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乡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孑与2
就像这一次,如果不是李敢用套马索把他套回来,他会被匈奴人的战马踩成肉泥。
战场永远都不是一个能让人愉快起来的地方,当骑都尉的战损超过三成之后,谢长川就已经准许骑都尉可以自由的选择撤退的时机。
毕竟,钩子山太单薄,实在不是好的防御地点。
云琅制定的防御工事,并不是万能的,虽然已经有大量的民夫开始在桩子林后面挖掘阻拦战马通过的坑道,第一道阻碍战马通行的桩子林却已经被匈奴人破坏的七七八八。
那些不要命的匈奴牧人,不分男女老少驱赶着牛群过来,只要用皮索套住木头桩子,就用牛用力的向后拖,硬是将木头桩子一个个的从土里拔出来。
战事进行的很没意思,不论是汉军,还是匈奴人都在按部就班的干着自己的事情,自从来到白登山,云琅见到的最大的战事就是霍去病率领八百骑兵与匈奴两千骑兵面对面较量的那场战事。
战事的过程非常的短促,从开战到结束只有半个时辰都没有。
可是,当骑兵们回来的时候,云琅发现,这些人全部精疲力竭了,包括铁人一般存在的霍去病与李敢。
这让云琅开始怀疑那些动不动就在旷野上与敌人厮杀超过十天的战争范例。
没有那回事,骑兵的好处就在快捷,就在游击,莫说人扛不住长时间的战争,就算是人能够抗住,战马也受不了。
平时我们可以挥刀劈砍五百次,到了军阵上能全力劈出一百刀的就算是难得的好汉了。
为了不让人笑话自家主人,刘二赶紧回答了主人的疑惑。
两军交战,如果将士不能轮换,一个时辰是最长的时间,除非遇到狭路相逢这种状况,大家都没得选的时候,才会一支军队死战到底。
否则,两军轮换作战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左翼不行,右翼就会扑上去减轻左翼的负担,当左右两翼都胶着在一起,就该中军冲上去了,等中军都站在一起了,就看谁家的预备兵力比较强了。
至于怎么个调配法,这一般都是将军们的事情,老奴这个阶层还接触不到。
云琅深以为然,所谓的指挥艺术,不外乎在兵力相同的状况下,能够在小范围内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最后积小胜为大胜,从而赢得战争。
这种事情一般都是说起来比较简单的云琅耸耸肩膀就把当一个真正将军的念头给掐死了。
在长安的时候云琅脑海中总是浮现霍去病封狼居胥的事迹,满脑子都是霍去病八百骑兵就敢纵横荒原,让匈奴人望风而逃。
真正作战之后,发现梦想与现实天差地别,任何用文字润色后的战争就变成了故事。
霍去病依旧如同书上说的那么勇猛,可是,匈奴人中间的好汉也很多,霍去病这些天杀敌无数,却是用满身的伤病换来的。
云琅用手按按霍去病的第六根肋骨,这里的肉软踏踏的,肋骨裂开了,起不到支撑保护心脏的作用,到现在都没有好的迹象。
好在是右边,如果是左边那就太危险了。
这家伙在军卒面前永远都是一副硬汉模样,只有在云琅面前才会痛苦的呻吟两下。
不用苦撑了,我们运气不好,短时间内没可能找到冒顿棺椁。
两天之后,我就会放弃寻找冒顿棺椁的努力,封存山洞,以待来年。
霍去病从茶碗里捞出一片人参丢嘴里慢慢的嚼着道:我从来就没指望利用一个死人去换军功,说起来,我对现在的单于更感兴趣。
云琅吧嗒一下嘴巴道:你也别感兴趣了,军臣单于也快死了,马上就要有新的单于产生了,我们这里说不定就是新单于立威的地方。
霍去病吃了一惊瞅着云琅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那个彭春,其实就是刘陵翁主的人,跑来告诉我一个奇臭无比的主意,希望我们能够直捣武州塞建立不世奇功!
霍去病猛地站起来,牵动了伤势咧咧嘴抽搐一下道:如果有机会,可以试试!
云琅将霍去病重新按在凳子上叹口气道:那个鬼女人的话你也能信?
她立志要成为匈奴大阏氏,还是那种可以听政事,掌军事的大阏氏。
你以为她真的希望我们弄死现在的单于?
她只是眼看着单于日子不多了,又不知道该投靠谁,就想下意识的拉我们下水。
如果我们听她的话去偷袭武州塞,我告诉你,我们被俘的可能性要超过两成,另外八成是英勇的战死!
她要的结果是我们被俘,然后好留在匈奴帮她,跟这个鬼女人打交道折寿哟!
