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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miss苏

    婉兮轻轻垂眸,“可是如今,阿窅已是容妃,慎嫔却依旧还在嫔位。这么看来,倒是她委屈了些。我便想着,皇上今年特地选了慎嫔进献的香包佩挂,怕就是安抚之意。”

    玉蕤轻笑,“皇后却受不得了。也是,从前皇后宫里还有容妃,皇后尽可以什么邪火都冲容妃去;可是如今容妃晋位为妃,又已经搬出她的寝宫了,她的眼中钉自然就变成了慎嫔去。”

    婉兮点头,“慎嫔虽出自蒙古,却因厄鲁特多年来生活在西域,故此慎嫔的相貌倒是与其他的蒙古主位多有不同,反倒是与容妃更有些相似去。那般的肤若凝脂,兼且年轻,摆在皇后眼前儿,怎会不叫她扎眼去呢。”

    玉蕤回想旧事,忽地一笑,“我倒是又想起一件事儿来,怕也就能解释皇后如此不快的缘故去——姐可还记着,乾隆二十三年的时候儿,皇上曾经叫胡世杰传旨,旨意中说叫‘袍子领子小些,到家里著皇后放样儿。巡幸褂抬肩转身最小,亦著放样儿。’”

    婉兮挑眸,倒也笑了,“嗯,那几年正是咱们皇后娘娘跟皇上‘伉俪情深’的时候儿。皇后接连诞下公主和皇子,她还亲手给皇上做衣裳呢。”

    玉蕤轻哼一声儿,“那会子就因为皇上旨意里一句‘到家里著皇后放样儿’,结果将皇后宫里的人给美的哟,都说皇上已经亲昵地称呼皇后为‘家里的’呢。这便如同民间夫妻一般亲昵,倒不拘着帝后相处的规矩去了,足见皇上对皇后鹣鲽情深。”

    婉兮一笑莞尔,“是有这么回事来着。那会子的皇后娘娘,也是容光焕发。”

    玉蕤挑眸凝住婉兮,“可是姐你瞧,皇上在乾隆二十六年给慎嫔的这道旨意里,也用了‘五彩线金丝火镰袄到家里交与慎嫔’……同样也是‘到家里’啊!”

    “若皇上乾隆二十三年的旨意,就是将皇后成为‘家里的’了;那乾隆二十六年的‘到家里’,怎么就不能说皇上也是同样将慎嫔当成‘家里的’了”

    “再说……皇后那几年一直以能为皇上亲手做针线而夸耀。可是有慎嫔这事儿,那就分明是皇上同样也叫慎嫔给他做针线啊,那皇后那出儿,还有什么稀奇了去”

    婉兮听着也是有趣儿,眸子波光轻转,“所以今儿皇后看见皇上用慎嫔所做的活计,取代了她的去;再回想从前旨意里相同的称呼字眼儿,皇后这才气成这样儿吧”

    玉蕤轻哂,“估计就是这回事!终究慎嫔还在随她一同居住,这么年轻貌美的人儿天天在眼前晃荡,今儿这端午的宫宴上还抢了她的风头去,皇后不生气才怪呢。”

    玉蕤却又一转念,“说来也是怪了,三年前皇上将慎嫔也用了‘家里’的称呼,皇后既然那么在乎‘家里的’这个昵称,她怎么当时没发作开”

    婉兮倒是淡淡一笑,“你也傻了,皇上那旨意是直接下给内务府的,又不一定经过皇后的手,她当时未必知道。再说便是她当时已经知道了,可是她也说不定将‘到家里’还是理解为是她自个儿呢。终究慎嫔跟随她居住啊,皇上叫‘到家里’找慎嫔,还不是去她宫里么”

    玉蕤“扑哧儿”笑出声来,“也是!她该说,她是皇后,那整个后宫就都是她的。皇上只要说‘到家里’,那就只指她一个人儿,再没有旁人去。”

    婉兮歪头,淘气眨眼,“那‘懒看椒涂进艾囊’,便岂不是只指她一个人了那她还不又要气着了”

    .

    婉兮和玉蕤没猜错,那拉氏黑着脸回到宫中,便叫慎嫔跪下。

    “本宫早就交待给你去,叫你亲手多做几十对香包出来,留着给永璂赏人用去。可是你推三阻四说赶不出来,今儿一见皇上那腰间佩的啊,本宫这才明白你是为何缘故才忙不过来!”

