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扶三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灵顽不灵
等到潘俨进入帐内,却发现自己低估了父亲在某些事上的智慧。帐门大大咧咧地敞开,里头通亮。虽说使者是点名要见潘凤,但潘凤并没有单独召见他,而是请来了长史耿武坐在一旁。
来的人做武士打扮,皮肤稍许黝黑,三撂胡苒垂在颌下,显得老重持成。
“潘俨已经到了,你有什么话就快点说,说话之前最好想清楚了。劝降之类的就免了吧,捡一些有用的。”潘凤看着案前站立的使者。
李肃苦苦一笑,自知此次任务大概是完不成了,这潘凤不仅请了旁人,又大开帐门,显然是不想与自己沾染上任何关系,免得瓜田李下纠葛不清。李肃没想到潘凤看似粗犷,心却细如发丝。
不过既然来了,李肃还是决心尝试一下。
“咳咳咳,今日来此,本是为了潘将军的家事而来,眼下帐内有旁人,事关隐秘之事难以开口。”李肃看着耿武说道。
耿武拱拱手,打算告辞:“既然是事关将军家事,我便不好倾听。”
潘凤愣了愣,他却不知自己有什么家事需要李肃来讲。看到耿武要走,忙道:“耿长史留步。”
随后怒气冲冲对着李肃说道:“废话少说,你有话快讲有屁快放,絮絮叨叨神神秘秘,仿佛本将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本将家风清白,身正影直,什么家事要你来关心”
潘俨在一旁都忍不住为父亲的言辞叫好。
李肃被一通臭骂,自觉身在敌营只能忍辱负重。李肃道:“将军爱子如今怕到了成婚年纪,董相有一女貌如天仙……”
“咳咳咳。”潘俨一阵咳嗽打断了李肃的话,他现在算是明白李肃到这儿来是干什么的,原来是给自己说媒。他没见过董卓,但脑子里董卓应该是肥嘟嘟黑黢黢的模样,这样的人能生出貌如天仙的美女把潘俨打死他也不信。
李肃看了眼潘俨,快速将剩下的话说完:“不如你我两家结为秦晋之好。”
“我呸。”听完此话,潘凤朝李肃吐了口唾沫,抄起武器架上的大斧,一踩面前桌案来到李肃身边,作势欲砍。
耿武连忙冲上来抱住潘凤的身子,劝道:“将军息怒,息怒,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不可坏了我联军的名声。”
潘凤怒气未消,指着李肃的鼻子,破口大骂:“董卓逆天无道,杀害忠良,一个乱臣贼子,我恨不得当面宰了他,还想要我儿娶贼女,简直是想也别想。”
李肃见潘凤被拦住,自己性命得到保证,挺起胸膛说道:“潘将军话不要说太早,欲娶相国女者如过江之鲫,今日鱼跃龙门的机会在此,汝不珍惜,日后悔之晚矣。”
“你还敢说,再敢说一个字,我的大斧便叫你走不出这处帐门。”
李肃脸色涨红,迫于生存,他不敢发一言。随后双手抱拳,满面羞愤,灰溜溜地离开。
耿武见此一幕,这才松开了潘凤,不由佩服道:“将军未受董贼蛊惑,将其斥离,日后必沦为一桩美谈。不过刚刚将军难道真的要杀他”
潘凤的怒气瞬间消失,哈哈一笑:“方才我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董贼那边还把我当做吕布看待,这一回是女儿,下一回又是什么你也看到了,那李肃被我吓得面色发白,哼,这样的人也敢过来当说客被这么一吓,以后董卓那边必定无人敢来我面前扰乱军心。”
耿武说道:“还不都是将军之子此战表现靓眼吗。盟主已经传话各营,昨日一战,皆赖潘俨一箭射断吕布大纛,以至于士气回升,战局扭转。”
耿武深深看了眼潘俨,见潘俨闭口不语,愈发感觉奇怪。潘俨已