霍去病皱眉道:如果能用我们的命换单于的命,我觉得还是值得。
云琅往嘴里丢了一颗豆子笑道:人家就是摸准了你会起这样的心思,所以才给我们下套呢。
军臣单于就要死了,还是被那个鬼女人用银壶给毒死的,我敢保证,她这会一定跟那个左谷蠡王叫做伊秩斜的打的火热,两天后我们就回退到桥头堡去,匈奴人没有足够的远程武器奈何我们不得。
就等着单于死了之后,再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好捡。
霍去病对云琅说的这些鬼蜮伎俩非常的陌生,忍不住问道:会有什么便宜好捡?
云琅嘿嘿笑道:左贤王跟左谷蠡王的,我告诉刘陵,最有可能当上匈奴单于的人是伊秩斜。
霍去病惊讶的道:你怎么会知道?
云琅摩挲着下巴奸笑道:猜的,只有让刘陵倒向伊秩斜,左贤王跟左谷蠡王才会打起来。
第二十五章月下飞鹰
第二十五章月下飞鹰
霍去病沉默不语
云琅拍拍霍去病的肩膀道:你继续做你的好汉子,这种事我比较擅长,我来做。
我们是兄弟
就因为我们是兄弟我才不会允许你的声名受到玷污,我心中的霍去病将是一个完美无瑕的万世楷模。
我算什么楷模,小小的白登山就让我一筹莫展,还弄得自己满身的伤痕。
你不会没信心了吧?
霍去病笑道:不是,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你们,是我强行把你们带来白登山的,结果,战功没有,还时刻处在危险之中。
我们守在钩子山,没有全军覆没已经算是不错了,你还敢要功劳?
咱们大汉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所以啊白登山也不少,容易防守且能收获军功的地方哪里轮得到我们?
我们擅长防守,等我们回到了桥头堡,就该我们利用自己强大的武械来对付匈奴人了,我就不信,匈奴人的骨头能硬的过钢铁!
你不怪我损兵折将?
云琅瞅着帐幕外面正在忙碌地曹襄摇摇头道:这是打仗啊,总要死人的,我们现在应该想着怎么把仗打好,争取让更多的人能回去。
至于埋怨?等回到长安之后,我们闲着没事的时候再说。
霍去病抬手在云琅的手背上拍了一下,就重新披上战甲走出帐幕。
匈奴人已经占据了钩子山的三边,随时随地都会有战事爆发,他还没有时间休养。
总以为匈奴人是愚蠢的,在很多方面他们确实是愚蠢的,唯独在战争一道上,他们聪明的惊人。
通过不断的压迫钩子山,从而达到让汉军出击的目的,却从来不会靠近弩箭,投石机的射程之内。
一百丈的距离,并不是一个安全的距离,如果匈奴人不顾伤亡要冲锋,汉军最多能射出三枝弩箭,两轮石弹,这对他们的杀伤力是很有限的。
伤兵已经被抬去了桥头堡,桥头堡的施工依旧在继续
月上半空,匈奴人的篝火堆与天上的星辰一般密集,这个喜欢唱悲凉歌曲的民族即便在欢庆的时候,也是用胡笳来宣泄情感的。
匈奴人与大汉一样,说的也是汉话,只是语调有些奇怪罢了,这是一桩很自然的事情,以他们茹毛饮血的习惯,还培育不出语言,文字这种高级东西。
(这是作者自己考证的,例如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焉支山,使我六畜不繁息,这首唯一流传下来的哀歌中完全看不到翻译的痕迹,另外,语言学家,史学家到现在都不能肯定到底有没有过匈奴语,更多的人倾向于他们会使用古汉语。所以,作者就大胆的假设一下。)
云琅对于三面包围钩子山的匈奴人其实不是很在意,他早就演练过无数遍,只要大群的匈奴人越过木桩林,跨过壕沟,骑都尉的撤退行动就会立刻施行。
在匈奴人彻底占领钩子山之前,骑都尉有足够的时间回到桥头堡,并且在已经安置在桥头堡上的投石机的掩护下,从容布置防御。
相比这些,他更担忧霍去病身上出现的沮丧情绪,他不该有这种情绪的,至少,在云琅看来,他不该有,他应该坚强的如同一块石头!
