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妻凌人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知道你今天喝多了。”向雪努力寻找着理由，“所以只是意外，嗯，对，只是一个意外。我今天的进度已经完成了，谢谢你，晚安。”

    她说着，再也不敢抬头看他，像小兔子一样溜进了自己的卧室，只匆匆忙忙地地抱走了一本书，讲义和习题集就这样散乱在餐桌上。

    卫哲东随手拿起了桌上的讲义，十号宋体，段落间距大概只有十二磅左右，页边距尽可能设到了边缘，可见是她下载完课件以后再经过排版的。讲义的背面，则是用过的废纸。

    “向雪。”卫哲东的唇畔浮出了一抹笑容，明明并没有过量，他却觉得有一种陶陶然的醺然薄醉。

    昏暗里，他觉得心里开出了一朵夜来香，有一种叫做喜悦的情绪，渐渐地发着酵，合成了幸福。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带上了笑意。

    她说——没关系。

    尽管可能只是她随口而出的答复，却让卫哲东忽然意识到，至少向雪并不是那么强烈地排斥她的。而这，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至于再进一步，他不着急。他们有大半辈子的时候可以纠缠，而他向来不缺乏耐心。

    他随手翻了翻留在餐桌上的讲义，发现每个章节练习，向雪都做得很认真。答案是用铅笔写的，在题号前用交尺的线条划去的，应该是她认为掌握得不错的习题。而一些打着三角的习题，答案用像皮擦去，应该打算下次还要做一遍。

    讲义旁记得详细的笔记，因为字与字的间距太小，因此她的笔记经常会用一个箭头来插入，而记录的地方则是背面公文用纸的空白处。

    “用得着这么节约吗”卫哲东看得心疼。

    其实她打的这份讲义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多，小半包a4纸就打发了。




第九十章 买鞋记
    八点五十分，卫哲东敲响了客房的门。

    “来了，等两分钟啊！”向雪的声音十分清醒，看来她并没有真的等他的“早叫服务”。这女人，习惯于靠自己。

    或许，是从父亲去世以后，她就习惯于不靠别人了吧

    “可以出发了。”向雪穿着一件t恤，外面是一件厚外套，神清气爽，完全看不出她只是经过了相当短的睡眠时间。

    “早就醒了”

    “嗯，刚刚把昨天的两道题做了一遍，然后到网上找了两道类似的题目做了一遍，这下彻底掌握了。啊，边走边说，时间快到了呢。”向雪笑容灿烂。

    “又不是上班开会，还需要准点九点开馆，并不是说需要你九点准时抵达门口。你放心，展览一直在那儿，不会跑掉的。”卫哲东失笑。

    “早一点去人会比较少一点，可以看得更尽兴。”向雪解释着，走到玄关换鞋子，“今天站立的时候会比较久，早知道我就该穿双平底鞋。”

    其实她的鞋子跟也不算高，顶多三公分而已。但如果长期站立的话，还是有点吃力。不过，因为她没有带行李箱，所以并没有带备用的鞋子。算了，撑着吧！

    “我们先去买鞋子。”卫哲东没有直接前往书画院，而是停在了一间精品女装品牌店的门口。

    “不用啊，我有鞋子。”向雪翘了翘自己的脚。

    “对于你们学美术的人来说，可能齐白石有一种特别的魔力吧用这双鞋子长期站立，我可不认为是件舒服的事。既然已经到了，别浪费时间，赶紧买好了开走。”

    “那行，我拿一双36码的运动鞋，主要是穿着舒服，颜色灰的白的黑的都可以。”进了店门，向雪根本不去看鞋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店员拿出一双黑色的运动鞋:“小姐，您可以坐到那边试一下。”

    “不用，我的鞋码我清楚得很，就是这双了，打折吗”

    “对不起，现在不是活动期。”

    向雪有点犹豫。

    虽然她没有看到标价，虽然她现在的收入还可以，但是这个牌子的鞋子实在是价格不菲，有点心疼啊！

    看了一眼卫哲东，他已经在窗口的沙发上坐下，还顺手从书报架上拿了一本杂志，正打算好整以暇地翻看。

    向雪决定偶尔对自己奢侈一下，否则卫哲东知道动静，恐怕会坚持替自己刷卡。狠狠心，她拿出自己的信用卡:“刷卡吧。”

    “好的，小姐。”售货员虽然诧异地看着已经坐下来的卫哲东一眼，但还是很轻快地完成了刷卡。

    卫哲东刚一抬头，就看到向雪已经拿着鞋子朝他走来。

    “走吧，买好了。”

    “啊”卫哲东惊诧地指着她手里的购物袋，“鞋子已经买好了”