第三十九章 汜水关破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日的反攻吓怕,董卓方面再未主动进攻过。接下来三四日,联军的士气高涨无比,连续猛攻汜水关,打得汜水关守将偃旗息鼓。
这几日,潘俨并未上阵杀敌,肉搏攻城战还轮不到他来,只是有两次跟着潘凤到了前线观战。
攻城战比他想象的要艰难太多,抬着云梯冲向关隘,路上便要死上一半的人。等靠拢过后,第一批冲杀云梯的人,因为敌军守备辎重充足,几乎都是去送死,难有生还下来的。可以说,想要拿下一座关隘,是需要用命去填。
牺牲固然在潘俨眼中已经麻木,然而这种凄惨甚至悲壮的死法,仍旧令他心中感触良多。
对于目前汜水关另一边的洛阳,潘俨大概猜到了正在发生何事。董卓迟迟不见动静,实则已经回到洛阳开始做准备迁都事宜。不出意外,洛阳应当是鸡飞狗跳,人间地狱般的场景。
董卓正在借口谋反,捉拿洛阳富户,斩于城外,谋夺其家产金赀。为了填充关中残破零落的局面,董卓必定又会强迁洛阳附近百姓前往长安。同时丧心病狂的西凉军为了钱财,不顾报应地挖掘先皇陵墓,抢劫百姓口粮。
随后,在西凉军最后离去的时候,一把火将这座百年古都烧成了灰烬。
提前知道了这个结果,不过是徒增自己的烦恼罢了,潘俨根本没办法阻止此事的发生。他即便告诉了袁绍,又有何用。不得不说,穿越者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一鼓作气再衰三竭,伤亡诸多,联军攻打泗水关的热情在渐渐消退。见毫无进展,众人在酸枣大营沉闷不语,那日大胜的喜悦也在随着局势的僵持逐步散去。
不过,潘俨却是叫父亲时刻准备着,汜水关随时都会敞开大门。到时候要做第一个打进关内的武将,虽说并没有什么先入的奖励约定,但作为第一个抵达洛阳的势力,好处是不言而喻的。光是名声这一项,就是一个巨大收获。
潘凤并不知道潘俨说的是何意,但每日都会带兵前来逛上一圈。
到了二月中旬某天,天降大雪,寒冷逼人,汜水关守将赵芩心如死灰地坐在冰凉房室内,细细思量前途命运。他们已经有多日没有收到洛阳运来的粮草辎重,眼看粮草一天天减少,赵芩不得不连续催促。但刚刚接到后方传来的晴天霹雳,董相已经弃了洛阳,往长安逃去。
这是什么意思这个意思便是他们关西兵已经成为了弃子,董相不打算管他们了。
自家将军死了,好兄弟胡轸也死了,这一刻赵岑感到莫大的孤寂沮丧。眼看麾下士兵越战越少,已经渐渐压不住敌军,赵岑犹豫是进是退。退,退回长安,进,与关东军决一死战。
至于投降赵芩根本没有想过。华雄死在关东军手下,被人一斧子砍了脑袋,死无全尸,赵岑无论如何也不会降。
忽然间,灵光一闪,已经做好了抉择。
赵芩披上盔甲,登上城楼,眺望远处,发现“潘”字大旗,不禁一拍大腿,“天助我也。”
……
潘凤觉得今日的汜水关安静地出奇,与昨日完全不同,一时间想不起来有何不同。后来,才发现原本城楼上插满的幡旗已经全部撤换,更加令他奇怪地是城楼上空荡荡看不到一个人影。好端端的汜水关,因为何事变成这样
在潘凤狐疑间,汜水关门轰然打开。一队黑黝黝的人影慢慢从门内走出,其中一个将领模样的人独自站在了门中。他们没有任何要杀出来的意思,只是立在那边不动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
潘俨见此一幕,迟疑片刻便欣喜说道:“看来里头的守将已经忍受不了连日交战,打算献出关门。父亲,我们即可过去。”
潘凤顿时精神一震,开怀大笑,同意潘俨所言:“我关东军军威正盛,现在投降倒还算是识时务,还不算晚。走。”
两人一扯缰绳,带着身后三千士兵兴高采烈往汜水关赶去。
“你叫什么名字,你等站在此处意欲何为”潘凤率军来到近处,指着胡岑说道。
赵岑谄媚一笑,说道:“小的名叫赵岑,乃是汜水关守将,见将军兵强马壮,自忖不是对手,便特意献出此关。”
