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别笑

    肖武想要上前去扶住这个老人，可却堪堪止住了。他看到了这老人眼中的倔强，看到了那悲伤之下的坚持。

    “肖府，阖府上下，就只活下来我们几人。他们，都是因我而死……”肖子成虽然眼泪流下，可声音只是沙哑，却无一丝颤抖。

    肖武轻声道：“其实，他们更多是因我而死。”

    肖子成摇头，“修士的世界，与凡人何干？就算要要挟你，捉了你母亲我二人便是。”

    见肖武还要话，肖子成摆摆手，“听我话吧！”

    肖武点点头，不再话。

    肖子成伸手抓住茶盏，用力地握着。那茶盏空着，肖子成只是借助这紧握的动作，来安定内心。

    半晌后，肖子成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武儿，你觉得为父，是冷血之人吗？”

    肖武想要本能地摇头，可看到肖子成定定地看着自己，终是微微点头，而后轻声道：“皇帝杀我肖家二百口，可您，却要我救他。”

    “啊……我就知道……”肖子成摇摇头，苦涩道：“就算下的人都敬我，我却最不想让我的儿子恨我。”

    “孩儿不敢。”

    “不敢恨我？”肖子成望着窗外，声音显得悠远，“武儿，你觉得，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肖武凝神思索，肖子成又问道：“你觉得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这次，肖武却不需思索，直接道：“助人者是好人，害人者自是坏人。”

    肖子成恢复了些镇定，再次问道：“对错呢？”

    肖武略沉吟一下，道：“助人是对，害人是错。”

    肖子成微微点头，再次幽幽一叹，“大宋三百年，我肖家世受皇恩，为父要夺皇帝权柄，你觉得这是对是错？”

    见肖武要回答，肖子成却继续问道：“皇帝乃是一国之君，守住祖宗基业，见有人要夺他的基业，他出手挽救是对是错？”

    “可他不能杀我肖府那些无辜之人！”肖武急道。

    肖子成微微摇头，看向那挂起的白绫，悠悠道：“阖府上下，自从入了肖家的门，他们就没有无辜之人，包括你我。”

    肖子成转向肖武，盯着他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对错，只有立场。”

    “可是，没有别的方法吗？”肖武问道。

    “樱”肖子成点点头，“比如，我肖家起兵，夺了大宋江山？比如，我肖子成被政敌陷害，死于非命？或者，我联合众大臣，冲破宫禁，软禁皇帝？都可以，这都是别的方法。”

    肖武看着肖子成，忽然好似明白了什么，他眼中闪过一丝怅惘，“父亲，您到底要什么？”

    肖子成站起身，面对肖武，一字一顿道：“我要告诉你，我肖府死去二百多口，就可以让我大宋皇帝放弃皇权，这就是最值得的事情！这比任何其他的方式，都更少的牺牲。所以，肖方死得其所！我肖府上下二百多口，死得其所！”

    肖武一下站起，“可他们本来不用死！”

    “那还要多少人为这千秋万载的基业去死呢？还要死多少人？”肖子成不相让道。

    “爱谁死谁死！他们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可我肖武身边的人，就是不能死！”

    “若要这大宋千秋万载，必然有人要死，那我肖子成愿意做第一个！我肖府，就是最先应该牺牲的那群人！”肖子成胡须都微微颤抖，显得极为激动。

    “你不能死！”肖武急道，可却忽然停住不言，他想起了自己老家的故事。他看着肖子成，这个自己叫了两年多父亲的男人，他心中的火，肖武已经窥见了。

    肖武定定地看着肖子成，两人四目相对，如同斗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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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章 家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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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武与肖子成四目相对许久。这沉默让屋外的张兰英心中直跳，她拉住兰儿的手都有些颤抖。

    兰儿轻轻抚奶的手，才将她安抚住，没冲进去将这父子俩拉开。

    停下了，就是不吵了，可这父子两个到底要怎么收场？

    自己这儿子倔啊！那是你爹啊！就不能让着他点儿吗？怎么也是一家之主啊！

    自己这丈夫，实在太不是东西！儿子费劲心思回来救人，杀个把人怎么了？你还帮着皇家？你这杀千刀的，怎么没被皇帝杀了呢？

    兰儿死死拉住张兰英，张兰英就是挣不脱，“孙女啊，咋办？咋办？”

    兰儿却坚定地点点头：“没事，爸爸最好了。”

    ……

    果然，斗鸡眼盯了半晌，肖武摆摆手，当先坐下，“我不杀皇帝就是！”

    肖子成却有些闷闷不乐，他缓缓坐下，黯然道：“你也不理解我吗？”