    “也是,瞧瞧皇上腰里佩挂的那个,当真是绣样繁复,得费了不少的心思,再加上不少的日子去吧”

    慎嫔跪在地上,两肩轻颤。

    “回主子娘娘……妾身,妾身绝不敢不遵主子娘娘的凤旨去。只是因为端午节令特别些,咱们都得亲手缝制香包、香袋送人去。宫里除了皇上和皇太后之外,这样多的皇子、皇孙、公主;宗亲府里也有年幼的晚辈的,咱们便都得有所表示去。”

    “可是光景有限,妾身若接了主子娘娘的凤旨,便只能是赶工。赶工出来的活计,难免有些儿急,妾身便也怕叫十二阿哥赏人用都拿不出手,倒妨碍了十二阿哥用项去……妾身这才不敢接。”

    “况且妾身觉着,主子娘娘位下有九十九名做活计的针线妇人呢。她们个个儿都是手艺精湛,既然能到主子娘娘位下来承应,必定是内务府从所有针线妇人里挑了最好的派过来,妾身的手艺其实比不得她们。妾身便忖着,既然有她们的好手艺,叫她们来承办给十二阿哥赏人用的荷包,倒是比妾身做的更好十倍去不是”

    那拉氏冷笑,“你在我宫里跟着我住了这好几年去,我怎么早就没发现你也是个伶牙俐齿的瞧瞧,今儿刚得了皇上的青眼,这便张狂了不是”

    “我位下自然是有针线妇人,手艺自然是比你好十倍去不止!可是我叫她们做的,是她们的承应;我叫你做的,要的却是你的心意!”

    “永璂是皇上唯一的嫡皇子,身份何等贵重去!他赏给人的荷包,又岂能是随便哪个针线妇人做的就行总归得是内廷主位的手艺,才能叫永璂拿得出手。”

    那拉氏上下打量着慎嫔冷笑,“我瞧着你啊,一是只顾着绣皇上的香包,一心只想争宠,自然不将我们娘儿俩放在眼里;二来,你不就是心疼替永璂做荷包,总得叫你自己出那置办绒线、布料的银子去么那统共能用你多少银子啊,一百两够了。”

    慎嫔悲伤地闭上了眼睛去。

    一百两银子,亏皇后说没有多少……可是皇后难道是忘了,她嫔位一年的份例银子一共才二百两啊!若只是一个端午节,替永璂预备这些赏人用的荷包就要用去一百两,那后头还有那么多节,她还要再给永璂准备这个、预备那个的,她到时候儿又从哪儿找银子去

    就因为是跟随皇后居住的,皇后便将她当真是给当成“自己人”了,她的什么都是皇后的,皇后需要用什么、十二阿哥那边儿得预备什么,便都要她们去备办去!

    这样的日子,一年两年还行,她忍了;可是如今已经过了五年去,她还要忍到什么时候,还能忍多久

    就因为忍够了,不想再忍了,她才想着要主动向皇上邀宠去。

    唯有得了皇宠,她才能挪出皇后宫不是

    再者,与她一同封嫔的和卓氏,人家这会子都已经是妃位了,她的心下能不上火么可是她指望不上皇后,皇后不会在皇上面前为她美言一个字去……故此她除了自己之外,还能指望谁去

    今儿皇上选了她进献的香包,她别提有多高兴了。

    为了皇上的恩宠,她便明知道会开罪皇后,那她也不想再忍下去了!

    慎嫔心意甫定,淡淡垂眸,面上的惧意便也淡去,只剩下一片平静了。

    甚或,眼角眉梢细微处,仿佛还有淡淡的嘲讽。

    .

    那拉氏骂得累了,撵了慎嫔回去。

    可是那拉氏回想慎嫔最后的那缕平静的神色,便是越想越生气,忍不住猛地一拍桌案,“她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胆子当年皇上给她脸面,是因为她母家是厄鲁特的,那几年正是皇上安抚厄鲁特各部的要紧时候儿,皇上对她好些儿,也是为了大清江山罢了。”

    “如今皇上已经将厄鲁特和回部都收拾得服帖了,她便还有什么资本这么张狂去!想她阿玛,不过是个小小的得木齐罢了,只相当于咱们八旗的佐领!明明与和卓氏一同封嫔,可是人家和卓氏如今已是容妃了,她呢,皇上压根儿就忘了她了!”