    “嗯，我到车上换鞋子。”向雪点头。

    “你没试吗直接买了就走啊还真没见过女人也会这样买鞋子的。”卫哲东自嘲地放下手里的杂志，“你看，我刚刚挑了一本时尚杂志，正打算了解时装周的动向呢！”

    “这种动向还需要卫大少爷您亲自了解吗早有人把分析报告放到您的办公桌上才对吧”向雪开玩笑地说。

    “不让男人为你付钱，这不是个好习惯。”卫哲东叹息着说，“看来，以后我需要亦步亦趋地跟着你，才能捞到为你付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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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民以食为先
    对于向雪来说，徜徉在艺术的海洋无疑是令人身心俱欢的事情。所以，她完全忘记了自己还需要祭一下五脏庙，差点错过了午餐。

    “就在附近吃一点吧，我想再回去观摩一下大师的作品。”向雪发现自己跟着卫哲东朝停车场的方向走，连忙扯住了他的袖子。

    “附近没有什么好吃的。”卫哲东摸了摸她的头发，“这都看半天了，还没有看够啊”

    “哪有半天我们到这儿的时候都已经九点半了，现在才十二点半，满打满算才三个小时而已。”向雪不满地说，“你还说书画院离这儿很近呢，谁知道几乎是要穿城而过啊！”

    “在京城来说，这点距离已经算是非常近了。走吧，带你去吃御膳，这可是封建皇朝的时候给皇帝吃的。”

    “不用不用，我们平头小老百姓还是吃点亲民的吧，比如快餐或者麦当劳、肯德基，这里总归是有的吧”

    “雪雪，今天是你的生日。”卫哲东无奈地说。

    “嗯，所以谢谢你带我来看齐白石。”向雪笑靥如花。

    最终，卫哲东还是把向雪诱哄到了南锣鼓巷，因为那里有齐白石的故居，正好在餐后可以去瞻仰大师。

    午餐是在中央区的一家会所用的，是典型的四合院，占地不是太大，但是有一个非常漂亮的院子，绿意盎然，水声淙淙，让向雪恍惚以为又回到了江南。

    这个地方对于京城人或许还算稀罕，但对于生在江南长在江南的向雪来说，还真没有什么稀奇的。

    “重点是这里的大厨手艺相当棒，地道的本帮菜。”卫哲东解释。

    “我们少点几个菜啊！”向雪提前打预防针，免得这位大少爷点起菜来，把所有的名菜都一网打尽。

    “吃什么可不由我们说了算，要看大厨今天的心情，想给我们做什么菜。”

    “啊不是由客人点吗”向雪诧异。

    “这个大厨拽得很，有时候他要试验新菜，客人也只能花钱当品尝员。不过，每次他都会做两个拿手菜，至少这两个菜的品质是绝对保证的。所以，就算是为了这两道菜，也有很多人慕名而来。”

    “看起来规模不是很大的样子。”向雪沉吟着，“应该招待不了多少客人吧估计这里的老板也不是靠这个赚钱的。”

    “人家玩的就是这么一个心情而已。”

    “果然是有钱人。”向雪感慨。

    “我可是得到内部消息，今天大厨会做仿膳。”卫哲东眨了眨眼睛，“错过了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大厨有那个心情了。”

    “仿膳，就是仿宫廷御膳吗”

    “对。种类繁多，用料考究，这个大厨能做八百多种，最拿手的是凤尾鱼翅、金鱼鸭掌，这两道也是招牌菜。根据老板的线报，今天还能吃到一品官燕、一品豆腐、溜鸡脯、烤鹿肉、宫门献鱼，所以今天非得把你诓来尝尝。”卫哲东对菜品如数家珍，看来他也是这里的常客。

    “老板和你的关系很好吧”向雪问。

    “一起在京城混大的铁哥们儿，要不然人家也不

    会急电我今天来吃。还有这位大厨的豌豆黄，那也是一绝，绝对会让你觉得不虚此行。”

    “你说得让我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向雪垂涎，“能够让你这么推崇的，味道绝对是美绝人寰了。”

    卫哲东什么人啊，眼高于顶！

    “今年的小年夜饭，要不要过来吃可能会有满汉全席。”卫哲东诱哄。

    “我只听说过，还真没吃过呢，据说有一百零八道菜吧”向雪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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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还没拿下？
    “震泽，你怎么亲自当起跑堂来了”看到端着盘子进来的人，卫哲东笑着站了起来，轻轻地朝着他的肩膀击了一拳。

    “难得你来我这儿一趟，当然得来见见老朋友。东子，我这会所开了这么久，你可是破天荒头一回带女孩子来会所，看来好事将近了”陈震泽爽朗地笑着，到后来声音却低了下去。

    “嗯，快了。”卫哲东微笑。

    “你好，我是陈震泽，东子的铁杆哥们儿。”陈震泽笑嘻嘻地伸出手，“幸会幸会，我还以为没有哪个女孩子能收服东子呢，你真是太伟大了。”