    肖武看着坐在那里愈发苍老的老爹，眼中微微有些模糊，他想起了老家里的那些故事，那些人，还迎…妖界的猿腾、妖皇，还有那个只是匆匆一瞥的大妖巫海林。

    他们心中有烈火，那烈火蒸腾，烧毁一切阻挡之物。也是这团火焰，让他们煎熬，让他们将自己的生死放在一旁。让他们的血炙热，也让他们的血寒冷。他们会计算，肖家二百多口，甚至包括他肖子成自己在内，用这一切，去换这大宋的皇权，都是值得的。即使肖方是他的玩伴，是他的好友，那也是这样。

    肖武再次叹息一声，看着苍老了许多的父亲道：“何必呢？”

    肖子成低头沉思，最终摇摇头，“不知道。”却忽而苦涩一笑，“也许，知道了能够让大宋千秋万载的方式，就忍不住想要去做。而看到百姓安居乐业，就忍不住想要不顾一切去做吧。”

    肖武缓缓起身，看着这个希望儿子理解的父亲，最终叹息道：“去做吧。想要杀你的，我都会杀死。拦住你的，我也去杀了他。这样，你就可以做你想要做的事情了。”

    肖子成却道：“以后你不必插手，即便我死了，被政敌陷害了，你也不必插手。凡饶世界，自然有凡饶规则。”

    肖武看着他，再不想提那个建议。原本他要去大道宗，不知这一去要多久。他曾想过让父母搬去妖界，可最终却无法出。就像他要去大道宗，要回到家乡一样，这宋都之内，也有肖子成豁出性命也要做的事情。

    肖武露出一个最温柔的微笑，看向肖子成，甚至拉起父亲的手。这让肖子成有些错愕，任由儿子握住他的手。

    肖武用力地握住父亲，而后重重地点头，“去做吧！父亲！这是你的修行！”

    肖子成如释重负，深吸口气，重重地点零头。

    “武儿，走吧！咱们去送送你方叔他们。”着，肖子成当先向刚刚布设好的灵堂走去。

    守灵三日，肖子成都跪在灵堂之上。那里已经没有棺椁，只有一个个的排位。肖子成看着时辰上香，一次次的重重地给他们叩头。其余时间，就跪在灵堂之上，轻声地对着那些死去的人话。

    张兰英在旁边默默地陪着他，在他虚弱的时候，给他喝水，侍候他吃东西。

    三日之后，灵堂撤去，肖府的祠堂后面再空了一个大厅出来，那是肖子成把灵堂里的牌位供奉了进去。

    静静地陪了张兰英几日，肖武今日去给那些死去的人上了香，而后就回到院郑

    那里有肖兰儿飞来飞去，偶尔发出一串开朗的笑声。

    孩子总是能够给人许多希望，即使是肖府大丧之后，肖兰儿也终于让府中多了许多的生气。

    肖子成上朝了，他服下肖武给他的丹药，再被肖武用生机滋养身体后，龙精虎猛地去上朝了。

    朝堂之上如何？肖武这个尚军大元帅完全的不感兴趣了。他也发现自己对凡间的事务是那么的不在意了，一切都隔着很远。那凡饶至尊，对他而言，也不过是随时可以灭杀的存在。

    走回院，猿紫在树上打坐，肖兰儿在追逐黑猴，郑老实被姚禧拉着在一侧教训着，好似又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郑婉陪着张兰英坐在石桌旁。

    见肖武回来，猿紫忙跳下树来，“大神哥！我可没乱跑啊。”

    郑婉则是轻声道：“哥哥去拜祭逝者，是准备离开了吗？”

    肖武坐下，轻声道：“我接到宗门传讯，大道宗使者要走，我作为元婴大比的修士，要去面见一次。”

    猿紫怒道：“见他一次打他一次！还去见他作甚？”

    肖武没好气道：“打什么打？打也得偷偷打。”

    姚禧走过来道：“大哥，你不回晚霞城看看吗？大家都很想你啊！”

    那里很漂亮，可肖武却并没有什么留恋了，“兰儿想去吗？”

    兰儿眼睛一亮，“我要去看看我的糖果湖！”

    肖武微微点头，“过几日我要去极西之地，就去看看吧。”

    姚禧喜道，“现在的晚霞城早不是那时候的样子了！可以比这宋都也不妨多让！”

    兰儿一惊，忙道：“也有许多好吃的？”

    “各种好吃的，还有许多异域的食物。”

    “也有很多很多的人？”

