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锦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花影
自家这个小女儿才十二岁,她竟能立下救驾这样的大功她有武艺吗真是太神奇了……
傅守仁以及傅老太太等一众人都对此震惊且狂喜。
而此时的傅家二门外头,已经迎来了宫中送东西的人。
傅老太太虽然仍有心悸,却是急急地由三太太命人抬着出来了,外头傅守仁和大房的孩子们、二房三房们早就等着了。那宫人们见老太君来了,这才笑道:“我们不过是给县主送东西的,老夫人无须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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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往事(上)
他知道谢氏不喜欢傅锦仪……这回晕了,怕是活活气的吧从前他还认为傅锦仪无理取闹顶撞嫡母,现在看来……怕是谢氏也有错吧。
傅守仁到底心疼谢氏,很快命人将她抬回卧房,再请郎中来看。傅老夫人静静瞧着,半晌才道:“守仁,你如今也瞧见了吧谢氏这样不识大体的女人,不值得你那样宠爱。你们夫妻的事情我也管不了太多了,我只告诉你一条——今后你的仕途,多半是要靠着八丫头了。日后谢氏再与八丫头过不去,你知道该怎么做。”
傅守仁脸色一涨,忙低头道:“儿子明白的。”
的确,谢氏是他最爱的女人……但当儿女私情对上他的仕途,那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他很快拱手告退了,却一反常态没有立即去探望谢氏,不过吩咐了丫鬟要好生照料而已。
两日之后。
傅锦仪坐在景和院后院的寝房里头,看着傅德曦一遍又一遍地玩一只旋转的小碟子。
在得封县主之后,傅锦仪并没有太大的惊喜,甚至连朝服都束之高阁、没有急忙穿戴起来对镜自照的冲动——荣华富贵或许很诱人,但对她来说,那不是她最需要的东西。
她的心愿,是将仇人送下地狱,以及对眼前傅德曦的守护。至于自个儿的将来、什么锦绣前程……她微微苦笑,上一世的惨烈收场已经让她对婚姻这回事有了恐惧。这辈子,她准备找一个门楣低、性子好、对她真正喜欢的男人,她或许早已失去爱情的本能,但只要平静安稳地活着,她就心满意足了。
县主什么的……一个虚名而已。若说好处,也不是没有,而且这好处倒也很划算:那就是,成为县主后能够带给她属于自己的力量,使得她能够正面和谢氏抗衡,甚至对上被贬后的萧云天也有了些底气。意识到这一点的傅锦仪,很快将县主的名头当做了她复仇的武器,而不是什么通往高层的踏脚石。
傅锦仪想着这些,低头看看正玩得起劲的傅德曦,微微浅笑。
“曦儿还是不愿意醒来啊。”她静静地笑,笑容中有些苦涩。傅德曦最近又迷上了小碟子,她真不明白,那么个碟子有什么好玩的他就看着碟子转啊转转啊转,能转出花儿来。
“八姑娘,这段日子已经好多了。”涵香倒是知足,笑着道:“大少爷说的话越来越多了,容姑娘又得了御医大人的恩典,日后要长住在我们家里做女医了,大少爷一定会好起来的。”
傅锦仪听着浅浅地笑:“是啊,周御医大人和容姑娘可是帮了我们大忙。”能让周御医松口将小蓉塞进傅家住着,不用说就知道是徐策帮的忙。
对于小蓉,傅锦仪自然是要留下来的,她还想着挑个好时候去求一求周御医。只是她还没开口,徐策竟然先替她想到了。傅锦仪惊讶之余,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她似乎总是在欠徐策的。
“只是,这病不是光吃药问诊就能好的,若是自个儿没有造化,容姑娘也没法让他恢复如初啊。”她想起傅德曦的病,心里又是一阵暗恨——若说傅德曦摔伤不是谢氏所害,她死都不信!府里这么多男嗣,二少爷出天花死了,三少爷是个狼心狗肺不学无术的纨绔,曦儿则是傻子……唯有一个傅德明活蹦乱跳。
绝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而傅萱仪更是早已确认了二少爷的死因!