    向雪微笑:“幸会，我是向雪。”

    “还在上学吧在哪个学校来，边吃边说，我家大厨今天心情难得这么好，所以菜色准备得特别丰富。”陈震泽把菜放在餐桌上，顺势在桌旁坐下，“尝尝这个，用文火炖了一晚上。”

    “嗯。”向雪尝了一片冬笋，立刻失声大赞，“这味道真好，是怎么做出来的”

    “这是人家的不传之秘。”卫哲东凑近了她的耳朵说。

    “啊，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太好吃了，所以随口问的。”向雪急忙道歉。

    “没事没事，别听东子瞎忽悠，做法没有什么好保密的，只不过十分麻烦，一般的厨师就算知道做法也不肯做的。”陈震泽失笑，“向雪，一看就是个老实姑娘，估计平时没少被东子欺负吧”

    “没有，他从来不欺负我的。”向雪急忙辩白。

    “真是个善良的姑娘。”陈震泽大笑。

    “当然，我卫哲东看上的女孩。”卫哲东毫不自谦地说。

    “这是人家姑娘天生长得好，心地好，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说东子，你不用时时刻刻撒狗粮吧存心刺激我们这种孤家寡人啊”陈震泽故作不满。

    卫哲东安之若素，却让向雪闹了个大红脸。

    “没有，我也没那么好。”向雪不好意思地说，却是别有一番滋味上心头。

    如果她真的很好，陈焕青又何至于琵琶别抱时至今日，再想起隐焕青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并不怨恨，只是淡淡的惆怅。

    她看了一眼卫哲东，发现他含笑的眉眼，真是帅呆了。

    这男人长着一张俊到天怒人怨的脸，但其实很少会露出笑容。但是向雪发现，他在与朋友和自己相处的时候，即使唇角没有勾起来，那眼睛里也满是笑意。

    就是这双眼睛，仿佛一张纹理细密的网，把她紧紧地网住。因为有他，所以她就成了人人称赞的“好姑娘”

    菜很精致，大厨的手艺果然不是吹出来的。除了没有冗长和繁复的礼节，菜肴的色香味绝对是达到宫廷级标准的。

    “最近耀西怎么窝在蓉城了会所还有他三分之一的股份呢，半年才来瞧那么一回，比你来得很少。”陈震泽抱怨。

    向雪才明白，原来这间所谓的会所，卫哲东也是有股份的。

    “又不指望它赚钱，反正把它交给你了。”卫哲东毫不在意地说，“耀西在蓉城的分院刚刚建成一年，还需要他坐镇。”

    “明天会回来吧”

    “嗯。”

    “我想也是，他要敢不回来，你家老爷子下回还不得拧着他耳朵骂那中气，隔条长安街都能听到。”

    “也该回京城露个面了。”

    “下次去印度帮我也留意一下克什米尔的矢车菊，明年我母亲六十大寿，我得给你准备寿礼。”陈震泽涎笑，“如果你上次买的那块暂时没有用处的话，原价给我吧”

    “不转。”

    “加价百分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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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我老了吗
    午餐实在太好吃，再加上陈震泽插科打诨，卫哲东温存体贴，所以即使这顿午餐严重超出了标准时间，向雪也没有任何不满，只是在接下来的行程中犹豫不决。

    “要不，去看完故居就回去吧！”向雪纠结了一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心。

    虽然她还想再杀回书画院观摩齐白石的作品，但想到一来一去又得花费不少时间。即使路况良好，九公里的路程在大京城来看已经算是相当近的距离，但毕竟也要三十四分钟。

    “好，听你的。”卫哲东没有异议。

    齐白石旧居纪念馆规模很小，步行几分钟就到了雨儿胡同，门票便宜得让向雪都觉得不好意思，怎么才五块钱这年头，五元钱还真不能干什么，随便买杯饮料还得翻个双倍呢！

    “这座建于清代中期的四合院建筑是当年由文化部拨款购买，提供给艺术大师齐白石居住的。在老人去世以后，这里曾经作为北京画院画家的创作场所，后来才进行修复，原貌复原了老人晚年的生活与创作环境，供后人缅怀巨匠。”卫哲东当仁不让地当起了导游，“因为作品都送到书画院展出了，所以在这里看不到大师的真迹，只能看复制品。”

    “没关系，我只是来瞻仰大师的。”向雪并不觉得遗憾。

    一尊铜像被放置在四合院中，1.95米的高度显然并不是大师1:1的比例。老人面带微笑地向着入口的方向，仿佛好客的主人，正在迎接四方宾客。整个四合院不算大，却显得布局紧凑而精巧。