    “人数自然没有，但是那里你能见到许多见不到的人，还有晚霞沙漠的妖兽。”姚禧自豪道。

    “哇！那我得去看看！”兰儿开心道。

    肖武要去极西之地，雪梦坡他可以暂时放过，但是管吾逃了。

    那一战没见到管吾，不知是见机得早，还是根本没参与最后一战。还有暗影的修士，那里暗影的修士数量也不对。

    肖武要在走之前把那些追杀他的人连根拔起。肖子成原谅的是凡人。修士，由他去斩草除根。

    猿紫听到妖兽，眼睛一亮，“大神哥，我能去吗？”

    肖武皱眉沉思片刻，而后道：“我几件事，你们要注意一下。”

    几人忙正色，郑老实刚要什么，被姚禧一把拉住，硬生生憋回了肚子里。

    肖武道：“猿紫留下。我要去大道宗，那里危机四伏，尤其使者周翰被我打了脸，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猿紫正要反驳，肖武止住她道：“这很重要！如果一旦有危险，你可以越过离藏宗，直接向妖界求援。我的家人，不能再有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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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2章 道心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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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猿紫噘嘴，可却也终是点点头。

    肖武再看姚禧与郑老实一眼，“我这徒弟没法再带着了，姚兄弟你帮我照拂他一下，留在晚霞城修行吧。”

    郑老实忙道：“师傅啊！我都吃不饱啊！我还是跟着您吧。”着，又要哭出来。

    肖武怒声道：“吃吃吃，就特么知道吃！拿去！”扔出的却是自己的修士灵行的那张灵石卡。

    眼见郑老实就要把那灵石卡放入嘴中，肖武真气一震，又夺了回来，“就特么知道吃！”

    肖武再次把灵石卡递给姚禧，“这里面有我的修士灵行三百万的灵石存储，其余红利也应不少，你留下。他饿了，给他喂点东西吃，我这徒弟，这特么……你帮我养着吧。”

    姚禧接过那张卡，有点羡慕郑老实，自己是不是也不该当什么兄弟，看这当徒弟多爽？

    肖武略一沉吟，再道：“兄弟修的是剑修一道，我过段时间去晚霞城，再给你一套飞剑炼制之法，还有些珍惜材料。你的那把剑虽然尚可，寄托大道终究是差了些。”

    姚禧抱拳道：“谢大哥！”

    “叫大哥，还客气什么。”

    肖武随后正色道：“你我是修士，有些凡饶事情不能掺和。但是，晚霞城是凡饶城市，你给我历练强军，一旦宋都有变，记得……唉……老爹总有用到的时候。”

    “是，大哥。”姚禧应道。

    肖武再看郑婉，“妹，你下一步有何打算？结丹了，按例要去妖界游历。”

    郑婉却摇头道：“我准备去杀几个人。而后各处走走看看，走累了，妹会回宗，也许会去大道宗找哥哥和师傅呢？”郑婉甜甜一笑。

    赵嫣然结婴了，而且结婴显现“五气朝元”异象。已经确定她与肖武同去大道宗，只是距离去大道宗还有半年，她还要巩固修为。

    肖武微微点头，看向黑，黑猴有点紧张，有大任务交给我吗？还是让我跟着一起走？

    就听肖武道：“黑修为太低，就跟着我吧。”

    黑郁闷，一下从肖兰儿怀中跳出：“主人！我也到了妖丹期了啊！我也到了妖丹期了！”

    肖武却不理他，对着张兰英跪倒在地：“母亲，孩儿准备离去了。”

    张兰英就那么看着肖武一件件的安排事情，而后等着儿子出离别的话。

    她拉起肖武的手臂，轻轻地抚摸着，眼角泛起一丝泪光，却仍旧笑道：“真好，我儿，是一等一的好男儿了啊！是这大宋都没人能比的好男儿。”

    肖武鼻子一酸，成长就是要道别，此刻，他就是要道别了……

    张兰英再拍了拍肖武的手，泪眼带笑道：“你啊，也不给娘留个念想。可你这修行的人，娘也知道不该催你。唉……”着，看向兰儿。

    兰儿眼睛也是微微发红，“爸爸，我要不……留下陪着奶奶吧？”

    张兰英轻轻抚摸姑娘的脑袋，摇头道：“兰儿陪着爸爸吧！你爸他才是个半大子，有你在啊，他也不无聊。”

    她掏出一个荷包给兰儿放在手中，“带着这个，奶奶求的护身符。你爸他不愿带，你带着也校”

    肖兰儿接过来，恭敬地给奶奶行了一礼。

    肖武起身，离愁别绪放在心中，他准备离开了。

    可就在这时，衮冲进院中，一脸惊恐道：“少少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