    “可是她今儿在我面前,怎么还能这般有底气”那拉氏瞟了德格一眼去,“难不成,是有人给她撑腰”

    没有了塔娜,德格如今也有些难负其重。

    可是再怎么着,她也得硬着头皮扛着。总归不希望主子再培养新人出来超过她去。

    德格几乎不假思索,这便冲口而出,“那必定是令贵妃!”

    那拉氏眯了眯眼,“是啊,我想也就只有她了。”

    如今令贵妃在后宫是在她一人之下,况且这些年争斗过来,能有胆子在她眼巴前儿这一亩三分地挑事儿的,除了已经死了的戴佳氏之外,也就是一个令贵妃了。

    “戴佳氏死了,这后宫里,就又是我与她当面锣、对面鼓了。”那拉氏傲然挑眉,“这些年我何尝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她就是想推翻了咱们大清后宫的规矩去,就想凭一个辛者库汉姓蹄子的卑贱,翻到所有高贵的满蒙格格头上去!”

    那拉氏忍不住冷笑,“就连我这个中宫之位,她说不定也想要呢!这话听起来像个笑话儿,一个辛者库的汉姓贱人如何有资格成为大清国母去可是你瞧啊,她眼巴前儿却已经爬到了贵妃之位上来,且是唯一的贵妃!她距离这一步,已然不远了!”

    德格也似咬牙,“可不是么……容妃当年敢跟主子梗梗脖儿,那不是后头也是令贵妃在撑腰!如今容妃翅膀儿已经硬了,飞出去了;那令贵妃的眼珠子,自然接下来就盯在慎嫔身上去了!”

    那拉氏冷笑,“没错!这些年来,她始终没断了要在我身边儿安上一




第2518章 七卷178 闲心出暗鬼
    舜英态度的突然转变,叫小七毫无防备之下,是愣愣了半晌。

    不过话说到这会子,小七自也平静了下来。

    小七静静垂眸,眸光淡淡,耐心地等舜英吼完了,这才幽幽道,“瞧你说的,这话还用说么你我都是自己额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咱们又是女孩儿家,不像自己的额娘,那难道还‘像画儿’不成”

    舜英一怔,随即便也听懂了小七话里的意思——小七这是在委婉地说她“不像话”呢。

    听舜英说不出话来了,小七这才浅浅抬眸,“我是像我额娘,舜英你呢,就何尝不像你额娘忻娘娘去”

    小七也有反击,可是这反击都是蕴藏在平静之下的。舜英便是也听出来了,却一时也是说不出话来。只咬唇回眸瞪了小七一眼,这便扭身跑了开去,回到她自己的西暖阁去了。

    小姐妹俩原本合住在一处,小七是姐姐,住东暖阁;舜英是妹妹,住西暖阁。静安庄里自不至于缺少房屋,原本是小姐妹两个亲近,这便一起住着,也方便早晚相聚。

    可是今晚,那隔开东西暖阁的明间儿,便仿佛日夜之分、阴阳之隔,将一向亲近的小姐妹两个,彻底给分开了。

    这样的情形倒叫小七心下也不自在,这个夜晚自是怎么都睡不着。

    待得熄灭了灯火,小七听见隔扇门外的炕上,白果已是睡熟了。小七这便蹑手蹑脚起身,也没提灯,这便摸着黑出了自己的暖阁,走进舜英的暖阁去。

    给舜英坐更的嬷嬷齐佳氏吓了一跳,刚想出声,却被小七“嘘”了一声给拦住。

    小七含笑伏在齐佳氏耳边轻声道,“是我惊着嬷嬷了,嬷嬷莫要怪罪。姐妹没有隔夜的仇,我放心不下舜英,这便得过来瞧瞧。”

    堂堂公主竟然这么与她说话,齐佳氏的眼圈儿都红了,忙跪道,“公主当真是折煞奴才了。”

    小七点点头,“嬷嬷安心,我进去瞧瞧舜英。若是她也睡不着,我便与她说会子话;若是她睡熟了,那我就转身儿出来。”

    齐佳氏忙道,“哎,哎,公主去吧,奴才就在门外守着。”