潘凤冷笑:“就这么简单你没有别的用意呵呵,前几日怎么不见你如此积极,为何偏偏选了今日”
闻言,赵
第四十章 洛阳之殇
关西军也是活生生的人,人都是怕死的,并非每个人都愿意替别人去死。在潘凤斩杀了赵芩以及陪他一起送死的亲卫之后,其余普通关西军皆扔掉兵器,跪地乞降。
见大局稳定下来,潘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对于这个突变情况的发生,潘俨心中有深深自责,这件事完全在于他的大意。
身为穿越者自命不凡,自以为掌握了历史的轨迹,便以外一切都顺风顺水,不再对具体事情做仔细推敲。却不知历史寥寥几笔,并不能将所有事详细尽书,亦有伪造删改之处。况且,自他来到这个时代,所做的事已经酿成了蝴蝶效应,而赵芩的诈降就是一个例子。
这次阴沟里翻船的事给了潘俨严重打击,也给了他一个提醒,不能盲目相信脑子里的预料。打仗不是那么简单一回事,在史书上的小角色,真到了个人头上,每一个都不好对付,一旦小觑任何一个人,都很有可能会丧了性命。
控制好了局势,潘凤遣人飞马禀告袁绍汜水关情况,而后潘凤打算马不停蹄地奔向洛阳。
潘俨担心父亲伤势,忙进行劝阻。
潘凤浑不在意道:“俨儿,不要大惊小怪,这点伤势算得了什么想当年我斩杀黄巾贼时,那受得伤更重,流得血更多。”
刚才那条伤口长长一道,看着就令人担心。潘俨劝道:“父亲,只需要分一半兵给我就行,赶赴洛阳的事便由儿代劳。”
“此事事关重大,你年纪轻轻,怎能当这个重任。”
潘俨一想,觉得有些道理,他毫无领兵经验,如何选取营址如何修建驻营他都不懂。潘俨道:“不如由我为先锋,先行一步。父亲你无须太快,天黑之前抵达便可。”
“也好,”有典韦随行,潘凤倒是觉得可以让他先行一步。至少不用担心潘俨性命安全。
潘俨领了命令,火速率一千五百士卒往洛阳方向疾驰。
五十里的路程,约相当于二十公里,放在现代只是半程马拉松,但在东汉末年这个营养跟不上的年代,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地面积雪重重,行路艰难,身上穿着沉重的盔甲冬衣,亦有不能扔弃的武器,这些都是行军的阻碍。
刚刚行至半程,已经花费一个时辰,众人累得气喘吁吁,腿脚发软。
潘俨不好对他们说什么,体力有所限,他再怎么驱驰都是没用。何况他是骑马,难免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
接下来一半路程,潘俨叫他们放慢了脚步,缓缓而行。官道两边早已是银装素裹,天空的风雪小了些,不过还是在飘着细小的雪花。四周环望,举目眺望,皆是素白一片。
还剩十里路时,前方飘雪的天空出现了一道渺小的黑烟,逶迤而上,隐没天宇。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这道烟还如此明显,毫无疑问,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炊烟。
潘俨加快速度,抵达洛阳城外,眼前的场景令众人瞠目结舌。
一座巨大的在冒火的城。洛阳城匍匐在前方,除却烧焦的高大轮廓仍旧耸立,其余的光华已经不复存在,如同一个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猛兽,要陷入永久地沉睡。
就连天子所居的皇宫,也被烧得不成样子,在洛阳城外潘俨就能看到皇宫门旁的朱雀阙已经成了焦黑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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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痴心少女
