日两百人好了,只少不多。因为豆腐花味道极好,一人能吃两碗,甚至更多。我也算你一人两碗好了,那么一日就是四百碗,五文钱一碗,也就是一日赚两吊钱,两千文,就是二两银。”
晋城那些富家千金,官宦子弟通常没什么钱的概念,贾春沁也是如此,一脸蒙。
可对方丫鬟一听,惊道:“这种小摊位怎么可能一日赚二两。”
珍珠举手示意她别说话,还没算完呢:“这里租金是按日算的,一日二十文。王婆她们收了惊吓,怕且五日不能开铺。五日的损失就是十两银子,加租金一百文,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算一两银,去医馆检查身体,诊金药钱一两。零头不算了,也就是你们欠了十二两银。
珍珠拿出十两,递给那丫鬟,道:“够你家小姐做上一件一模一样再去显摆了。麻烦你把欠我们的也结一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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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隔壁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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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看着那些残破桌椅,没砸之前就是缺胳膊缺腿的:“这些烂桌子哪值一两银。”
珍珠道:“东西用久了没感情啊,附加价值你懂不懂。”
贾春沁终于反应过来珍珠在乱喊价:“你这分明就是讹钱。”
珍珠耸耸肩,有恃无恐:“瞧你说的,这一笔笔不是算给你们看了么,清清楚楚,只有少算没有多拿。你们要是觉得我讹你们,就去官府告吧。”
丫鬟骂道:“你可知道我们家小姐是谁,敢这般说话。”
珍珠笑,论后台,还有比她硬的么:“通常那些坑爹坑娘坑舅坑二姨夫的,都会自报姓名的告诉我他们是谁。却从来没有想过站在他们面前的人是谁,事情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在此结了吧。”
丫鬟道:“我们家小姐是周国公府的三小姐。”
这于渐白的未来媳妇不得了啊,上回抢绣球时隔得远,她又是男装,贾春沁认不出她。
珍珠也当初次见:“贾春沁?真是名不虚传。”
丫鬟以为她是怕了,蹬鼻子上脸道:“知道我家小姐是谁,还不磕头求饶。”
珍珠道:“我给周国公几分颜面,才称你一声贾三姑娘。你也别惹姑奶奶,我混江湖时,你还在玩过家家。”
那丫鬟扬起手要打珍珠,跟在珍珠身后便衣打扮的侍卫冲上来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得那丫鬟眼冒金星。
贾春沁吩咐手下动手。周国公府的下人,那是周国公带着上过战场的,武功值也不低,两伙人就这么打成一团。
然后,楚天河就来了,以扰乱治安的罪名,把他们统统抓了。
虽说为正义而战,该走得昂首挺胸,正义凛然些。
可面对不知情的围观群众,珍珠还是从包里摸出块布,把脸包上了。
珍珠和贾春沁被关进了牢里。当然,分开关的,楚天河怕她们两又打起来,把牢房拆了。
珍珠心想分开关是安全些,她可记得于渐白说的,贾春沁能耍五十斤的铜锤,要是贾春沁把柔弱的她当铅球扔可怎么办。
这次的牢房可不像上次的星级牢房,环境极其恶劣,又是蟑螂又是老鼠,还有难闻的味,这些都让贾春沁狂躁。
珍珠看到贾春沁被老鼠吓得跳脚,想着再凶狠又如何,一样有弱点。
珍珠挨着墙坐着。
贾春沁骂道:“都是你这贱民害的!”
珍珠冷笑:“骂我。”
珍珠抓起角落里的老鼠朝贾春沁的牢房扔过去,看贾春沁被吓得上窜下跳就解气,她当她是于渐白啊,受她欺负。都被关牢里了,谁怕谁。
贾春沁不管有没有人,不管听不听得到,不停的嚷嚷:“放我出去,信不信我让我爹把这个晋京府拆了。”
很快,晋京府尹朱焕庐就领着一穿盔甲的武将来了。
贾春沁看到那武将宛如看到救星:“鲁叔,快救我出去,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
朱焕庐叫来一无辜的小狱卒背锅骂道:“你这狗眼是长肚子上么,竟是把周国公府的小姐抓进去了,还不快开门。”
珍珠拍拍屁股站起来,抓着栏杆想把脸挤出去,只是脸上胶原蛋白满满,卡住了,这绝不是胖:“我告诉你,你今日要是敢放她,回头我就去皇上那告你目无法纪、徇私枉法、无法无天。”
朱焕庐看到珍珠也在很是吃惊:“升平公主!”他揪过那狱卒丙,低声道,“怎么不说公主也被抓了。”
这可如何是好,他的晋京府居然关了那么多尊大佛。
狱卒一脸无辜,认识公主的牢头今日休息:“是楚大人让关的,小的也不认识这些贵人啊。”
朱焕庐差点要哭了,他是不是犯了太岁:“快去把楚捕头叫来。”
“不用了。”楚天河领着魏子规进来。
魏子规与朱焕庐行过礼,对珍珠道:“公主,该回去了。”
珍珠斜眼:“回什么回。贾三姑娘砸了人家的铺子,我和她理论了几句,她的丫鬟竟然想打我,我的侍卫当然不会看着我被欺负,就动了手,两边人就打起来了。我没添油加醋吧,贾姑娘。”
贾春沁张口欲言,周国公的属下步军指挥使鲁明忠对着珍珠抱拳,弯腰请罪道:“我家姑娘年纪轻不懂事,得罪了公主,还请公主宽宏大量,看在周国公的面子上饶恕三姑娘一回。”
珍珠道:“你不必如此,我虽不知你是谁,但你身穿盔甲,想来是征战沙场保家卫国,保护大晋百姓的将士。百姓能安居乐业,是周国公和你们浴血奋战以命换来的,我敬重你是位英雄。”
珍珠双手伸出栅栏抱拳回礼。
鲁明忠没想到珍珠会对他行礼,腰肢又弯下几分。
珍珠道:“周国公如何教导女儿我不便插嘴,今日只**。军队有军法,国家有国法。”她问朱焕庐,“若是一般人当街闹事,扰乱治安,该如何判?”