    小七这才轻盈而入,到了榻边儿,也没撩起帐子,只是自己轻手利脚地直接钻了进去。

    姐妹俩便该是合枕并肩地才是,小七便也没避嫌,直接躺在了舜英的身边儿。

    夜色宁静,舜英看样子睡得很沉,可是这样宁静的夜色却藏不住人的呼吸声。小七便娇俏而笑,伸手过去寻着了舜英的手,轻轻捏了捏。

    “别装了,我听得出,你根本就没睡着。这么躲着也不是事儿,你我总归是姐妹,便是今晚不将话说明白,难道明日一早便不碰头了么”

    “舜英啊,我知道你这会子心下还难受。便是你心里有什么委屈的,或者是想不通的,你有话想冲我来,那就尽管来。哪怕咱们当面吵一场呢,也比这样儿强,你说是不”

    小七是当姐姐的,说实在的,啾啾的性子都更刁钻,小七连啾啾都能治的服服帖帖,对舜英就更不担心。

    小七只是没想到,隔扇门外的齐佳氏却慌慌张张跟了进来,一见小七没在帐子外头,这便急忙叫,“哎哟我的七公主!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奴才斗胆请七公主赶忙儿移步下榻来吧!”

    小七不解,向外道,“嬷嬷勿虑。我跟舜英是姐妹,这么说话儿本是应当。嬷嬷且在外头炕上倒一会子,叫嬷嬷守夜也当真是辛苦了。”

    齐佳氏的语气却反倒愈发急迫起来,“七公主……奴才斗胆,奴才还是得请七公主离开……终究,不是这个规矩。”

    小七倒也没往旁的地儿想,只笑道,“我知道嬷嬷说的是宫里熄灭灯火之后,就不准再走动的规矩,这是怕惊动了殿神。可是这是静安庄,倒不是宫里——公主在外,宫规有所不受——嬷嬷尽管放心就是,我跟舜英本就在一个屋里,我不往外走,惊动不得殿神的。”

    齐佳氏真是都快哭了,她怕的不是小七惊动殿神,她担心的是小七发现八公主的那个秘密去啊。

    齐佳氏便忙道,“可是公主们年岁都大了,便是姐妹,也不该这么同枕共寝了去……皇上已为七公主指配额驸,七公主便是待嫁闺中,这会子便更不合适如此了。”

    小七便只轻笑,与舜英低声道,“我倒好奇,有这样一位唠叨的嬷嬷,你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你寻常到我眼前儿来说‘嗡嗡’的,就是她吧”

    舜英一个闪神,不由得也轻笑出声儿来。

    笑罢了才想起来,是跟小七结着怨呢,这便尴尬地扭开头去。可是帐子里能有多大的地方儿,她也闪挪不开,这便索性翻身向里,背朝着小七罢了。

    小七便叹了口气,望着舜英的脊背道,“你若不说明白,那我就由得她在帐外这么嗡嗡去。总归我是头一回听见,倒觉着新鲜;你若不嫌烦,那你就陪着我一起听着。”

    小七娇俏起来,分明是婉兮当年的模样儿,舜英哪里是对手。

    舜英在被窝里绷着半晌,这便咬牙转过来,“还有什么好说总归你过你的节,我穿我的孝!”

    小七有些恍然,听出滋味来了。

    这些天终究是端阳节,这是大节,便连一向功课日程严谨的上书房都会放假,这便叫拉旺和麒麟保他们都有机会出来散散。

    往年她必定是跟他们一处吃粽子、看龙舟的,可是今年她要在静安庄穿孝,便也顾不得他们两个了。他们两个却也都有心,每人都预备了不少的粽子、香囊香包的,还有应景的灵巧玩意儿,叫人送进来给她。

    小七知道是守孝呢,也不想将这些东西收下。可是拉旺和麒麟保这两个都是倔脾气,她不收,他们就都不肯收手。闹到最后,怕是两个人自己都要闯进静安庄殡宫来,那就坏了规矩了。

    小七无奈,暂且收下。自己那暖阁里都放不下,这便有些也只好摆在明面儿上了。

    小七甚至还从中挑几个精巧素雅的,不妨碍守孝的物件儿也送给舜英去。

    这本是一片心意,却原来还是无意中触痛了舜英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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