看到霍去病重新出现在了前线之后,云琅就放心了,这个男子从未放弃过自己的职责。
高世青一脸死灰的跪坐在山洞里,绝望的看着刚刚坍塌下来的大片夯土。
这一次坍塌,将一半的鬼奴掩埋在了夯土之下,也宣告了挖掘冒顿陵墓的任务彻底失败了。
等山洞里的地质结构再次变得稳定之后,云琅也走了进来,一些鬼奴正在无助的用手,用工具想要把同伴们从夯土下挖出来。
云琅这一次没有处罚高世青,淡淡的道:收工吧,准备撤退。
高世青跪倒在地将头重重的杵在黄土中凄声道:标下有罪。
云琅扶起高世青掸掉他头发上的黄土摇头道:是我们运气不好,给你的时间太少了。
不过啊,既然已经证明这里就是冒顿陵墓,那么,这一次找不到棺椁,下一次,一定能找到。
在这之前,我们需要将整座山洞封闭起来,下次再来!
高世青感激的朝云琅拱手,他知道云琅之所以会这样说,就等于是帮他揽下了责任。
挖掘失败,云琅或许会没事,他高世青不过是一个盗墓贼,谢长川一干人杀他泄愤是一桩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
就在云琅将要走出去的时候,耳朵里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金铁交鸣之音。
这绝对不是铁器与铁器碰撞的声音,应该是铁器与青铜器碰撞的声音。
不仅仅是他,就连高世青也同样迅速的转过头去,只见一个鬼奴再一次用手里的铁锹戳了一下面前的大块夯土,那种声音再一次出现。
高世青径直跳进坑里,顾不上用铲子吗,直接用匕首一点点的刮开面前的夯土,再次用匕首敲击一下这块有棱有角的大块夯土。
司马,是青铜似乎是一个棺椁!
听高世青这样说,云琅的身体摇晃了两下,扶着山洞洞壁这才站稳,颤声道:拖出去!
棺椁非常的大,也非常的沉重,云琅随意打量一下这个棺椁,觉得这东西至少有五千斤重。
想到棺椁里躺着的冒顿,云琅的心跳就快的没边了,一颗心似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司马,这可能不是冒顿的棺椁,上面的图案不是太阳跟狼,而是月亮跟飞鹰
棺椁前面的那副月下飞鹰图云琅也看见了,他可没有高世青那样悲观,只要能挖出一个棺椁,就是他们的胜利。
不用管,拖出来!
龟奴们迅速的在山洞里铺好了滚木,十几个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棺椁放在滚木上,然后就推着棺椁出了山洞。
云琅甚至没有片刻的迁延,就下令将棺椁装上板车,用牛牵引着缓缓去了桥头堡。
松了一口气的高世青看着云琅,一大群死里逃生的鬼奴也看着云琅。
封闭山洞,尽量隐蔽一些,莫要让匈奴人看出端倪。
高世青答应了一声,却犹豫着不走。
小声道:不知这些鬼奴
云琅看了一眼那些跪在地上的磕头如捣蒜的鬼奴,叹口气道:编进骑都尉民夫!
高世青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对残存的百十个鬼奴道:司马饶你们不死,那是上官宅心仁厚,尔等若是胆敢在营中生事,首鼠两端,发现一个,全体斩决!
云琅没时间理会这些小事,命刘二把好消息告诉霍去病,同时把曹襄找回来,只有曹襄在,才能保证功劳不会被谢长川一干人给吞掉。
听到消息的谢长川,裴炎已经到了桥头堡,即便白登山这边正在厮杀,谢长川也果断的停止了夜斗。
随着棺椁上的夯土被一一清理,整个棺椁也暴露在这座灯火通明的大帐中。
云琅叹息一声,这是一个比他想象中简陋的多的一个棺椁,与大汉史官记录的棺椁有显著地不同。
据史官记载,冒顿下葬用的棺椁,乃是大汉专门铸造送给冒顿的礼物,不论是形式,还是重量,都有很大的不同。
从谢长川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下令道:开棺吧,见识一下是等样人,可以与冒顿合葬!
云琅连忙道:大家还是离远些,我不觉得这东西是一个好东西,大帅与司马都在这里,如果
谢长川觉得云琅说的在理,没死在战场上,如果死在棺椁机关手里,他死不瞑目!
第二十六章红粉骷髅
第二十六章红粉骷髅
惜命,是所有将军的一种本能,只有在孤注一掷或者背水一战这种场合他们才会拼命。
主将战死,对一支军队的士气的打击是非常沉重的,在很多时候,主将阵亡,就代表着全军作战失败。
谢长川躲在两面巨盾后面,在他看来,匈奴人的武器还不可能穿透这两面巨盾。
青铜棺椁密封的很严实,即便是缝隙也是用铅水浇灌过的,两个甲士小心的用匕首剔开铅封,一股子浓烈的腐臭气息就从缝隙里冒了出来。
云琅小心的用手帕绑住口鼻,在始皇陵里面他遭受过太多的折磨,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半点都不敢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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