傅锦仪咬了咬牙,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无声地将一张信笺捏紧了——那是徐策在明觉寺里给她的东西。正如徐策所说,那是一件会让她心神愉悦的事情。
关于谢氏的把柄,她怎么会不高兴呢!徐策也真是能耐,竟能查出了这样隐秘的事情,还找到了人证……傅锦仪暗暗寻思着,唇角勾起了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
谢婉琴,我知道你现在的日子不好过。被三太太夺了掌家权,亲家武安侯又变成了武安伯,害你失去依仗……你可千万不要太担心了啊,因为,你以后的日子会更加凄惨,会惨到连我这个仇人都不忍直视的地步!
谢婉琴,咱们走着瞧吧。
半月之后,傅锦仪按照信笺中所说的,领着孙嫂子和柳儿等几个丫鬟来到了京城最大的酒肆——朝月花满楼。
花满楼是晋国公府的产业。那还是晋国公的一个堂弟,自幼不学无术,文不成武不就,只好帮着家族打理庶务。他打理了几年竟还打理出名堂来了,在九州各郡都开遍了花满楼的分号。
和寻常的酒肆不同,花满楼中所有的消费都很昂贵,小门小户的人家还来不起。虽然贵,这地方倒是人声鼎沸,盖因着那幕后的老板把这地方打造成了一个门面,菜品精致可口不说,外头的装潢和器皿用具无一不是花了大价钱的。那些高官和富商们遇上重要的宴请,便只能到这家来,以彰显自己身份、抬高宾客的礼遇。
傅锦仪过去的时候,正直晌午,酒肆内鱼龙混杂。她缓步入内,在柜子前头拿了三个写着菜名的铭牌,递给那忙得和陀螺一般的掌柜。
掌柜见她一人过来,并未亲自招呼,只是看了她递过来的菜名就猛地一
第八十九章:往事(下)
贾淮宁絮絮说了半晌,叹气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了,声色中也带了哽咽的哭声道:“那时候我们都没想到……原来越是漂亮的女人,心肠越狠毒;越是看起来柔弱的女人,实际上却是可怕的恶魔。”
他一壁哽咽着,一壁继续讲道:
“那个官吏是个不会水的,呛得不轻,拖上来之后躺了半晌才清醒过来。他醒过来,对我父亲和那个女人道谢。那个女人浑身的衣裳都湿漉漉地黏着,身段玲珑有致,我父亲后来和我说,他在旁边眼睁睁地瞧着都差点把持不住了。那被救上来的官老爷更是看呆了眼,追问那漂亮女人的身份名讳。”
“那女子自称是我父亲的妹妹,将我家祖上做过府丞、后来败落的事情同对方说了。我父亲为了钱财,也欺骗对方说女子是自己的妹妹。那位官老爷对我父亲两人千恩万谢,又问那女子是否嫁娶,日后有什么打算。”
“官老爷一问,那女子竟然哭了起来,说自己本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因为父亲获罪沦落到这个地步。她已经十八岁了,至今还没嫁出去,因为她从千金沦为贱民后能嫁的就只有泥腿子和渔民们了,她不愿意嫁给那样的人。”
“随后官老爷就问她,是否愿意跟随自己,那女子答应了……后来发生的事情就顺理成章,官老爷将她纳为妾室,并给了我父亲一千两银子作为聘礼。那个女子走的时候没有带走这笔钱,说她日后就认了我父亲做亲哥哥,这聘礼也留给我们家。我父亲高兴坏了,只不过做了一件简单的事情,就多了一个漂亮的妹妹和一个做大官的亲戚,还有那么一大笔巨款。”
贾淮宁说到这里,掩面痛哭起来。
“我父亲那时候就是被钱财迷了眼睛了,自以为交了好运,却不知……在那化名为‘谢婉琴’的女人离开半月之后,夜里我家中突然遭了贼人。贼人将我父亲母亲和两个妹妹全杀了,我父亲拼死将我托到树上命我逃难,并告诉我那杀人的贼首正是第一次前来寻我父亲的夫妇,也就是那名叫谢婉琴的女人指使的,她杀我全家就是因为我和我父亲参与了她的计划、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我连夜逃走了,一路北上……后头原先有人追我,我运气好,混进了荆州灾民的队伍里,这才甩开了后头的人。”