朱焕庐支支吾吾,楚天河道:“重者杖刑,黥面。”
贾春沁抓住鲁明忠的胳膊,叫嚷道:“黥什么面,我怎么能黥面,我要出去,鲁叔你去把我爹喊来,让他来救我。”
魏子规道:“双方打斗,幸而无人伤亡,有财物损失的,我已赔了银子,他们可以不追究。应该可以按轻判,罚银一百,关押两日,是吧,朱大人。”
话是问朱焕庐的,可眼睛却是看着珍珠的。魏子规知道她这是与贾春沁对上了,就是不让对方好过。
她擅长诡辩,骂人和笼络人心的本事都是一流的,说得再动听都只是为了伪装她的目的。
珍珠道:“那就罚款,把我和她关上两日。打架斗殴的事,我参与了,我认罪。”
朱焕庐苦着脸道:“那怎么成,下官如何和皇上交代。”
珍珠义正言辞:“你身为晋京府府尹,打击犯罪维护治安都属你的职责范围,你不过是尽职尽责,现在你不畏强权公事公办,怎么就没办法交代了?”
鲁明忠知虽身在晋京府,但现在不肯善罢甘休,有话事权的是身在牢房里的珍珠:“国公府愿缴三倍的罚款,还请公主饶恕这一次,回去,我家国公定好好教导三姑娘。”
珍珠反问:“在军中也能罚款减刑么?”
鲁明忠低头道:“不能。”
珍珠道:“你回去与周国公讲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那才是法,若是因人而异,人人皆可不遵律法不就形同虚设了。军令如山,何况国法。既是我关得,那她也关得。”
珍珠这番话掷地有声,很是有感染力。鲁明忠没想到她一个姑娘家竟有这般高的思想觉悟,顿时心悦诚服。
珍珠道:“切不可因为我们这些小辈的胡作非为,辱了皇上,还有周国公的名声。”
鲁明忠对贾春沁说了几句安抚的话,回去请示周国公该如何处理了。
朱焕庐看着眼前的混乱,也只能溜了去请岳父出主意。
贾春沁又开始发狂的嚷嚷。
“魏子规。”珍珠一副好似有什么大事交代的认真模样,让他走近些,然后小声道,“我脸卡着了,帮帮我。”
魏子规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我有时真的很佩服你,五体投地。”他把她的脸往里推。
珍珠得了自由,赶紧揉脸按摩。
她当这是在避暑山庄避暑么,魏子规道:“你不是说你讨厌蟑螂么,如何在这里待两日?”
珍珠道:“我的意思是讨厌到见一只踩死一只。”
他以为她说讨厌是怕么,她在山里待了九年,什么没见过,还抓过蛇做蛇羹。
说罢,立马就有一只不知死活的小强挑衅她的权威,从她眼皮底下爬过。珍珠一脚踩死往外踢,见四下没有外人,更是瞄准了贾春沁那踢。
贾春沁哭喊道:“魏哥哥,魏哥哥救我。”
珍珠心想叫得还真是亲密,她这个正牌未婚妻还在呢。
珍珠从包里拿出娃娃给魏子规,交代道:“帮我给子意。好了,我要坐牢了,不必来探监,两日后记得来接我就行。”
魏子规知道珍珠要疯起来是不听劝的。他出于礼数,微微对贾春沁点了点头,算打过招呼了,他与贾春沁本也不熟。
他转身要走,不经意瞥了一眼,见最后一间牢房里坐着一个犯人披枷戴锁。
珍珠故意学贾春沁的调调,当然了,还加了点个人风格,嗲嗲的道:“魏哥哥,记得帮人家喂小子,记得哦。”
楚天河追上魏子规,递给他书:“不和她说么,你听到她出事,急得书都落下了。”
魏子规接过书,眼中闪过担心,他小声道:“那人不该被关在这。”
楚天河道:“昨日押过来的。我们也不过是奉旨办事。你放心,已经增派了人手,晋京府安全得很,你两日后来接公主就行了,一切如常不能让人看出端倪,否则出了问题,你我担待不起。”
……
狱卒送来的吃食,贾春沁没有动,嫌饭菜差说给猪吃都不吃,她便打翻了。
珍珠也没动,跟菜的品种单一没关系,而是送饭菜的那位,在递饭菜时把手指插进了菜汁里。
这里的人没有饭前洗手的习惯,珍珠想了想,还是等宵夜吧。
这次住的牢房体验,真是差。
环境其次,主要是她对面有个嗓门大的一直在喊,根本是噪音污染。
珍珠生气的从床上坐起来,吼道:“你能消停一会儿么,还让不让人睡了!”
贾春沁骂道:“要不是你,我能被关进来么!”
珍珠吼:“跟你讲道理你不听,那就**。现在是以法治你,你不服的,有本事出狱后去告御状,我奉陪。你现在喊什么喊!大晚上的高声喧哗,就你这种没公德心的,不关你关谁!”
珍珠真恨不得脱下鞋子扔过去,这贾春沁闹了这么久也没狱卒来看,不知是不是一个个都塞了耳朵了。
还是说知道她们两谁都不好惹,干脆由着她们吵,都溜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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