冷冽冽的寒风在雪原上空肆意呼啸,吹袭树林,穿过山岗,一阵紧似一阵。
苍茫无垠的前路,积雪覆盖的官道,一队队破烂衣裳的穷苦百姓,佝偻着身子,踩着松软泥泞的雪面,蹒跚走着。四周过来的寒风鞭辟刺骨,为了避寒,唯有裹紧身上单薄的冬衣。
在这长长的迁徙队伍当中,夹杂着三两支西凉骑兵,他们挥动手里皮鞭,监视着队伍当中的人一举一动。一旦队伍稍有停滞,便要遭受一顿毒打。
队伍的最末尾,跟着辆简陋的马车,马车内外并无什么装饰,只由一匹矮小的瘦马领着,在踩得坑坑洼洼的雪面上颠簸前进。细密的雪花如刀的冷风,从撩开的布帘一角钻进来,让探出半个身子的女子缩了缩脖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蔡叔,如今已经到了何处”
坐在车辕上驾马的马倌瞭望了远处,回道:“小姐,离开洛阳约近三个时辰,怕已经到了谷城地界,没多时就要进入函谷关了。”
“哦。”少女微微颔首,面无表情地躲回了厢内。
“小姐可是身体不适,我再放慢些速度便好了。”蔡叔说道。
“不必了。”蔡琰淡淡说了一声,而后将头枕在厢壁上,透过壁上的一处缝隙,小心地看着窗外。
比起身体上的不适,心中的难受更加困扰她。
那些行路艰难的平民,拖家带口,衣衫褴褛,她空有同情,却毫无办法。更让蔡琰心神难定的是京师洛阳被董卓毁于一旦,至今火焰为灭。
董卓一把火烧了京城,连自己父亲都劝不住。京城当中有多少古籍建筑一夜之间毁于一炬这根本让她难以想象。
索性,东观和兰台,洛阳中最为重要的两处地方,其中的书籍在大火前夕已经被父亲转移出来。难以想象,倘若这两处地方也被焚毁,那二百年内诸多文人的心血便会化作灰烬。
正在焦心不已之时,忽然间,她的视线注意到了远处的几队马车。
马车并未有厢,只是轮子中拥有一块露天的木板,木板之上盛着堆积如山的书卷,其上还垫着点点白雪。盛书的马车由西凉军卒押运,看到这一幕,蔡琰心不由地担忧起来。
“蔡叔,咱们驾车往右,去那处看看。”蔡琰指着那一队队拉书的马车。
马倌朝那边偏了偏头,为难说道:“小姐,主家叫我将你安全送抵,岂能冒险去另外地方。”
“我知道阿父的意思,不过倘若弄不清楚那些典籍的情形,父亲也难以心安。作为女儿,应当为父亲分担。”
马倌知道自家小姐虽说是女儿身,却自幼聪慧,很是懂事,做事有分寸,行事如同大人,不能把她当作寻常女子看待。因此,听到蔡琰这么一说,马倌在犹豫后,立即扯了扯缰绳,调转了方向。
马倌心中直叹气,自家小姐虽说为人博学多才而又精通音律,然而命却太苦了。应当有个美满的前程,谁知道却嫁了个不能尽人事的短命鬼。刚刚嫁过去不到半年,丈夫便一命呜呼。夫家颜面丢尽,小姐受不了夫家的指责,哭着逃回到了家中,如今已经一年有余。想到这儿,马倌不禁一阵唏嘘。
“你们做什么”
马倌将马车靠了过去,一名西凉骑兵瞧见后纵马扬鞭,快速挡在了这辆马车的前面。既然是辆马车,想来里面坐着的应当是某个有身份的人,因而言语中并没太多放肆之意。
蔡琰透过缝隙已经看到了粗略的情况,很少生气的她,此次却有莫大的怒火燃烧起来。她撩开布帘探出头,往东边的来路望去。只见雪地上,车辙碾过的地方,每隔百步,三三两两散落着几卷从马车木板上抖落的竹简。
这些东观或者兰台的藏书,动辄就有百年以上的历史,很多都是绝迹的珍品,在蔡琰眼中比珠宝还要珍贵,如今被这群匪兵裸露在风雪中不说,还被不管不顾地遗弃在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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