“我一路逃到了淮北,为了活命不敢使用原本的姓氏,只好自称灾民并改名换姓。那时候我才七岁,为了生计我什么都做过,行乞、卖艺、卖身进大户里做工等等,那日子都不是人过的。我的脸就是被乞丐头子用刀子划烂的,又因为年纪尚小去了煤矿做苦工,得了严重的肺病,如今我浑身上下都是病痛……我心里牢牢记着谢婉琴这个名字,想着有朝一日若有机会,定要为一家四口的性命讨会公道。然而我人穷志短,十八年来我吃不饱穿不暖,又哪里有复仇的力气”
“直到三年前,我偶然打听到了‘谢婉琴’这个名字,原来她已经是京城里一位三品大员的正室妻子,是高高在上的贵妇人了。我后来又细心打听了,发现那位三品大员的形貌身材和我当年见到的官老爷很相似。我虽然害怕,到底不甘心,孤身来到了京城伺机复仇。”
“但复仇何谈容易。我原本想混进傅家做苦工,找到行刺的机会,但不说我浑身病痛无法被大户人家挑中,那名门望族里守卫森严,我想要杀人也几乎没有可能。我只能暂且在京城里落脚,每日以卖艺为生,直到一个月前,我被晋国公徐家带走,对方承诺我可以帮我复仇,并吩咐我在指定的时候在这个地方等您……”
贾淮宁的故事终于讲完了。他站起来,朝着傅锦仪跪在一旁的地板上,磕头道:“小姐,您真的能够帮我吗”
傅锦仪看着屏风后的人影,微微叹了一口气。
“我会的,我一定会帮你,因为我和你是同样的人。”她咬着嘴唇,定定地道。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经历已经足够凄惨,却没想到,天底下还有比她更可怜的人……被人利用后杀人灭口,一家四口全部死于非命,只是为了成全那个女人的野心……
“你想杀了她,我想让她生不如死。”傅锦仪咬牙切齿道:“你放心,你的心愿一定会实现的,那也是我的心愿。”
贾淮宁听着这样的承诺,身子都颤抖起来。他大口地喘息着,道:“只要能杀了那个女人,我做什么都行。”
傅锦仪抿了抿唇,半晌道:“想要一次取她性命或许有点难,不过我会尽力的。只是……光凭你一人之言,怕是无法取信,你有没有什么能够戳穿她的物证”
贾淮宁含泪笑了,道:“这倒是有……”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将它扣在地上从屏风底下恭敬地推给傅锦仪,道:“我苟且偷生十八年,在饿得快死的时候也没把这东西当了,就是为了这一天。没想到,我真的等到了……
第九十章:状告(上)
而这个锅甩给了白莲教之后,宫中赵太后和圣上也下了旨意,命令太子和豫王两人共同辅佐朝政。相比起什么刺客的案子,这一道旨意才是真正令臣子们感到心惊的。
皇帝年迈时,身为储君的太子辅政是祖制。在礼法上,太子是君,太子的兄弟们是臣。如今倒好,两人一同辅政……从这道旨意上不难看出,宫中两个党派的斗争怕是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而一贯偏袒豫王的圣上,在这样的大事上头竟还要刻意扶持豫王,这是不是表示圣上已经有了废太子的心思
面上看着,刺杀的血腥正随着时间流逝而日渐消弭;而事实上,真正汹涌的暗流才刚刚开始。
徐家一类的名门望族都绷紧了心神,而傅家这样不上不下的人家反倒轻松些。
渐渐到了十一月份,好几户因刺杀出了命案的氏族都开始送葬了。
傅家对门的平阳伯府里也是遭了难的。
平阳伯家里的嫡长子在明觉寺里被刺客杀害了,平阳伯夫人只有这么一个亲生儿子,差点哭死过去。那位少爷在府中停灵四十九天,终于在十一月中旬下葬。出殡那日,八角街上的大户人家都很是怜悯,纷纷前来观礼。
傅家作为近邻,自然也要前来送葬。除了上回气晕过去而一直在屋里静养的谢氏外,傅家上下几乎是拖家带口地过来了。平阳伯府的祖坟在京城南郊,路途并不近,众人清早前去、黄昏归来,这一日倒也顺利。
只是,在傅家人打道回府的路上,他们遇上了一桩意外。
那是一个衣衫破旧、形貌丑陋的男人,跪在傅家的马车面前,手中举着一张状纸道:“小人贾淮宁拜见吏部侍郎大人!小人要以民告官,求大人开恩呐!”
民告民,那是府台的事情;官告官,那是刑部的事情;民告官,倒是需要吏部插手。
平民拦路申冤的事情并不少见,而寻常的朝廷重臣身边都有大批护卫,未免这些身份卑微的人冲撞了贵人,护卫们不太可能将申冤的人进去——但今日贾淮宁能冲破傅家护卫的阻拦跪在傅守仁的轿子前头,显然是傅锦仪在暗中帮了忙的。
对突然冲出来的草民,傅守仁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他是个三品官,平日里政务已经够繁忙的了,而且寻常百姓的申冤还真不是他这个品级该管的事——那是他下头一群六品七品的员外郎要管的。傅守仁沉下脸,便想要开口命人将这人拉开。
只是这话到底没说出来,因为傅守仁看见了四周同行的众多车轿——今日去平阳伯府发丧的人家并不少,大家也都是一同告退的。
傅守仁将喉咙里的话咽了下去,为了自己的官声,他觉着自己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申冤的百姓逐出去。他轻咳了一声,抬手道:“既然有冤情,那就跟随本官回府吧。”
贾淮宁一时大喜,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才被护卫们拖着一同走了。一众人回了府,傅守仁本也懒得亲自过问贾淮宁的冤情,正准备遣人将他送到自己的官署,不料那贾淮宁又跪在了傅守仁身前,当着傅家全家主子的面哭喊道:“草民要状告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一位名叫傅守仁的官员!他谋害了我一家四口的性命,草民要申冤!”
这话一出,不仅傅守仁脸色大变,前头刚下了轿子的傅老夫人等也都是一惊。傅守仁大怒道:“大胆!你状告的傅守仁就是本官,本官还不知自己何时谋害了四条人命,你这是诬告!来人,给我把他拖进京兆尹大人的府台,严加审问!”
众护卫正要一拥而上,后头站着的傅锦仪却进言道:“父亲莫要动怒,女儿瞧着此人怕是不简单的。民告官就已经是不要命的行为了,此人到您面前状告您自己,这举动实在惊世骇俗。不若先细细询问一番,再做打算。”
若是从前,傅锦仪作为家里最小的幼女,又因为谢氏的原因被傅守仁厌恶,她说出来的话傅守仁是绝听不进去的。但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已经是朝廷的县主、太后赏识的人,傅守仁宠爱她都来不及,自然会给她几分面子。
傅守仁拧眉肃立道:“还须询问什么这根本就是诬告!按着大秦律令,民告官不论什么情形,首先就要受杖刑的。若是诬告,便要判处斩首。你父亲我行得正站得直,哪里害过人命”
傅锦仪笑道:“父亲莫要动怒,女儿自然知道您的清白。只是,女儿这样提议,是为着您的官声考虑啊。若是贸然将他丢进了府台审问,说出什么不利于父亲的话,纵然京兆尹大人是父亲的同窗,也难免会有损父亲的英名。女儿想着,不如在咱们府中把这人解决了,好过他出了这个门给您惹祸。”
 
第九十一章:状告(下)
傅守仁拿到玉佩,自然也看不出什么门道。贾淮宁解释道:“我谢家在一百三十年前发家,至我爷爷这一辈,兴隆有过,衰败也有过。我谢家祖上最高官至二品督察院御史……那还是六十多年前,我的曾祖父、那位督察院御史大人曾得到宫中的赏赐,其中包含这一块玉佩。”
“这块玉佩是吐蕃的贡品,原本是一块上等的白玉原石。皇家为了嘉奖我曾祖父做御史刚正不阿,便命工匠在玉佩上雕刻‘高行清粹’四个字。”他说着长叹一声:“我谢家乃是书香名门,却不曾想落到今日全族覆灭的结局,最终留在草民手中的不过一块玉佩,草民实在愧对先祖啊。傅大人若是不相信,可以至宫中查阅记档,看是否有过这样一块被赏赐给谢家的玉佩。”
那握着玉佩的傅守仁已然面色呆滞。因为他清楚地看到,那玉佩上雕刻着“高行清粹”四个字。那四个字的雕刻手法并不寻常,曾中过进士的傅守仁知道,那是一种名为“佛体”的字,是大秦国第三代皇帝昭章帝自创出来的。他赏赐臣子题字,都会用这样的手法……而为了尊崇皇帝,除皇室之外的臣民,不允许用佛体书写。
这块玉佩旁人看不懂,傅守仁却看懂了。
他的心神在疯狂地震颤。不可能,不可能……贾淮宁持有这块玉佩,便说明他真的是谢家人,但,但……难道就没有他构陷谢婉琴的可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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